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顫顫巍翼翼伸出手，將平日里最舍不得吃的青梅糖糕遞與他，以示友好。他卻一把揮落，

對他母親，當(dāng)朝太傅夫人尖聲道：“我不要跟這個莽漢似的丫頭玩！

”這是他贈我的第一個稱呼。此后十?dāng)?shù)年，我鮮少聽他喚我名姓——穆秋月。

他總不肯好好叫我，凈是些戲謔的渾名，卻又總在我徹底沉默之前，

佯作不耐地喚我一聲“秋月”，差遣我為他做這做那。而我，每每都吃他這一套。

我的模樣隨父，當(dāng)同齡的閨秀們還是含苞待放的嬌蕊時，

我已是百花園中那株顯得突兀又有些笨拙的向日葵。又因隨父遷轉(zhuǎn)，入學(xué)啟蒙晚了一年。

女子本就比男子早慧些，在一眾小郎君小娘子中，我永遠(yuǎn)是瞧著最格格不入的那個。

但模樣粗笨，并未能成為我的庇護(hù)。瞧著身形摸樣都如此扎眼的女孩兒，

我天然就是旁人取樂的活靶子。那日，我被一群官家子弟和小姐們堵在別院的茅廁外，

正被他們用殘茶冷水澆頭，狼狽不堪之際，顧言辭沖了進(jìn)來。我從未見過他那般模樣，

像只護(hù)崽的幼獅，雙目赤紅，連那些嬌滴滴的小姐們都被他推搡呵斥了一通?；馗穆飞希?/p>

我跟在他身后默默垂淚，濕漉漉的青絲貼在額角，黏膩又難堪。顧言辭頓住腳步，轉(zhuǎn)過身，

微微仰頭看我，“哭什么？本就姿容平庸，又這般愛哭，何以配的良緣？”我慌忙捂住了嘴。

大約因了這次“援手之恩”，我對顧言辭，便生出一種依戀之感。

在我尚不知“情愛”為何物時，眼中便已是他揮之不去的影子了。這些年，

他與世家小姐們詩會雅集，我為他備筆墨點心；他攜美同游泛舟湖上，

我為他打點舟船茶果；甚至他與那新科狀元家的千金去別院私會，

也是我遣人去備下的醒酒湯。與人提及我時，他總會一把攬過我肩頭，

朗聲道：“此乃我十?dāng)?shù)載的知交好友，穆秋月?！迸c七歲見他的時候不同，

他早已長得比我高出許多，整整高了一個頭。此時，我也只能竭力挺直脊背，

向眾人含笑附和，“正是，我與顧郎君相識十?dāng)?shù)載了?！币矁A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