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躲在門后，看著娘親把她最喜歡的一件衣裳剪開，為我裁了一身新衣裳，

又做了好幾朵絹花。那是我最后悔的事，我后悔我對嫡姐的妒忌，那么不合時宜。

娘親往日常常會溫柔地觸摸著這衣裳的花紋，她也會偷偷試穿，

在那面照不清人臉的銅鏡前露出少女般的笑容。娘親真的真的很喜歡這身衣裳，

這仿佛是她想要抓住的一個念想。卻被我毀了。那天晚上娘親抱著我，講著故事，

我喜歡聽娘親講故事，是娘親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女時代，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娘親都是那么擅長。

故事里明媚張揚的她，卻在講完后，低沉又愧疚地說：“寶兒，都是娘親不好，

娘親的寶兒那么漂亮，卻只能陪娘親在這個破落小院里長大，

娘親連一件漂亮首飾都沒法給我的寶兒?！彼臏I水洇濕了我的額發(fā)。

我笨拙地為娘親擦干眼淚，懊惱又一次讓娘親不開心了。我鉆到娘親懷里，抱緊她，

“娘親別哭，娘親是最好的娘親，寶兒不要漂亮首飾，寶兒只要娘親開心。”3前兩日，

我聽到府里的奴仆說，娘親縱然曾經(jīng)是京城第一美女，入了府不得主君寵愛，

再好的紅顏也將老去。他們說，在這個府里，最重要的便是主君的心，有了主君的關(guān)懷，

什么好日子沒有。在他們難聽的笑里我好像抓到了什么事情的關(guān)鍵。

所以娘親日日枯坐到天明，眉宇間揮不去的淡淡愁緒，是因為沒有爹爹的愛嗎？

小時候偶爾運氣好，我會在小花園邊看到爹爹帶著嫡姐玩樂。那時的他就不會那么兇悍，

他會讓嫡姐坐在他的肩頭，笑得開懷。嫡姐錦衣華服，在繁花似錦的花園里，

春日的陽光也喜愛她，她像個仙女。玩累了，夫人便會給爹爹和嫡姐擦汗，他們笑鬧成一團，

好生幸福?？傻鶑膩聿粫?，甚至也不會溫聲與我說話。自我出生后，

我能見爹爹的場合只有他的壽宴，他總是板著臉，皺紋深深，那么威嚴(yán)又不茍言笑。不對，

還有因為和嫡姐起爭執(zhí)，被家法伺候的時候，他也會高坐堂前，看著我疼得在地上打滾。

然后溫聲問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