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命運的抉擇消毒水的氣味像無形的手,緊緊扼住蘇暖暖的喉嚨。
她盯著繳費單上那串刺眼的數(shù)字,指尖因用力過度而泛白,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病房里,
監(jiān)護儀規(guī)律的滴答聲中,妹妹蘇小愛的臉色如白紙般毫無血色,
幾根輸液管無情地刺入她纖細的手臂,仿佛在一點點抽走她的生命?!疤K暖暖小姐,
麻煩您盡快繳納后續(xù)的治療費用,否則我們只能暫停治療了?!?護士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帶著職業(yè)性的冷漠,卻像重錘一樣砸在蘇暖暖的心上。她機械般地點頭,
喉嚨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她鵝蛋臉,眼尾微微下垂的杏眼此刻蓄著水光,
睫毛像被雨水打濕的蝶翼,皮膚因長期奔波照料病人而蒼白如紙,
卻在顴骨處泛著病態(tài)的潮紅。淺棕色的馬尾有些凌亂地垂在頸后,露出纖細的脖頸,
黑色衛(wèi)衣松松垮垮地裹著單薄的身軀,整個人像一株被風雨打彎的小蒼蘭,
脆弱卻倔強地挺著脊梁。窗外,烏云密布,一場暴雨似乎即將來臨。
蘇暖暖想起這已經(jīng)是本月第三次收到催款通知了。
自從父親五年前在那場離奇的火災中去世后,她和妹妹就相依為命。本以為日子雖然清苦,
但至少還有彼此,可命運卻如此殘酷,去年妹妹被確診為白血病,
更是讓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庭雪上加霜。為了給妹妹治病,蘇暖暖變賣了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
甚至放下尊嚴,向所有認識的人借錢。如今,她的手機通訊錄里,
已經(jīng)沒有一個愿意再接她電話的人??粗〈采咸撊醯拿妹?,蘇暖暖心中滿是絕望,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問自己。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身高近一米九的男人走了進來,肩寬腰窄,西裝剪裁精準地貼合著他筆挺的身形,
冷白皮在白熾燈下泛著冷玉般的光澤。他眉骨鋒利,眼窩微陷,
一雙深褐色瞳孔像淬了冰的瑪瑙,薄唇緊抿成冷硬的線條,下頜線如刀削般凌厲,
整個人自帶一股壓迫感,仿佛是從商界周刊封面走出來的活雕塑?!疤K暖暖?” 男人開口,
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卻不帶一絲溫度。蘇暖暖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抬頭,
目光撞上男人那雙冷冽的眼睛,心臟猛地漏跳半拍。
她這才注意到他左眼角下方有顆極小的淚痣,像是雪地里濺了滴墨,
為他過于冷峻的面容添了絲微妙的脆弱感?!澳闶??” 她輕聲問,
聲音里帶著一絲不自知的顫抖?!邦櫝袧桑櫴霞瘓F總裁?!?男人簡短地自我介紹,
目光始終沒有從蘇暖暖身上移開,“我想,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薄敖灰祝?/p>
” 蘇暖暖皺眉,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她不明白,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總裁,
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又怎么會和自己有交易可做。顧承澤沒有回答,
而是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緩緩說道:“我需要一個妻子,期限三年。作為交換,我會承擔你妹妹所有的治療費用,
包括后續(xù)的骨髓移植手術?!碧K暖暖的眼睛猛地睜大,震驚地看著顧承澤。
** 此刻她才發(fā)現(xiàn),他的唇形很好看,上唇微翹,下唇飽滿,說起話來卻像冰錐落地,
字字帶棱帶角。**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交疊在桌面上的手上,指節(jié)分明,
皮膚白皙,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簡單的鉑金戒指,除此之外再無多余裝飾。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蘇小姐。” 顧承澤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父親當年的事情,我想我們可以慢慢聊?!边@句話如同一記驚雷,在蘇暖暖耳邊炸響。
她猛地抬頭,** 杏眼里閃過一絲慌亂,睫毛急促地顫動著,像受驚的小鹿。
** 父親的死一直是她心中的一個謎團,警方說是意外火災,但她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勁。
可眼前這個男人,為什么會知道父親的事情?難道他和那場火災有關?
“你…… 你知道我父親的事?” 蘇暖暖聲音顫抖,眼中滿是急切和不安。
她往前傾了傾身子,衛(wèi)衣領口滑落半寸,露出精致的鎖骨,在蒼白的皮膚下顯得格外突出。
顧承澤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合同推到她面前,繼續(xù)說道:“蘇小姐,時間不多了。
你妹妹的病情不能再拖下去了。我給你十分鐘考慮,十分鐘后,我希望看到你的決定。
” 說完,他走到窗邊,望向窗外陰沉的天空,脊背挺直如青松,西裝褲包裹著修長的腿,
腳踝處露出一小截蒼白的皮膚,與黑色皮鞋形成鮮明對比。
蘇暖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巨大的漩渦中,無法逃脫。她抬頭看向顧承澤的背影,
發(fā)現(xiàn)他后頸的頭發(fā)修剪得極短,露出清瘦的蝴蝶骨,在西裝下若隱若現(xiàn)。
這樣的背影本該給人安全感,卻讓她莫名覺得孤獨,像是終年被冰雪覆蓋的山巔,無人可攀。
再低頭看看病床上的妹妹,** 蘇小愛長長的睫毛投下陰影,臉頰凹陷得讓人心疼。
蘇暖暖想起妹妹曾經(jīng)說過,等病好了,要去海邊看日出,
還要給姐姐挑一條最漂亮的貝殼項鏈。** 她咬咬牙,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最終,
她顫抖著拿起筆,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顧承澤轉(zhuǎn)身,看著蘇暖暖簽下名字,
眸光微暗,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很快又被冷意覆蓋。他伸手接過合同,
指尖不經(jīng)意間擦過她的手背,觸感柔軟如羽毛,卻讓他心中莫名一動。
“明天會有人帶你去別墅,記住,從今天起,你是我的妻子,蘇暖暖?!?他淡淡說道,
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病房,皮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聲響,
背影逐漸消失在走廊盡頭,只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雪松香水味,在病房里輕輕縈繞。窗外,
暴雨傾盆而下,仿佛在為這個年輕女孩即將到來的命運哭泣。蘇暖暖坐在床邊,
輕輕握住妹妹的手,在心里默默發(fā)誓:“小愛,姐姐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
不管付出什么代價?!倍藭r,顧承澤站在醫(yī)院門口,看著手中的合同,
指腹摩挲著紙上蘇暖暖的簽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遠處的閃電劃破天際,
照亮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復雜神色,那抹淚痣在陰影中若隱若現(xiàn),像是即將落下的一顆淚珠。
2 冰冷的婚姻豪車停在半山別墅前時,暮色正濃。蘇暖暖攥著隨身的帆布包,
指節(jié)因緊張而泛白。車窗降下又升起,顧承澤始終未發(fā)一言,只將一張黑卡推到她面前,
金的 “顧” 字刺得她眼眶發(fā)燙 —— 那是妹妹最新一期的治療費用已到賬的短信提示。
玄關水晶燈折射出冷冽的光,照得大理石地面泛著青灰。顧承澤脫下雨衣掛在衣架上,
** 深灰色高領毛衣勾勒出流暢的肩頸線條,發(fā)梢還滴著雨珠,
沿著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滑進衣領,消失在她視線盡頭。** 他轉(zhuǎn)身時,
蘇暖暖聞到一縷若有若無的雪松香,混著雨水的清冽,像他這個人一樣,遙遠而不可觸碰。
“二樓左手邊是你的房間?!?他抬手指向旋轉(zhuǎn)樓梯,袖口露出一截腕表,
表盤是深沉的墨藍色,像他此刻的眼神?!皬堃虝闶煜きh(huán)境。沒我的允許,
不要進三樓書房。”話音未落,他已拾級而上,皮鞋踏在臺階上的聲響如同敲在蘇暖暖心上。
她望著那抹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忽然注意到他后頸有道極淡的疤痕,
像冬日樹枝上的一道細痕,在蒼白的皮膚下若隱若現(xiàn)。房間很大,
大到讓蘇暖暖有些手足無措。** 整面墻的落地窗俯瞰著半山夜景,
床頭擺著一束新鮮的白玫瑰,花瓣上還凝著水珠,卻在暮色中透著幾分孤寂。
** 她打開衣柜,撲面而來的是濃郁的玫瑰香水味,幾十套高定裙裝整齊排列,
從尺碼到色系都與她身材吻合,
卻清一色是宋清歌喜歡的風格 —— 雪紡荷葉邊、珍珠耳釘、細高跟皮鞋,
每一件都在提醒她,自己不過是個替身。“少夫人,先生說您明天需要出席一場晚宴。
” 張姨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嚇了蘇暖暖一跳。這位中年婦人面容慈祥,
卻始終保持著疏離的禮貌,“這些是宋小姐從前的衣物,您看是否需要調(diào)整尺寸?
”“宋小姐……” 蘇暖暖指尖劃過一條淡紫色連衣裙,裙擺上繡著細碎的鈴蘭花,
與她今天穿的衛(wèi)衣風格截然不同,“她…… 很喜歡這樣的打扮?
”張姨的眼神閃過一絲復雜,很快垂下眼瞼:“先生吩咐過,您的一切都要向宋小姐看齊。
”深夜,蘇暖暖對著鏡子試穿那條紫裙。** 腰線收得極緊,勒得她呼吸不暢,
鎖骨在燈光下凸起,像兩片薄脆的貝殼。** 她想起白天在醫(yī)院,
顧承澤看她時那挑剔的眼神,仿佛在審視一件不合格的商品,
而非即將與他共度三年的 “妻子”。下樓喝水時,她路過三樓書房,門縫里透出一絲光亮。
好奇心驅(qū)使她湊近了些,只見顧承澤正站在書架前,手里拿著一張相框。
相框里的女孩穿著白色連衣裙,站在櫻花樹下笑得燦爛,發(fā)間別著一朵鈴蘭花,
正是衣柜里那些裙子上的圖案?!翱磯蛄藛??” 冷不丁的聲音驚得她后退半步,
撞翻了玄關的花瓶。顧承澤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眉峰微蹙,眼神像冰錐般刺向她,
“記住你的身份,蘇暖暖。你只是替代品,不要妄圖窺探不屬于你的東西。”花瓶碎成齏粉,
扎得她腳踝生疼。她蹲下身撿拾碎片,指甲縫里滲出血絲:“顧先生放心,
我不會忘記契約內(nèi)容。”話音未落,抬頭撞上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復雜神情,
卻在四目相對的瞬間,被更深的冷意取代。深夜的別墅像座華麗的牢籠,蘇暖暖躺在床上,
聽著隔壁房間傳來的輕微響動。那是顧承澤在洗澡,水流聲透過墻壁傳來,
混著若有若無的雪松味,讓她想起白天他遞黑卡時,指尖擦過她掌心的觸感 —— 涼薄,
卻又帶著一絲溫度。床頭柜上的手機忽然震動,是醫(yī)院發(fā)來的照片:妹妹戴著口罩,
卻仍在對著鏡頭比耶,床頭多了一束顧承澤讓人送的百合。蘇暖暖摸了摸小腹,
那里還留著今天試穿高跟鞋時磨出的水泡,像一顆埋在皮膚下的珍珠,
疼痛卻又隱秘地提醒著她,這場交易的代價究竟是什么。她翻身看向窗外,
月光落在窗臺上的白玫瑰上,花瓣邊緣泛起淡淡的金,像極了顧承澤左眼角的那顆淚痣。
原來有些光,注定只屬于別人,而她,不過是這棟別墅里的一縷影子,按照既定的軌跡,
重復著另一個女人的人生。凌晨三點,書房的燈還亮著。蘇暖暖抱著熱水袋路過,
透過門縫看見顧承澤伏在案頭,后頸的疤痕在臺燈下泛著淡粉色,像一道未愈的傷口。
他指間夾著支鋼筆,在紙上寫著什么,偶爾停頓,筆尖在紙上洇開一小團墨漬,
像他眼底化不開的陰霾。她忽然想起父親去世那晚,也是這樣的雨夜,消防警鈴刺破夜空時,
她曾在人群中看見過一個模糊的身影,與眼前這個男人有幾分相似。這個念頭讓她渾身發(fā)冷,
趕緊裹緊了身上的毛毯,卻不小心碰倒了走廊的擺件。顧承澤抬頭望來,四目相對的瞬間,
她看見他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又被不耐取代:“去睡?!倍潭虄蓚€字,
卻像命令般不容置疑,卻又在尾音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像冰面上裂開的細縫,
透出些許溫度。蘇暖暖轉(zhuǎn)身逃回房間,心跳如鼓。她知道,從簽下合同的那一刻起,
她的人生就已偏離了軌道。但她沒想到,這場冰冷的婚姻里,最讓她窒息的不是替身的身份,
而是每當她以為自己看透了這個男人的冷漠時,他又總會在某個瞬間,
露出一絲讓她捉摸不透的溫柔,像冰山里藏著的火種,明明觸不可及,
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窗外,雨還在下。蘇暖暖摸出枕頭下的合同,
指尖劃過 “契約婚姻” 四個字,忽然想起顧承澤簽完字時,
鋼筆尖在 “澤” 字最后一豎上拖出的墨痕 —— 那道痕跡歪歪扭扭,竟像是個問號。
而她的人生,此刻也正像這個問號,懸在半空,不知終將指向何方。
3 微妙的情愫深冬的凌晨,別墅恒溫系統(tǒng)維持著 24℃的溫暖,
蘇暖暖卻在廚房打了個寒顫。她盯著咖啡機上的時鐘 —— 凌晨兩點十七分,
磨砂玻璃倒映出她眼下的青黑。這是顧承澤連續(xù)第三晚在書房工作到凌晨,
昨天她聽見張姨私下說,先生已經(jīng)半個月沒睡過整覺??Х葯C “滴” 的一聲打破寂靜,
她握著骨瓷杯走向三樓,羊毛拖鞋踩在地毯上沒有聲響。書房門縫里漏出的光如同一道細線,
顧承澤正倚在皮質(zhì)轉(zhuǎn)椅上,領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襯衫最上面兩顆紐扣敞開,
露出冷白的鎖骨,右手夾著的鋼筆在文件上停頓,筆尖在紙面上洇開小團墨漬,
像他眼底化不開的倦怠?!邦櫹壬Х??!?她將杯子輕輕放在他肘邊,袖口滑落半寸,
露出腕骨處淡青色的血管。這是她第三次主動靠近他,
前兩次送的熱牛奶和蜂蜜水都原封不動地留在桌上,此刻卻見他抬眼掃了她一眼,
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指尖觸到杯壁時,指腹上的薄繭擦過她剛才握過的地方。
“以后不用送?!?他聲音沙啞,卻在說話間將咖啡杯往自己方向挪了挪,
瓷杯與桌面碰撞發(fā)出輕響。蘇暖暖注意到他指尖在杯沿摩挲了兩下,像是在感受余溫,
心頭忽然泛起異樣的漣漪 —— 原來這個男人并非真的鐵石心腸,
只是所有溫度都藏在冰層之下。接下來的一周,顧承澤依舊早出晚歸,
但書桌上的咖啡杯開始有了變化:第一天是空著的,第二天剩下半杯,到第五天,
她發(fā)現(xiàn)杯底殘留的咖啡漬里混著奶泡的痕跡 —— 原來他喜歡加兩塊方糖和少量奶。
這個認知讓她在調(diào)配時莫名多了些雀躍,就像在破譯一道復雜的密碼,每發(fā)現(xiàn)一個小細節(jié),
就離那個真實的顧承澤更近一點。變故發(fā)生在周末午后。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客廳的三角鋼琴上,蘇暖暖盯著琴譜上跳動的音符,
指尖懸在琴鍵上方遲遲不敢落下。這是她第一次觸碰這架價值百萬的施坦威,
琴凳上還留著宋清歌的香水味,混合著琴鍵上的檀木氣息,壓得她喘不過氣?!笆持柑Ц撸?/p>
手腕放松?!?冷不丁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猛地回頭,看見顧承澤不知何時站在樓梯口,
羊絨大衣搭在臂彎里,領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眼神卻銳利如刀,盯著她僵硬的指尖,
“宋清歌十歲就拿過國際青少年鋼琴獎,你連《拜厄》都彈不利索?”羞辱感瞬間沖上眼眶,
她想起簽完合同那天,他讓人送來的琴譜和視頻教程,
每一頁都用紅筆標注著 “清歌習慣用三指轉(zhuǎn)指”“此處需漸弱”。她不是沒有努力過,
每天凌晨等顧承澤睡下后,她都會偷偷在琴凳上練習,
但那些跳躍的音符對她這個零基礎的人來說,比微積分還要難懂。
“我沒有學過……” 她喉嚨發(fā)緊,指尖無意識地摳進琴鍵邊緣,“如果顧先生覺得不滿意,
可以找別人……”“找別人?” 顧承澤冷笑一聲,大步走到她面前,
身上的雪松香裹挾著室外的寒氣撲面而來,他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指按在琴鍵上,
“合同里寫得清楚,你要全方位模仿她。還是說,
你想讓你妹妹的治療……”“別拿我妹妹威脅我!” 她猛地抬頭,與他對視的瞬間,
卻發(fā)現(xiàn)他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鋒芒,杏眼里蓄著水光,
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獸,明明渾身顫抖,
卻還要齜牙咧嘴地保護自己的軟肋。顧承澤的手指驟然收緊,卻在即將捏疼她時松開。
他轉(zhuǎn)身走向酒柜,拿起一瓶單一麥芽威士忌,倒酒時手腕青筋暴起,
琥珀色的液體在水晶杯里晃出漣漪,映得他臉色更加陰沉,“明天開始,每天練琴四小時。
張姨會盯著你?!碑斖恚K暖暖在琴凳上坐得腰酸背痛,忽然發(fā)現(xiàn)琴蓋內(nèi)側(cè)貼著一張便簽,
字跡力透紙背,是顧承澤的筆跡:**“第三小節(jié)指法錯誤,已標注修正視頻。
”** 她點開手機里的文件夾,果然多出一個加密視頻,
點開后發(fā)現(xiàn)是專業(yè)鋼琴老師的示范,從手型到踏板運用都拆解成慢動作。窗外飄起了初雪,
她裹緊毛毯繼續(xù)練習,指尖在琴鍵上漸漸找到節(jié)奏。不知過了多久,樓梯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她從琴蓋倒影里看見顧承澤站在二樓拐角,手里端著一杯熱可可,卻在與她目光相接的瞬間,
轉(zhuǎn)身快步走回房間,留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第二天清晨,她在琴凳上發(fā)現(xiàn)一盒護手霜,
乳木果油的香氣里混著一絲雪松味,顯然是男人用的款式。** 瓶身上貼著便利貼,
字跡工整得像是打印體:“練琴后涂抹,避免指尖起繭?!?* 蘇暖暖攥著那支護手霜,
忽然想起昨晚在倒影里看見的那杯熱可可,杯壁上凝結(jié)的水珠,像極了顧承澤每次看她時,
眼底一閃而過的復雜情緒。深冬的陽光穿過落地窗,落在琴鍵上,
照亮了她昨天彈錯的那個琴鍵 —— 那里不知何時被貼上了一枚小小的銀色貼紙,
形狀像朵鈴蘭花,與宋清歌相框里的那朵一模一樣。蘇暖暖指尖撫過貼紙,忽然意識到,
這個男人或許不是在要求她成為另一個人,而是在笨拙地試圖讓某些東西,
在她身上重新活過來。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站在三樓書房的顧承澤,
正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看著樓下的場景。他指間夾著支煙,卻忘了點燃,
直到煙灰落在羊絨褲上,燙出一個小焦痕。遠處的雪越下越大,
他望著她在琴鍵上翻飛的指尖,忽然想起昨晚她彈琴時,發(fā)梢被燈光染成金色,
像極了記憶里某個溫暖的午后,那個在櫻花樹下彈琴的女孩,也曾這樣,
讓陽光落在她的睫毛上。但他很快掐滅了這個念頭,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力道之大,
仿佛要掐滅心底某個正在萌芽的東西。窗外的雪撲在玻璃上,他翻開桌上的文件,
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耳邊只有她彈錯時發(fā)出的斷斷續(xù)續(xù)的音符,像一串歪歪扭扭的省略號,
在他心里畫出無數(shù)個未說出口的句子。
4 白月光的蘇醒深冬的雪粒子撲在 ICU 的玻璃上,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顧承澤的指尖在金屬門把手上停頓了三秒,才推開那扇泛著冷光的門。
心電監(jiān)護儀的滴答聲陡然清晰,他看見床上的人睫毛輕輕顫動,如蝴蝶破繭前的舒展,
腕間的翡翠鐲子隨著呼吸輕晃,正是他去年托人從緬甸尋來的冰種飄花?!扒甯瑁?/p>
” 他的聲音罕見地發(fā)顫,西裝袖口蹭過床頭柜上的花瓶,里面插著的鈴蘭花抖落幾片花瓣,
像她昏迷這三年來,他碎了又拼的時光。宋清歌緩緩睜開眼,眸光從混沌到清明,
最后凝在他臉上。她唇色蒼白如紙,卻在看見他的瞬間彎起嘴角,指尖微微抬起,
像是要觸碰他的臉,卻在中途無力地滑落。顧承澤急忙握住那只手,
觸到腕骨處突兀的棱角 —— 昏迷三年,她瘦得幾乎只剩一把骨頭。
“承澤……” 她的聲音沙啞如舊磁帶,帶著久未使用的生澀,卻讓他心口一震。這個稱呼,
他已經(jīng)太久沒聽過了。走廊里,蘇暖暖的指尖還殘留著琴鍵的余溫。
她盯著手機里顧承澤發(fā)來的消息:“我去醫(yī)院,不用等晚餐?!?短短十幾個字,
末尾連個句號都沒有,像他一貫的風格,冷硬得近乎絕情。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護手霜,
那是今早他放在她梳妝臺上的,包裝上還沾著一絲雪松味,
此刻卻顯得格外諷刺 —— 原來他的溫柔,終究只留給另一個人。別墅里的暖氣開得很足,
卻驅(qū)不散空氣中的冷清。蘇暖暖走過客廳,看見三角鋼琴上的鈴蘭花貼紙在燈光下閃著微光。
她忽然想起昨晚練琴時,從琴蓋倒影里看見的那個端著熱可可的身影,
原來一切不過是她的錯覺,他眼底的溫柔,從來都不是為她而存在。醫(yī)院里,
宋清歌望著床頭的百合,忽然開口:“這花…… 不是我喜歡的?!?顧承澤一愣,
這才想起她最愛的是鈴蘭,而百合,是蘇暖暖放在妹妹病房的花。他正要開口,
卻見她指尖摩挲著被角,輕聲說:“承澤,我睡了好久,做了好多奇怪的夢?!薄笆裁磯??
” 他替她掖了掖被角,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觸碰易碎的珍寶。她垂下眼瞼,
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像是要遮住眼底的情緒:“夢見你結(jié)婚了,新娘不是我。
” 話音未落,病房里的空氣驟然凝固。顧承澤的手頓在半空,想起今早出門前,
蘇暖暖站在玄關處的樣子 —— 她穿著他讓人定制的羊絨大衣,頭發(fā)被風吹起,
露出與宋清歌相似的耳墜,卻在看見他時,迅速低下了頭?!澳侵皇菈簟?/p>
”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宋清歌沒有說話,只是將頭轉(zhuǎn)向窗外,
雪粒子打在玻璃上,劃出一道道蜿蜒的痕跡,像極了她昏迷前那個雨夜,
他在她病房外徘徊時,玻璃上的水痕。三天后,宋清歌出院了。蘇暖暖站在玄關,
看著顧承澤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走進來,她穿著白色羊絨裙,
頸間戴著那串顧承澤送的珍珠項鏈,每一顆都圓潤無瑕,像極了蘇暖暖永遠夠不到的月亮。
兩人經(jīng)過她身邊時,宋清歌忽然踉蹌了一下,顧承澤立刻伸手攬住她的腰,
動作自然得仿佛演練過千百次?!斑@是……” 宋清歌抬頭看向蘇暖暖,
眼神里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拔业钠拮樱K暖暖?!?顧承澤的聲音很平靜,
卻讓蘇暖暖莫名覺得刺耳。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介紹她,
卻像是在介紹一件可有可無的家具?!澳愫?。” 蘇暖暖擠出一個微笑,指尖掐進掌心。
宋清歌回以溫柔的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溫度卻低得驚人:“常聽承澤提起你,
以后請多指教?!?這句話讓蘇暖暖一愣,她看見顧承澤眼神微動,卻很快別開臉,
像是在逃避什么。深夜,蘇暖暖被一陣細碎的聲響驚醒。她起身下樓,
看見書房門縫里透出微光,透過縫隙,她看見顧承澤正站在書架前,
手里拿著的不是宋清歌的相框,而是一張泛黃的報紙 —— 那是父親火災事故的報道,
標題被紅筆圈住,旁邊寫著 “顧振海” 三個字,字跡力透紙背,像是帶著刻骨的恨意。
她捂住嘴,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原來他早就知道父親的事,原來這場契約婚姻,
從來都不是偶然。這時,身后傳來腳步聲,她轉(zhuǎn)身看見宋清歌穿著絲綢睡裙站在樓梯口,
眼神里帶著探究,卻在看見她時,立刻換上溫柔的笑:“暖暖,這么晚還沒睡?
要不要一起喝杯熱牛奶?”蘇暖暖搖搖頭,快步走回房間。關門聲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卻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她靠在門上滑坐在地,聽見隔壁房間傳來顧承澤的咳嗽聲,
想起白天他扶著宋清歌時,袖口露出的腕表 —— 那是她昨天偷偷拿去保養(yǎng)的,
表盤里還夾著一張她的照片,是她在醫(yī)院陪妹妹時被偷拍的,那時她還不知道,
自己即將走進這場充滿陰謀的婚姻。窗外,雪越下越大,蘇暖暖摸出枕頭下的手機,
點開林硯的對話框。自從父親死后,這個竹馬醫(yī)生就一直幫她整理火災的線索,
此刻屏幕上跳出他剛發(fā)來的消息:“當年火場的監(jiān)控錄像,我找到了備份?!彼⒅切凶?,
指尖發(fā)抖,忽然想起顧承澤書房里的報紙,和宋清歌今晚看她時,
眼底一閃而過的銳利 —— 這個看似溫柔的白月光,或許并不像表面那么簡單。凌晨三點,
蘇暖暖聽見隔壁傳來開門聲。她從貓眼望去,看見顧承澤穿著黑色大衣走進宋清歌的房間,
手里拿著的,正是那串她眼熟的珍珠項鏈。房門關上的瞬間,
她看見宋清歌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動作親昵得像是熱戀中的情侶。雪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臉上,
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一根細弱的蘆葦,在這場暴風雪里,搖搖欲墜。
她摸出抽屜里的合同,翻到最后一頁,“期限三年” 四個字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原來她以為的微妙情愫,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顧承澤的溫柔,宋清歌的善意,
都只是這出戲里的道具,而她,不過是個隨時可以被替換的替身,
在這場名為 “命運” 的戲碼里,連退場的權利都沒有。雪粒子繼續(xù)敲打著窗戶,
蘇暖暖躺在床上,聽見遠處傳來教堂的鐘聲。那是新年的第一聲鐘響,
卻沒能給她帶來任何希望。她望著天花板,想起父親臨終前塞給她的紙條,
上面寫著 “小心顧氏”,此刻終于明白,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復仇的陰謀,
而她,既是棋子,也是誘餌。而此刻,書房里的顧承澤正盯著電腦屏幕,
上面是蘇暖暖父親火災現(xiàn)場的重建模型。他指間夾著的鋼筆已經(jīng)折斷,墨水染臟了袖口,
卻渾然不覺。屏幕右下角彈出宋清歌的消息:“她發(fā)現(xiàn)了嗎?” 他盯著那行字,
想起今晚在樓梯口遇見蘇暖暖時,她眼底的驚慌,忽然攥緊了拳頭,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 有些真相,注定要在黑暗里發(fā)酵,而他,早已沒有回頭的余地。
5 初次的誤會春分過后,別墅的玫瑰園迎來第一波花期。蘇暖暖跟著宋清歌穿過花廊時,
指尖被刺劃破了道小口 —— 她穿的是宋清歌送的蕾絲手套,指尖繡著精致的鈴蘭花,
卻薄得像層紙,根本擋不住玫瑰刺。“小心些?!?宋清歌回頭時恰好看見,
急忙掏出手帕替她包扎,指尖的溫度依然涼得驚人,卻在觸到她傷口時故意壓了壓,
“承澤說你最近在學插花?這雙手要是傷了,可怎么練琴呢?!碧K暖暖抽回手,
勉強笑了笑:“謝謝宋小姐關心,我會注意的?!?陽光穿過她的睫毛,
在眼底投下細碎的陰影,顧承澤望著她后退半步的身影,
忽然注意到她耳后新冒的淡褐色痣 —— 像粒小咖啡豆,藏在柔軟的發(fā)間。
這個認知讓他心頭一跳,隨即被宋清歌的輕咳聲打斷。花廊盡頭是片紫藤花架,
垂落的花串像紫色瀑布。宋清歌忽然停住腳步,望向遠處修剪灌木的園丁,
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是承澤最喜歡的藍月玫瑰!暖暖,你幫我摘一朵好不好?
就長在那邊的花架上?!鳖櫝袧煽粗K暖暖抬頭望向花架的側(cè)臉,喉結(jié)不自覺地動了動。
她今天沒戴那對珍珠耳墜,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耳骨,讓他想起上周替她挑護手霜時,
在專柜看見的那款鈴蘭耳釘 —— 最終他買了兩支,一支給宋清歌,
一支藏在抽屜里沒送出去?!扒甯?,醫(yī)生說你不能久站……” 他的話音未落,
就看見宋清歌突然踉蹌著向后仰去,蘇暖暖下意識伸手去扶,卻被她借力一帶,
兩人一起摔倒在花泥里。“??!” 宋清歌的尖叫劃破天際,顧承澤的心臟猛地漏跳半拍。
他看見蘇暖暖的手懸在宋清歌腰際,指尖距離她的身體還有半寸,卻在宋清歌倒下的瞬間,
被扭曲成 “推搡” 的姿勢。他想沖過去扶起她們,卻在邁腿的瞬間,
腦海里閃過昨夜監(jiān)控里的畫面 —— 蘇暖暖在書房門口停留時,指尖撫過他父親的名字,
眼底是刻骨的恨意。“我沒有……” 蘇暖暖的解釋像片羽毛,輕飄飄地落在他耳中。
顧承澤蹲下身抱起宋清歌,聞到她發(fā)間混合的玫瑰香與蘇暖暖的洗衣液味道,
忽然想起今早路過洗衣房時,看見她的白襯衫和宋清歌的絲巾混在一起洗,
泡沫里浮著兩朵鈴蘭花。“有沒有傷到哪里?哪里疼?”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
掌心全是冷汗。宋清歌將頭埋進他懷里時,
他瞥見蘇暖暖膝蓋上的泥漬 —— 她摔得比宋清歌更重,卻一聲不吭地撐著地面起身,
像只倔強的小獸?!皦蛄?!” 怒吼出口的瞬間,顧承澤就后悔了。
他看見蘇暖暖眼底的震驚與失望,像根細針扎進心臟。他想起昨天深夜,
她在琴房練琴的背影,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她發(fā)頂織出銀色的網(wǎng),
那時他明明想走過去替她披上外套,最后卻只能將熱可可放在門口。“顧先生,
” 她的聲音異常平靜,卻帶著刺骨的冷意,“如果您相信親眼所見,那我無話可說。
” 顧承澤注意到她攥緊的拳頭,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藍玫瑰花瓣上,
像極了他第一次見她時,繳費單上刺目的數(shù)字。他想開口說 “我送你去處理傷口”,
卻聽見宋清歌的輕咳聲。低頭望去,
她腕間的紗布已經(jīng)滲出血跡 —— 那道傷口明明在摔倒時根本沒碰到花刺,
此刻卻紅得觸目驚心。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火災現(xiàn)場,宋清歌也是這樣,明明只是輕微擦傷,
卻在他懷里哭得像個孩子。“先去處理傷口,別讓傷口感染了?!?他聽見自己說出這句話,
語氣里帶著連他自己都厭惡的冷漠。抱著宋清歌走過蘇暖暖身邊時,
他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雜著玫瑰園的泥土味,竟比宋清歌的香水更讓人安心。當晚,
顧承澤在書房替宋清歌涂抹藥膏時,目光忍不住飄向窗外 —— 蘇暖暖的房間還亮著燈,
窗簾上投出她來回走動的影子,像只被困在玻璃罐里的蝴蝶。“承澤,你在看什么?
” 宋清歌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悅。他急忙收回視線,
卻看見她手腕上的紗布邊緣露出道舊疤 —— 那是十六歲時他們一起爬山,
她為了摘野莓摔的。可此刻,這道疤卻讓他想起蘇暖暖腕骨處的淡青色血管,
想起她遞咖啡時,袖口滑落的瞬間,那抹脆弱的白。“沒什么。” 他低頭繼續(xù)涂藥,
指尖卻在觸到宋清歌皮膚時,莫名想起蘇暖暖被玫瑰刺劃破的手。
那時他明明想抓住她的手仔細查看,卻在宋清歌開口的瞬間,選擇了推開。
這種矛盾的感覺讓他煩躁,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對蘇暖暖的關注,
早已超出了 “替身” 的范疇。深夜,顧承澤獨自在花園修剪藍月玫瑰。剪刀落下的瞬間,
他忽然想起蘇暖暖撿起殘花時的表情 —— 那朵被踩扁的玫瑰,花瓣上混著她的血,
像極了他此刻的心臟,被自己親手撕裂?!靶藜暨^的玫瑰,來年開得更盛。
” 他對著空氣說出這句話,卻不知道是在安慰誰。月光落在他左眼角的淚痣上,
他摸出煙盒,卻發(fā)現(xiàn)里面躺著張皺巴巴的便利貼 —— 是蘇暖暖寫的 “少喝咖啡”,
他偷偷留了下來。遠處傳來夜鶯的啼鳴,他望著蘇暖暖房間熄滅的燈光,
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說的話:“有些債,是要還的。” 他握緊園藝剪,
指節(jié)發(fā)白 —— 或許從他用蘇暖暖父親的死威脅她簽約的那一刻起,
就注定要在這場騙局里,既做執(zhí)刀人,又做受害者。修剪完最后一枝玫瑰,
顧承澤轉(zhuǎn)身看見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 西裝皺巴巴的,領帶歪在脖子上,
像個落魄的失敗者。他自嘲地笑了笑,忽然明白,在這場替身游戲里,
最可憐的從來不是蘇暖暖,而是他自己 —— 明明握著劇本,卻先動了真心。
6 陰謀的開始暮春的家庭聚會日,雕花玻璃門外的薔薇開得正盛。蘇暖暖站在試衣鏡前,
望著鏡中被塞進香奈兒高定裙的自己 —— 束腰勒得她肋骨生疼,
裙擺上繡著的鈴蘭花仿佛無數(shù)只眼睛,
盯著她后頸新敷的遮瑕膏 —— 那里藏著昨夜練琴時撞出的淤青?!吧俜蛉耍?/p>
先生在樓下等您?!?張姨的聲音里帶著微妙的停頓,蘇暖暖轉(zhuǎn)身時,
看見她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的舊疤上,那是十三歲替妹妹擋開水壺時留下的。
顧承澤倚在玄關處,指間轉(zhuǎn)著車鑰匙,西裝是少見的深灰色,襯得臉色愈發(fā)冷白。
他抬頭掃過她的裙擺,眼神在鈴蘭花刺繡上頓了頓,卻在她走近時,迅速將視線移向別處。
“上車。” 他的聲音像冰鎮(zhèn)過的威士忌,帶著拒人千里的涼薄。
蘇暖暖注意到他領帶夾上的藍寶石袖扣 —— 那是宋清歌送的生日禮物,
去年她偷偷擦過三次,每次都被他皺眉拿走。聚會上,水晶吊燈將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蘇暖暖端著香檳杯,聽著顧氏宗親們對 “顧太太” 的寒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看見宋清歌穿著裸粉色魚尾裙走來,頸間的珍珠項鏈在燈光下泛著柔光,
與顧承澤的袖扣遙相呼應,像一對精心設計的陷阱。“暖暖,我敬你一杯。
” 宋清歌的酒杯碰過來,紅酒在杯壁上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承澤的照顧。
聽說你父親曾是顧氏的老員工?”這句話像塊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
周圍頓時響起細碎的議論。蘇暖暖的瞳孔猛地收縮,她看見顧承澤握酒杯的手指驟然收緊,
指節(jié)泛白,卻在眾人望過來時,挑眉露出慣有的冷笑?!八涡〗阌涘e了,
” 她的聲音異常平靜,卻帶著刺骨的冷意,“我父親只是個普通的消防員,倒是顧董事長,
當年常去我們消防隊做慰問。”“哦?” 宋清歌歪頭看向顧承澤,
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承澤,你父親從沒提過這事呢。
不過聽說蘇伯父的事…… 有些蹊蹺?”紅酒杯在蘇暖暖手中劇烈晃動,酒液濺在指尖,
像極了記憶里父親葬禮那天的血。她看見顧承澤眼神微動,那抹熟悉的冷意下,
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像被觸到逆鱗的野獸。“清歌,” 顧承澤的聲音里帶著警告,
“長輩們在談生意,我們?nèi)セ▓@走走?!彼焓忠鏊吻甯?,卻在這時,
蘇暖暖感到腰間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 是顧承澤的堂妹端著托盤經(jīng)過,
紅寶石手鏈劃過她的腰側(cè)。她踉蹌著后退半步,手中的酒杯正巧撞在宋清歌胸前,
深紅色的酒液頓時潑在那抹裸粉色上,像朵迅速綻放的血花?!皩Σ黄?!
” 蘇暖暖急忙掏出手帕,卻被宋清歌后退的動作打斷。她看見對方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隨即垂下眼瞼,指尖顫抖著按住胸口,“沒關系的,暖暖,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只是這裙子,是承澤送我的十八歲禮物。
”周圍的議論聲突然變大,像群嗡嗡作響的蜜蜂。蘇暖暖抬眼望向顧承澤,
他正盯著宋清歌胸前的酒漬,下頜線繃得極緊,卻在與她目光相接時,迅速別開臉,
從口袋里掏出疊得整齊的手帕,輕輕按在宋清歌胸口。“去換件衣服,” 他的聲音很輕,
卻讓蘇暖暖想起昨夜在花園,他修剪玫瑰時的語氣,“別著涼了。”宋清歌離開后,
顧承澤轉(zhuǎn)身走向露臺,背影僵硬得像具木偶。蘇暖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聽見他在陰影里低低咒罵,拳頭砸在欄桿上,驚飛了兩只停在薔薇花枝上的蝴蝶。
月光落在他后頸的疤痕上,她忽然想起林硯發(fā)來的資料 —— 父親犧牲那晚,
顧振海的車曾出現(xiàn)在火場三公里內(nèi)。“顧先生,” 她的聲音打破寂靜,“關于我父親的事,
你是不是……”“夠了!” 他猛地轉(zhuǎn)身,眼中是壓抑的怒火,卻在看見她眼中的淚光時,
忽然泄了氣,像是被扎破的氣球,“蘇暖暖,你最好記住,我們之間只有契約。
至于其他……”他沒說完,轉(zhuǎn)身走進室內(nèi),留下蘇暖暖一人站在露臺上。
她低頭看著指尖的紅酒漬,忽然想起林硯說過,火場殘留的助燃劑成分,
與顧氏旗下化工廠的產(chǎn)品高度吻合。夜風掀起她的裙擺,她摸出手機,
給那個永遠 24 小時開機的號碼發(fā)了條消息:“我要見你,現(xiàn)在?!笔覂?nèi),
宋清歌對著鏡子擦拭胸前的酒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從首飾盒里拿出支錄音筆,
按下播放鍵,
里面?zhèn)鱽硖K暖暖剛才的話:“我父親只是個普通的消防員……” 她輕輕晃了晃錄音筆,
指尖劃過 “顧氏機密” 的標簽,忽然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急忙將筆塞進抽屜最深處。
顧承澤站在走廊盡頭,望著露臺方向蘇暖暖的剪影,掌心還殘留著宋清歌肌膚的觸感,
卻莫名想起蘇暖暖遞手帕時,指尖不小心擦過他虎口的溫度 —— 那溫度帶著鮮活的熱氣,
像團小火苗,在他常年冰冷的世界里,燒出個缺口。他摸出煙盒,卻發(fā)現(xiàn)里面多了張紙條,
是蘇暖暖清秀的字跡:“少抽煙,對胃不好?!彼o紙條,想起今天在聚會上,
她提起父親時眼底的光 —— 那光里有憤怒,有痛苦,卻獨獨沒有他預想中的算計。
這個認知讓他煩躁,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對這場陰謀的掌控,或許從一開始,就偏離了軌道。
遠處,雷聲隱隱。蘇暖暖裹緊外套,看見林硯的車停在別墅外的梧桐樹下。
她最后望了眼燈火通明的宴會廳,看見顧承澤正替宋清歌披上披肩,動作溫柔得讓人心碎。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錄音筆,那是剛才在露臺撿到的,里面或許藏著解開一切的鑰匙。
雨滴開始落下,蘇暖暖踩著高跟鞋走進雨幕。她不知道的是,此刻顧承澤正站在落地窗前,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指間的紙條早已被攥成一團,
像他此刻混亂的心臟 —— 明明該推開她,卻忍不住想追上去,替她擋住即將到來的暴雨。
7 當眾的羞辱仲夏夜的顧氏宴會廳,水晶吊燈折射出冷冽的光,像無數(shù)把懸在頭頂?shù)牡丁?/p>
蘇暖暖攥著香檳杯的手在發(fā)抖,
耳垂上的鈴蘭耳釘硌得生疼 —— 那是今早宋清歌 “好心” 送她的,
說 “配這條寶藍色魚尾裙正合適”?!邦櫶裢碚婷??!?有人笑著舉杯,
聲音里帶著不懷好意的探究。蘇暖暖剛要開口,就看見宋清歌穿過人群走來,
她穿著一襲純白的希臘式長裙,腳踝處纏著金箔帶,像極了油畫里的雅典娜,卻在靠近時,
指尖輕輕劃過蘇暖暖的裙擺,“暖暖,能借一步說話嗎?”露臺的風帶著海腥味,
蘇暖暖跟著宋清歌走到旋轉(zhuǎn)樓梯口時,
忽然聞到一絲熟悉的甜膩氣息 —— 是她放在床頭的安神香薰,卻出現(xiàn)在宋清歌的發(fā)間。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心頭一緊,下意識后退半步?!捌鋵嵨乙恢毕雴柲悖?宋清歌扶著樓梯扶手,
月光在她臉上織出溫柔的網(wǎng),“你父親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
砸在蘇暖暖心上。她想起昨夜在林硯那里看到的監(jiān)控截圖,
顧振海的車在火場停留過十七分鐘。指尖剛要攥緊,就看見宋清歌突然踉蹌著向后仰去,
高跟鞋在樓梯上劃出刺耳的聲響,白色裙擺像片羽毛,緩緩飄落?!鞍?!
” 尖叫聲刺破宴會廳的喧囂,顧承澤的怒吼幾乎同時響起:“蘇暖暖!
”蘇暖暖甚至來不及反應,就看見顧承澤推開人群沖過來,他西裝領帶歪在脖子上,
眼神里是她從未見過的暴怒,像頭被激怒的獅子。他越過她,撲向樓梯下的宋清歌,
卻在路過時,抬手給了她一記耳光。這耳光來得又快又狠,蘇暖暖的臉頰瞬間腫起,
耳釘被甩落在地,劃出清脆的響聲。全場寂靜,只有水晶吊燈的輕晃聲,
像她此刻破碎的心跳?!澳惘偭??!” 顧承澤的聲音里帶著顫抖,他抱起宋清歌,
指尖顫抖著撥開她額前的碎發(fā),“哪里疼?告訴我,哪里疼!”宋清歌蜷縮在他懷里,
眼角掛著淚珠,卻在看向蘇暖暖時,嘴角勾起一抹極淺的笑,“不怪暖暖,
是我自己沒站穩(wěn)…… 她只是說,說我不該活著回來打擾你們……”“夠了!
” 顧承澤轉(zhuǎn)頭看向蘇暖暖,眼底的厭惡讓她渾身發(fā)冷,“你果然和你父親一樣,滿心算計!
他當年為了錢謊報火情,現(xiàn)在你為了逼我結(jié)束契約,竟然對清歌下狠手?
”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蘇暖暖望著他眼中的陌生,忽然想起父親葬禮那天,
也是這樣的目光,無數(shù)人指著她說 “騙子的女兒”。她彎腰撿起地上的耳釘,
金屬耳釘尖端還沾著她的血,像極了顧承澤左眼角的淚痣,“顧承澤,
” 她的聲音異常平靜,“你最好記住,今天這一巴掌,我會還給你的?!薄斑€?
” 顧承澤冷笑,他懷里的宋清歌輕輕咳嗽,他立刻低頭查看她的傷勢,語氣里滿是心疼,
“你以為我會讓你繼續(xù)留在我身邊害人?明天就去辦離婚,我要你凈身出戶!
”宴會廳里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蘇暖暖感覺無數(shù)目光落在她身上,
像無數(shù)根細針扎進皮膚。她摸出手機,給林硯發(fā)了條消息:“把資料發(fā)給媒體,現(xiàn)在。
” 然后轉(zhuǎn)身走向大門,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像在給自己的過去敲響喪鐘。顧承澤望著她的背影,心臟忽然抽痛了一下。
他看見她耳后的痣在燈光下若隱若現(xiàn),想起剛才打她時,
指尖觸到的細膩肌膚 —— 那觸感不該屬于一個 “替身”,卻讓他莫名心悸?!俺袧桑?/p>
” 宋清歌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我好怕……”他低頭看著懷里的人,
發(fā)現(xiàn)她手腕上的舊疤正在滲血 —— 那道疤明明在樓梯上不可能碰到。這個念頭讓他皺眉,
卻在宋清歌伸手抱住他時,被拋諸腦后。深夜的別墅一片寂靜,蘇暖暖站在玄關,
望著墻上的婚紗照 —— 那是上周剛拍的,顧承澤的手搭在她腰上,
嘴角上揚的弧度精準得像是計算過的。她摸出合同,在 “凈身出戶” 條款上畫了個紅叉,
忽然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顧承澤站在樓梯上,領帶已經(jīng)解開,露出冷白的鎖骨,
眼神里帶著一絲醉酒的恍惚,“為什么…… 要這么做?”“因為我終于明白,
” 蘇暖暖將合同扔進垃圾桶,指尖撫過紅腫的臉頰,“在你心里,我永遠是個替身,
而你的白月光,永遠不會有瑕疵。”他想說什么,卻在這時,手機忽然震動,
無數(shù)條新聞推送 ——# 顧氏集團縱火案舊聞重提 #、# 顧振海涉嫌謀殺消防員 #。
顧承澤的臉色瞬間慘白,他抬頭看向蘇暖暖,只見她站在月光里,眼神冷得像冰,“顧承澤,
這才是我送給你的‘離婚禮物’?!贝巴猓┯陜A盆而下。蘇暖暖拿起風衣走向門口,
路過他身邊時,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雪松香 —— 那是她今天替他換的洗衣香片。
這個認知讓她險些落淚,卻在開門的瞬間,將所有情緒都鎖在身后。
顧承澤望著她消失在雨幕中,忽然想起今天在宴會上,她轉(zhuǎn)身時,
發(fā)梢掃過他手背的觸感 —— 像片羽毛,輕輕撓過心臟。他摸出抽屜里的鈴蘭耳釘,
想起她撿起耳釘時,指尖在流血卻不肯喊疼的樣子,忽然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這場暴雨,終將沖垮所有的偽裝。而他,或許從一開始,就不該用仇恨做餌,
釣起這條本應自由的魚。此刻,雷聲轟鳴,他站在空蕩蕩的玄關,聽著雨聲,
第一次感到了刺骨的孤獨 —— 原來有些傷害,一旦犯下,就再無回頭之路。
第七章:當眾的羞辱仲夏夜的顧氏宴會廳像座水晶牢籠,十二米挑高的穹頂下,
三百盞施華洛世奇水晶燈將所有人照得透明,卻唯獨在蘇暖暖身上投下灰敗的陰影。
她攥著香檳杯的手指泛青,寶藍色魚尾裙的鯨骨束腰勒得她每呼吸一次都牽扯肋骨,
耳垂上的鈴蘭耳釘突然刺痛 —— 那是宋清歌今早親手為她戴上的,
此刻卻像兩枚淬了毒的針,扎進她的皮肉?!邦櫶裢碚婷馈?/p>
”Marketing 總監(jiān)夫人端著香檳笑,紅寶石戒指在燈光下閃過冷光,
“聽說您妹妹的骨髓配型……” 話未說完,就被身旁的丈夫猛地拽走,
仿佛她身上有什么不潔之物。蘇暖暖望著他們迅速遠離的背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忽然明白這場宴會的邀請名單,本就是顧承澤為宋清歌重返社交圈準備的戲臺,而她,
不過是戲里的丑角。宋清歌的白裙如月光般飄近時,
蘇暖暖聞到她發(fā)間混著自己床頭的雪松香薰 —— 那是顧承澤送的禮物,她只用過三次,
卻在今早發(fā)現(xiàn)整瓶都空了。這個認知讓她胃里翻涌,下意識后退,卻撞在雕花木扶手上,
后腰硌得生疼?!捌鋵嵨乙恢毕雴柲?,” 宋清歌的指尖搭在她手腕上,涼得像蛇信,
“你父親當年沖進火場時,有沒有喊過我的名字?”這句話如同一把銹刀,
緩緩剜進蘇暖暖的心臟。她想起火災報告里父親最后通話記錄,
那句模糊的 “有孩子……” 此刻突然清晰。指尖尚未攥緊,就看見宋清歌眼神驟變,
身體向后仰去,高跟鞋在旋轉(zhuǎn)樓梯上敲出絕望的節(jié)奏,像極了父親墜樓時的警鈴?!疤K暖暖!
”顧承澤的怒吼掀起聲浪,香檳杯從她手中滑落,在大理石地面摔成齏粉。
她甚至來不及解釋,就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越過她,帶起的風卷亂她的發(fā)絲,卻在路過時,
掌心帶著破空聲甩在她臉上。耳垂上的耳釘應聲而落,金屬尖端劃過下巴,
在鎖骨處留下道血痕,像道微型的恥辱柱。全場寂靜,只有水晶吊燈的輕晃聲,
像無數(shù)人在倒吸冷氣。蘇暖暖踉蹌著扶住樓梯扶手,指尖觸到宋清歌剛才倚靠的位置,
那里還留著體溫 —— 原來她的 “摔倒”,不過是精準計算的表演?!澳惘偭??!
” 顧承澤的聲音里帶著她從未聽過的顫抖,他單膝跪在樓梯下,
西裝褲膝蓋處迅速被宋清歌裙擺上的露水浸透,“哪里疼?告訴我,哪里疼!
”宋清歌蜷縮在他懷里,** 睫毛上的淚珠搖搖欲墜,卻在看向蘇暖暖時,
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父親臨死前喊的‘清歌’,其實是‘起火’,對嗎?
”** 這句話如驚雷劈中蘇暖暖,她想起林硯分析的火場錄音,
父親最后的呼喊被電流干擾成 “Q” 開頭的單詞,此刻終于有了答案。
“他當年為了多拿獎金謊報火情,” 顧承澤的聲音像冰錐,字字扎進她的心臟,
“現(xiàn)在你為了逼我結(jié)束契約,竟然對清歌下狠手?顧氏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宴會廳后排傳來壓抑的議論:“聽說她父親是騙保的……”“這種人怎么能進顧家門?
” 蘇暖暖感覺無數(shù)目光如利刃般刮過皮膚,她看見顧氏宗親們紛紛后退半步,
仿佛她身上有瘟疫,就連常給她送甜點的張姨,此刻都垂著頭假裝整理餐盤。她摸向耳垂,
那里空空如也,耳釘不知滾到了哪個角落。就像她這三個月的婚姻,所有的溫柔假象,
都不過是海市蜃樓,此刻終于碎成塵埃?!邦櫝袧?,” 她的聲音帶著血沫般的沙啞,
“你最好記住,今天這一巴掌 ——”“還?” 顧承澤冷笑,他站起身,
** 指尖扯開她胸前的珍珠項鏈,那是他送的周年禮物,此刻卻被他扔在地上,
“明天就去辦離婚,我要你凈身出戶,永遠別出現(xiàn)在我和清歌面前!”** 珍珠滾落在地,
像她破碎的眼淚,無人撿拾。蘇暖暖彎腰去撿耳釘,卻被宋清歌的高跟鞋輕輕踩住手背。
對方俯身時,香奈兒五號香水混著她的血味鉆進鼻腔,“承澤說你鋼琴彈得像殺雞,
其實我覺得挺感人的,畢竟替身嘛,總要有點悲情色彩?!笔謾C在口袋里震動,她摸出一看,
是醫(yī)院發(fā)來的妹妹心電監(jiān)護圖。畫面上的波形跳動如常,
卻讓她想起顧承澤曾說 “我會護著她” 的承諾。此刻,這個承諾比水晶燈更脆弱,
比珍珠更廉價。她站起身,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所有賓客都在對她指指點點,
就連墻上的家族畫像里,顧振海的眼神都帶著諷刺。她想起父親葬禮那天,也是這樣的目光,
像無數(shù)根細針扎進心臟,讓她喘不過氣?!昂?,我走。
” 她扯下腕間的翡翠鐲子 —— 那是顧承澤母親留下的遺物,“但我要你知道,
有些真相,就算你捂住所有人的嘴,也會從地里長出來?!鳖櫝袧傻难凵耖W過一絲動搖,
卻在宋清歌輕咳時立刻消失。他轉(zhuǎn)身扶住宋清歌,背影挺得筆直,
像道永遠不會為她敞開的門。蘇暖暖踩著碎玻璃走向大門,每一步都疼得鉆心,
卻比不過心里的空洞。暴雨在她推開門的瞬間砸下來,她摸出手機想給林硯打電話,
卻發(fā)現(xiàn)電量早已耗盡。街道對面的櫥窗映出她的倒影:頭發(fā)散亂,裙擺沾著酒漬,
鎖骨處的血痕蜿蜒而下,像條即將死去的魚。她抬頭望向宴會廳的落地窗,
看見顧承澤正替宋清歌披上自己的西裝,動作溫柔得讓人心碎。一道閃電劃過,
她看見自己的影子被雨幕拉得很長,像根細弱的蘆葦,在風暴中搖搖欲墜,卻始終沒有倒下。
因為她忽然明白,在這個吃人的宴會上,唯一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而那些加諸在她身上的羞辱,終將成為她破土而出的養(yǎng)料,讓她在廢墟上,
重新長出帶刺的翅膀。8 默默的忍耐暴雨后的清晨,空氣里浮動著鐵銹味。
蘇暖暖蜷縮在醫(yī)院走廊的長椅上,額頭抵著冰冷的金屬扶手,
聽著急診室里傳來的 “蘇小愛” 的呼叫。她摸出手機,屏幕上有 37 個未接來電,
從顧承澤的私人號碼到 “顧氏集團” 的總機,像一串帶刺的藤蔓,爬滿整個屏幕。
“蘇小姐,該換藥了?!?護士的聲音驚醒了她,碘伏涂在鎖骨的傷口上,疼得她皺眉。
昨晚在雨里摔破的膝蓋還在滲血,
可她不敢去處理 —— 住院費押金單上的 “0” 像道傷疤,提醒著她,
顧承澤的黑卡已經(jīng)在昨夜十二點準時凍結(jié)?!敖憬??” 病房里傳來妹妹微弱的呼喚,
蘇暖暖急忙起身,卻因低血糖眼前一黑。她扶住墻,
看見玻璃窗里映出的自己:臉色慘白如紙,眼睛腫得像兩顆李子,
頸間還留著顧承澤扯項鏈時的指痕?!靶?,沒事了?!?她強撐著笑臉,
替妹妹掖了掖被角,“今天感覺怎么樣?”蘇小愛盯著她的鎖骨,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指尖瘦得像雞爪,卻依然溫暖:“那個顧先生…… 是不是欺負你了?我聽見護士說,
他派人停了我的藥?!碧K暖暖的心臟猛地抽痛,她想起昨夜在醫(yī)院門口,
顧承澤的助理隔著車窗遞來的信封,里面裝著離婚協(xié)議和一張支票,
金額剛好是妹妹當前的治療費用?!邦櫹壬f,這是額外補償?!?助理的語氣里帶著憐憫,
像在打發(fā)一個叫花子?!皠e聽他們亂說,” 她摸出床頭的蘋果,
削皮時故意避開妹妹的視線,“顧先生最近在忙項目,等我搬回公寓,就天天來陪你。
” 蘋果皮斷成兩截,掉在床單上,像她此刻破碎的心情。下午三點,
林硯帶著保溫桶出現(xiàn)時,蘇暖暖正在給妹妹講《海的女兒》。
他身上帶著消毒水和雪松香混合的氣息,讓她想起顧承澤的外套,卻比那人溫暖百倍。
“熬了點南瓜粥,”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蹙眉,“發(fā)燒了怎么不說?”蘇暖暖搖頭,
看見他口袋里露出的文件角 —— 是火場監(jiān)控的截圖。昨晚她發(fā)給他的錄音筆,
此刻應該已經(jīng)轉(zhuǎn)成文字,里面藏著宋清歌陷害她的證據(jù)?!跋瘸燥?,” 林硯替她盛粥,
勺子碰到碗沿發(fā)出輕響,“下午我陪你去辦出院手續(xù),你需要休息?!薄安?,
” 她按住他的手,指尖觸到他腕間的銀表 —— 那是她送的畢業(yè)禮物,
“我要去取父親的遺物,當年消防隊說漏掉了一箱東西?!绷殖幱杂种梗罱K點頭。窗外,
烏云再次聚集,他望著她頸間的傷痕,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郵件,
里面是顧承澤在火災當晚的行車記錄儀片段,畫面模糊,
卻能看見副駕駛座上有個穿白裙的女孩。深夜的消防隊倉庫,灰塵在手電筒光束里飛舞。
蘇暖暖蹲在生銹的鐵箱前,撬鎖時劃破了手指,鮮血滴在箱蓋上,像朵遲開的紅梅。
箱子里除了父親的制服,還有本工作日志,最后一頁用紅筆寫著 “顧振海 + 清歌”,
字跡被水洇開,像是淚水?!芭炜催@個。
” 林硯舉著個 U 盤從另一個箱子里抬頭,** 他頭發(fā)上沾著蜘蛛網(wǎng),
卻在屏幕亮起時,眼神陡然變冷,“這是火場的備用錄像,
時間顯示……”他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蘇暖暖看見屏幕上 “顧承澤” 的名字,
猶豫三秒后接通,卻聽見宋清歌的聲音:“暖暖,承澤喝醉了,一直喊你的名字,
你能來別墅一趟嗎?”她望著手里的工作日志,父親的字跡在燈光下跳動,
忽然想起顧承澤左眼角的淚痣,和火災當天監(jiān)控里那個模糊的身影。指尖攥緊 U 盤,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冷靜得可怕:“好,我馬上來?!绷殖幰闼?,卻被她拒絕。離開前,
她將工作日志塞進他的背包,“如果我凌晨兩點沒回來,就把這些發(fā)給媒體。” 他想反駁,
卻在看見她眼底的決絕時,默默點頭。別墅區(qū)的夜寂靜得可怕。蘇暖暖站在玄關,
看見顧承澤的皮鞋歪在地毯上,旁邊是摔碎的威士忌酒瓶。樓梯上,
宋清歌穿著她的絲綢睡裙,正一步步走下來,發(fā)間別著她失蹤的鈴蘭耳釘。“謝謝你來,
” 宋清歌的笑容溫柔,卻在靠近時,壓低聲音,“承澤在臥室,不過我勸你別進去,
他昨晚說,看見你就惡心?!碧K暖暖擦肩而過時,
聞到她身上濃重的雪松香 —— 那是顧承澤衣柜里的味道。
她想起自己留在別墅的最后一件衣服,是件印著小雛菊的家居服,
此刻或許已經(jīng)被扔進垃圾桶。臥室里,顧承澤躺在床上,領帶纏在手腕上,
露出內(nèi)側(cè)的齒痕 —— 那是她上次發(fā)燒時,無意識咬出來的。聽見腳步聲,他忽然睜眼,
眼神清明得可怕,“你果然來了,蘇暖暖?!边@句話像盆冷水,澆滅了她最后一絲幻想。
她摸出離婚協(xié)議,簽上名字,放在床頭柜上,“明天讓律師寄給我就行?!?轉(zhuǎn)身要走,
卻被他抓住手腕,力氣大得驚人。“為什么要調(diào)查火災?” 他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
指腹摩挲著她腕間的舊疤,像在確認什么,“你父親的死,和我無關?!碧K暖暖抬頭,
與他對視的瞬間,發(fā)現(xiàn)他眼底有血絲,卻沒有醉意。這個認知讓她心寒,原來從始至終,
她都是這場戲里唯一的傻子?!胺砰_我,” 她的聲音發(fā)抖,卻帶著決絕,“從今天起,
我們再無瓜葛?!鳖櫝袧傻氖謩潘闪怂?,卻在她要掙脫時,忽然拽進懷里。
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聲音悶得像塊石頭,“別走,留在我身邊,我可以給你任何補償。
”“包括真相嗎?” 她抬頭,鼻尖碰到他冰涼的唇,“包括你父親害死我父親的真相?
包括你娶我只是為了監(jiān)控我的真相?”他的眼神驟變,手指掐進她的腰,像要把她揉進骨血。
窗外,驚雷炸響,蘇暖暖看見宋清歌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嘴角掛著勝利的笑。她忽然明白,
這又是一場陰謀,一場為了徹底毀掉她的陷阱?!邦櫝袧?,” 她輕聲說,眼淚終于落下,
“你知道嗎?你最可憐的地方,不是愛上一個替身,而是連自己的心都不敢承認。
”他猛地推開她,目光落在她頸間的傷痕上,臉色瞬間慘白。宋清歌適時走進來,
手里拿著急救箱,“承澤,你怎么能對暖暖這么粗暴?她還懷著你的孩子??!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兩人心上。蘇暖暖的瞳孔猛地收縮,想起這月推遲的生理期,
和今早護士欲言又止的眼神。而顧承澤,此刻正盯著她的小腹,眼神里有震驚,有懷疑,
還有一絲…… 期待?“孩子?” 他的聲音沙啞,向前半步,卻被宋清歌擋住?!皩Σ黄穑?/p>
” 蘇暖暖摸向小腹,那里還沒有任何感覺,卻像藏著顆定時炸彈,“我會處理好的,
不麻煩你們?!彼D(zhuǎn)身離開,聽見宋清歌在身后說:“承澤,醫(yī)生說暖暖最近情緒不穩(wěn)定,
孩子可能保不住……” 話音未落,就被關門聲切斷。暴雨再次傾盆而下,
蘇暖暖站在別墅門口,摸出手機給林硯打電話,卻在接通的瞬間,眼前一黑。墜落前,
她聽見顧承澤的怒吼,和宋清歌驚恐的尖叫,卻分不清,這聲音里,有幾分是為她,
又有幾分是為那個尚未成型的小生命。而她唯一清楚的是,這場用謊言和鮮血織就的婚姻,
終于要迎來最殘酷的篇章。雨點砸在她臉上,混著淚水,
她忽然笑了 —— 原來最黑暗的夜過后,不一定有黎明,卻可能是更深的深淵。
9 意外的發(fā)現(xiàn)消毒水的氣味比記憶中更刺鼻,蘇暖暖在昏迷中皺緊眉頭。
她夢見自己在暴雨中奔跑,身后有個聲音在喊她的名字,卻怎么也看不清來人的臉。
直到指尖傳來一陣刺痛,她才猛地睜開眼,看見點滴管里的藥水正一滴一滴落進血管,
像極了顧承澤看她時,眼中那永遠化不開的冷意?!疤K小姐,您醒了?
” 護士笑著調(diào)整輸液速度,“恭喜您,懷孕六周了。”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
砸在蘇暖暖心上。她下意識摸向小腹,那里還平坦如初,卻像藏著一顆即將爆炸的炸彈。
想起昨夜宋清歌那句 “孩子可能保不住”,她忽然感到一陣后怕,
指尖不由自主地撫過床頭的離婚協(xié)議 —— 那上面,顧承澤的簽名還帶著洇開的墨痕,
像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我需要安靜一會兒。” 她擠出微笑,等護士離開后,
立刻掏出手機給林硯打電話。剛撥出號碼,病房門卻被推開了,顧承澤穿著深色大衣走進來,
領口沾著雪粒子,眼神冷得像冰錐,卻在掃過她床頭柜上的驗孕棒時,瞳孔猛地收縮。
“所以這就是你的目的?” 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抬手將一份文件摔在床頭柜上,
蘇暖暖瞥見 “墮胎同意書” 幾個字,心臟猛地漏跳半拍,“用孩子綁住我?
你和你父親一樣,都是不擇手段的騙子!”“顧承澤,” 她攥緊床單,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你以為我會用孩子做籌碼?如果不是昨晚你……”** 話未說完,就被他冷笑打斷。
“別裝了,” 他逼近半步,身上的雪松香混著酒氣,讓她想起從前他加班晚歸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