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蓮還在后山屋里盤坐,聞言用千里眼看了一圈,隨后雙手負(fù)背飛了出來。
他降落在萬林身邊:“你說的就是他啊?”
意為裴炤淵。
萬林挑了下眉,眼神示意了下站在偏門后的云宴,裝模作樣咳了咳,正氣道:“這人雖有潛力,但不符合我們宗門選拔條件,你覺著應(yīng)該怎么處理啊?”
一旁的面試生大喊:“當(dāng)然是直接淘汰了,青云宗哪是想來就能來的?”
“對啊對??!”
萬林瞥了他們一眼,他們便自動噤聲低頭,不敢喧嘩了。
云蓮不動聲色地偷瞄了眼云宴。
這小家伙眼巴巴地在這盯著,恐怕很在意裴炤淵的去留,若他直接將人淘汰驅(qū)趕,小家伙估計又要鬧脾氣。
自從上次被關(guān)禁閉一事,小家伙一次都未來找過他,這次脾氣可真是大呢。
云蓮習(xí)慣性順了順胡子,發(fā)現(xiàn)胡子不在,皺皺眉收回手,雙手背后。
他湊近裴炤淵,偷偷在他耳邊小聲說:
“你和云宴什么關(guān)系?。俊?/p>
云宴從未獨自下過山,也沒見他提起過自己認(rèn)識這么一個體格出眾的家伙。
裴炤淵淡然抬眼,對上云蓮打量的雙眸,低下頭:“今日與云宴師兄初遇,云宴師兄心善,解了我的圍。”
云蓮點點頭:“原來如此......”
又眼一轉(zhuǎn),充滿懷疑地問:“真的?”
云宴那盯著看的樣子,根本不像和面前之人只是初遇。
難道是......喜歡上這家伙了?
不可能,這么普通的家伙,即便樣貌和身材出眾了些,但以云宴心高氣傲的個性,不至于輕易就喜歡上了。
“嗯?!?/p>
云蓮對上裴炤淵的雙眸,知道他沒有說謊。
下一瞬,他抬手運氣,試探著裴炤淵的體質(zhì),金色流光逐漸蔓延裴炤淵的身軀。
“你這副身體,若是流落在外,被邪修發(fā)現(xiàn),定會爭搶著捉你以奪舍?!?/p>
尤其是那些活了數(shù)百年、上千年的邪修,每一段時間都要換一具年輕的軀殼,哪怕是見多識廣的云蓮,也是第一次遇見氣血如此鼎盛、身軀如此強硬的凡人軀殼。
這人唯有入宗門,才不會死得太快。
只是,普通的宗門不僅護不住他,反而還會因他而遭來滅頂之災(zāi)。
可這身子為何靈氣如此稀?。?/p>
越適合修行之人身子越能通天地之靈氣,靈氣越充盈。
靈氣如此稀薄,說明并不適合修行。
只能入大宗門,可修行之力極差,難有大宗門愿意納入。
云蓮將手收了回來。
真是可惜了,這身體雖條件好,卻并非適合修行之人。
裴炤淵并非第一次求人拜師,可每一次他都在對方臉上看見同此刻的云蓮一樣的表情。
遺憾、可惜、失望。
當(dāng)然,大多人都還有不屑。
好似他就是個廢物,永無法翻身,永遠只能被人踩在腳下。
他攏下眼皮,眼底一閃而過陰霾。
“云宴,過來?!痹粕徍鋈缓暗?。
云宴有些心慌地走了過去。
“師父......”
云蓮見他低著頭,以為他還在賭氣,想著自己身為師父的威嚴(yán)不可丟,故作嚴(yán)厲道:
“你明知宗門不收十七以上的弟子,帶他來何意?。俊?/p>
云宴前世依著云蓮的寵愛“無法無天”,直至后來云蓮收了云闌做弟子,才逐漸發(fā)覺有個聽話且實力強的弟子有多好,走出去都有面子,對云宴也愈發(fā)看不上。
云宴為了爭寵,多次干蠢事,因此多次惹來師父的厭惡。
【像你這么愚笨的家伙,我當(dāng)初是如何帶你回宗門的?】
【若你再和云闌不對付,我就將你趕出宗門!】
后來.....奪法大戰(zhàn),發(fā)生什么了?云宴忽然發(fā)覺自己怎么想不起后來的事情了......
像被蒙在白霧之中,他看不清白霧中的人臉。
也不記得他們對自己做過的事。
【宿主,過于傷痛的事情,你的大腦會開啟保護意識,讓你忘卻這段記憶,這樣你也更容易假裝無事發(fā)生,利于任務(wù)完成?!?/p>
零零忽然在他大腦中說道。
原來是這樣......
記不得也挺好的。
光是記得的事情就已經(jīng)讓他不堪忍受了。
此刻聽見師父的話,云宴有片刻的恍惚,隨后便是膽怯,他張開唇瓣,想說什么。
可還未說出口,身邊的裴炤淵便鞠躬開口道:“是我求著云宴師兄,他才肯帶我來的,云宴師兄心善,長老莫怪罪于他?!?/p>
云宴愣了下,抬頭見裴炤淵低頭的視線,看似冷酷淡漠卻顯得沒那么無情。
云蓮愣了,見面前兩人互相維護的樣子,大為不滿。
什么時候還需要這個外來人說話了?
云宴是他帶大的,難不成他還不清楚云宴的脾性了?
他正要說話,云宴卻開口道:“師父,是我不懂事,我這就帶他走?!?/p>
說完,他拉起裴炤淵離去。
云蓮傻眼,眼睛都瞪大了!
他話還沒說完呢,怎么這就走了??
不對,云宴怎么沒開口求他呢?撒潑耍橫才是他一貫的風(fēng)格吧?!
既如此,他也不管了,他甩手回屋,到了門口時,門童卻拿了個盒子給他。
“長老,這是昨日云宴師兄讓我轉(zhuǎn)交給你的?!?/p>
云蓮瞪大了眼,這不是、不是他讓云霽筠送給云宴的胡子嗎?
怎么還送回來了?
這不孝弟子到底在鬧哪出?。?!
......
云宴拉著裴炤淵離開大殿,來到后山。
等到只有兩人時才松開了手。
“抱歉,沒能幫上你?!?/p>
云宴心想,既然裴炤淵沒法留下,那他也只能跟著下山了。
裴炤淵指尖微蜷,可依然難以忽視云宴剛剛握著他手腕留下的熱度。
他從未感受過這樣的溫度。
“云宴師兄帶我過去已是幫我,何來歉意?”
云宴想了想,開口說:“你......你是否愿意留在我院中?我還缺個小仆......”
裴炤淵在酒樓當(dāng)伙計,和留在他這當(dāng)小仆,沒什么區(qū)別,而他若是想下山,并不容易。
如果這次和裴炤淵分開,之后不知何時才能再遇見。
裴炤淵愣了愣,深墨色的瞳孔泛起淡淡波動:“云宴師兄說得可真?”
云宴點點頭:“真?zhèn)鞯茏佣伎烧幸蝗藶樽约旱男∑?,要做的就和山下的家院小仆一樣,不過如果你留在這,你還可跟著我一起練武修行。”
裴炤淵身側(cè)拳頭握緊,他感覺滿目黑暗城墻,似被一個光亮毫無預(yù)兆地沖破,心底冷意被沖散。
讓他充滿懷疑的同時又覺得渴望。
有一道陰暗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啊,真是可愛的寶寶啊,讓人好想將他抱在懷里哄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