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讓沈墨猛地捏緊了車閘。
“沈墨!”沈香敏的聲音比平時尖利,眼睛里燃燒著壓抑的怒火。
沈墨挑眉,這神經(jīng)來找她干嘛?
“昨天是你報的公安,對不對?”
“是我!你特意引我去看你們搞破鞋,我報公安,有問題嗎?”
“你倒是學(xué)聰明了!”沈香敏環(huán)顧四周,突然冷笑一聲:“沈墨,你以為這樣就能拆散我和新民哥?你做夢,新民哥愛的是我,要不是你爸是隊長,他早就跟你退婚了。”
沈墨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是是,他愛你,愛你沒名沒分跟他搞破鞋,讓你當(dāng)小三兒,讓你未婚先孕,打個結(jié)婚證還偷偷摸摸的?!?/p>
“你知道什么,感情里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見沈香敏這就破防,沈墨表情越發(fā)敷衍和輕蔑:“對對對,小三兒都這么說,良心撫慰劑,我懂!”
左一個右一個的小三兒,刺激得沈香敏腦袋發(fā)懵。
恍然間,沈香敏又想起上輩子,男朋友的老婆帶著人到醫(yī)院,扒光她衣服,用涂了豬肉檢疫染料的印章在她臉上和身上印滿了一個又一個的‘小三兒’……
沈香敏驟然失了理智,抬手朝沈墨狠狠扇了過去。
沈墨側(cè)身一讓,反手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她臉上。
沈香敏被打得踉蹌后退,差點(diǎn)摔倒在地上,捂著肚子,一臉后怕地看著沈墨。
大早上的好心情徹底沒了,沈墨擼起袖子,揪住沈香敏的衣領(lǐng),又給她一巴掌:“沈香敏,我是不是給你臉,……”
“住手!”一聲厲喝自身后傳來。
一個穿著筆挺軍裝的男人大步走來,濃眉緊鎖,滿身威嚴(yán):“同志!光天化日之下毆打他人,不太好吧?”
見到來人,沈香敏也愣住了…
陳廷鈞怎么回來了?
上輩子,她非陳廷鈞不嫁,可結(jié)婚當(dāng)天,他被部隊急召,后來就犧牲了。
她一生的悲劇,就是從嫁給陳廷鈞開始的。
重生回來,她不想再當(dāng)寡婦,不想再被‘烈士家屬’這個頭銜裹脅,只想嫁給徐新民當(dāng)首富太太。
就像上輩子的沈墨一樣。
可再見到陳廷鈞,沈香敏心里還是一陣難抑的悸動。
“廷鈞哥…”沈香敏帶著哭腔喊道,眼淚瞬間涌出,剛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
沈墨眉頭微皺,廷鈞哥?
這男人就是徐曉慧的兒子,沈香敏的未婚夫——陳廷鈞?
一個藤上的苦瓜,沒想到這么快就見面了。
陳廷鈞看了眼沈香敏紅腫的臉頰,看向沈墨:“還不松手?”
注意到沈香敏眼里的癡迷,沈墨突然一笑:“有趣!”
松開手,沈墨指尖往下,惡意地按了按她肚子,湊到她耳邊一字一句說道:“你可得,好好保、護(hù)、他!”
被沈墨這一摸,沈香敏后背滲出冰涼的冷汗,差點(diǎn)摔倒,幸好有陳廷鈞扶了一把。
沈墨懶得繼續(xù)糾纏,越過兩人,朝醫(yī)院走去。
陳廷鈞站在原地,軍裝下的肌肉線條繃得發(fā)硬,目光卻不受控制地追著沈墨。
下手狠厲,笑得比冰碴子還冷,可那雙眼睛卻明亮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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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換好衣服,準(zhǔn)備去收拾廁所垃圾,科長許長山背著手,端著搪瓷缸走過來。
原身高中畢業(yè),就考上了縣醫(yī)院的收費(fèi)員,原是個不錯的差事。
可徐新民厭煩原身跟狗皮膏藥纏著他,跟許長山打了招呼,之后原身就一直遭遇著‘職場霸凌’。
最近這段時間,許長山更是變本加厲,天天安排沈墨去打掃廁所,收拾醫(yī)療垃圾,見沈墨一次就罵一次。
“小沈同志!”許長山笑得眼角堆起褶子,聲音柔和得不像話,“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去掃廁所了,回窗口收費(fèi)吧?!?/p>
沈墨系袖套的動作微微一頓,心里泛起幾分警惕。
按理來說,沒有特殊情況,許長山不會突然讓她回窗口才是。
“許科長,真的嗎?”沈墨不動聲色,微微躬腰,故作驚喜:“感謝你和組織上的信任,我會好好工作的?!?/p>
許科長挺起胸膛,官腔拿得十足:“醫(yī)院上培養(yǎng)一個人才不容易,你要好好表現(xiàn),可不要再犯錯了?!?/p>
許長山離開后,沈墨臉上的笑容一點(diǎn)點(diǎn)冷卻,口罩上方那雙眼睛寒光凌然,哪還有半分剛才諂媚的模樣。
等機(jī)會合適,這破工作誰愛干誰干。
……
收費(fèi)窗的鐵皮風(fēng)扇轉(zhuǎn)得咔咔響,沈墨數(shù)完最后一張票據(jù),做好工作留痕,才下班回家。
“沈墨同志!”徐曉慧拎著一個籃子,早早等在醫(yī)院門口,喊完便快步走過來。
“我把飯盒送來還你!”說著遞過來一個洗干凈飯盒。
“你昨天給的點(diǎn)心,味道很不錯,我們廠長出差,下星期一才回來,你周末再做一些,我?guī)е善罚覐S長談!”
沈墨心里一喜,眉眼彎成兩道月牙:“謝謝徐主任費(fèi)心,這山楂眼瞅要爛在樹上,是我連累了村里人,我不能讓大家一年的辛勞打水漂……多謝你……”
說到最后一句,沈墨聲音啞了下來。
徐曉慧拍拍沈墨肩膀,滿眼心疼。
昨夜,她翻來覆去一宿沒睡,五臟六腑燥得想殺人。
爬起來吃了一口沈墨給的點(diǎn)心,差點(diǎn)舌頭都吞了下去,也不煩了。
徐曉慧當(dāng)即決定,要說服廠長生產(chǎn)這點(diǎn)心,幫沈墨一把,也能提高廠子效益。
這幾年,糕點(diǎn)廠翻來覆去就那幾樣點(diǎn)心,大家早都吃膩了。
“小沈,那婚事,你家打算如何?”徐曉慧試探道。
沈墨苦笑一聲的,說了徐新民他爸對村里人的恩情。
“看在他父親的份上,我家多半是會退婚的,但是這些年花在徐新民身上的錢,我想要回來,那是我爸媽的血汗錢?!?/p>
說到這,沈墨也不藏著了,直言道:“徐主任,你愛人最近在競選副院長,沈大河就是最大的競爭對手。”
“如果我讓沈大河退出這場競選,你能不能再幫我,跟市里的國營茶廠牽個線?我們生產(chǎn)隊的蓮子、荷葉也是醫(yī)藥公司收購,他們多半還會延緩收購。”
沈墨調(diào)查過,徐曉慧的妹妹就在市里的國營茶廠工作。
她在群里收集的蓮子八寶茶、清心茶等茶方,和國營茶廠合作最為合適。
徐曉慧瞪大了眼睛,想問問沈墨知道不知道,她現(xiàn)在的想法多危險?
就看出徐曉慧心中所想,沈墨苦澀一笑:
“徐主任,不怕你笑話,李秀蘭借醫(yī)藥公司的勢,威脅我爸退婚的時候,我喝過農(nóng)藥,想嚇唬他們,但是沒用!對于他們而言,我死了,或許更好!”
“死過一次的人,還怕什么呢?”
徐曉慧聽紅了眼睛,她覺得沈墨混不吝,卻沒想到背后經(jīng)歷了這么多。
沈大河這一家子和徐新民真不是個東西。
“我妹妹中秋節(jié)會回來探親,到時候,我喊你過來,你和她聊聊,但成不成,我可不保證?!?/p>
徐曉慧知道山楂蓮子藥食同源,也可制茶,但總感覺希望不大。
沈墨滿臉感激,幫徐曉慧拎著籃子,一路把她送到家門口。
門軸“吱呀“一響,沈墨看過去,軍綠色的身影闖入視線,對上陳廷鈞驚愕的目光。
陳廷鈞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軍裝領(lǐng)口露出的鎖骨上還沾著水珠,像是剛洗過臉。
“小鈞?”思念的閘門瞬間打開,徐曉慧眼眶一下子濕潤了,一個箭步?jīng)_到陳廷鈞跟前。
好幾年沒見,兒子又長高了,肩膀更寬了。
“媽,我回來了……”
趁著母子倆說話的功夫,沈墨微微抬手,打開【萬界名廚交流群】收了一個即將過期的紅包,取出里面的蓮子八寶茶,放在徐曉慧籃子里。
“徐主任,今日就不打擾了,周日上午,我再來拜訪!”
周日,她也準(zhǔn)備和徐新民、沈大河一家好好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