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萬語涌到喉頭,江安寧卻張不了口。
不可以。
縱然深信她的阿衡哥哥會保護(hù)自己,她也不能讓他去以卵擊石,毀了他的前途乃至于性命。
咽下所有委屈與不甘,江安寧拼湊出一個勉強(qiáng)的笑容。
“許是累著了的緣故,我沒事的,夫君。母親告訴我,泰華寺需要心誠才會靈驗,所以上山時,我是自己爬的臺階?!?/p>
沈玉衡松了一口氣,“只是這樣么?”
江安寧淺淺點頭,害怕他繼續(xù)追問,起了別的話頭,“還以為要再等幾日你才會來,芳菲縣主她……”
“不提她了。”
沈玉衡蹙起眉頭,顯然,他并不想提起秦思婉。
捏了捏妻子粉嫩的臉頰,他眼神深邃,“百余個臺階,拾級而上。我的寧兒如此虔誠,所求為何?”
若是換了往日,江安寧定會滿面羞怯的鉆進(jìn)沈玉衡的懷里,說她此生全部所求只有一個,就是能與他長長久久。
可眼下,她靠進(jìn)那溫暖懷抱里時,心中盈滿悲傷。
“寧兒……只希望阿衡哥哥一生順?biāo)?,壯志得酬。?/p>
沈玉衡心中塌陷了一塊,嘴角高高揚(yáng)起。
“為夫定不辜負(fù)娘子的一片真心?!?/p>
“收拾一下,帶你回家。”
江安寧聽著懷里堅實的心跳,幾欲哽咽。
“好,回家?!?/p>
……
折騰了半日,一行人終是回到了沈府。
沈玉衡前腳踏進(jìn)家門,后腳就被沈尚書怒斥滾出去。
“逆子,你究竟對芳菲縣主說了什么混賬話?如今她在家中鬧絕食,水米不進(jìn)!老王爺昨日親自登門問罪,你要害死為父么?”
沈玉衡不語,只是直愣愣的跪下。
江安寧不知內(nèi)情,可想著夫妻同進(jìn)退,也跟著跪了下去。
沈夫人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連忙上前去撫丈夫的心口。
“老爺莫急,衡兒打小聽話,從來沒讓咱們操過心,這次定然事出有因?!?/p>
“明日我便下拜帖給老王妃,去王府打探一番情形。好歹我與恭王府沾親,思婉素日里都喚我聲姑母,會給我這個薄面的。”
沈尚書面色緩和了些,睇了眼跪著的兒子,“逆子,跟我去書房?!?/p>
沈玉衡答了聲“是?!?/p>
沈尚書又瞥向沈夫人,“你也來?!?/p>
說完,他就氣沖沖的往書房方向去了,完全無視了江安寧。
沈夫人不敢耽擱,瞪了兒子一眼后就趕忙追了上去,“老爺,衡兒他肯定已經(jīng)知錯了……”
待到已經(jīng)聽不見他們的聲音后,沈玉衡站起身子,沖著妻子安撫一笑,“寧兒,父親定然是體諒你舟車勞頓,沒有把你當(dāng)外人的意思。此事你不要多想,先回房休息,不必等我。”
江安寧搖搖頭,滿臉憂慮,顯然是放心不下。
沈玉衡見狀,走近江安寧,輕輕吻了吻她的嘴角,“乖,要聽夫君的話。嗯?”
”…好。”
得了回答,沈玉衡滿意一笑,喚了冬香扶江安寧回房后,跟著去了書房。
小院里漆黑一片,只有廊下的紅紙燈籠泛著幽微光亮。
江安寧停住了腳步。
“少夫人莫不是又要喚水吧?”
冬香有些不耐煩。
這句話就像針扎一般刺了江安寧那根脆弱敏感的神經(jīng)。
“不用。你下去?!?/p>
江安寧收回扶著她的手,罕見的語氣帶上了些許嚴(yán)厲。
“切。世道真是不公,山雞插上毛都能裝鳳凰了。”
小聲嘟囔了一句后,冬香甩手離去。
其他婢女竊竊私語著,無非也是一樣的車轱轆話。
都是沈夫人派到自己身邊的人,江安寧縱然憋悶也只能藏在心里。
“你們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p>
又屏退了其余人后,她的耳邊徹底清凈下來。
她親自推開了寢房的門后,屋里黑沉一片,連燈都沒掌。
江安寧貼著墻面,摸索著要往燭臺的方向去,卻突然聽見黑暗之處傳來一聲嗤笑。
還沒來得及消化心中的驚恐,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給扯了過去。
她失去了重心,落入一個堅實冷硬的懷抱。
“救…”
以為進(jìn)了賊人,江安寧當(dāng)即大呼救命,
可命字還沒喊出口,緊緊箍住自己的人開了口,讓她整個身子僵在原地。
“當(dāng)真是把本王的話當(dāng)作耳旁風(fēng)?!?/p>
“他親你了,是么?!?/p>
男人的話慢條斯理,可握住自己腰肢的那只手卻是越捏越緊。
江安寧認(rèn)出了他的聲音,本能的又開始掙扎,“放開我,南玄景!”
“嘖?!?/p>
南玄景突然雙臂伸直,將她按到了墻壁上,貼近了她的耳朵。
“你記住了本王的名諱,本王很高興??赡銌救说恼Z氣,本王不喜歡?!?/p>
“該怎么懲罰你呢?在你與沈玉衡的婚床上歡愉一次,如何?”
男人的聲音如同魔鬼低語。
江安寧知道自己逃脫不了,轉(zhuǎn)而緊緊抓住他的衣袖,聲聲哀求。
“攝政王,您放過我吧?!?/p>
“您是天潢貴胄,要什么樣的女子沒有?”
“我只是個略有姿色的內(nèi)宅婦人,您已經(jīng)得到想要的了,對您而言,我還有什么意思呢?”
南玄景沒有再說話,屋里是可怕的沉默。
江安寧像是在等待一場凌遲般,心臟高懸。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nèi)燭火被點燃,照亮一室幽微。
江安寧抬眼就是一張陰沉的臉,鋪天蓋地的壓力讓她瑟縮成了一團(tuán)。
南玄景緩緩伸出拇指,刮擦著她的唇角,那是沈玉衡剛剛落下親吻的地方。
突然,他俯身攝住了那紅唇。
不同于沈玉衡輕如蝴蝶顫翅的輕吻,南玄景長驅(qū)直入,兇猛而肆意。江安寧躲避一分,南玄景便勾著她的舌尖進(jìn)三分。
當(dāng)江安寧又想要故技重施咬上男人的舌頭時,男人迅速察覺到了她的意圖,毫不留情的捏住了她的下顎。
一吻畢,男人重重的呼吸灑落江安寧的耳畔,說出的話讓她徹底心死了。
“放過你?然后呢,讓你繼續(xù)跟沈玉衡和和美美么?”
“你我已經(jīng)幕天席地的做了真夫妻,此刻,你肚子里說不準(zhǔn)已經(jīng)有了本王的孩子。江安寧,你以為你還有的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