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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明亮的燈火忽然在一瞬間全部熄滅。
招待所響起休息的鈴聲。
黑暗中,林雪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為民,明天還要坐火車,我先休息了?!?/p>
周為民有些失落,但還是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林雪橋躺在床上,不敢看他,心跳漸漸慢了下來,直到心頭不再雀躍,繁華的北京已經(jīng)離她很遠。
看著眼前熟悉的街道,林雪橋意外的沒有感到多少心里負擔。
甚至車子路過陳建業(yè)的家,看見干部樓下,那棵她和陳建業(yè)經(jīng)常躲在下面偷偷拉手的大樹,心里也是毫無波瀾。
抗疫的日子很辛苦,每天幾乎只有三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每次脫下隔離服,她的衣服幾乎可以擰出半桶水。
好在,有周為民。
在她到達的第三天,周為民便提著包裹到她面前報到,“林同 志,根據(jù)組織安排,由我負責你的安保工作。請指示!”
“謝謝你。”,林雪橋朝他回敬一個軍禮,這是她能想到最浪漫的動作。
每天林雪橋最期待的時候,便是見到他的時候。
抗疫第八天,陳建業(yè)被送到了醫(yī)院。
陳母守在一邊,面容枯槁,看起來已經(jīng)好久沒休息好了。
盡管林雪橋穿著厚厚的隔離服,可陳建業(yè)一看見那對眸子,便認了出來,“雪橋,咳咳......”
林雪橋看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神情復雜。
“有沒有去過疫區(qū)?”
看著這張日夜思念的臉,陳建業(yè)毫不猶豫搖了搖頭,陳母見狀,也是搖了搖頭。
他知道去過疫區(qū),他就會被隔離起來。
可陳建業(yè)這副樣子,沒人敢靠近他。
“我來吧?!保盅蛳肓撕芫?,決定挺身而出。
將自己和陳建業(yè)封閉起來,接受治療。
三天后,醫(yī)院里不斷出現(xiàn)醫(yī)護人員感染,醫(yī)院這道最后的防線搖搖欲墜。
而陳建業(yè)在煎熬了三天后,也受不了,承認他偷偷去過疫區(qū)。
“對不起,雪橋,我就是想多看看你,我不知道會拖累你......”
林雪橋看著陳建業(yè),手上握著的藥瓶微微顫抖。
只從和陳建業(yè)進入封閉病房后,林雪橋就沒見到周為民,心里一直空落落的,就像弄丟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他是不是害怕了......
失神間,針頭偏了些許,扎進了隔離服,溫熱的血沁了出來。
林雪橋心頭猛地一顫,而這時候,周為民來了,穿著厚厚的隔離服。
來的時候他測過體溫,40°,幾乎可以確定是被感染了。
周為民知道,進了隔離病房,可能再也見不到林雪橋了,所以他默默套上了那件厚厚的隔離服。
他渾身燙得像一塊燒紅的鐵。
可即便是死,他也想再看一眼林雪橋。
隔著玻璃,林雪橋看著那個幾天沒見到的身影,卻膽怯了。
“周團長,雪橋同 志說她不想見你?!?/p>
聽著小護士的話,周為民攥緊了拳頭,他凝望著那道圍著陳建業(yè)忙碌的身影,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好,我知道了,你可以幫我把這個東西轉交給她嗎?”
小護士接過來,是一個女式上海手表,還有一張小紙條。
“聽說你很喜歡,所以我托人幫我?guī)б恢?,誰知道那小子也感染了,我去了一趟疫區(qū)才拿到,送給你?!?/p>
“好,還有什么話要說嗎?”,小護士將東西揣到懷里,追問了一下。
周為民頓了一會,搖了搖頭。
“沒有了,再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