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天,星奇怪物罐子鋪。
這幾日店鋪的生意異常火爆,自從符玄大人、景元將軍,乃至白露小龍女先后光顧并開出了驚人寶貝的消息傳開后,前來開罐碰運氣的客人絡(luò)繹不絕。
雖然絕大多數(shù)人開出的都是些普通甚至無用的物品,但偶爾出現(xiàn)的奇珍異寶,以及那份“萬一”就能改變命運的誘惑,依舊像磁石般吸引著羅浮的各方人士。
林星每日接待著形形色色的顧客,看著他們或狂喜或沮喪的模樣,心中對系統(tǒng)的“隨機性”有了更深的體會。
信用點流水般進賬,系統(tǒng)后臺的“累計售出”數(shù)量也節(jié)節(jié)攀升,距離解鎖更高等級的罐子似乎不遠(yuǎn)了。
然而,這種喧囂與熱鬧并未讓林星感到厭煩。
對他而言,每一次成功的售賣,都是向著那個“絕對安全的無敵領(lǐng)域”邁出的堅實一步。
只有在這個危機四伏的星穹宇宙擁有一個真正的“家”,他才能感到真正的安心。
正當(dāng)林星百無聊賴地靠在柜臺后,看著外面又一位客人帶著失望的表情離去時,店鋪門口的光線突然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扭曲了一下。
一道身影,如同幽靈般,無聲無息地跨過了門檻,走進了店鋪。
一股凜冽的寒意,沒有緣由地在這間小小的店鋪中彌漫開來,甚至壓過了空氣中殘留的藥草香氣。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冷,仿佛來自極北的冰原,又似蘊藏著久經(jīng)殺戮的凌厲劍意。
林星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過去。
來人身著一襲素雅的白袍,墨發(fā)如瀑,面容是那種令人驚艷的絕美,卻毫無血色,冷若冰霜。
她的眼神狹長而銳利,半開半闔間,仿佛能洞悉世間的一切虛妄,又像是對一切都漠不關(guān)心。
腰間懸掛著一柄古樸的長劍,雖然安安靜靜地垂在腰側(cè),卻散發(fā)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鋒銳氣息,仿佛隨時都能出鞘斬破蒼穹。
這個人……林星心中微微一凜。
氣場如此強大而獨特,氣質(zhì)如此清冷而孤絕。
結(jié)合之前的提示,他瞬間便鎖定了來者的身份。
“……鏡流?!?/p>
前代“云上五驍”之一,雖已不再是將軍,卻在羅浮留下了無數(shù)傳奇與禁忌的劍士。
一位據(jù)說劍術(shù)通神,卻也因為魔陰身而墮落,最終被景元將軍親手鎮(zhèn)壓的存在。
現(xiàn)在,她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罐子店里?
林星收斂了心神,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溫和而略帶神秘的笑容,迎上前去。
他沒有因為對方強大的氣場而感到絲毫畏懼,反而像迎接任何一位普通客人一樣,語氣平靜而從容:
“這位客人,您好。歡迎光臨本店??墒且獊黹_罐,尋求一份屬于您的‘機緣’?”
店鋪外,原本嘈雜的人群,在看到來人的瞬間,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所有議論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還敢探頭探腦的民眾,此刻都像是見了鬼一樣,臉上布滿了驚恐與難以置信,紛紛倒退躲避,仿佛多看一眼都會惹禍上身。
就連維持秩序的幾位云騎軍,也都臉色大變,如臨大敵般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神情緊張地盯著店鋪門口,卻又不敢上前一步,仿佛深知來者的恐怖。
他們認(rèn)出了那股標(biāo)志性的寒意,認(rèn)出了那種令人窒息的劍氣,更隱約認(rèn)出了那個仿佛不該再出現(xiàn)在長樂天的身影。
“是……是那位大人?!”
“怎么可能……她不是……”
“快跑!離遠(yuǎn)點!”
低低的、帶著哭腔的驚呼聲在人群中蔓延,剛才的熱鬧景象瞬間被恐慌取代。
然而,更讓他們震驚的,是店鋪內(nèi)那個年輕店主的反應(yīng)。
面對著那位被仙舟人視為“禁忌”和“危險”的存在,那個年輕的罐子商人,竟然像迎接普通客人一樣,語氣平靜地詢問對方是否要開罐!
沒有絲毫的慌亂,沒有一絲的敬畏,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訪客。
這家店鋪的主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他真的不知道來者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嗎?
還是說,他根本就不懼怕對方?
這種超乎尋常的鎮(zhèn)定,比任何驚天動地的異象都更能震撼人心。
鏡流沒有理會店鋪外那些驚恐的反應(yīng),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眼前這間店鋪,以及店鋪中那個平靜地微笑著的年輕店主。
那雙冷冽的眼眸,在林星身上停留了片刻。
她似乎在審視,在探究,又似乎只是單純地打量。
她沒有像符玄那樣動用法眼,也沒有像景元那樣帶著上位者的從容,更不像白露那樣充滿天真。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周身散發(fā)出的寒意,就足以讓任何普通人望而卻步。
“傳聞,你這罐中之物,可窺見‘命運’,可得‘機緣’?!?/p>
鏡流的聲音清冷如冰,不帶一絲情感波動,仿佛久未開口,帶著一絲沙啞,“連符玄、景元,乃至白露……都在你這里有所得?!?/p>
她顯然對長樂天發(fā)生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連林星店鋪對這三位高層的影響都知曉。
林星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說道:“傳聞或有夸大,但本店的罐子,確實可能開出一些尋常難以獲得的‘機緣’。正如您所知曉的,符玄大人得《易經(jīng)》,景元將軍得《孫子兵法》,白露小客人得《青囊書》,皆是他們自身的‘緣分’所致。”
他巧妙地再次強調(diào)了“緣分”二字,將罐子的神奇歸于一種縹緲而不可控的力量,同時也抬高了三位前來的“大客戶”,不著痕跡地化解了鏡流可能存在的,對“控制”或“目的”的探究。
鏡流狹長的眼眸微微瞇起,似乎在思考林星話語中的深意。
她的目光再次掃過貨架上那些樸素的瓦罐,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緣分……”她低聲重復(fù)著這個詞,語氣中帶著一絲諷刺,仿佛對這個概念并不信任。
“是。有些‘緣分’,需要主動去尋求。”林星看著她,聲音依舊平靜,“而本店的罐子,恰好提供了這樣一種‘尋求’的機會。只是代價不菲,且結(jié)果未知,全憑天意。”
他直接點出了罐子的核心機制——高風(fēng)險與高收益并行。
鏡流沉默了片刻。
她來到這里,并非因為對財富的渴望,也不是為了尋求某種具體的力量。
或許是聽聞了那些關(guān)于“改變命運”、“失傳瑰寶”的傳聞,激發(fā)了她心中某種更深層次的探究欲,或者……是在尋求某種能夠平靜她體內(nèi)躁動,或者彌補她記憶缺失之物。
“代價幾何?”鏡流問道,聲音恢復(fù)了最初的清冷。
“普通罐子,十萬信用點一個?!绷中菆蟪隽四莻€早已人盡皆知的價格。
鏡流沒有絲毫猶豫,她從袖中取出一個與她氣質(zhì)格格不入的、做工精致的小袋子,隨手放在了柜臺上。
“這里,夠嗎?”
她的語氣淡漠,似乎對錢財毫無概念。
林星接過袋子,感受了一下里面的重量和能量波動,微笑道:“足夠了,綽綽有余?!彼溃耒R流這樣的人物,身上攜帶的,絕非尋常信用點可比,很可能是某些蘊含能量的珍稀晶石或古老錢幣。
“那么,客人請?zhí)暨x吧。”
林星將袋子收好,做了個“請”的手勢。
鏡流的目光再次回到貨架上。
這一次,她沒有像符玄那樣卜算,也沒有像景元那樣隨意。
她只是緩緩地走過一排排罐子,目光在每一個瓦罐上短暫地停留。
她的周身寒意更甚,仿佛整個店鋪的溫度都在隨之下降。林星甚至能隱約感受到,在那些瓦罐的周圍,有一股微弱的劍氣在縈繞,似乎在感受著罐中之物的“鋒芒”或“氣韻”。
最終,鏡流停在了貨架的角落。
那里擺放著幾個看起來同樣普通,但位置有些偏僻的罐子。
她伸出纖細(xì)、卻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地觸碰了一個瓦罐。
這個罐子比其他罐子略微小巧一些,表面沒有任何特別的紋理,靜靜地立在那里,仿佛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便是它了?!辩R流的聲音平靜,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決然。
林星心中微微一動。這個位置,這個罐子,似乎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
但既然是鏡流的選擇,或許其中蘊含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緣分”或“牽引”。
他甚至猜想,這是否與系統(tǒng)之前獎勵的“藥理/醫(yī)道類定向UP機會”有關(guān)。鏡流的“魔陰身”狀態(tài),本身就與生命、醫(yī)學(xué)息息相關(guān)。
林星將那個小巧的瓦罐取下,放在了紅木托盤上。
“客人請?!彼f上了烏木小錘。
鏡流接過小錘,沒有多余的動作,沒有猶豫,甚至沒有一絲情感波動。
她的手腕穩(wěn)如磐石,仿佛不是在砸一個陶罐,而是在進行一次再尋常不過的揮劍。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