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兩個灰衣侍女架著往禪房走時，瞥見他蹲在白骨堆前，用棒尖挑起塊刻著「第107次」

的碎骨，喉結(jié)動了動，像是想說什么，最終只化作聲嘆息。禪房的窗欞糊著黃表紙，

風一吹就簌簌響。我摸出懷里的紫金缽盂，倒扣在案上。這是我從長安帶的最后一件「正?！?/p>

物件，缽底的「大唐御賜」四個字還泛著金漆?！钢ㄑ??！归T被推開條縫。我抄起錫杖，

卻見是沙僧端著藥碗進來，脖子上的骷髏串「嘩啦啦」響：「師父，女王說您受了驚，

讓我送安神湯?！股成挠白油对诘厣希美祥L。我盯著那影子——寬肩細腰，戴僧帽，

分明和我自己的影子一模一樣。這時我想起宮燈血字「莫信活人言」，

于是攥緊錫杖：「放下碗，出去?！埂笌煾?？」沙僧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您連我都不信了？」

4「信。」我笑了，「但我信宮燈上的字?！刮页鹄徲墼疫^去，金缽撞在沙僧額角，

迸出幾點火星。沙僧的頭顱「咚」地落地，脖頸處沒有血，只有灰泥里蠕動的黑色觸須，

觸須末端還粘著塊碎肉——是嬰兒手臂的殘肢，和女王裙角的一模一樣?！负檬侄??！?/p>

悟空的聲音從房梁傳來。他倒掛著，火眼金睛里的黑水已凝成血珠，

正順著頭頂?shù)温洌骸笌煾?，你終于肯信我了?！埂改愫螘r來的？」我后退半步，撞翻銅鏡。

鏡面映出悟空的臉，左眼角多了顆青痣，和我自己的痣位置分毫不差?！竿舱?？」

我的喉嚨發(fā)緊。悟空翻身落地，金箍棒在掌心轉(zhuǎn)了個花：「第1次輪回時，

我是你；第50次，我還是你。我們本就是一體。」他的皮膚開始剝落，

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鱗片，「你看，媧媸要醒了，我們的『人格』保不住了?！?/p>

窗外傳來「咔嚓」聲。我推開窗，月光下，八戒正用九齒釘耙剖開自己的肚皮。

白色觸須從腹腔鉆出，纏著具縮小版的「我」的尸體。心口刻著「第56次輪回」，

尸體的嘴還在開合：「救我……」「八戒！」我想沖出去，被悟空拽住?！笡]用的。」

悟空的金箍棒揮出，棍風卷碎半扇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