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一個光鮮亮麗的女人,背著一個名牌包包走在去南山公園的路上,
她的手里面抱著一捧白色的鈴蘭花。剛?cè)肓?,暑氣已?jīng)撲面而來,盡管女人已經(jīng)涂了防曬,
但還是感覺到有灼灼日光曬紅了被衣服包裹的后背。今日的陽光非常刺眼啊,默默地想著,
女人扶了扶墨鏡,看了一眼時間--2020年,6.4日。刺眼的陽光下,一陣清風吹來,
給女人帶來了絲絲涼意,她的思緒不禁拉回了八年前。八年前,南山市,檀木鎮(zhèn)。
我該上初三了,每次開學的時候,都有一種巨大的恐懼在心里,直到上了兩三天,
才能在心里面慢慢緩過來。由于我生性不愛說話,不主動與別人交談,
自然而然的沒有朋友與我一起去吃飯。我討厭這種沒有變化的日子,
但又渴望能夠出現(xiàn)一些不平凡的事情,我常?;孟胛宜篮髸l(fā)生什么,
可是卻明白了我的死亡不會對任何人產(chǎn)生影響。或許我的媽媽會難過,
但更多的也許是感到解脫吧。微風輕撫,暖陽高照,今天是個好日子,
我如往常一樣走著這條小土路去上學,在我后面有個小小的尾巴,是小白。
一個體格較小的小狗,每天它都尾隨我的身后送我上學,當我想要捉弄它,
突然靜止扭頭看向它時,它又會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我,面對這樣的眼神,
我想任何人都不會拒絕它的。我隨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向它告別。
但是小白今天卻不知怎么的在我離開后一直汪旺叫個不停,沖我齜牙咧嘴,如同看到了敵人,
我雖然疑惑,但是不怎么在意的就離開了。路的兩旁是十年如一日的建筑,
但是聽說最近也要拆遷了。內(nèi)心稍許停留一些不舍,畢竟是幾年來習慣的景色。
聽大人們說起,要再建一座廟。我生在一個小山村,這里的村民普遍有點迷信。
尤其是初一和十五,村里面的一家之主總會聚集在一個場所進行禱告,
自從我的父親去世后我的母親就接替了這個重任。每次母親出門,我都想要嘗試跟著母親,
可是母親總是拒絕我“小孩子現(xiàn)在不能去?!蔽遗ち伺ぷ靻枺骸盀槭裁矗俊薄皼]有為什么,
你長大了就知道了。”長大,長大,又是長大,我覺得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夠成熟了,
明明已經(jīng)理解了大人們所做的事情,可是母親總是以我是小孩子的借口,
而不讓我接觸真實的世界。我的思維發(fā)散著,就這樣來到了學校?!拔?,
把你的零花錢交上來?!蔽姨ь^看了一眼,是我們班上的小混混,由于我今天起來的晚,
校園里面已經(jīng)沒有人了,顯然已經(jīng)上課了,我不僅遲到,還遇到了班里的刺頭。
我內(nèi)心不愿意,但是想了想以后可能發(fā)生一堆麻煩事,關鍵的是我打不過他,
只好不情不愿的把零花錢交給他。當把零花錢遞給他時,錢長安意義不明的冷哼一聲,
當我以為逃過一劫時,他突然發(fā)力狠狠的踹我一腳。我從地上爬起來,
看著他的背影一言不發(fā),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這是第二次了,我可以忍受勒索敲詐,
但是對我動手,不可原諒!再有下次我一定讓他付出代價。我哼了一聲,
可是又想到了母親清晨四點出門的身影,如被扎破的氣球一般泄了氣。我內(nèi)心告訴自己,
他是班主任的兒子,我惹不起。更何況我不想給母親找麻煩,只是忍受他的勒索罷了,
一點錢就省去為母親帶來的麻煩,那么我愿意忍受。等看到錢長安的背影走后,
我默默的松了口氣。此時還正在上課中,我不想突然的進入教室,
因為那會有大量的目光看著我,那種感覺好像你是這個世界上的異類,
她們的目光好像無聲的嘲笑。直到第一節(jié)的下課鈴聲響起,我才整理好心情,走進了教室。
當我回到了座位,抬起頭看到了我一生難忘的畫面,在我的正前方,有一個黑色的人影,
五官已經(jīng)模糊,全身都是黑色的,在眼睛的部位發(fā)著紅光,怪物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
開始盯著我。我嚇的抖了抖身體,僵直在了座位上。我試圖冷靜下來,
回憶那個怪物所在的位置是誰。好像……叫什么凱,是浩凱?不對?是張文凱。我想起來了,
他是張文凱,我們班的女生都害怕他。張文凱不僅人長的高大在男生那邊人緣挺好。
準確的來說,是他家有權有勢,男生都不敢輕易招惹他。聽說這幾天張文凱越發(fā)的惡劣,
他讓我們班的一些女生,進班前要先向他問好,讓一些男生給他當仆人。
因為我的小透明的身份,沒有什么人會搭理我,我也盡量減小自己的存在感,
每次進班的時候我都小心翼翼的,害怕被他們看到。就這樣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忍了一上午,
一聽到下課的鈴聲,我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仿佛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趕我。在我走后,
張文凱瞇了瞇眼,看著我離開的背影,咧開了鮮紅的大嘴。我急匆匆的跑到了操場,
整理自己的思緒,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太詭異了,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我昨天沒睡好,產(chǎn)生了幻覺。
可是……又怎么解釋我一上午都看到了幻覺呢?!澳氵€好嗎?”“是誰?!
”我被這突然起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可是周圍沒有人啊。我看向周圍空曠的操場,
周邊安置著體育器材,旁邊的枯樹上樹葉沙沙作響,操場上的廣播里傳來了一陣歡快的音樂。
一股寒意從身體里油然升起……“這里,我在這里?!蔽艺A苏Q劬?,
看到了一個煙霧似得人影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他的身體已經(jīng)虛化的看不見了,
只有他的臉部比較清晰,能看出原本的五官。這是一個清秀的男生,臉色慘白無比,
嘴唇鮮艷的仿佛飲了鮮血。一雙眼睛溫潤明亮,看起來很是無害?!拔易⒁獾侥愫芫昧耍?/p>
今天你終于看到我了。”我很疑惑:“什么意思,我也沒什么特別的吧,哪里值得你去關注,
還有你是什么,那個怪物是什么?為什么我會突然看到,你們是一直都存在的嗎?
”我一股腦的問出了所有的疑惑。男生嘆了口氣沒有回答我,
只是反問:“為什么任由那個男生欺負呢?”我頓時愣住了,知道了他說的是錢長安,
我想解釋什么,但最終沒有說出來。他看到我沉默的低著頭,也不多說什么了。
“我不知我是什么時候在這個學校里的,可能幾天,可能幾個月,
也可能幾年……我已經(jīng)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后來我慢慢的明白了,我好像離不開這個學校,
周圍的人也看不到我。”我回問了句:“你感知不到時間的話,是看不見我們嗎,
或者說你眼中的我們是別的形式?!彼@訝的看著我,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問?!皼]錯,
在我的眼中,沒有了光和暗的存在,所有人都是一團光球,只有一個例外。
那天我在校園里游蕩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光球,我很好奇這個球的顏色有什么不一樣,
于是我就跟了上去,可是我一旦靠近了這個黑球,心里就會穿來撕心裂肺的痛,
眼睛也有被灼燒的痛感?!薄澳莻€黑色的球就是怪物是嗎?”他點了點頭,
不太肯定的說“可能是吧,而你就是第二個例外。”他用那雙看起來有點失神的眼睛看向我。
“剛才我看到你在操場,你的光球顏色暗淡了一點,還左右搖晃著,于是我就發(fā)聲問了你,
沒想到你竟然能看到我了?!蔽彝蝗荒軌蚩吹剿?,是偶然還是例外我已經(jīng)不得而知,
但我確信我平靜的生活可能要被打破了…那天怎么回的教室我已經(jīng)不得而知,
只是迷迷糊糊的過完了一節(jié)課。直到下課的鈴聲響起,我才恍恍惚惚的回到了家門。
……泗水村是一個背靠山水的小村莊,風景秀麗。到了冬天,氣候干燥的時候有一種鳥類,
會在河邊悠閑地過冬。這里的村民看到此種鳥類的身影出現(xiàn)就知道冬天要來了,
因此這種鳥又叫報冬鳥。吱呀吱呀,踩在一層孤葉上的腳印一道一道的留在葉層上面。
樹影搖曳間幾只報冬鳥穿行在林中。腦中又不禁回想起了今天這一天發(fā)生的種種。
想起操場上那人的面孔,我生出了疑惑。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會是那種狀態(tài)……他是鬼,亦或是一種奇特的存在?思考間我路過了一個神像,
他不同于人們所熟知的模樣,我小時候不懂忌諱時曾直視過這座神像。越看越覺得恐怖。
因為這個神像更像是現(xiàn)實存在過的人。他盤腿而坐,目光看向斜上方怒目而視,
左手邊拿了一個長棒狀的武器,嘴唇是黑色的?;秀遍g看到這座神像向我張開了猩紅大嘴。
我不敢再細看下去,只是加快了步伐。雖然小時候也曾疑惑的提問“為什么,
這座神像感覺那么恐怖?!钡覄傔@樣問,母親就捂住了我的嘴,
厲聲喝道:“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不要亂說話?!彪S即母親放開了我的嘴,向著天空處,
雙手合十,虔誠的拜了一拜,嘴里面還不停的念叨:“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看到門前的木籬笆,我就知道到家了。在泗水村中每家的房屋都相隔甚遠,
因此房屋的占地面積也挺大。從小我就沒有看到什么鄰居與我們家往來,
感覺天地間就剩母女兩人。但我并不感覺孤獨,因為我的童年是在林間長大的。
小時候與自然作伴,看天邊云聚云散,一坐就是一整天?!懊缑纾?/p>
來吃飯了”母親在忙碌的身影中發(fā)出聲音,我大聲應到。當最后一盤菜放到桌子上時,
我拿起了筷子。此時空氣里寂靜無聲,只有筷子和盤子碰撞的聲音。我不同于往日的狀態(tài),
母親一眼就看出來了?!袄铐?,你又在學校里面惹事了?”我喝了一口湯,聞言到有點生氣。
“什么叫又?我怎么惹事情了,難道不是他們找我的麻煩嗎?!”母親瞪了我一眼,
夾了桌子上一盤綠油油的青菜扔進口中?!澳阕鲞^的麻煩事情還少嗎?”“我天天干活,
晚上又要給你做飯,一天天的累死了,
你小時候干的蠢事我都不想說”……我已經(jīng)放棄和母親計較了,從小到大的經(jīng)歷告訴我,
一旦你反駁一句,那么接下來就會沒完沒了。我急匆匆的把嘴里最后一口飯吃完,
就離開了餐桌,只留下了母親背后絮絮叨叨的身影。一推開房門,我猛的跳進了床鋪,
舒服的喊了一句:“好幸福,真希望明天不會到來,希望時間停止在這一刻!”這一刻,
我拋棄了所有的煩惱安心的入睡。不再去想白天發(fā)生的事情?!皻?!殺!殺!殺!
……”刀槍碰撞的聲音,有人不斷的怒吼著,沖鋒著。無數(shù)的鮮血流進了焦黃的土地,
地上滿是殘肢斷臂。炮聲,槍聲此起彼伏。模糊間一個人張開了嘴,似乎講著什么。
我努力的側(cè)耳傾聽,試圖看清他的臉龐,但是他的臉龐似乎被一團云霧籠罩,
只能模糊的看到他的五官。他撐開了雙手,用力的推我了一把,我瞬間驚醒了。
看到了自己房里的天花板,我才意識到我剛剛陷入了一場夢里。原來是一場夢嗎,
我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月亮被云籠罩著,散發(fā)出柔和的光芒。
樹木孤零零的挺立著,像黑夜中勤勤懇懇的守衛(wèi)。此時我沒有了睡意,穿好衣服,
輕輕的推開了房門。母親的房門緊閉,桌子上有了幾盤菜還在用罩子罩著。
看了看墻上的掛鐘,顯示凌晨四點半,而母親已經(jīng)出門了。唉,嘆了一口氣,
我坐在了桌子旁邊吃起了飯,兩個菜,一個是青菜,另一個算是不錯的番茄雞蛋。清晨。
進了教室,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著。希望今天能夠安穩(wěn)無事。
希望昨天發(fā)生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但隨著張文凱的到來,我瞬間崩潰了。這不是幻覺,
怪物是真的存在。我盡量保持目光不在張文凱身上,可是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抖動的身體。
同桌小娟拍了拍我的胳膊?!袄铐?,你怎么了?”小娟不解的問道?!拔摇瓫]事,
就是昨晚上沒睡好,身體有點難受”小娟扭了扭嘴,哦了一聲,就不再關注我了。
小娟是一個愛打扮的女生,上課大部分時間都在照鏡子,她覺得我性格陰沉,不愛說話。
似乎對我有點嫌棄,但是我也不在意,只要她不影響我就好。下課鈴聲響起時,
小娟歡快的跑向了她的朋友,像脫了韁繩的兔子,蹦蹦跳跳的。張文凱被怪物附身了…那么,
他是人變成了怪物,還是怪物偽裝成了人。我是突然能看到了,在這之前,
他難道就是我心中一直以為的人嗎?也有可能是怪物早就偽裝了。不管怎么樣,
我唯一能做的是冷靜下來,既然現(xiàn)在這個怪物沒有傷害到我,我先不要輕舉妄動,
看看這個怪物的目的??蓯?,我暴露的太早了,他似乎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能看到他了,
我想盡力克制對他的恐懼??墒窍胂笙?,你平平靜靜的生活著,上著初一,
突如其來發(fā)現(xiàn)自己能看到怪物,更何況這個怪物氛圍很恐怖,仿佛一片深不見底的深淵。
尤其是他那雙眼睛紅紅的,是血腥那般的紅,又包含著欲望和貪婪。“這不是李淼嗎?
今天拿錢了嗎,趕緊上交上來。”錢長安搖搖晃晃的向我走來。此時我的心情不太好,
腦子里面亂成一團,語氣不好的回應道:“沒錢。”錢長安臉上坑坑洼洼,滿臉的紅豆豆,
他的胡子渣黑黑的長滿了一嘴,眼睛細長。瞇起來像一條線。
聽了我的回答暴怒起來:“你踏馬在說什么,知道對誰說話的嗎?!”我這才回過神來,
嘴唇張了張?!拔覌尳裉鞗]有給我錢?!薄皼]給你?那你不會去要???給老子快點去要,
不然我就打死你,你不去要,我花什么?!卞X長安嘴里的唾沫亂飛,面露怒色,
張著一口大黃牙。我胡亂的點了點頭,看了他一眼就飛快的跑了出去,毫無目的的亂跑著,
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進去了操場。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昨天那個人還在這里嗎…好像是身體下意識就跑到了這里?!澳阍谡椅覇??
”溫和的聲音響起。我回頭看去,一張慘白的面孔映入眼簾,眉毛細而彎,眼睛亮晶晶的,
初時看覺得他的顏值并不是很驚艷,但是看久了就會發(fā)現(xiàn),他是一個很耐看的人。
從他的面孔來看,他的年齡不超過18歲,比我大兩歲的感覺?!澳憬惺裁疵郑?/p>
”“該不會你的名字也忘了吧。”他淺淺一笑:“這倒是沒有?!薄罢掠瘛!薄罢卖~?
哪個章,哪個魚?”“文章的章,玉石的玉?!彼鸬?。我點了點,示意自己明白了,
隨后席地而坐?!拔医欣铐怠!薄八?,你的名字是一個好名字。
”聽了他的回答我心里一笑,沒有跟他解釋,我的名字是因為我出生那年大旱,
母親擔心自己的莊稼會旱死,因此給我起名淼,希望能夠天降大雨??墒鞘屡c愿違,
最終也沒能下來一場喜雨,假如我叫李炎,說不定老天真的會下一場雨呢,想著我噗嗤一笑。
和章玉說話很舒服,不管你說什么,章玉都能夠回答一下,他似乎有一種包容性,
他接受你不同的觀點,也能提出自己的看法。他的知識淵博,不管在哪一方面都能說及一二。
“你呀,小孩子家家的怎么懂的那么多。”章玉淺笑著道?!爸皇强戳嗽S多書而已。
”大概是因為小時候沒有同齡的玩伴,所以喜歡與書為友,隔壁鄰居王爺爺家是收廢品的,
家里的垃圾堆成小山。但是我不嫌棄那里的氣味難聞,而是把它看作了一座寶藏山,
每次都能尋到奇奇怪怪的寶藏。里面也有很多廢棄的書本,我撿了一些能看的書,
我對于書本的種類不計較,能找到一本內(nèi)容清晰,保存完整的書本已然不容易。那個上午,
我連上課都不想去了,只是和章玉一起聊天,我們你來我往的說了幾句,
我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聊的那么痛快了。在外人看來我是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了地上,
嘴里面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什么。但我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直到很多年后,我依然能夠想起這個上午??諘绲牟賵錾希唏g的健身器材隨意的陳列著,
藍天白云之下,一個小女孩靜靜的坐在地上,她身形瘦小,穿著統(tǒng)一的紅色校服外套,
黑色白條褲子,扎了一個高高的馬尾,漆黑的雙瞳看向遠方,不知道說到了什么好玩的,
輕輕的向身旁人咧嘴一笑。但這笑容不仔細看看不出來。就好像女孩許久未笑一樣。
看了幾年的景色好像有什么不同了,樹木蜿蜒綿長的伸長著,似乎多少養(yǎng)分都不夠,
雜草叢生,幾道焦黃色的枯葉些許的散落在草叢中。不知名的野花開的濃妝艷抹,
極盡誘惑的姿態(tài)?!澳憧熳?,向村里面的人傳遞情報,讓村民找個地方躲起來。
”“我?guī)ьI剩下的人去殺凈這幫畜牲們!”“班長,你一定要撐住,我們的援兵馬上就到了。
”我似乎看到了穿著軍裝的男子在林間穿行,他們的交談聲,呼吸聲就在我的耳邊,
搖了搖頭,在看向周圍時,一切又不見了蹤影,仿佛剛才的一切是我的幻覺一般。
自從昨天開始,我的世界就發(fā)生了變化,面對現(xiàn)在的幻象,我也不像之前那樣慌慌張張了。
夜晚躺在了自己的竹床上,窗外一陣陣的蛙鳴傳來,夜幕一片漆黑,
我睜開了雙眼直直的看向了天花板,腦中思緒混亂,一會時章玉的面孔出現(xiàn)在腦海,
另一會是被怪物附身的張文凱在黑夜里用那雙怪異的眼睛盯著我。閉上雙眼后,
似乎那頭怪物就在我的身旁,伸出了蛇形的分叉舌頭,在空氣中來回的晃動,
怪物冰冷的吐息噴在我的臉上,它的舌頭距離我的臉龐不到幾厘米的距離。我睜大了雙眼,
想要起身掙脫這些怪異的氛圍,可是突然發(fā)現(xiàn)我的雙腿不聽使喚,還是靜靜的躺在了床上。
漆黑的眼珠子在我的眼眶里來回打轉(zhuǎn),一雙鮮紅的眼睛直直的凝視著我,
它的身軀與濃濃的夜色融為一體,眨眼間怪物與我的距離越來越近?!安灰^來!!
”我驚恐般發(fā)出了尖叫,可是怪物沒有因此停留,它只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窗外的月光撒在了怪物的身上,怪物在月光下的身軀更加的陰森可怖,如同在月色下長成的。
冷汗從我我的臉龐慢慢的滑落,從光滑的額頭,順著太陽穴,慢慢流在了我的下顎。
我的身軀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怪物要將我吞噬,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母親的聲音從門口響起?!袄铐?,大半夜的你不睡覺,擱這叫什么呢。
”“嘟嘟嘟…”一陣緊促的敲門聲響起,母親穿著穿著木質(zhì)拖鞋的腳步聲在門前停止。
“吱呀——”一聲,就在母親推門而入的瞬間,我的身體恢復了意識,怪物也消失不見。
我劫后余生般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額頭的汗水早已經(jīng)將我的劉海淋濕,
一小股一小股的頭發(fā)貼在我的額頭。“苗苗,做噩夢了嗎?”母親看我臉色不好,
似乎受到了驚嚇了一般,語氣一改往日的暴躁,變得輕柔了起來。
“我……我……我做了一個非??植赖呢瑝?,有怪物在我身邊看著我。
”畢竟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平時里表現(xiàn)的再冷靜堅強,
遇到了這種事情也難免不表現(xiàn)出恐懼,再加上熟悉的親人就在身旁,我情緒一下子就爆發(fā)了。
將這些天的委屈和害怕都化作了一個擁抱,雙手緊緊的抱住了母親的腰部。
在母親這里汲取了安全感,才有了接下來對抗的勇氣。母親聽了這句話,身體僵直了一下,
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她一只手輕輕的拍打我的背部,就好像小時候父親沒有去世的時候,
我們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每到夏夜的晚上,母親就會搬來一把竹椅放在小院里面,
她坐上上面把我抱進了懷里,有規(guī)律的拍打我的背部。
另一只手順手捋起一絲落在額前的頭發(fā)?!懊缑纾魈煳医o你請個假,我要帶你去個地方…。
”崔紅盈抱著自己的女兒,發(fā)現(xiàn)這幾年不知不覺女兒的身高如抽芽的大樹一般,瘋狂的伸長,
可是摸起來還是咯的慌,只長了個子,營養(yǎng)卻沒有跟上。
崔紅盈發(fā)覺上一次像這樣抱著女兒的時候已經(jīng)回憶不起來,
但她決定明天把養(yǎng)了許久的雞殺了燉湯,這只雞平常都是撿它下的蛋,
從來不舍得把它殺了吃肉,可是現(xiàn)在崔紅盈覺得是時候了。一大清早,
母親忙忙碌碌的在廚房里炒菜做飯,令我驚喜的是今天有一只香氣噴噴的雞湯,
金黃色油浮在碗面,幾顆蔥花和姜絲給這個雞湯配色。一塊塊的雞肉沉在了底下。
我的眼睛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這碗湯,漆黑的眼瞳一動不動的。
母親走來時看到了這幅畫面有點忍俊不禁,
但還是故作嚴肅的說:“喝了這碗雞湯我們就出發(fā)吧。”我一邊喝一邊安靜的點了點頭。
……桃李村與檀木鎮(zhèn)接壤,這座小山村比泗水村熱鬧一些,而且彼此之間的房屋也比較接近。
在我們路過的時候,在房間門前曬太陽的老大爺還有老奶奶一個個的不約而同的看向我們。
這群老人前半生經(jīng)歷了太多,而后半生又安安靜靜的,任何一點小事他們都能侃侃而談,
再利用自己前半生的經(jīng)驗發(fā)表一些自己的看法。我們走到了一個房子前停下,
看到門前有許多人排隊,我感到好奇。“怎么有這么多人排隊,他們是干什么的。
”我的眼里含著一絲不解?!翱瓷衿?,王神婆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神算子?!蹦赣H解釋道。
“你當年……也是被她治好的?!薄拔耶斈辍俊币娔赣H不再開口,只是默默的排隊,
我也就不再多說。只是意識到我能看到怪物這件事不是那么的簡單。我和母親從早上出發(fā),
等前面的所有人都走完后,已經(jīng)到了傍晚,火紅的夕陽靜靜的掛在天邊。
每一個從神婆家里走出來的人們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天空好像發(fā)起了高燒,
無邊的晚霞頓時五光十色,在晚霞下行路匆匆的路上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天空。
“那朵云……好像他,是他要回來了嗎??!蹦赣H也不自主的抬頭看向天空,
嘴里不由自主的喃喃道。我順著母親的目光看去,
發(fā)現(xiàn)天空中由火紅的晚霞聚成了一個人形的身軀。他一只手向前舉著,另一手握在腰間,
直直的看向前方。進了神婆的院子,一股濃濃的熏香味傳入鼻中,地上有幾滴黑紅的血滴,
幾根散落的羽毛在空中飄蕩著。一入堂門就看到一座金黃色神像靜靜地矗立在那里,
供臺上擺著滿滿當當?shù)乃瑑筛灎T靜靜地冒著火焰?!凹t盈啊,好久沒有看到你了。
”王神婆那張褶皺的臉上起了一個又一個黑白的斑點,她花白的頭發(fā)在頭后扎了一個丸子,
直視著母親低聲說道?!巴跗?,你來看看李淼這孩子吧?!蓖跎衿?,抬起眼皮,
細細的盯著我,突然掐起手指,嘴里神神叨叨低聲說著什么?!安缓昧?,封印松了,
而且你女兒被他給盯上了?!贝藜t盈擔憂的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手,問道:“他是誰?
為什么要傷害我的女兒。”神婆惶惶不安的說道:“不能說!不能說……因為她看到了,
所以他才會盯上你的女兒,但是既然昨天沒有對你的女兒動手,那么說明只是警告一下。
”崔紅盈拉住王神婆的手“王婆,我從小是你看著長大的,
我的女兒你就幫幫她吧……”神婆嘆了一口氣,
穩(wěn)了穩(wěn)心神:“我等會會給你女兒準備一些防身用的東西,保證她不會被普通的東西給騷擾,
但是這些東西可對那些大家伙不管用。”“不過……”神婆的眼神微轉(zhuǎn),看了我一眼,
繼續(xù)道:“或許他在你面前現(xiàn)身并不簡單?!薄皨寢?,我?guī)Щ貋砹艘粋€朋友。
”小小的李淼開心的回到了家,想把自己新認識的朋友介紹給母親。崔紅盈看了看四周,
疾言厲色的說道:“在哪里呢,還不趕快把他帶進來。”李淼歪了歪頭,用手指了指身旁,
用稚氣的聲音說:“看!他就在我的身旁?!贝藜t盈咽了咽口水,看向了李淼空曠的身邊,
周圍是熟悉的景色,哪里有什么別人??墒撬智逦闹?,小孩子根本不會說謊。
如果李淼沒有說謊的話……那么她身旁的侍……崔紅盈此刻汗毛豎起,心里發(fā)愁,
但是嘴上不饒人:“什么朋友,你以后不要隨便帶人回來,別亂交朋友,聽到?jīng)]有?
你不需要朋友,再讓我看你帶什么人回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李淼很委屈,撇了撇嘴,
低聲道:“知道了?!薄氐郊液?,我回想起來小時候的經(jīng)歷,那時候不懂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