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趙煜說這話無非就是想要刺激陳諾,偏偏這一次陳諾不再上當(dāng)。
他一聲不吭地穿過玄關(guān)過道,拖著濕漉漉地鞋子,在地上留下一個接著一個的泥腳印。
趙煜的神色一僵,楞在那里。
客廳里面花香四溢,好幾束開得正好的紅色玫瑰被隨意丟在茶幾一角,餐桌上擺著整整齊齊地幾道家常菜,只一眼,陳諾就認出來這是虞歌的手筆。
廚房里面還有著她忙碌的身影,外面再大的吵鬧聲也在這一刻歸于平靜,她只專注于手上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把新開的紅酒倒進容器里面醒酒。
酒杯是被她早就拿在手里的,緊接著她一手握著醒酒器一手攥著酒杯走了出來。
本應(yīng)在這里等候的趙煜也轉(zhuǎn)過身來,發(fā)泄般地把大門甩上。
在兩人嫌惡的目光中,陳諾往餐桌上一坐,隨手抓起筷子扒拉了幾口飯,他沒什么胃口,但是也不想讓這兩個人有胃口。
“你來干什么?”
雖然外面下著大雨,可房子里面卻十分溫暖,將冰冷的寒意隔絕開來。
陳諾好不容易渾身不再凍得發(fā)抖,卻因為這一句冷冷淡淡的話,又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虞歌的腳步停下了,循著目光看了眼趙煜,頗有問責(zé)的意味。
趙煜雙手一攤:“打發(fā)不走,沒辦法。”
他故意往虞歌身邊一湊,接過了她手里的酒,提高了一點音調(diào):“可惜了,這么好的日子被破壞了兩次?!?/p>
他話里話外都有著委屈的意思,卻也不敢埋怨。
虞歌自然會替他出頭。
“我問你話呢,你來干什么?”她重重摔出這話。
陳諾手上的動作一頓,艱難地把嘴里的飯咽下去以后,輕飄飄地扭頭看了他們一眼:“我回我自己的家,有什么問題?”
這確實是他的家,房本上是他們夫妻二人的名字。
明明趙煜和虞歌還有單獨的房子,卻偏偏要來這里慶祝,不就是為了羞辱他嗎?
虞歌一時語噎,明知陳諾說的話是事實,卻還是一副不予茍同的表情。
如果穿過長長的走廊,再去樓上看一看,陳諾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臥室的布置也已經(jīng)革新一面,全然換上了趙煜喜歡的風(fēng)格。
不過他沒力氣走上去了。
虞歌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漸變得陰冷。
“你有膽子這么說話鬧事,不就是手里掌握了我的把柄?你以為我會怕?”
哪怕她的語速很滿,聲音平和,卻也讓人能受到某種籠罩在四周的寒意和威嚴。
陳諾反應(yīng)了兩秒才知道她說得是什么。
雖然上次虞歌被宏興背刺,但是到底她雷厲風(fēng)行用別的方式把事情壓了下去,可她認定陳諾手里還有別的東西。
誰會把籌碼一次性都交出去,肯定會慢慢地去折磨對手。
陳諾畢竟和往常的性格有些出入,這也給了虞歌解釋這種變化的理由。
陳諾其實是有心理準備的,猜到他們會給他頭上扣各種帽子,解釋終究無濟于事,況且他連解釋的權(quán)利都不配擁有。
“讓我不打擾你們也行,房子有我的一半,把錢給我,你們兩個人可以永遠不受打擾地恩愛下去?!?/p>
空氣一瞬間凝固起來。
虞歌目光陰沉地落在他的身上。
趙煜聽完這番話后反倒是如釋重負般笑了笑,聲音有些壓抑:“還不是為了錢,虞姐,他做的事情都是為了錢?!?/p>
“給我滾出去!”
虞歌不知道是哪根弦不對了,突然一聲低吼,震得趙煜渾身一抖,連帶著陳諾低垂著的眉眼驚得微微抬起。
趙煜目光很是緊張,不知道虞歌到底是讓誰出去,可他又不敢問。
“虞姐,我......”
陳諾毫不相讓,直接打斷他的話:“我走,但是錢要按時到賬?!?/p>
反正他走了,這兩個人應(yīng)該也沒心思繼續(xù)玩樂下去了。
陳諾想到這里,心里感受到了一陣舒坦,離婚的事情需要慢慢去說,他決意把這件事情交給專業(yè)的人去辦。
迅速往樓上跑去,他準備收拾行李離開,這兒沒什么值得他留戀的,但是卻有一部分他自己的工作稿。
一打開門,引入眼簾地就是風(fēng)格一變的臥室,他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格局變了也就算了,屬于他的一切東西也都不復(fù)存在。
從前其實這些衣物都是虞歌置辦的,也不問他的喜好,所以他基本上沒怎么動過,每天他除了翻閱床頭柜里面的筆記本,也就沒別的行為了。
可原本放置在原處的東西早已不翼而飛,那些他日日夜夜忙碌著記錄下來的內(nèi)容也跟著消失。
虞歌再不喜歡他,也該知道那東西對他的重要性。
房間里,他翻找東西的手停住了,兩眼冷冷斜睨著門口追上來的趙煜。
“這兒是我們的房間?!彼貜娬{(diào)了一句。
“讓他拿著自己的東西滾?!苯又銈鱽砹擞莞璨荒蜔┑穆曇?,“沒了我,他還能在外面活多久?!?/p>
“我就是提個醒?!壁w煜聲音弱弱的,“我怕他把不該拿的東西偷走。”
聽到這句話,陳諾的眉頭抖動了一下,語氣依舊平平:“到底是誰偷東西,我放在這里的工作稿去了哪里?”
趙煜急了,這兒確實是他善做主張做出了一些修改設(shè)計,而且還是在虞歌不在的時候一鼓作氣全部改造完畢。
現(xiàn)在說是東西丟了,他有些氣急敗壞起來:“我還以為是什么垃圾就丟了,你都沒工作怎么會有工作稿,少給自己臉上貼金?!?/p>
陳諾沒與他正面沖突,目光穿過他望向虞歌,等著她給一個回應(yīng)。
偏偏虞歌不輕不重地冷嗤一聲:“這些垃圾確實早就該清理了?!?/p>
陳諾突然就僵在了那里,垂在身體兩側(cè)的手還在微微發(fā)抖。
他知道他們這是在聯(lián)合欺負他,所以他盡量讓自己穩(wěn)住心態(tài),可抬腳往出走的時候還是一個踉蹌差點絆倒。
趙煜提高了聲調(diào):“你可別訛我,我沒碰你?!?/p>
他躲到了虞歌的身邊,委屈的神色掛在臉上,寫滿了對陳諾的防備。
虞歌雙手抱拳靠在門框上:“別怕,有我在,他不敢?!?/p>
她對趙煜的維護從不吝嗇,陳諾心里門清兒,也自然不會抱有別的希望。
經(jīng)過他們身側(cè)之時,他的聲音透著薄涼:“離婚的事情,我會專門找律師來和你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