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黃河幫總舵的飛檐掛著冰棱,在雷光中折射冷冽的光。
楊破浪站在廢墟前,鐵叉輕觸斷壁上的「鐵犀」圖騰,裂紋中滲出混著河沙的血水——那是十二年前滅門慘案的殘留氣息。
「破浪,躲好!」父親的怒吼穿透記憶。十二歲的少年蜷縮在密室暗格里,透過銅銹斑駁的窺視孔,看見總舵正廳站著七名鐵浮屠,甲胄上的「和議堂」暗記在燭火下泛著幽光。
為首者戴陰魂教「北斗使」面具,手中骨笛吹出的《梅花三弄》帶著金屬刮擦聲,每一個音符都在幫眾眼中種下幽綠光芒。
「黃河幫私藏鼎器碎片,罪無可赦!」北斗使的聲音透過面具,帶著女真語的奇特腔調(diào)。楊破浪認(rèn)出那是父親的二弟子趙昂的嗓音,可對方眼瞳里流轉(zhuǎn)的陰魂玉幽光,早已不是熟悉的師兄。
父親握緊鐵叉,叉柄「河伯」二字泛起青芒:「鼎器碎片是用來鎮(zhèn)河鎖龍的!你們這些改史者,妄圖用蠱毒扭曲人心......」話未畢,七名鐵浮屠同時揮刀,刀身上竟刻著「通金」二字——那是陰魂教偽造的罪證。
「龍御九波·第五重!」父親暴喝一聲,鐵叉舞出五道水龍?zhí)撚?,將最近的鐵浮屠掃飛。楊破浪曾聽父親說過,這一式需以龍御血脈催動,引動黃河水脈之力,可鎮(zhèn)住發(fā)狂的濁龍。此刻總舵中央的「河伯祠」圖騰亮起,地面滲出的河水在鐵叉下聚成鐵牛形態(tài)。
北斗使甩出骨笛,笛身突然綻開「議和」二字血篆。幫眾們眼瞳中的幽光更盛,竟齊齊揮刀砍向父親——他們胸口的「忠」字刺青,此刻詭異地扭曲成「金」字。
父親的鐵叉突然頓住,楊破浪這才看清,趙昂手中握著的,竟是母親的銀簪——簪頭「河伯」紋路與鐵叉秘銀相合。
「用你妻子的血,洗清你的罪?!贡倍肥箳伋鲢y簪,簪尖滴下的黑血在父親腳邊聚成北斗七星圖。楊破浪這才驚覺,母親的「意外病逝」原來早有預(yù)謀——她體內(nèi)的龍御血脈,竟被陰魂教用來煉制改史蠱。
父親接住銀簪的瞬間,鐵叉光芒驟滅。趙昂的刀刺入他小腹,陰魂玉的幽光順著刀刃蔓延:「黃河幫護(hù)鼎有功,所以更要身敗名裂?!?/p>
父親咳出黑血,血珠在地面寫出「濁龍醒」三字,鐵叉卻在此時斷裂,露出內(nèi)部的河伯秘銀碎片——那碎片的紋路,竟與辛棄疾的青兕玨完全吻合。
現(xiàn)實中,楊破浪摸向鐵叉斷裂處,秘銀碎片突然發(fā)燙。廢墟深處傳來陰魂教的銅鈴聲,他抬眼望去,現(xiàn)任幫主竟站在祠堂殘骸上,手中握著的正是當(dāng)年的改史骨笛,笛身「聯(lián)金滅遼」四字與鬼市骨笛同源。
「當(dāng)年你父親不肯交出鼎器碎片,我只好讓他的弟子們親手殺了他?!箮椭鞔党龃潭囊粽{(diào),幫眾們眼瞳再次泛起幽綠,「現(xiàn)在你帶著鐵叉秘銀回來,正好湊齊北斗陣的最后一塊拼圖?!?/p>
楊破浪握緊斷裂的鐵叉,體內(nèi)突然涌起熱流——那是父親臨終前注入的龍御血脈。斷裂的鐵叉竟自動拼合,叉尖銀花爆發(fā)出六瓣光芒,與「龍御九波·第三重」的水龍?zhí)撚肮缠Q。
「龍御九波·第七重!」他怒吼著揮叉,黃河水勢透過地面涌入總舵,在身后凝成九條鐵牛虛影。
骨笛聲戛然而止,幫主驚恐地看著鐵叉穿透自己咽喉,墜地時露出后頸的陰魂玉。楊破浪拾起骨笛,笛內(nèi)掉出一卷密令:「黃河幫滅門案,以『通金』之名污之,鼎器碎片歸陰魂教所有?!孤淇钐幧w著秦檜的「和議堂」大印。
暴雨沖刷著廢墟,楊破浪在父親遇害的位置跪下,鐵叉插入地面的瞬間,河伯祠圖騰亮起,露出地下密室。
密室中央的石臺上,擺放著十二具鐵牛鎮(zhèn)水獸雕像,每只牛眼都嵌著陰魂玉——那是當(dāng)年被篡改記憶的幫眾遺物。
「原來父親說的『鎮(zhèn)河鎖龍』,是用幫眾的忠魂鎮(zhèn)壓濁龍?!箺钇评藫崦F牛雕像,發(fā)現(xiàn)每只牛背都刻著「鼎碎史存」四字,與銀鐲滲血、柳清璃血書形成三重閉環(huán)。
鐵叉與石臺共鳴,竟在地面投射出山河鼎水魄的完整影像。楊破浪這才看清,河伯秘銀與青兕玨本是鼎器同源碎片,而他的「鐵犀」胎記,正是水魄與武魄共鳴的印記。遠(yuǎn)處,泰山方向的北斗七星突然亮起,第七星「搖光」直指黃河幫廢墟。
「爹,黃河幫未滅,鼎器未碎。」楊破浪拾起父親遺留的半片鐵叉秘銀,碎片與他掌心的胎記貼合,「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您用生命守護(hù)的,不是幫派,而是天下的真史。」
暴雨漸歇,鐵叉秘銀與青兕玨的共鳴形成一道金光,直指泰山玉虛觀。楊破浪望向天際,隱約看見青兕虛影與鐵犀虛影重疊,踏浪而行——那是鼎器武魄與水魄的首次完整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