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撂下話便走了，走得很快。
葉棉沒有再追，只是瞧著男人的背影。
神色從容，面無其事。
喬言心會合后，八卦：“加到陸教授聯(lián)系方式了嗎？”
葉棉搖頭。
喬言心很失望：“我還以為，像你這種大美女，陸聿川拒絕不了呢，果然教授就是教授，大咱八九歲不是白大的……”
結算賬款時，只結算了喬言心的一百五十元。
喬言心替葉棉忿忿不平。
章芊有理有據，發(fā)來了截圖，說：“她被陸教授拆穿了！我這節(jié)課，按逃課處理！你叫我怎么結款？”
葉棉跟對方道了歉。
花費時間人脈，葉棉要來了陸聿川的下一節(jié)課。
她又去了。
這次是她一個人，坐在第一排。
陸聿川瞥了眼她，又開始點名。
葉棉這次站都沒站。
陸聿川不留情面：“剛才沒點到名的同學請自覺出教室?！?/p>
葉棉拿起書本，眾目睽睽下，沒有絲毫尷尬，腰桿挺直走出了教室。
她在樓下等著人，陸聿川剛出門，葉棉便跟上。
“陸教授，真的是有知識點要請教您，沒別的意思?！?/p>
“S大的？”
葉棉實話實說：“不是，我是隔壁學校的?！?/p>
陸聿川又問：“什么專業(yè)？”
“外語?！?/p>
“英語？”
“法語?！?/p>
“我教不了你?！?/p>
陸聿川不坦誠，葉棉也沒說實話。
她的專業(yè)其實是德語，但前幾天搜過他的視頻，是一場國際學術研討會。
他用的，正是一口流利的法語。
“我還一直喜歡金融相關?！比~棉拿過手機，切到微信好友二維碼，“陸教授，希望得到您的點撥?！?/p>
陸聿川人如其名，清冷得像座冰川。
“很忙，不好意思?！?/p>
“陸教授，陸柏林一直糾纏我，您是他的小叔，能管管么？”葉棉輕輕說。
陸聿川終于回了頭。
深沉的視線順著她的眼睛到下頜，打量般寸寸劃過。
他開口：“這事，你可以親自跟他說，他不是死纏爛打的性格?！?/p>
“可是陸教授，我喜歡的是你，這我能和您侄子說么?！?/p>
陸聿川只給了兩個字。
“隨你?！?/p>
葉棉這次依然沒要到聯(lián)系方式。
但她混了臉熟。
沒有放棄。
下一堂課，她再蹭不誤。
這次，她選了后排的位置。
躲過點名，等到課上到中途，才抬起頭來。
如她料到，陸聿川抽她提問。
“最后面那排單馬尾的女生，回答?！?/p>
問的問題她不懂，也不答，只說了句“我不會”。
這次陸聿川什么也沒說，葉棉便倚著墻，懶懶散散地，站了半節(jié)課。
課后，她照常，上前問聯(lián)系方式。
陸聿川煩了，“我不給，你就每堂課都來問？”
葉棉點頭，再三保證：“只是聯(lián)系方式，我保證不會打擾您的休息時間?！?/p>
陸聿川：“可你現(xiàn)在就在強行占用我的時間，需要我提醒你什么叫師生邊界么？”
葉棉笑笑，總有話說：“可是您也說了，您不是我老師呀。”
薄唇扯了下，“那就更沒必要了?！?/p>
失敗告終。
葉棉再沒去蹭過他的課。
不是她放棄了，而是蘇家出事了。
蘇家大房的女兒，蘇念安，未婚先孕了。
甚至連孩子的父親都說不出是誰。
蘇家老爺子暴跳如雷。
一晚上，“成何體統(tǒng)”說了不下百遍。
蘇家，家規(guī)嚴，秉持一人犯罪，所有同輩子女全都認罰的制度。
連她這個養(yǎng)女都不例外。
蘇念安人去打胎，特赦到一個月后再來認罰。
堂哥蘇明輝出差在外地，表哥姜楊還要去警察局執(zhí)行事務，耽誤不得。
于是，算下來也就葉棉和姜素素遭殃，葉棉陪著姜素素這個妹妹在祠堂跪了三天。
生生把膝蓋跪碎了。
蘇老爺子終于心軟放了人。
姜楊心疼這個嬌娃娃似的干妹妹，給人送去了消炎消腫和抗感染的藥物。
葉棉謝過。
姜素素嘁了一聲，環(huán)著胸：“矯情什么啊，碎就碎了，跟誰沒碎似的，還要嬌了吧唧地抹什么藥膏。”
葉棉將手里的藥膏，轉手遞給了姜素素，“素素妹妹，那給你用。”
姜素素眉一皺，被她的軟性子治得無語。
“我最受不了你這種跟棉花似的性子，也就哄哄我舅媽舅舅，哄哄我爺爺，哄哄我爸我媽，哄哄我哥哥，哄哄家里傭人……”
話戛然而止。
靠。
姜素素懊惱。
哄得還真不少。
葉棉沒說話，低下眉眼，拿著藥從客廳走開了。
隔天去學校，喬言心很擔心，來回打量人：“怎么了這是，腿腳都不利索了?！?/p>
葉棉言簡意賅說了原因。
喬言心驚呆了，“蘇家這么變態(tài)？！還以為你是去享福了?！?/p>
葉棉笑笑，沒解釋。
下午，她一瘸一拐地又去了陸聿川的課堂。
陸聿川跟以前一樣，喊她答問題。
她答不下。
便又站。
只是這次，她站不住，課堂中旬，膝蓋發(fā)軟，“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人群中，有幾個膽小的女生尖叫了一聲。
葉棉被熱心的男生送到了醫(yī)務室。
校醫(yī)看到她膝蓋的傷很驚訝。
整齊得不像磕傷，倒像是什么體罰。
但還是給人抹了藥。
只不過抹藥的間隙，問了聲：“同學，有困難，跟導員說，別自己扛?！?/p>
葉棉依然是那副軟綿綿的樣子，朝校醫(yī)姐姐笑，“謝謝姐姐，沒有的?！?/p>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問：“姐姐，您有陸聿川陸教授的聯(lián)系方式嗎？”
校醫(yī)姐姐微愣。
葉棉解釋：“是這樣，一周前他借了我的筆忘記還我了，那筆是我祖父留給我的鋼筆，價格不是什么貴的，所以我不好意思當面要，便問問您有沒有聯(lián)系方式，我私底下跟他說聲?！?/p>
校醫(yī)姐姐了然地點頭。
瞧見面前的小姑娘怯懦懦地，又乖又軟。
她看人向來準，小姑娘絕不是那些歪心思想要陸教授聯(lián)系方式的女孩。
她低頭在手機里找，把電話給人遞過去。
葉棉只一眼就記住了。
校醫(yī)姐姐覺得不妥，又拿回手機，調回微信，給人看微信號。
看小姑娘這樣子，應該也不會好意思直接給人打電話。
葉棉拍了下照片。
“謝謝姐姐。”
校醫(yī)姐姐沒想到。
葉棉回了學校，直接給人撥去了電話。
“你好?！?/p>
電話里的聲音清凌疏遠，比課堂上聽到的還要冷漠。
葉棉笑著說：“陸教授，您還欠我東西。”
陸聿川幾乎是瞬間，就辨認到了電話那頭的人。
他沒問她哪兒來的電話。
只問了聲：“什么？”
葉棉有什么說什么：“給人替課的一百五十元，因為您劃了章芊的名字，打了水漂。”
電話里安靜了幾秒。
似乎也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厚臉皮。
陸聿川冷冽的聲音里，帶著調侃的質問。
“你是覺得，你替課這事做對了，還是我名字劃錯了?！?/p>
陸聿川沒想等人的答案，掛了電話。
葉棉也無所謂。
陸聿川不是陸柏林那樣的毛小子，簡單沖他笑笑便能把人迷得東西不分。
做到那樣的位置，壓根不會搭理她才是對的。
葉棉給人發(fā)去了好友驗證。
備注里寫著，某某課某老師。
陸聿川通過了，一言不發(fā)。
葉棉也不說話，將人放在列表里躺尸。
葉棉今晚回了蘇家。
程紅，她的養(yǎng)母，朝她臉上，給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