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姐姐,這合巹酒可要細細品。"沈明月指尖劃過鎏金杯沿,
燭火在她新月胎記上投下陰影,"畢竟是用你娘棺木上長的尸菌釀的。
"我被迫仰頭飲下毒酒,喉間灼痛如吞炭火。三皇子玄色蟒紋靴踩住我拖地的鳳尾裙裾,
金線崩裂聲里,他當著我垂死的面扯開沈明月衣襟:"看著,這才叫洞房花燭。
""蕭郎...別..."沈明月假意推拒,染著蔻丹的腳卻將我滾落的鳳冠踢進炭盆。
珍珠遇火爆裂的噼啪聲里,她鎖骨處的狼首刺青在紗帳中若隱若現(xiàn)。
我咳著黑血輕笑:"當年你娘吊死在祠堂...咳...手里攥的...可是半塊銅符?
"三皇子猛然掐住我下顎:"你說什么?
""殿下不妨...看看她腰間..."我盯著沈明月瞬間慘白的臉,任由毒血從唇角溢出,
"畢竟敵國細作...最愛把密令刻在...咳...皮肉上...""撕開她衣服!
"三皇子暴喝震得喜燭亂晃。沈明月尖叫著蜷縮,卻被侍衛(wèi)按在滿地狼藉的合歡果上。
當那枚青銅符印在她腰窩浮現(xiàn)時,我咽下最后一口氣,
卻聽見瓷器碎裂的脆響——是母親生前最愛的青玉簪,正從沈明月袖中跌出。"小姐!
小姐醒醒!"碧玉纏枝熏爐騰起白煙,我攥緊錦被下的銀簪。銅鏡里十五歲的容顏完好無損,
窗外傳來三聲更鼓——距離及笄宴還有三日,正是沈明月贈我那盒摻了迷魂香的螺子黛之時。
"春桃。"我盯著鏡中倒影,"去小廚房取碗雪蛤羹。"丫鬟手指驟然收緊,
青瓷托盤與鎏金妝奩相撞,發(fā)出前世記憶中的顫音。當她端著那盞泛藍的瓷碗靠近時,
我聞到了熟悉的苦杏仁味。"上月十五西角門。"我忽然扣住她腕脈,
"你弟弟的癆病該換藥了吧?"瓷碗應聲而碎,
春桃癱跪在地瘋狂磕頭:"二小姐抓了奴婢娘親,
奴婢實在......"銀簪抵住她跳動的頸脈,我扯開她鵝黃腰封。
染血的巫蠱人偶滾落在地,密密麻麻扎著老夫人的生辰八字,
銀針在燭火下泛著幽藍——正是照影毒特有的光澤。"帶路。"我拎著春桃后領穿過回廊,
夜風卷起她斷續(xù)的抽泣,
"二小姐...在祠堂...藏了東西..."西廂房窗欞透出搖曳燭光,
沈明月正將金鎖塞進嬰孩襁褓。她身后檀木匣半開,
明黃絹帛露出一角——正是那半塊狼首銅符。"姐姐夜半闖閨房,
是要學那些下作......"我抓起人偶塞進她衣襟,淬毒銀針瞬間刺破錦緞。
沈明月尖叫著扯開衣襟,人偶卻順著雪膚滾落,露出她腰間未消退的銅符烙痕。"怎么回事!
"父親裹著夜色沖入院落,蟒紋朝服還沾著胭脂香。他揚起的巴掌帶著掌風,
我迎著他暴怒的目光撞向描金柱。額角鮮血濺上他官服補子時,
老夫人龍頭拐杖重重杵地:"我沈家女兒的血,不該臟在自家祠堂!"火把齊刷刷亮起,
老夫人貼身嬤嬤捧起染血人偶:"針腳用的是蘇繡雙面挑,全府只有二小姐的奶娘會這手藝。
"沈明月突然撲向嬰孩:"祖母明鑒!明月只是心疼侄兒體弱......""住口!
"老夫人拐杖挑起嬰孩襁褓,"老身竟不知,沈家嫡孫襁褓用的蜀錦,
繡著前朝余孽的蟠龍紋!"滿院抽氣聲中,我抹去眼前血污。父親踉蹌后退撞翻燈架,
火光映出他懷中跌落的香囊——正是沈明月常用的合歡香。三更梆子響時,
我扶著滴血的額角推開母親舊居。蛛網(wǎng)密布的妝奩突然墜地,半塊狼首銅符卡在暗格邊緣。
月光透過窗欞,照見銅符內(nèi)側(cè)細如發(fā)絲的刻痕——"鎮(zhèn)國敕造,見符如面"。
窗外忽然掠過黑影,我迅速將銅符浸入凝血中。當表面浮出鳳凰暗紋時,
遠處傳來重物落水聲——是春桃的尸身漂在了荷花池。"小姐。
"新任丫鬟夏蟬悄無聲息出現(xiàn),掌心躺著一枚帶血的銀針,"二小姐方才去了趟祠堂。
"她耳后新月胎記在燭火下一閃而逝。我碾碎母親留下的解毒丸,
將藥粉藏進指甲:"明日給二小姐送盒新的螺子黛,要摻足三倍分量的曼陀羅。
"2祠堂青磚沁著昨夜雨,我踩過沈明月散落的珍珠耳珰,指尖觸到供桌底下的機關。
"咔嗒"輕響,母親的雙魚玉佩泛著血絲,正卡在暗格里。"姐姐連祖宗牌位都敢動?
"沈明月跪在蒲團上冷笑,腕間鐵鏈嘩啦作響,
"當心娘親在天之靈......""你娘也配稱沈家主母?"我晃著玉佩穗子,
任其掃過她腫脹的右臉,"十二年前臘月初八,你娘在這祠堂用暖情香時,
可曾想過會吊死在這根房梁上?"鐵鏈驟然繃緊,
沈明月眼尾猩紅如血:"你怎會......""我怎會知道?"我蹲身捏住她下巴,
"因為那晚我就躲在經(jīng)幡后,
看著你娘如何用金釵劃破父親后背——那道疤現(xiàn)在還會下雨天發(fā)癢吧?"祠堂門忽被撞開,
三皇子蟒紋錦靴踏碎滿地月光。他腰間新佩的狼首銅符與沈明月頸間紅痕相映,
我袖中銀針已沾好曼陀羅汁。"昭昭,把銅符交出來。"他劍鞘抵住我咽喉,
卻見我故意松手讓玉佩墜向炭盆。"殿下小心!"沈明月突然掙脫鐵鏈撲來。
玉佩落入炭火的瞬間,她掌心皮肉焦糊的滋滋聲與尖叫聲同時響起。
我踩住她流血的手腕:"妹妹這般緊張,
可是因為這玉佩里藏著云州流民案的......""住口!"三皇子劍鋒橫掃,
我旋身躲過時將香爐灰揚向他雙眼。煙霧彌漫中,翊王玄色大氅卷著夜風破窗而入,
劍尖精準挑飛三皇子發(fā)冠。"皇兄好興致。"翊王蒼白指尖夾著半張密函,
"夤夜私會罪臣之女,可是要商議如何銷毀敵國密報?"趁他們纏斗,
我掰開沈明月焦黑的手掌。雙魚玉佩裂成兩半,露出夾層中染血的絹帛——"永昌三年臘月,
三皇子命屠云州七村"。朱雀大街忽起騷動,我攥著血書翻墻而出,
卻見翊王府馬車被黑衣刺客圍攻。車轅斷裂的剎那,我甩出玉佩穗子纏住驚馬,
車廂里滾出的玄衣男子腕間紫斑已蔓延至脖頸。"姑娘小心身后!"翊王揮劍斬斷弩箭,
劍鋒卻因毒發(fā)偏差三寸。箭矢擦過我耳畔時,
我扯開他衣襟將金針刺入心脈:"這毒再進三分,大羅神仙也難救。
"他悶哼著抓住我手腕:"沈姑娘怎知照影毒的解法?"馬蹄聲踏碎晨曦,
三皇子帶著刑部官兵圍住街口:"沈昭昭勾結逆黨,給本王拿下!"我拔出翊王心口金針,
帶出血珠濺上三皇子玉冠:"殿下是來捉奸,還是來滅口?"袖中血書迎風展開,
驚得刑部尚書跌落官帽。"偽造證物!"三皇子劍光如電,我故意迎上鋒刃。裂帛聲里,
母親留下的鳳凰胎記遇血顯現(xiàn),與翊王鎖骨處的龍紋竟嚴絲合扣。
老夫人龍頭拐杖突從人群后擲來,正中三皇子手腕:"老身倒要問問,
當年先帝賜給鎮(zhèn)國公主的鳳佩,怎會在三殿下手中?"滿街嘩然中,
我碾碎玉佩露出內(nèi)側(cè)藥王谷徽記:"殿下可知雙魚佩遇血顯影?您偷換我娘遺物時,
沒發(fā)現(xiàn)這對陰陽玉佩本是一對?"翊王突然咳出黑血,掌心紫斑順著金針渡入我腕間。
三皇子見狀疾退:"此女身染疫病,快......""報!八百里加急!
"驛馬撞翻糖人攤,"云州挖出萬具尸骨,每具頭骨皆刻沈夫人私?。?/p>
"我扶起翊王冷笑:"正好讓諸位看看,二十年前我娘是如何'私吞'賑災銀兩的。
"扯開他衣襟露出心口朱砂痣,"當年被抱出火場的藥王谷少主,可還認得這枚守宮砂?
"暴雨傾盆而下,血書在雨水中浮現(xiàn)金色密文。翊王染血的手指撫過我的鳳凰胎記,
突然撕開詔書夾層——明黃絹帛上,"鎮(zhèn)國公主"四字正在雨中泛出血色光芒。
3"阿彌陀佛,此女命犯七殺,需剃度鎮(zhèn)魂。"弘遠法師手中佛珠突然斷裂,
檀木珠滾過青石地磚,直直停在我繡鞋前。香爐青煙扭曲成骷髏形狀,
滿殿燭火霎時變作幽藍。沈明月攙著繼母啜泣:"姐姐莫怕,
母親定會求爹爹請高僧......""高僧?"我抬腳碾碎佛珠,
金粉簌簌落下時露出內(nèi)里黑芯,"法師不如解釋,大雄寶殿的燈油里為何摻了曼陀羅?
"袖中銀針破空射穿長明燈,焦黑粉末飄落在供果上,鮮紅的蘋果瞬間腐爛成泥。
滿堂嘩然中,我掀開蓮花座暗格。染血佛經(jīng)啪嗒掉落,
泛黃的"阿彌陀佛"四字與繼母抄的往生咒筆鋒如出一轍,
最后一頁還粘著半張當票——正是三皇子府庫的印鑒。"這...這是誣陷!
"繼母踉蹌后退撞翻香爐,火星濺上她繡金裙擺。我看著她手忙腳亂拍打火苗,
突然扯開她腰間錦囊。十二顆東珠滾落滿地,
我拾起最亮那顆對著燭光:"三年前南詔進貢的夜明珠,怎的嵌著敵國文字?"指尖稍用力,
珠殼碎裂露出微型密信,北狄狼旗圖騰赫然在目。"妖女!"繼母拔下金簪抵住咽喉,
淚水漣漣望向父親,"妾身今日以死證清白!""夫人且慢!"弘遠法師突然揮動禪杖,
九環(huán)相撞發(fā)出惑人清音。我反手將茶盞潑向佛像,金漆遇水融化,
露出底層血書——"借佛事掩埋云州尸骨二百具"。滿殿驚呼中,
我拽過角落瑟縮的幼弟:"三年前你小產(chǎn)血崩,為何產(chǎn)房水盆不見半絲血污?
"玉墜猛地砸向梁柱,內(nèi)里空心滾出泛黃契書,"今收紋銀百兩,
將次子過繼沈府"的字跡還沾著接生婆的血指印。繼母突然暴起奪過契書吞入腹中,
我冷眼看著她喉頭滾動:"城南張穩(wěn)婆正在側(cè)殿候著,夫人可要當面對質(zhì)?""我的兒!
"她轉(zhuǎn)而撲向幼弟,卻被我拽住云肩。
孩童右手虎口厚繭在佛前燭火下無所遁形:"握鐮刀磨的繭子,和握筆桿的繭子,
父親分得清嗎?"驚雷劈開陰沉天光,翊王玄色大氅挾著雨絲卷入門檻:"圣旨到!
沈昭昭即刻入宮為太后診治!""不可!"弘遠法師禪杖直劈我面門。翊王劍鞘橫擋的瞬間,
九環(huán)相撞震落他假須——喉結處狼首圖騰正滲出黑血。
我踩住他后背輕笑:"法師可知自己中了傀儡蠱?"袖中藥粉灑向半空,
他臉上蛛網(wǎng)狀血痕遇風即燃,"三更發(fā)作,五更斃命,正合你埋尸的時辰。"翊王突然悶哼,
腕間紫斑蔓延至劍柄。我扯過圣旨擦凈指尖血跡:"王爺若不想太后七竅流血,
最好現(xiàn)在就送我進宮。"余光瞥見沈明月正往香爐塞字條,抬腳將火星踢進她袖籠。"??!
"沈明月尖叫著拍打竄起的火苗,袖中密信飄落,竟是三皇子筆跡:"佛誕日動手,
屠盡沈氏女眷"。父親踉蹌跌坐蒲團,我撿起燃燒的密信擲向佛像。金身融化的剎那,
十八羅漢底座露出森森白骨,每具頭骨都刻著云州流民的黥印。"昭昭救我!
"繼母突然七竅流血倒地,指尖卻指向我身后。翊王劍鋒回轉(zhuǎn)挑飛暗箭,
箭矢釘在梁柱上嗡嗡作響——箭尾綁著的,正是母親失蹤多年的紫玉鐲。暴雨傾盆而入,
我踩碎最后半顆佛珠。沉香木屑中滾出金箔碎片,拼湊出半張皇宮密道圖,
終點赫然標注著"藥王谷禁地"。"姑娘好手段。"翊王突然扣住我命門,
掌心紫斑竟開始反向流動,"這照影毒,姑娘是從何處......"話未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