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六月的陽光像融化的金子,灑在第三高中的操場上。陳格格攥著成績單,
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著。她的名字赫然排在全省前五十,被北京那所她夢寐以求的大學(xué)錄取了。
"陳格格!你太棒了!"同桌王小雨一把抱住她,聲音里滿是興奮,"咱們班就你考得最好!
"格格抿著嘴笑,眼睛彎成了月牙。陽光照在她素凈的臉上,連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她穿著洗得發(fā)白的校服,卻比周圍穿著名牌的同學(xué)更加耀眼。班主任李老師走過來,
拍了拍她的肩膀:"陳格格,老師為你驕傲。到了大學(xué)也要保持這種學(xué)習(xí)勁頭。"說著,
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紅包,"這是學(xué)校給你的獎勵,
雖然不多......"格格連忙擺手:"老師,不用了,我......""拿著吧。
"李老師硬塞進她手里,"你家里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你媽媽身體不好,
這錢就當是給家里添點補品。"格格的眼眶瞬間紅了。她深深鞠了一躬:"謝謝老師,
我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回家的路上,格格把紅包小心地塞進書包最里層的暗袋。
兩千塊錢,足夠支付她第一個學(xué)期的部分學(xué)費了。剩下的,她暑假打工應(yīng)該能湊齊。
她在心里盤算著,腳步輕快得像要飛起來。拐進狹窄的巷子,破舊的筒子樓出現(xiàn)在眼前。
她家住在一樓,窗戶上的鐵柵欄已經(jīng)銹跡斑斑。格格掏出鑰匙,卻發(fā)現(xiàn)門沒鎖。"媽?
我回來了!"她推開門,屋里靜悄悄的。一股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蛷d里,
一碗已經(jīng)涼透的中藥擺在桌上,旁邊是母親常吃的止痛藥。格格皺起眉頭,
放下書包向臥室走去。"媽?"床上沒有人,衛(wèi)生間的門關(guān)著,里面?zhèn)鱽砦⑷醯乃暋?媽,
你在里面嗎?"格格敲了敲門,沒有回應(yīng)。她的心突然揪緊了,
用力推開門——母親倒在馬桶邊,嘴角掛著血跡,臉色慘白如紙。地上,
一攤暗紅的血跡觸目驚心。"媽!"格格尖叫一聲,跪在地上扶起母親。
母親的身體輕得可怕,像一把枯柴。格格用盡全力把母親背起來,跌跌撞撞地沖出家門。
"救命??!誰來幫幫忙!"她的聲音在巷子里回蕩。半小時后,市立醫(yī)院急診室。
醫(yī)生摘下口罩,表情凝重:"肺癌晚期,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需要立即手術(shù),然后化療。
"格格站在病床前,看著插滿管子的母親,耳邊嗡嗡作響。"費用...大概多少?
"她聽見自己機械地問。"先準備十萬吧,后續(xù)治療看情況。"醫(yī)生嘆了口氣,
"你是她女兒?父親呢?"格格這才想起父親。她從書包里摸出老年機,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響了很久,無人接聽。"我去找他。"格格對護士說,"請幫我照看一下我媽媽。
"她知道在哪里能找到父親。穿過三條街,那家藏在五金店后面的地下**。推開門,
煙霧繚繞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爸!"陳大勇轉(zhuǎn)過頭,眼睛里布滿血絲。
面前堆著一些零散的鈔票,顯然手氣不佳。"你來干什么?"他不耐煩地問。"媽住院了,
肺癌晚期,需要馬上手術(shù)!"格格抓住父親的手臂,"我們得趕緊去醫(yī)院!
"陳大勇甩開她的手:"別胡說!你媽就是老毛病,吃點藥就好了。我這兒正翻本呢,
別觸我霉頭!""爸!醫(yī)生說要十萬塊!"格格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我們家的存折呢?
""哪還有錢?"陳大勇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上個星期進貨都賠光了。你先回去,
等我贏一把就去醫(yī)院。"格格絕望地看著父親轉(zhuǎn)回賭桌的背影。突然,她想起了什么,
猛地摸向書包——暗袋里的紅包不見了。"爸!"她的聲音顫抖著,
"你是不是拿了我書包里的錢?"陳大勇頭也不回:"借來用用,贏了雙倍還你。
"格格如遭雷擊,那是她的大學(xué)學(xué)費,是她的未來啊!深夜,格格獨自守在母親病床前。
弟弟小飛已經(jīng)被鄰居接走照顧。她翻遍家里,只找到兩千多塊錢的積蓄,連住院押金都不夠。
護士長劉姐推門進來,看了看點滴,又看了看格格紅腫的眼睛。"小姑娘,你媽媽這個病,
拖不得啊。"劉姐小聲說。格格低下頭:"我知道...我在想辦法。"劉姐猶豫了一下,
坐到她身邊:"你多大了?""剛滿十八。""長得真俊。"劉姐打量著她,
"我認識幾個場子的領(lǐng)班,像你這樣的,一晚上賺個幾千不成問題..."格格猛地抬頭,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劉姐連忙解釋:"就是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不出臺的,正經(jīng)工作。
"格格的手緊緊攥住病床的欄桿,指節(jié)發(fā)白。她的目光落在母親消瘦的臉上,
又想起弟弟才上初中,想起父親沉迷堵伯的身影...凌晨三點,醫(yī)院走廊空無一人。
格格蹲在墻角,把臉埋進臂彎,無聲地痛哭起來。
第二章格格站在"金殿"夜總會后門的員工通道前,手指不停地絞著衣角。
她穿著從劉姐那里借來的黑色連衣裙,裙擺短得讓她渾身不自在。
腳上的高跟鞋擠得腳趾生疼,但她不敢抱怨。"就是這兒?"她小聲問身邊的劉姐。
劉姐點點頭,掏出手機發(fā)了條信息。不到一分鐘,一個穿著紅色緊身裙的女人推門出來。
她看上去三十出頭,濃妝艷抹,嘴唇像兩片滴血的玫瑰花瓣。"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高材生?
"女人上下打量著格格,目光像X光一樣穿透她單薄的衣衫。格格不自覺地縮了縮肩膀,
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消失。"陳格格,這是紅姐。"劉姐推了她一把,"在金殿,
紅姐的話就是圣旨。"紅姐輕笑一聲,
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抬起格格的下巴:"臉蛋確實清純,
身材嘛......"她的視線在格格胸前停留,"小了點,不過有些客人就好這口。
"格格的臉刷地紅了,一直紅到耳根。"跟我來吧。"紅姐轉(zhuǎn)身走進門內(nèi),"第一天,
先看看別人怎么做。"穿過昏暗的走廊,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越來越近。
格格的心跳隨著鼓點加速,手心滲出冷汗。推開一扇隔音門,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僵在原地。
水晶吊燈將大廳照得如同白晝,真皮沙發(fā)上坐著衣著暴露的年輕女孩,
她們像商品一樣被男人們挑選??諝庵袕浡凭⑾闼痛舐榛旌系墓之愇兜馈=锹淅?,
一個女孩正跨坐在客人腿上喂他喝酒,短裙幾乎撩到了腰際。格格喉嚨發(fā)緊,轉(zhuǎn)身就想跑。
紅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去哪兒?醫(yī)院賬單不要了?你媽的命不要了?
"格格的身體僵住了。母親蒼白的臉浮現(xiàn)在眼前,還有那灘刺目的血跡。
"我...我不行..."格格的聲音細若蚊蠅。"誰天生就會?"紅姐點燃一支煙,
塞進格格顫抖的手指間,"抽一口,鎮(zhèn)定一下。"格格嗆得直咳嗽,眼淚都流了出來。
紅姐大笑,拿回香煙自己吸了一口。"聽著,小綿羊。"紅姐吐出一個煙圈,"在這里,
錢比尊嚴實在。你媽一天的醫(yī)藥費多少?兩千?三千?"她湊近格格的耳朵,"在這兒,
一晚上就能賺到。"格格盯著地面,瓷磚上反射出扭曲的燈光,就像她現(xiàn)在扭曲的人生。
"我不...不做那種事。"她咬著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紅姐挑眉:"哪種事?
"她突然大笑,"你以為這里是窯子?"她拽著格格走向一個相對安靜的包廂,
"金殿分三六九等,二樓是正經(jīng)陪酒,不出臺。只要你會說話,會倒酒,讓客人開心,
錢就到手了。"包廂里,幾個中年男人正在喝酒。一個穿著白色旗袍的女孩跪在茶幾前,
熟練地開著洋酒。"看見沒?就這樣的,一晚上小費至少三千。"紅姐壓低聲音,
"你大學(xué)生,比她們有文化,賺得只會更多。"格格的心臟狂跳。三千塊,
相當于她在快餐店打工一個月的工資。"我...試試。"紅姐露出勝利的微笑,
拍了拍手:"小玲,過來帶新人。"白色旗袍女孩走過來,好奇地打量著格格:"第一次?
"格格點點頭。"跟我來。"小玲拉著她走向更衣室,
從柜子里取出一套白色襯衫和黑色短裙,"換上吧,這是最保守的制服了。"更衣室里,
格格背對著其他人,快速換好衣服。襯衫的領(lǐng)口低得讓她不安,短裙下的雙腿涼颼颼的。
"太素了。"小玲皺眉,拿出一支口紅給格格涂上,"記住,不管客人說什么,笑就對了。
他們摸你,你就躲,但不能生氣。他們灌你酒,能推就推,推不掉就喝,然后去廁所摳出來。
"她遞給格格一個小瓶子,"這是解酒藥,提前吃兩粒。"格格握著小瓶子,
感覺自己在聽某種荒誕的生存指南。"還有,"小玲最后說道,
"永遠不要告訴客人你的真名和聯(lián)系方式。"十分鐘后,格格被推進一個包廂。
里面坐著三個男人,看上去都像四五十歲的生意人。"新來的?
"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過來坐。"格格的雙腿像灌了鉛,
一步步挪過去坐下。"叫什么名字?"另一個禿頂男人問。"安...安安。
"格格胡亂編了個名字。"安安,好名字。"金絲眼鏡倒了杯酒推到她面前,"來,
陪王總喝一杯。"格格端起酒杯,烈酒的氣味沖得她鼻子發(fā)癢。她抿了一小口,
火辣辣的液體順著喉嚨燒下去,嗆得她直咳嗽。男人們哄堂大笑。"真是新手啊!
"禿頂?shù)耐蹩偵焓謸ё∷难?多大了?""十...十九。"格格往旁邊躲了躲。
王總的手順著她的腰滑向大腿:"大學(xué)生吧?一看就是好學(xué)生。"格格猛地站起來,
酒杯打翻在地:"對不起,我去下洗手間!"她逃也似的沖出包廂,在拐角處撞上了紅姐。
"怎么?受不了了?"紅姐冷笑。
格格大口喘著氣:"他...他摸我...""摸一下會死?。?紅姐拽著她的胳膊,
"你知道拒絕客人會扣多少錢嗎?"格格搖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五百!"紅姐厲聲道,
"而且客人不高興了,下次就不點你。沒有點鐘,你就只能拿基本工資,一天兩百!
"格格靠著墻慢慢滑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啜泣起來。紅姐嘆了口氣,蹲下身:"聽著,
我知道你不習(xí)慣。但想想你媽,想想那些醫(yī)藥費。在這里哭花了妝,沒人會同情你。
"格格抬起頭,淚水沖花了睫毛膏,在臉上留下黑色的痕跡。"回去,道個歉,
把那杯酒喝了。"紅姐遞給她一張紙巾,"記住,笑。"格格擦干眼淚,補了補妝,
強迫自己擠出微笑?;氐桨鼛鲃拥沽吮疲?王總,剛才不好意思,我敬您。
"王總露出滿意的笑容,拍了拍她的屁股:"這才對嘛!"凌晨兩點,格格終于下班。
她的頭因酒精而昏沉,嘴唇被親得紅腫,大腿內(nèi)側(cè)有一塊淤青——某個客人趁她倒酒時掐的。
更衣室里,紅姐遞給她一個信封:"數(shù)數(shù)。"格格顫抖著打開信封,里面是一疊百元大鈔。
她數(shù)了兩遍:四千六百塊。"怎么...這么多?""王總喜歡你,給了三千小費。
"紅姐點燃一支煙,"我說什么來著?你有天賦。"格格盯著那些錢,突然沖進洗手間,
趴在馬桶上干嘔起來。她吐不出任何東西,只有苦澀的膽汁涌上喉嚨。出來后,
紅姐已經(jīng)離開了。小玲正在卸妝,從鏡子里看著她:"第一次都這樣。你會習(xí)慣的。
"格格機械地點點頭,換回自己的衣服。她把錢小心地藏在內(nèi)衣里,走出夜總會。
夜風(fēng)拂過臉龐,格格站在路邊大口呼吸,試圖吹散身上的煙酒味。她攔了輛出租車,
告訴司機醫(yī)院的地址。后座上,格格不停地用濕巾擦手,搓洗著臉和脖子,
仿佛這樣就能抹去今晚的一切。車窗外的霓虹燈一閃而過,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變幻的色彩。
醫(yī)院急診部,值夜班的收費員打著哈欠。"交費。"格格將一疊鈔票遞進窗口。
收費員數(shù)了數(shù):"三千?全交進去?"格格點點頭:"先交三天的。
"收費員的態(tài)度立刻熱情起來:"好的,我馬上給您辦理。需要開發(fā)票嗎?""不用。
"格格輕聲說。拿著收據(jù),她走向母親的病房。走廊上的時鐘顯示凌晨三點十五分。
格格在門外停下,從包里拿出準備好的T恤和牛仔褲,在衛(wèi)生間里換下身上的"工作服"。
她用冷水洗了把臉,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剛從打工的地方回來。推開病房門,
母親正在睡覺。格格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看著母親因藥物作用而平靜的面容。
她小心地將收據(jù)放進床頭柜的抽屜,然后趴在床邊,終于無聲地哭了起來。
第三章格格站在"金殿"夜總會的化妝鏡前,小心地涂著口紅。
一個月前還顫抖的手指現(xiàn)在穩(wěn)如磐石。鏡中的女孩畫著精致的妝容,眼角貼著閃亮的水鉆,
與白天素面朝天的她判若兩人。"安安,308包廂點你。"紅姐靠在門框上,
手里夾著一支細長的香煙。格格點點頭,迅速抿了抿嘴唇讓口紅均勻:"是誰?""生客,
看起來像公司聚會。"紅姐走近,幫她整理了一下肩帶,"記住,如果他們點'夢幻星空',
千萬別喝。"格格感激地看了紅姐一眼。這一個月來,紅姐教給她的不止是夜場的規(guī)矩,
還有那些隱藏在華麗外表下的危險信號——哪種酒可能下藥,哪個手勢代表客人有特殊要求,
哪些包廂最好找理由避開。308包廂里坐著七八個男人,西裝革履,
看起來像是某個公司的中層管理。格格掛著職業(yè)微笑走進去,立刻被拉到主座旁邊。
"這是我們公司新來的小助理嗎?怎么這么害羞?"一個滿臉通紅的男人大聲調(diào)侃著,
手已經(jīng)搭上她的肩膀。格格不著痕跡地側(cè)身,拿起酒瓶為他斟酒:"張總說笑了,
我是新來的安安,請多關(guān)照。""聲音真好聽!"張總湊近她,酒氣噴在她臉上,
"大學(xué)生吧?"格格微笑不語,繼續(xù)為其他人倒酒。這是她學(xué)到的技巧——用問題回答問題,
用動作轉(zhuǎn)移注意力。包廂門再次打開,三個穿著制服的女孩端著果盤進來。格格抬頭,
瞬間如遭雷擊——走在最后的女孩竟然是她的高中同學(xué)張薇。張薇也認出了她。
果盤"啪"地掉在地上,西瓜塊滾落一地。"干什么吃的!"張總怒吼。張薇慌忙蹲下收拾,
眼睛卻死死盯著格格,目光里混雜著震驚、鄙夷和某種詭異的優(yōu)越感。格格的手指掐進掌心,
但面上笑容絲毫未變。"新來的笨手笨腳,紅姐該好好調(diào)教了。"格格輕笑著說,
起身幫張薇撿起最后一塊西瓜,兩人手指相觸的瞬間,張薇像被燙到一樣縮回手。
紅姐聞聲趕來,迅速安排人清理并換上新果盤。她把張薇拉出去前,
意味深長地看了格格一眼。接下來的兩小時,格格如坐針氈。
她機械地倒酒、陪笑、唱了兩首歌,腦子里全是張薇那個眼神。明天,
全校都會知道她在夜場工作。母親會知道,弟弟會知道,老師會知道......"安安!
專心點!"張總捏了捏她的腰,把她拉回現(xiàn)實。凌晨三點,格格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
母親已經(jīng)睡了,弟弟小飛的書包掛在門后。她輕手輕腳地洗漱,把濃妝卸干凈,
然后坐在書桌前盯著手機。班級群里靜悄悄的,沒有任何關(guān)于她的消息。也許張薇不會說?
格格苦笑一聲,自己都不相信這個奢望。第二天早晨,格格被弟弟的敲門聲驚醒。"姐,
媽今天要去醫(yī)院復(fù)查,你去嗎?"小飛站在門口,眼睛里滿是期待。格格揉了揉太陽穴,
昨晚喝的那些酒還在她腦子里翻騰:"去,等我十分鐘。"醫(yī)院走廊上,
林教授翻看著母親的檢查報告,眉頭緊鎖。他是母親的主治醫(yī)師,五十多歲,頭發(fā)花白,
總是穿著熨得筆挺的白大褂。"腫瘤標志物又升高了。"他指著一個數(shù)據(jù)對格格說,
"目前的化療方案效果不理想。"格格的心沉了下去:"需要換藥嗎?
"林教授點點頭:"有一種進口靶向藥,效果不錯,但..."他猶豫了一下,
"不在醫(yī)保范圍內(nèi),一個療程要六萬左右。"六萬。格格快速計算著。
如果她接下紅姐說的那個私人派對,加上小費應(yīng)該夠......"陳小姐,
"林教授突然壓低聲音,"你最近臉色很差,要注意休息。"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
"這是我朋友開的養(yǎng)生館,就說我介紹的,可以免費體驗一次。"格格接過名片,有些困惑。
林教授的目光中有種她讀不懂的關(guān)切。"謝謝,
但我沒時間......""年輕人別透支身體。"林教授打斷她,聲音突然嚴肅,
"有些路,走上去就難回頭了。"格格心頭一震。難道他知道什么?復(fù)查結(jié)束后,
格格送母親回家,然后匆匆趕往學(xué)校。高考已經(jīng)結(jié)束,但作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
她被邀請回校做學(xué)習(xí)經(jīng)驗分享。校門口,幾個學(xué)妹看到她,突然停止交談,眼神怪異。
格格握緊背包帶,昂著頭走過去。教務(wù)處,李老師正在整理資料。"陳格格,正好找你。
"李老師表情嚴肅,"有同學(xué)反映看到你在...不適當?shù)膱鏊ぷ鳎?格格的胃部絞緊,
但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什么場所?""夜總會。"李老師直視她的眼睛,"當然,
我不相信這種謠言,但考慮到你家里的情況...""那是造謠。"格格的聲音出奇地平靜,
"我在一家24小時書店打工,有時候值夜班??赡苡腥丝村e了。
"李老師看起來松了口氣:"我就知道。不過..."她猶豫了一下,"如果經(jīng)濟上有困難,
學(xué)校還有一些資助項目...""謝謝老師,我能應(yīng)付。"格格打斷她,"分享會幾點開始?
"分享會上,格格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學(xué)習(xí)方法,目光掃過臺下竊竊私語的人群。最后一排,
張薇挑釁地看著她。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格格突然停下講述。"最后我想說,
"她改變了下半句話,"人生有很多選擇,有時候不是對錯問題,而是...別無選擇。
"臺下一片寂靜。格格鞠了一躬,快步離開教室。那天晚上,"金殿"的化妝間里,
紅姐把格格拉到角落。"今天有個客人特別點你。"她低聲說,"周總,做房地產(chǎn)的,
出手大方但..."紅姐難得地猶豫了,"脾氣有點怪。你可以拒絕。
"格格想起靶向藥的價格:"我去。"紅姐盯著她看了幾秒:"穿上高領(lǐng)的裙子,
別化妝太濃。"周總五十歲左右,西裝革履,獨自坐在VIP包廂里。與其他客人不同,
他沒有一上來就動手動腳,而是請格格坐下,給她倒了杯茶。"聽說你是大學(xué)生?
"周總的聲音低沉有力。格格謹慎地點點頭。"為什么做這行?
"格格早已準備好說辭:"賺學(xué)費。"周總笑了,眼角堆起皺紋:"撒謊。
你的學(xué)費能有幾個錢?"他湊近一些,"是家人病了吧?"格格的身體僵住了。他怎么知道?
"別緊張。"周總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個厚信封推到她面前,"這里有兩萬,
今晚就陪我聊聊天。"格格盯著那個信封,心跳加速。這比她一個月賺的都多。
"只是...聊天?"周總大笑:"放心,我對小女孩沒興趣。"他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
"我感興趣的是...潛力。"那晚格格確實只是陪周總聊了三小時,
內(nèi)容從大學(xué)生活到經(jīng)濟形勢。臨走時,周總遞給她一張名片:"需要更多錢,直接聯(lián)系我。
"格格把名片和錢一起塞進內(nèi)衣,走出包廂時雙腿發(fā)軟。紅姐靠在走廊墻上,表情復(fù)雜。
"他沒對你怎么樣吧?"格格搖搖頭:"很奇怪,就只是聊天。
"紅姐松了口氣:"周總是個危險人物,黑白兩道都有人。但他看上的人..."她沒說完,
拍了拍格格的肩,"小心點。"第二天,格格去醫(yī)院交了母親的靶向藥費用。
收費處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認識她了,笑著打招呼:"又來交錢?。空嫘㈨?。"格格勉強笑笑,
轉(zhuǎn)身時撞上了一個人。她抬頭,是林教授。"陳小姐,正好找你。
"林教授看了看她手中的收據(jù),"新藥已經(jīng)安排了,明天開始。"他頓了頓,
"有時間喝杯咖啡嗎?"醫(yī)院咖啡廳里,林教授攪動著咖啡,遲遲不開口。"教授,
您想說什么?"格格忍不住問。"你母親的情況..."林教授終于抬頭,"比想象中復(fù)雜。
靶向藥不一定有效,可能需要嘗試幾種方案。
"格格的心沉了下去:"意思是...需要更多錢?"林教授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是說,
你要有心理準備。"他突然壓低聲音,"我在市立醫(yī)院工作了三十年,
見過太多像你這樣的家庭。有些孩子選擇了...捷徑。"格格的手指緊緊握住咖啡杯。
"作為醫(yī)生,我不該多管閑事。"林教授繼續(xù)道,
"但作為三個孩子的父親..."他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寫下一個電話號碼,
"這是我侄子的聯(lián)系方式,他在一家外企做HR,經(jīng)常招兼職翻譯,報酬不錯。
"格格接過紙條,眼眶發(fā)熱:"為什么...幫我?""因為你母親第一次化療那天,
"林教授輕聲道,"我看到你在樓梯間里啃冷饅頭,把盒飯留給她。這樣的孩子,
不該被逼上絕路。"回到家,格格發(fā)現(xiàn)父親破天荒地在廚房煮面。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藏在床墊下的信封——周總給的錢還剩一萬多,加上這幾天的小費,
應(yīng)該夠下個療程。"今天這么早回來?沒去麻將館?"格格冷淡地問。
父親訕笑著端給她一碗面:"偶爾陪陪家人嘛。"格格狐疑地看著他,突然沖進臥室。
床墊被掀開,信封不見了。"爸!"她沖回廚房,聲音顫抖,"我床下的錢呢?
"父親低頭吃面:"什么錢?我不知道。""那是媽的藥錢!"格格抓住他的手臂,
"還給我!"父親甩開她:"嚷嚷什么!我拿去翻本了,贏了雙倍還你!"格格如墜冰窟。
她太熟悉這種說辭了。上次是她的學(xué)費,上上次是家里的生活費。每次都是"翻本",
每次都有去無回。"你知不知道那是媽的救命錢?"她的聲音低得可怕。
父親不耐煩地揮手:"少大驚小怪,醫(yī)院還能趕病人不成?拖幾天怎么了?
"格格轉(zhuǎn)身沖出門,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漫無目的地走著,最后停在一家網(wǎng)吧門口。
掏出周總的名片,她盯著那個燙金的電話號碼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撥通。
回到"金殿"時,紅姐正在訓(xùn)斥幾個新來的女孩??吹礁窀?,
她挑了挑眉:"今天不是你上班的日子。""我需要錢。"格格直截了當?shù)卣f,"越多越好,
越快越好。"紅姐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通紅的眼睛:"周總的名片還在嗎?"格格點點頭。
"那就別在我這兒浪費時間了。"紅姐轉(zhuǎn)身前,低聲說了句,"記住,不管他給多少,
別答應(yīng)去私人場所。"格格站在夜總會后巷,手里握著手機和周總的名片。巷子深處,
一個女孩正蹲在地上嘔吐,她的短裙上沾滿污漬。格格看著這一幕,慢慢把名片放回了口袋。
她還有林教授給的另一個選擇。至少今晚,她還不想跨過那條線。
第四章格格盯著醫(yī)院走廊上的電子鐘,凌晨三點二十七分。
母親突發(fā)高燒被送進急診已經(jīng)四個小時,醫(yī)生們還在里面忙碌。她攥著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銀行卡余額:632.50元。連一天的住院費都不夠。"陳小姐?
"一個護士推開急診室的門,"你母親需要立即使用抗生素,這是自費藥,需要簽字。
"格格接過單子,手指一顫——兩千四百元一支。"能...能先用上嗎?我明天就去交錢。
"護士面露難色:"按規(guī)定要先交費...""用上吧,記我賬上。
"林教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穿著便服,顯然是被臨時叫來的。"腫瘤熱引起的感染,
耽誤不得。"護士點點頭,匆匆回去了。林教授看了看格格蒼白的臉:"多久沒睡了?
"格格搖搖頭,她已經(jīng)記不清了。昨晚在"金殿"陪酒到凌晨,
剛回家就發(fā)現(xiàn)母親燒到39.5度。"你母親的情況..."林教授斟酌著詞句,
"化療效果不理想,可能需要換二線靶向藥。""多少錢?"格格直接問。
"一個療程八萬左右,至少需要六個療程。"四十八萬。這個數(shù)字在格格腦中炸開。
她雙腿發(fā)軟,扶住墻壁才沒有跌倒。"有...其他選擇嗎?
"林教授沉默片刻:" palliative care(姑息治療),主要是止痛,
費用低很多。"格格猛地抬頭:"那不就是等死嗎?""醫(yī)學(xué)上...""我用靶向藥。
"格格打斷他,"請盡快安排。"走出醫(yī)院,天已微亮。格格站在路邊,
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她背得滾瓜爛熟卻從未主動打過的號碼。"周總,我是安安...對,
就是'金殿'那個。"她的聲音機械而平靜,"您上次說的...機會,還有效嗎?
"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笑聲:"中午十二點,四季酒店2808房。帶上身份證。
"掛斷電話,格格蹲在馬路牙子上干嘔起來,卻只吐出一些酸水。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弟弟小飛的短信:"姐,班主任要見家長,說我在學(xué)校打架了。"格格閉上眼睛,
淚水劃過臉頰。四季酒店的電梯鏡面映出一個陌生女孩——黑色長直發(fā),米色風(fēng)衣,淡妝。
格格幾乎認不出自己。2808房門前,她舉起手又放下,三次之后才按下門鈴。
周總開門時穿著浴袍,手里端著紅酒。他上下打量格格,滿意地笑了:"比夜總會里更漂亮。
進來吧。"房間里的暖氣開得很足,格格卻渾身發(fā)冷。茶幾上擺著一個文件袋,
周總用眼神示意她打開。里面是一份合同,和一張五十萬的支票。"《私人助理聘用協(xié)議》?
"格格困惑地抬頭。周總啜飲著紅酒:"表面文章而已。實際很簡單,一年時間,隨叫隨到,
這筆錢就是你的。"他補充道,"稅后。"格格的手指顫抖起來。五十萬,
足夠母親所有治療費用還有余。"我需要...做什么?"周總放下酒杯,
走到她面前:"什么都做。"他的手撫上格格的臉頰,"聰明的女孩,你明白我的意思。
"格格僵在原地。這與夜總會不同,那里她至少能回家,能拒絕某些客人。
而這份"合同"意味著她將完全屬于眼前這個男人。
"我...我需要考慮..."周總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別裝純情了。
你在'金殿'一個月,早被摸遍了吧?"他冷笑,"紅姐沒告訴你?我最討厭欲擒故縱。
"格格的心臟狂跳,耳邊嗡嗡作響。支票上的數(shù)字在眼前晃動,與母親痛苦的面容重疊。
"我簽。"她聽見自己說。周總松開手,笑容重新浮現(xiàn):"明智的選擇。
"他遞給她一支鋼筆,"下午三點,我會派人去你家接行李。你住我這里。
"格格簽下名字的瞬間,感覺靈魂的一部分被抽離了身體。離開酒店,
格格直接去了銀行兌現(xiàn)支票。柜員驚訝地看著這個年輕女孩和巨額支票,
但職業(yè)素養(yǎng)讓她沒有多問。錢到賬后,格格立即去醫(yī)院交了十萬押金。
"全部記在陳麗華賬戶上。"她對收費處的工作人員說。工作人員瞪大眼睛:"這么多?
""未來幾個月的治療費。"格格轉(zhuǎn)身離開,沒有多解釋一個字。下午兩點,
格格回到家收拾行李。父親不在,弟弟小飛坐在沙發(fā)上,右眼角有一塊淤青。
"你跟誰打架了?"格格邊問邊往背包里塞衣服。小飛沉默了一會兒,
突然說:"張薇的弟弟說我姐是妓女。"格格的手頓住了。"我說他放屁。
"小飛的聲音顫抖著,"然后他們四個人一起打我。"格格走到弟弟面前,想摸摸他的臉,
卻被躲開。"姐,你到底在做什么工作?"小飛抬頭,眼睛里滿是淚水,
"為什么張薇說她親眼看見你在夜總會陪酒?
"格格的喉嚨發(fā)緊:"我在書店...""別騙我了!"小飛猛地站起來,
"你身上總有煙酒味!你半夜才回家!還有今天..."他指著格格的背包,"你要去哪?
""我找了個包吃住的工作,工資更高...""什么工作需要帶身份證?
什么工作要你搬去???"小飛的聲音越來越高,"媽病成這樣,你還要去賣——""啪!
"耳光聲在狹小的客廳里格外清脆。小飛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姐姐。
格格的手還懸在空中,同樣震驚于自己的舉動。她從未打過弟弟,即使在最生氣的時候。
"我..."她剛想道歉,門鈴響了。小飛跑去開門,外面站著兩個穿黑西裝的男子。
"陳小姐?周總派我們來接您。"格格拎起背包,不敢看弟弟的眼睛:"照顧好媽。
錢我已經(jīng)交到醫(yī)院了。"小飛抓住她的手腕:"姐,別走...不管你要做什么,
別去..."格格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向那輛黑色奔馳。車門關(guān)上的瞬間,
她透過窗戶看見弟弟站在門口,瘦小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轉(zhuǎn)彎處消失不見。
周總的公寓在市中心最高級的樓盤,兩百多平的大平層,俯瞰整個城市。
格格被安排在一間客房,比她家的客廳還大。"今晚我有應(yīng)酬,你自己熟悉環(huán)境。
"周總臨走前說,"記住,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門。"門關(guān)上的聲音像監(jiān)獄的鐵柵欄落下。
格格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腳下的城市。從這里能看到她家所在的破舊街區(qū),
像一塊丑陋的疤痕。她的手機震動起來,是紅姐的短信:"你瘋了?周總是什么人你知道嗎?
他上一個'助理'現(xiàn)在還在精神病院!"格格沒回復(fù),把手機扔在床上。
她當然知道周總是危險人物,但危險現(xiàn)在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最不重要的考量了。晚上十點,
周總醉醺醺地回來,直接推開她的房門。"換上這個。"他扔過來一個紙袋,
"跟我去個地方。"紙袋里是一件近乎透明的黑色蕾絲連衣裙,和一雙綁帶高跟鞋。
格格機械地換上,跟著周總上了車。車子停在一家私人會所前,
門口的保鏢見到周總立刻鞠躬。包廂里已經(jīng)坐了五六個人,
每人身邊都陪著一個穿著暴露的女孩。"老周,這就是你說的新鮮貨?
"一個禿頂男人打量著格格,"確實嫩。"周總摟住格格的腰:"大學(xué)生,剛簽的專屬合同。
"男人們哄笑起來,有人倒了杯酒遞過來:"先驗驗貨?"格格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烈酒燒灼著她的喉嚨和胃,但比起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這點痛苦幾乎算是一種解脫。
凌晨三點,格格蜷縮在會所洗手間的隔間里,嘔吐得幾乎窒息。她的嘴唇破了,
大腿內(nèi)側(cè)有一圈牙印,內(nèi)衣不知所蹤。外面,男人們的笑聲和碰杯聲隱約可聞。
手機又震動了,是小飛:"姐,媽問你什么時候回家。我說你出差了。你到底在哪?
求求你回來吧。"格格看著這條信息,淚水滴在屏幕上。她打了很多字又刪掉,
最后只回復(fù):"照顧好媽。我很快回來。"走出隔間,格格看著鏡中的自己——妝容花亂,
脖子上滿是吻痕,眼睛布滿血絲。她打開水龍頭,拼命搓洗著臉和身體,直到皮膚發(fā)紅。
回到包廂,周總正在和禿頂男人談生意。"那塊地皮你放心,拆遷的事我搞定。
"周總吐著煙圈,"不就是幾個釘子戶嗎?我有的是辦法。"禿頂男人笑著點頭,
突然看向格格:"小美女聽得這么認真,懂房地產(chǎn)?"格格勉強笑笑:"不懂,
就是覺得周總很厲害。"男人們大笑起來。周總得意地捏了捏她的臉:"嘴真甜。來,
陪李總喝一杯。"格格接過酒杯時,突然意識到——這就是她的生活了。陪笑,陪酒,陪睡,
換取母親的醫(yī)藥費。沒有尊嚴,沒有未來,甚至沒有"自己"。清晨回到公寓,
周總倒頭就睡。格格站在淋浴下,讓熱水沖刷著身體。她滑坐在地上,抱緊雙膝,
無聲地哭泣。下午醒來時,周總已經(jīng)出門了。餐桌上留著一張紙條:"晚上七點,
穿紅色裙子,四季酒店。"格格機械地吃了點東西,
然后拿出手機給紅姐發(fā)了條信息:"能借我點錢嗎?"紅姐很快回復(fù):"多少?""五千。
我想給我弟買個新手機,他那個太舊了。""就這?不是跑路?""跑不了。簽了合同。
"紅姐發(fā)來一個銀行賬號:"轉(zhuǎn)了。不用還。"格格道了謝,出門去商場買了最新款的手機,
讓店員包好后快遞到小飛的學(xué)校。在快遞單上,她只寫了三個字:"對不起。
"晚上在四季酒店,周總向客戶介紹她是"新助理"??蛻羰莻€日本商人,彬彬有禮,
沒有動手動腳,只是不時用評估的眼神看著她。"山本先生對你的印象很好。"送走客戶后,
周總對格格說,"他下周回國,想帶你一起去。"格格的心跳漏了一拍:"去日本?
""一周時間,二十萬報酬。"周總點燃雪茄,"當然,我要抽三成。"格格握緊拳頭,
指甲陷入掌心:"我...我不能出國。我媽...""五十萬不是白拿的。
"周總冷冷打斷她,"要么聽話,要么賠違約金——三百萬。"格格如墜冰窟。
她早該看清那份合同的陷阱?;氐焦ⅲ杩谏蠋?,躲在浴室里給紅姐打電話。"紅姐,
我...我該怎么辦?"紅姐沉默了很久:"周總要送你去陪那個日本人?""你怎么知道?
""他上一個'助理'就是這么被玩壞的。"紅姐的聲音異常嚴肅,"聽著,
明晚周總有個重要飯局,肯定會帶你去。找機會溜出來,后巷有輛車等你。
""可是合同...""去他媽的合同!"紅姐厲聲道,"你想活命就照我說的做!
"掛斷電話,格格看著鏡中的自己。短短幾天,她的眼睛已經(jīng)失去了光彩,
像兩顆蒙塵的玻璃珠。第二天晚上,周總果然帶她去了一個高檔餐廳。席間,
格格借口去洗手間,按照紅姐的指示從員工通道溜出后門。一輛沒有牌照的面包車等在那里,
車門一開,紅姐伸手將她拉上車。"走!快走!"紅姐對司機喊道。車子疾馳在夜色中,
格格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我們?nèi)ツ模?"先離開這個城市。"紅姐遞給她一個背包,
"里面有現(xiàn)金、新手機和假身份證。"格格打開背包,驚呆了:"為什么...幫我?
"紅姐望向窗外,霓虹燈在她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十年前,
我妹妹也簽過周總的'合同'。"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三個月后,
她從周總的28樓公寓跳了下去。警方判定為自殺。"格格捂住嘴。"別回頭,別聯(lián)系家人,
至少半年。"紅姐轉(zhuǎn)向她,眼里閃著淚光,"周總的人脈比你想象的廣得多。
"車子駛向城郊的一個長途汽車站。下車前,紅姐塞給她一張紙條:"到地方再打開。
"格格緊緊抱住紅姐,這個曾經(jīng)讓她畏懼的女人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救星。"謝謝。
"她哽咽著說。紅姐拍拍她的背:"別像我妹妹那樣...活下去。
"格格混在人群中買了去往南方沿海城市的車票。上車后,她打開紅姐的紙條,
上面寫著一個地址和一個名字:"李澤明,可信。"汽車駛?cè)牒谝梗?/p>
格格望著窗外熟悉的城市景色漸漸遠去。她想起病床上的母親,想起被她打了一耳光的小飛,
想起那個裝滿她衣物的客房...淚水無聲滑落。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必須逃離。
為了活下去,為了有一天能回家。
第五章紅姐的短信在凌晨兩點震動格格的手機:「明天晚上七點,帝豪酒店VIP酒會,
穿黑色長裙,報酬五位數(shù)。」格格盯著那個數(shù)字看了很久。五位數(shù)的報酬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母親下一個療程的靶向藥,意味著弟弟下學(xué)期的學(xué)費,
意味著她可以暫時不用面對周總那張名片。她回復(fù):「什么性質(zhì)的酒會?」
紅姐的回復(fù)來得很快:「正經(jīng)商業(yè)酒會,需要氣質(zhì)好的陪襯。別擔心,我在?!?/p>
格格的手指懸停在屏幕上方。自從上次張薇在夜場認出她后,學(xué)校里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就沒停過。
弟弟小飛已經(jīng)兩周沒和她說話了,每次她試圖解釋,他都用那種受傷的眼神看她,
仿佛她是什么臟東西?!肝胰ァ!垢窀褡罱K回復(fù)道。她沒有選擇,從來就沒有。
帝豪酒店的水晶吊燈將大堂照得如同白晝。格格穿著紅姐借給她的黑色長裙,后背開得很低,
涼颼颼的。她不斷用手去拉根本不存在的領(lǐng)口,紅姐一巴掌拍開她的手。
"別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村姑。"紅姐給她整了整頭發(fā),"今晚的客人非富即貴,表現(xiàn)好了,
說不定有人包養(yǎng)你,一輩子都不用愁了。"格格抿著嘴不說話。一個月前,
這樣的話會讓她憤怒。現(xiàn)在,她只是麻木地聽著。電梯直達頂層宴會廳。門一開,
格格就屏住了呼吸——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夜景,燈火璀璨如星河倒墜。廳內(nèi),
穿著高定西裝和晚禮服的男女舉著香檳杯低聲交談,弦樂四重奏在角落演奏著舒伯特。
"這...不是普通的商務(wù)酒會。"格格小聲說。
紅姐神秘地笑了:"華辰集團年度投資人晚宴,來的都是億萬身家的主。記住,
今晚你的名字是Vivian,國際貿(mào)易專業(yè)大三學(xu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