姜離陰惻惻地盯著李素蘭,沉默片刻后忽然溫和語氣:“是啊,你好歹養(yǎng)我一場,我怎么會不管你呢。”
李素蘭心里暗暗松口氣,就知道這丫頭是個紙老虎。
從小耳根子軟,在家里任勞任怨任責(zé)罵,唯一讓她不滿意的,就是喜歡在外面惹是生非。
她就不明白,這死丫頭的脊梁骨怎么一到外面就硬了。
“說吧,找我干什么呀?”姜離似笑非笑。
李素蘭拍了拍身上摔在地上的灰塵:“你這活每月多少錢?”
“還沒發(fā)錢?!苯x說。
李素蘭說:“你也知道,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都是因為想給你偷雙鞋底,這事兒你有一半責(zé)任?!?/p>
父親說過,李素蘭偷鞋底被攤販抓到后,還想偷攤販的錢,才把攤販惹火打斷了手。
姜離不拆穿,聽她睜著眼睛說瞎話。
“你弟弟在長身體,你先每個月給我?guī)装僖磺У??!崩钏靥m瞄姜離的表情。
姜離打著商量:“等我發(fā)工錢再說,不會耽誤弟弟下半年上學(xué)?!?/p>
李素蘭不是不通情達(dá)理之人,從時間上來看,姜離沒拿到工錢的可能性很大。
那個死丫頭,仗著自己的父親是小學(xué)校長,小時候欺負(fù)姜離就算,現(xiàn)在還騙到她的頭上來,故意升級她和姜離之間的矛盾,差點斷了姜離這邊的財路。
“媽也能理解你,這件事就這么定了?!崩钏靥m遲來地打量她,“你怎么搞的,穿得跟個男孩子一樣?!?/p>
不打扮漂亮點,怎么傍大款。
姜離擋開她伸過來的手:“如果想拿錢,以后嘴巴要閉嚴(yán)實,別把我是你女兒掛在嘴邊?!?/p>
不能直接說崇禮的隱私。
對她來說,崇禮是上輩子的恩人。
李素蘭撇了撇嘴。
方才的女廚子也這么說。
雖不知為什么,但只要有錢就暫時聽著吧。
“你弟弟這幾天晚上總說自己餓,你拿點餅干出來,就你們廠那老頭吃的那種?!?/p>
從土屋出來的時候李素蘭說。
姜離沒理她,直接往廠子走。
李素蘭磨了會兒后槽牙,嘀嘀咕咕地朝家的方向回:“死丫頭,摳門的死丫頭?!?/p>
姜離十五歲就知道李素蘭經(jīng)常偷偷往一個漢子家里跑,李素蘭對爸爸和奶奶說,漢子是她的遠(yuǎn)房表哥,逢年過節(jié)還往人家送餃子和白糖。
不過那個漢子前兩年找到了媳婦。
李素蘭之后就沒再去過,還對爸爸和奶奶說,是和遠(yuǎn)房表哥吵架老死不相往來了。
朱蒙蒙那天說的事情也是真的。
現(xiàn)在李素蘭應(yīng)該和炮仗廠的會計有一腿,畢竟上輩子她就是跟那人遠(yuǎn)走高飛的。
那人在炮仗廠爆炸的前兩天辭職不干了。
而這個會計在鎮(zhèn)上有老婆。
姜離想著這件事,心不在焉走向女廁,忽然肩膀一緊,趙一昶摟著她走向男廁。
“想什么呢,男女字都不認(rèn)識了?”
這些天姜離都是趁著沒人的時候上男廁,方才一走神,差點進(jìn)到女廁里去。
姜離慶幸道:“沒注意看。”
趙一昶進(jìn)去后松開姜離拉褲鏈:“誰找你?”
“一個村民?!苯x仰頭望天,忽略聽到的聲音。
趙一昶發(fā)現(xiàn)她沒站過來,扭頭看她:“干嘛呢,還不過來撒尿?”
“我拉屎?!苯x說。
“拉呀?!壁w一昶反應(yīng)過來,“沒帶紙?我這有?!?/p>
姜離摸褲子口袋:“我?guī)Я??!?/p>
趙一昶想說帶紙了你扭扭捏捏干什么,忽然往她下三路掃了一眼,忍俊不禁拉上褲鏈。
他走到姜離面前,拍了拍她的肩,挺起胸膛滿是自豪:“小不是你的錯,以后多吃點,會長大的?!?/p>
說完手掌又在姜離胸前拍兩下。
他詫異地看自己的手掌,語氣酸酸的充滿嫉妒:“人是瘦了點,胸肌練得倒是厚實?!?/p>
姜離肩膀含胸,差點被他拍出內(nèi)傷,聽到他這話,又把腰板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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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到今天,姜離滿心想改變上輩子的人生路,但她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晚上她感到不適上廁所,發(fā)現(xiàn)自己來月經(jīng)了才知情況不妙。
晚飯沒多久的鄭保健突然在外面拍門:“姜離你好沒,哥這腸胃又不爭氣了?!?/p>
“噢,我馬上!”
姜離沒辦法,把盒子里的廁紙疊了疊將就。
“你上外面那個公用茅廁不就行嗎?”湯翀和趙一昶準(zhǔn)備出門,“姜離剛進(jìn)去?!?/p>
鄭保健說:“太遠(yuǎn)了,我還沒跑到就得拉褲兜。”
湯翀搖頭作罷懶得再勸:“你們等下快點洗澡,我和老趙出去買包煙!”
“你們倆什么時候會抽煙…”鄭保健尾音漸消,難受得快翻白眼,幽幽開口,“姜離…”
“來了來了?!?/p>
姜離打開門,人都還沒看清,就被鄭保健拉出去,門在她身后砰地一聲關(guān)上,她準(zhǔn)備捂著兩邊耳朵逃離門口,卻突然聽到嘩啦啦的一瓢水聲傳了出來。
她猛然想起什么轉(zhuǎn)身拍門:“鄭哥,我沒沖廁所,你先出來!”
“給你沖了。”鄭保健聲音舒適,仿佛已經(jīng)身在天堂,他想撕點紙堵鼻子,手往盒子里一摸啥都沒有,“我早上剛拿進(jìn)來的一沓紙呢?”
姜離心虛,聽他的反應(yīng)沒有異樣,就準(zhǔn)備離開。
“姜離,”鄭保健喊住她,“這沒紙了,你拿點廁紙給我送進(jìn)來,門沒關(guān)?!?/p>
姜離想裝作人走了聽不見,要她進(jìn)去看屁股還不如直接讓她瞎眼。
但他們幾個平常對她挺好的。
“等一下?!?/p>
她只好應(yīng)下,噔噔噔地跑上樓,扒著門框偷看崇禮,輕輕在門板上叩了一下。
崇禮頭不回:“干什么?”
姜離弱弱開口:“鄭哥讓你給他送廁紙?!?/p>
“你送?!背缍Y說。
姜離無辜在門口對手指:“可是鄭哥點名讓你送,他說要讓你見識一下誰最大。”
崇禮無聊搖頭,不咸不淡地冷笑了聲。
姜離見此義憤填膺道:“我也覺得鄭哥過分,禮哥,你必須挫挫他的銳氣!”
屋子里安靜得只有崇禮寫字的沙沙聲。
他畫上最后一個句號放下筆,從椅子里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停在姜離面前,表情淡漠地睨著眼皮看她。
姜離換個賽道慫恿他:“鄭哥不出來,我們今晚怎么洗澡?”
崇禮不知道腦補到什么微皺濃眉,從她身旁走過去,姜離連忙走到窗前張望樓下。
天完全黑了,院子里亮著橘黃的燈。
崇禮大步出現(xiàn)在院子里目標(biāo)明確,抬起長腿踹開門,同時響起鄭保健抑揚頓挫的變調(diào)驚叫。
“握草,握草你要嚇?biāo)览献樱 ?/p>
姜離不敢再看,揣著上次崇禮給的錢去買衛(wèi)生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