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閉嘴,滾回你的溫家去。”
溫鶴臣嘲諷的笑僵在臉上:“黎知微,你愛我,你不可能這么對我。”
直到這時,溫鶴臣才覺得不對勁,他能肆無忌憚這么多年,憑借的是溫家和她的寵愛。
從小到大,他一直是這樣的性格,張揚了這么多年。
她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可也愛了他這么多年,從不會這樣疾言厲色地對他。
是因為他說自己從沒愛過她,踐踏了她作為舔狗的尊嚴?那她真是可悲!
溫家,他是絕對不會回去,療養(yǎng)院的日子他過夠了!
意識到現(xiàn)在的處境,溫鶴臣硬生生擠出了幾滴眼淚。
他主動環(huán)抱住她,摩挲著她的腰肢:“好了我們不鬧了,知微,好想你給我揉一揉,像那天一樣?!?/p>
言語間盡是暗示與曖昧,可黎知微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出去,把他扔出去,立刻,馬上!”
保鏢聞聲推門而入,溫鶴臣滿眼不可置信,在被拖走的前一刻像是發(fā)現(xiàn)了真相。
“黎知微,是你無欲無求,還是你自始至終愛的都不是我!”
“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
門被大力關上,室內(nèi)又恢復了安靜。
......自始至終愛的都不是他嗎?
黎知微關上了燈,任由月光將她浸染。
回想起年少時,對于溫鶴臣,她知道這個溫家少爺惡劣、張揚。
起初她是厭惡他的,因為他那樣欺負阿川。
可他與她的生活截然不同,她羨慕他擁有這樣明快肆意的人生,羨慕他同在金字塔之上,卻擁有屬于桎梏之外的自由。
他是她門當戶對的理想配偶,嫁給她更是強強聯(lián)合。
她會愛上他的,水到渠成,就像已故父親期望的那樣。
只是,黎知微閉上眼。
可她也曾有過明晃晃的心動,是對于黎競川的心動。
小時候的她對他有著很強的占有欲,覺得他是只屬于她的阿川。
是啊,他是她帶回家的,他是她保護著,用愛澆灌長大的。
他怎么不該只屬于她呢?
可是當看著他一天天長大,變得越來越好,她始終不敢邁出那一步。
他的世界以前很小,只有她這一個姐姐。可是往后呢?
她害怕哪天關系破裂,只要他不再承認她這個姐姐,那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不懂事,可她明白。
所以她只要不愛上他就好了,他們就永遠會因為這層虛偽的血緣關系而聯(lián)系起來。
他們是彼此相依為命的依靠。
于是她心安理得用父親的期許、養(yǎng)姐弟不倫的藩籬將他與她隔開。
她極力抑制,她裝作喜歡溫鶴臣,她開始不遷就他。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信了,包括她自己。
可是,唯一的出格是在她成年生日的那天。
醉酒的她以為是夢,向他獻上了自己的初吻。
當時那一刻,她多想他永遠只屬于自己。
他極力克制,選擇奪門而出,卻意外撞破了溫鶴臣的表白。
時間線串聯(lián),于是當她看到溫鶴臣溺水這件事鬧得這么大的時候。
當時的第一反應是暴怒,是羞恥。
是不是他告訴了旁人,有人知道了她的逾矩,她的陰暗的心思。
后知后覺的她掩飾了一切慌亂,她把這歸咎于是她對溫鶴臣的深情。
可她從沒想到他居然敢向她表白,他沒有戳破那天晚上的親密,可是彼此都心照不宣。
她害怕了,她否認了一切,她用最惡毒的字眼傷害他。
但明明是她給了他希望,卻又怪他愛上了自己。
那個自欺欺人的膽小鬼一直是她。
她在他身上故意紋上了自己的名字,她想用什么來鎖住他一輩子。
如果不能是愛,那就用恨吧。
畢竟,恨比愛長久。
黎知微想到紋身時,黎競川潔白的后頸在顫抖,他在抗拒可卻自始至終都沒有躲開。
她用恨、用傷害來衡量他的情感深淺,她感受著他在愛著她。
可是如今,她頹然地靠在窗邊,一遍遍撫過相冊中他的側顏。
他不在她的身邊了,他現(xiàn)在的懷抱屬于別的女人。
嫉妒在她心底萌芽、滋生、蔓延。
此時此刻,他是不是同那人也像曾經(jīng)的他們那般親密無間,甚至更勝一籌。
想到這里,她的手緩緩下移,情不自禁想為自己編織一場美夢。
她想到他那雙盛滿憂郁朦朧的眼睛,她想到他一直陪伴在她身邊默默隱忍的模樣。
他是這片冗雜荒蕪的教條之下,只屬于她的唯一的信徒。
她的呼吸漸漸急促,他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動。
她閉上眼,任由愛意攀上頂峰。
望著滿身狼藉,黎知微苦笑出聲。
她無法直視、竭力掩蓋的事實,不過就是——
她自始至終愛的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