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似乎格外眷戀這位代表著愛與美的新神,他的來源或許與那些神話故事有關、又或許無關。
耀眼的光毫不吝嗇祂的偏愛,即便神明身上已經有了諸多寶石與鮮花加身,祂也要用光化作的寶石去裝點著他的頭紗與衣裝。
空氣中開滿了人肉眼看不見的玫瑰,爭相向面前的神明綻放最好的模樣。
也有心有不堪的,鼓動著地板上懶惰的光漸漸生長,直至在神明腳邊開出金色的玫瑰。
金玫瑰:財富與榮耀,以及美好的未來與幸福的生活。
江蔚空無一物的腳上在落地醫(yī)院不久就套了雙蘭波不知從何處找來的米色毛絨兔子軟毛拖鞋,和一身神裝沒有一點聯(lián)系。
但在哥哥們的眼里——足夠保暖。
而如今,他坐在那里,身后窗外的風吹動純白的窗簾,與紛飛的光芒、與腳下長出的金色玫瑰們一起。
共享祂的祝福。
直到房門口傳來大大小小的腳步聲,“吱呀”一聲推開房門,才喚回他的注意力。
兩個吵得正歡的拍檔已經擼起袖子準備張開異能力打一架了,誰打贏聽誰的!
這會兒聽著開門聲往門口看,瞬間停下動作。
江蔚跟著投去視線,是一堆和蘭波以及魏爾倫同樣五官深邃但是發(fā)型樣貌不一樣的人。
領頭那個長的最好看,戴著眼鏡,黑發(fā)紅眼的。
下一刻,異能力【阿芙洛狄忒】標注出了對方的身份——夏爾·波德萊爾,異能力為【惡之花】。
夏爾·波德萊爾和魏爾倫一樣低扎著他黑色的半長發(fā),一雙如紅寶石般的眸子外套了副金色半框眼鏡,手上還端著繪著鈴蘭花的圖案的茶杯茶碟。
悠閑的像是漫步在家里的后花園。
身份寫的簡單,江蔚只能通過眼睛看見的來填補信息卡片上的空白。
波德萊爾看起來和蘭波、魏爾倫的關系很親近,用這邊的話說,應該是他們的長輩。
隨手找了個地方放下茶杯,就抄著不知從哪兒拿出來的報紙卷成的紙筒向著蘭波和魏爾倫直直打去。
“我可不記得我有教過你們把孩子丟到一邊吵架,都19歲了,還學不會穩(wěn)重。
真是年紀越大,越皮?!?/p>
紙筒打在人體上的聲音很大,下手不知是重是輕,偏偏那人又笑得格外溫柔。
是那種笑著笑著就能把人賣了還給他數(shù)錢的類型。
可江蔚卻獨獨注意到了對方的相貌,很好看。
說出來的法語發(fā)音也好聽,帶著些拖尾,比起保羅清脆干練的口音,他更喜歡這個。
待會兒復制粘貼他的吧。
復制粘貼完,要不就直接當抱枕睡了?
都怪那些實驗人員,還有上個世界的混渣們,害他沒有好好睡過覺。
改天要不拉著人去橫濱溜溜,直接給那兒火山爆發(fā)吧……
江蔚的危險想法在場的人都不知道,他們只是感嘆波德萊爾還是一如既往的。
打人都好看。
當然,這個新回來的孩子,更好看。
如果波德萊爾是來自地獄、迷惑人心的曼陀羅,那這孩子就是被世界寵愛的金……阿不,阿爾忒彌斯。
他比陽光要更溫柔,又比月光更耀眼。
波德萊爾倒也不是真要收拾他家的兩個小兔崽子,打了兩下意思意思就夠了。
又拍兩下,拍開蘭波和魏爾倫鑄就的肉墻,徑直走到坐在椅子上的江蔚面前。
陽光反射的鏡片遮掩住成年人眼中的各種官司,視線飛快掠過江蔚的衣裝,夏爾·波德萊爾嘴角的笑就沒有落下。
不過此刻,他只是一個關心弟子家人的普通人。
“歡迎回家,我親愛的?!?/p>
孩子。
屬于我們法蘭西的孩子。
波德萊爾順手帶過板凳坐在江蔚面前,笑得仿佛周身開滿了柔美的鈴蘭花。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睡得安穩(wěn)的中原中也,手試探的落到了江蔚的手邊,成功牽起后,笑容變得更加誠懇了。
不知為何,江蔚總覺得波德萊爾的手,溫度剛好,牽著也沒有什么問題。
至于那若既有無的熟悉感,被歸為了即視感。
“我是夏爾·波德萊爾,阿蒂爾與你哥哥的老師,你可以和他們一起稱呼我為老師,也可以稱呼我為夏爾。”
“老師?”
“嗯。”看起來是個乖孩子。
波德萊爾溫柔的看著重復自己話語的少年想著。
不過,波德萊爾瞇了瞇眼,他可以確定,對方唇舌發(fā)出的并非是法語中“老師”這個詞組。
耳中聽見的聲音也比普通的人聲要模糊。
且對方并非是聽不懂自己的話才重復他話語中的詞匯。
這孩子,擁有無視語言差異無障礙交流的能力。
至于那股看到這孩子就覺得熟悉的感覺,被他歸類為既視感。
波德萊爾心里對面前江蔚的評級更上一層樓,正要繼續(xù)和孩子溝通的時候,就見人驟然俯身而來。
剛剛握住的雙手掙脫了他的手,一只按在了他的腿上,另一只順著身體直線往上。
少年的衣袍垂落在他的身上,膝蓋抵住了他的腿。
從腰至胸,再到不再被領口庇護的脖頸。
微涼的手指撫上命脈的感覺使得夏爾·波德萊爾再度瞇眼,克制住異能力蔓延的本能與身體下意識的顫抖,卻忍不住喉結滾動。
但被好奇的孩子按住,抬頭對上那雙異色的眼眸,下一秒那雙眼眸的主人就閉眼與自己額頭相貼。
“你……”
屬于對方的玫瑰氣息侵蝕了惡之花的領地,可意外的,在深淵之中綻放的極惡之花卻并未憤怒,而且興奮地將誤入的玫瑰攏入懷中。
二者異能力的具現(xiàn)相處得格外融洽。
異能力總會不自覺地反應出主人的真實情緒。
就像:夏爾·波德萊爾差點就要跟著異能一同將面前人擁入懷中,再丈量一下那纖細的腰是否眼見為實,但還是在緊要關頭克制住了。
徒留停在半空中的手,要舉不舉的,最后還是松松的搭在江蔚的腰上,幫人穩(wěn)固身形。
又努力把身體放松,似乎是在享受和對方貼近的時間。
玫瑰的香味并不濃郁,可等到夏爾·波德萊爾回過味來,他過去留在身體內的暗疾早已經全部治愈。
驀地,夏爾·波德萊爾覺得那群外國佬至少有句話說的挺對的,對方或許就是【神】。
讓他丟盔棄甲,一度想要放棄自己的阿芙洛狄忒。
干脆再度放松身體,也閉上眼睛,由著這份溫暖從額頭開始擴散,由著心底的海水翻涌。
可那突然涌現(xiàn)的妄想,卻被他壓在了心底。
這邊銀與黑交織的場面溫柔又唯美。
那邊蘭波快要按不住魏爾倫了。
“保羅,冷靜,老師只是……額……他只是……”
阿蒂爾試圖解釋,可不止他這個角度,在場的所有超越者都看得清清楚楚啊。
老師你也在干什么啊老師!
不要以為在場的超越者異能者都看不到??!
你那眼神,你那手,你那惡之花都纏人家腿脖子上了。
老師你終于被成山的工作和債務逼瘋了嗎?
快收手吧老師。
這還只是一個剛蘇醒不到一天的孩子?。?/p>
保羅他已經急紅眼了??!
阿蒂爾這邊攔保羅攔得辛苦,跟著波德萊爾過來的巴黎公社一群人卻吃瓜吃得高興。
那邊疑似老房子著火,另外一邊疑似嫂攔哥,還差點攔不住。
這一出接一出的。
眼睛都看不過了。
今天值了!
吃瓜還得吃別人家的才好吃?。?/p>
復刻一門語言并模擬所需要的時間并不長,夏爾再度閉上眼還沒有過半分鐘,喉結和額頭上的重力便一空。
那份溫暖離開了他。
再開口的時候,波德萊爾注意到了對方的變化。
“剛剛在復制我的語言?”
“嗯,謝謝?!?/p>
這回聲音比之前更清晰些,是他本身的聲音。
好,瓜熟落地。
并不是老房子著火。
巴黎公社一陣唏噓。
并質疑夏爾·波德萊爾的能力(美色)。
但,看著那銀發(fā)少年的模樣,夏爾·波德萊爾能力失效甚至差點白給,好像也正常?
夏爾·波德萊爾:我是沒有回頭,到不代表我的惡之花看不到。
夏爾·波德萊爾,異能力為「惡之花」,這于深淵中開出的極惡之花,可不僅僅是情報收集的好手。
惡之花沒有固定的形態(tài),但如今,在一堆漆黑看不清樣子的花中,多了一束被護在中心的尊貴典雅的金玫瑰。
“那能夠理解所有的意思嗎?”
江蔚:“……”
就不能直接按照這個界定我的能力然后給我上個戶口讓我安心睡覺嗎?
難道是他這個白板超越者的人設還不夠明顯?
這種情況真的是要這樣嗎?
江蔚的沉默讓夏爾·波德萊爾誤會了真相。
“哈,傻孩子?!?/p>
夏爾·波德萊爾現(xiàn)在已經清楚這孩子為何會突然湊過來了。
心底泛起的漣漪被他強制用一腔慈愛曲解。
他進來之前在門口也聽了幾嘴蘭波和魏爾倫的話,這樣的話,估計他倆在路上的時候也沒少說。
這才惹得小家伙直接復制粘貼,以逸待勞。
“光學會了語言還要會書寫、理解意思啊?!?/p>
“……”
江蔚沉默,真的不能直接讓他睡覺嗎?
再復制一下吧,復制完就直接睡覺!
雖然睡不了多久,能睡多久睡多久。
不過抱枕沒有……要不這次就活體?會和毛絨絨有區(qū)別嗎?
但……
“不可以哦?!?/p>
夏爾·波德萊爾擋住想要再次過來薅自己羊毛的青年,轉手握住青年的雙手,貼上自己的臉頰,歪著頭看著江蔚。
“我教你,怎么樣?”
可另外一邊的阿蒂爾·蘭波已經撐不住了:“老師——”
在保羅·魏爾倫趕到的前一秒,江蔚的手被夏爾·波德萊爾放回原位。
但警惕的兄長還是連人帶椅把江蔚給移到了另外一邊。
剛想直接趴過去復制,完事之后直接抱著好看又覺得眼熟的抱枕睡覺的江蔚:?
夏爾·波德萊爾任由保羅·魏爾倫端起板凳移人,從容的看著以前對誰(除了阿蒂爾)都冷冰冰的高冷貴金天鵝一秒入凡化身小雞崽子的雞媽媽。
哈,真有趣。
“好了,阿蒂爾、保羅,他的名字,決定好了嗎?”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啊……這時候格外想念雨果的「悲慘世界」呢。
夏爾·波德萊爾微笑。
不靠譜的弟子就該感受一下生死時速。
“特拉維斯?!苯低蝗婚_口。
“名字,特拉維斯·蔚·江—魏爾倫?!?/p>
實在犯困的江蔚直接報出了這個世界生成的自己名字。
說完打了個哈欠,任由分泌出的生理淚水掉落。
真犯困了,要睡覺。
但還是不忘加上補丁。
“世界說,我的名字叫特拉維斯·蔚·江—魏爾倫”
把一些無傷大雅的鍋放在“世界”的頭上,也算局里大部分任務者內部默認的基操了。
這還是阿烏和他說的。
畢竟他們本來也是被世界意識/天道找過來的嘛。
“世界?”
最先開口的是阿蒂爾·蘭波,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江蔚就已經補充上了。
“嗯!我們的世界,祂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