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重新認識一下嗎?！必撘粯腔璋?，電梯頂部的燈投射在封晚亭的睫毛上，像是跳躍的浮光，只聽他一字一頓道，“裴策。”
裴漾愣得說不出話來，兩人中間的電梯門到時間自動關合，封晚亭及時抓住裴漾的手腕，把他從電梯里拽了出來。
“封董?！迸嵫硪患れ`，自覺往后退了一步，和封晚亭保持距離，從封晚亭手中抽回了自己的鋼筆，“多謝?！?/p>
裴漾將鋼筆塞回口袋，打算就這么離開。
再次碰見了又能怎么樣，封晚亭是何等身份？嵐姐都不一定能見到的人物，這次碰到也不過是湊巧，以后若還能遇到那是以后的事，這次先跑掉。
裴漾這么安慰著自己，可條件不允許，眼前人明顯沒打算放過他，慵懶的身子擋著路，一語不發(fā)，舉動像是在逼迫他主動開口。
裴漾呼出一口顫抖的氣息，問出自己的疑問：“封董不是從旋轉(zhuǎn)門離開了嗎？”
“那不是我?！狈馔硗ふf。
“……”
裴漾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
他眼神極好，能看出從旋轉(zhuǎn)門走出的那人跟封晚亭的身高體重甚至穿衣打扮發(fā)型都差不多，而他剛開了兩個小時的大會，腦子本來就昏沉，看到這么一個人，自然下意識就會認為那是封晚亭。
可真正的封晚亭在這等著呢。
一個人怎么能這么有心眼。那讓策展部大老遠跑來總部開會，會不會也不是巧合？而是某人的一手安排。
“封董?！迸嵫惶吲d，嘴角繃成一條直線，“能讓讓嗎，我要走了?！?/p>
“別急。想和裴策敘個舊?！狈馔硗ご寡劭戳伺嵫粫?，優(yōu)雅地從西裝內(nèi)側口袋抽出個真皮錢包，食指中指并攏，捏出來八張人民幣。
裴漾：“……”
“熟悉嗎？”封晚亭抬起手，用紙幣輕輕拍打裴漾的臉頰，舉手投足間，清爽的柑橘氣息拂過耳畔，“裴策的過夜費，是不是太寒酸了？”
頭頂上方的聲控燈應聲而亮，兩人好似藏在車后偷情，裴漾看著封晚亭解開的兩顆襯衫紐扣，喉結動了動：“這是房費?！?/p>
“房費？”封晚亭嗤笑一聲逼近，皮鞋尖抵住他，“行政套房六千八，裴策是打算分期付款？”
修長的手指突然鉗住裴漾的下頜，封晚亭睨著眼睛，壓低聲音問，“還是說......你在暗示我的技術只值這個價？”
“封董自重?！眱扇撕粑诲e，裴漾一直倒退，直到退無可退，后背撞在了那輛他坐過的邁巴赫上。
“自重？”封晚亭凝眉，無法與眼前的人與那晚的裴漾聯(lián)系到一起，“你的腿勾著我的腰哼唧的時候，怎么沒讓我自重？”
裴漾瞪大雙眼，身子被逼得往后彎曲，他羞愧地說：“那晚的事勞煩封董不要再提?！?/p>
“為什么？”封晚亭問，“那晚的人不是你？”
“我付房錢?！迸嵫碾p手在身上一頓亂摸，好一會才從口袋里翻出手機，“六……六千八是吧？我全出了，封董給我個收款碼?！?/p>
……六千八？他半個月的工資……！
當時他只讓封晚亭幫忙開個房，誰知道這人自作主張，直接就是個套房。
封晚亭你但凡有點良心就主動說我們AA。
“好?！狈馔硗つ贸鍪謾C，操作完，舉到裴漾眼前。
看來是沒良心。
裴漾舉起手機，要掃時卻突然頓住，手僵在了空中。封晚亭給的是加好友的二維碼。
“封董?！彼畔率謾C，“可以直接給收款碼嗎?！?/p>
“不能?！狈馔硗娪驳卣f，“只有這個。”
“……”
看來這人沒那么輕易放過他，裴漾抿了下唇，決定硬剛：“封董，那晚的事我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了，醒來我也很后悔，恨不得把自己打失憶。”
封晚亭：“？”
“所以，希望我們都能忘掉。”
“忘掉？”封晚亭眸子一暗，“看來你是不打算負責了?！?/p>
“負、負責？”裴漾滿臉詫異，“您不是男的嗎？”
“男的就不用負責？”封晚亭用眼睛耍流氓，緩慢地掃蕩著裴漾的全身上下，然后說：“那晚是我的，”
“第一次。”
“……”裴漾已然呆住了。
封董多大來著？
三、三十二？
三十二，第一次。
怎么會有人撒謊撒得這么真，這么理直氣壯？
裴漾正不知怎么辦，停車場的過道正前方一輛車駛出，刺眼的大燈照亮了兩人。
“裴漾，還真是你？”
尹蘇方坐在駕駛位，把車窗降了下來。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裴漾正被一個男人壓著，男人的手似乎還蠢蠢欲動，要揩油的樣子。
封晚亭的眼睛一時沒能適應突然打開的遠光燈，抬手擋住了臉。
裴漾就趁此機會掃了那個二維碼，推開他上了尹蘇方的副駕。
“快走?！?/p>
“？”尹蘇方還沒來得及看清男人的臉，被裴漾這一吆喝，一踩油門就掉了頭。
“喂，”尹蘇方故意拐錯一個彎，從后視鏡看，確定沒人追上來，開始找停車場的出口，“那是誰？”
裴漾沒說話，雙手捧著手機，界面是他掃碼成功的好友申請界面。
“裴漾！？裴漾？我他媽跟你說話呢？你聽了嗎？為什么擅自離隊？群里發(fā)消息也不回？那男人是要干什么，在性騷擾你嗎？需要我?guī)湍銓懪e報信嗎？”
“好好開車，先別說話。”裴漾現(xiàn)在的腦子亂得很。
“你，你他媽把我當司機啊！”
裴漾不理尹蘇方，待車駛出昏暗的地下停車場，他心一橫，點了申請。
對方幾乎是瞬間就通過了好友申請。
裴漾手指僵了僵，草草點了下自己的余額和本月要還的貸款，忍痛給封晚亭轉(zhuǎn)了整六千過去。
轉(zhuǎn)完，他將手機翻蓋在大腿上，呼出一口氣：“……這事你別管，跟你沒有關系，下個路口把我放下來。”
“我是你的狗啊你這么使喚我？”尹蘇方怒道，“解釋不清楚你就別下車。”
‘?！囊宦?，裴漾的手機響了。
他打開，依舊是和封晚亭的聊天界面，封晚亭沒有收他的錢，而是發(fā)過來一句：【我的服務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