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姜知遙遲疑了瞬，起身將她扶起。
姜凌的手很冰冷，就連她的眸子也好似被覆上了一層寒霜。
可姜知遙分明記得，曾經(jīng)她的眼神是那樣明媚。
“伯母，凌妹兒我會(huì)帶走?！?/p>
大伯母聽到這話，喜上眉梢，對(duì)著姜凌道：“還不快叩謝王妃王爺大恩，以后你要記住，去了王府要好好伺候王爺。”
姜凌的眸子仍是一片死寂。
陸祈明也甚是不解。
分明因?yàn)樽约吼B(yǎng)了外室，不惜死也要離開自己的姜知遙為何會(huì)接受姜凌入府。
可無論如何他都不敢對(duì)別的女子動(dòng)心，甚至他不敢與別的女子有眼神交流。
他是真的沒有辦法承受，再次失去姜知遙。
馬車行駛到半路。
姜知遙凝著姜凌，冷聲開口：“凌兒，你為何仍是不開心？”
姜凌頓了瞬，卻緊摳著掌心，強(qiáng)撐著露出一笑：“得王妃照拂，凌兒很開心。”
姜知遙卻笑了笑，道：“凌兒，我知道姜府對(duì)于你來說是無法逃脫的牢籠，王府對(duì)于你來說也是牢籠。所以我從姜府將你帶出來?！?/p>
“也并不打算讓你入王府為妾，我名下有很多鋪?zhàn)?，如果你愿意，你可以?dāng)個(gè)掌柜，替我打理這些鋪?zhàn)?，?dāng)然如果你有更想去的地方，我也都會(huì)支持你。”
姜凌的眸子忽然有了光，卻又很快黯淡下來。
“可女子如何能行商……”
話音未落，卻被姜知遙打斷：“誰說女子不能行商，凌兒，不要被世俗禁錮住，人生短短數(shù)十載，你要開心地活?！?/p>
姜凌喜極而泣，握緊姜知遙的手哭得哽咽。
“姐姐，謝謝你……我不愿成為別人的妾，也不愿困于四方宅院。”
姜知遙將她安置好，凝著她的背影卻驀地紅了眼。
她的人生已然如此，可這條道路是她自己所選。
可姜凌的人生還有轉(zhuǎn)圜的可能，既如此，她便希望姜凌能自由地飛，飛出這個(gè)時(shí)代為女子打造的牢籠。
……
回到王府。
聰兒又在啼哭，姜知遙耐心哄了好一會(huì)兒，才讓奶娘抱走。
此刻，卻已是腰酸背痛。
而陸祈明卻始終沒有多看孩子一眼。
或許是害怕姜知遙吃醋，又或許是害怕見到孩子就會(huì)想起山莊里的女人。
姜知遙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
等到陸祈明回府時(shí)，夜色漸沉。
他卻喜滋滋捧著從高宴樓拿回來的燒雞笑得樂呵：“阿遙，這是你最愛吃的燒雞，本王親自做的，你嘗嘗味道如何？”
姜知遙拆開荷葉包裝，燒雞的香味沁入口鼻。
的確算得上好吃。
陸祈明一邊為她拆分著雞肉，一邊笑說：“阿遙可還記得，這燒雞是如何流入淮河城的？”
姜知遙當(dāng)然記得。
那時(shí)，他們尚未成婚，姜知遙卻獨(dú)獨(dú)喜歡吃燒雞。
可淮河城沒有。
陸祈明便連夜騎馬奔赴京城，又細(xì)心地揣到懷里，帶回來。
可再熱乎的東西奔赴那么遠(yuǎn)都早已涼透。
可他仍是一次一次地帶，終于后來燒雞的傳承人被陸祈明的誠(chéng)心打動(dòng)，將燒雞鋪?zhàn)娱_到了淮河城，也因此才有了高宴樓。
可那又如何？
他愛她，可這也不妨礙他愛別人。
姜知遙不愿要這樣的感情，她一心掛念的早已變了。
陸祈明已經(jīng)徹底從她的心里剜了出去。
陸祈明見到姜知遙這樣寡淡的神色，心就好像一刀刀被凌遲。
他知道。
愛他的阿遙，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