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姜暖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餐廳評分，手指在"一星"選項上猶豫了幾秒，
最終還是點了下去。"菜品味道尚可，但缺乏靈魂。主廚顯然更在意擺盤藝術(shù)而非食物本身。
服務(wù)生態(tài)度傲慢，特別是那位自稱主廚的高個子男人，全程板著臉，仿佛顧客欠他錢一樣。
"她快速在評論區(qū)打下這段話，又檢查了一遍錯別字，點擊發(fā)送。
手機屏幕上立刻顯示"評價成功"的字樣。姜暖長舒一口氣，將手機塞回包里，
推開"味覺記憶"餐廳的玻璃門走了出去。五月的陽光暖洋洋地灑在她身上，她瞇起眼睛，
從包里掏出墨鏡戴上。這家餐廳是她這期"暖暖食光"視頻的主題，
可惜沒能如她預(yù)期那樣成為推薦對象。作為擁有五十萬粉絲的美食博主，
姜暖向來以犀利點評著稱，
粉絲們戲稱她為"舌尖上的偵探"——任何一家餐廳的優(yōu)缺點都逃不過她的味蕾。
身后餐廳的門突然被猛地推開，姜暖還沒來得及回頭，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jīng)擋在了她面前。
"這位小姐，能耽誤您一分鐘嗎？"姜暖抬頭，對上了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是剛才餐廳里那位冷著臉的主廚，此刻他脫下了廚師帽，露出利落的短發(fā)，
白色廚師服上沾著些許面粉，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有事？
"姜暖下意識后退半步，手指悄悄摸向包里的防狼噴霧。"您的評價，
"男人晃了晃手機屏幕，上面赫然是姜暖剛發(fā)布的那條差評，"能否請您刪除？
"姜暖挑眉："憑什么？這是我的真實感受。""您只嘗了三道菜就否定整個餐廳，
這不公平。"男人的聲音低沉克制，但姜暖能聽出其中壓抑的怒意，"我是程墨，
這家餐廳的主廚。如果您愿意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可以親自為您準(zhǔn)備一份完整的品嘗菜單。
"姜暖打量著他緊繃的下頜線和緊握的拳頭，突然覺得有趣。
她見過太多被差評后暴跳如雷的餐廳老板，但像這樣克制又固執(zhí)的還是第一個。"程主廚，
"她故意拖長音調(diào)，"美食不是靠施舍機會就能變好吃的。你們的鵝肝醬太膩，
松露意面火候過了，甜點更是甜得發(fā)齁——""您根本不懂法餐的精髓。"程墨打斷她，
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美食博主？恐怕連基本的烹飪原理都不清楚吧？
"這句話精準(zhǔn)踩中了姜暖的雷區(qū)。她的臉?biāo)查g漲紅："我確實不是專業(yè)廚師，
但我吃過全球二十七家米其林餐廳，我的味蕾不會騙人！""味蕾？"程墨冷笑，
"您只會用'好吃''難吃'這種貧瘠的詞匯描述食物，算什么美食評論？
"兩人劍拔弩張地對峙著，周圍已經(jīng)有路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姜暖深吸一口氣，正準(zhǔn)備反擊，
餐廳的門再次打開，一位頭發(fā)花白的中年男人匆匆走來。"程墨！你在干什么？
"男人嚴厲地呵斥道，然后轉(zhuǎn)向姜暖，臉上堆滿歉意的笑容，"姜小姐，非常抱歉。
我是這家餐廳的老板林志遠，我們員工冒犯您了。"姜暖驚訝地眨眨眼："您認識我？
""當(dāng)然！'暖暖食光'的每期視頻我都看。"林總熱情地說，
"今天您能光臨本店是我們的榮幸。程墨剛回國不久，不太了解國內(nèi)的美食博主文化，
請您見諒。"程墨在一旁皺眉，顯然對這個說法很不滿。姜暖注意到他握緊的拳頭松開了，
但眼中的不服輸絲毫未減。"林總客氣了。"姜暖禮貌地笑笑，"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這樣吧，"林總眼睛一亮，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好主意，"不如我們合作一期視頻如何？
您親自體驗我們的后廚，程墨為您講解每道菜的創(chuàng)作理念，然后您再做評價。
我相信這會是雙贏的合作！"姜暖愣住了。這個提議確實出乎意料，但聽起來很有趣。
她偷偷瞥了眼程墨，對方的表情像是被人強行塞了一整個檸檬。"我考慮一下。
"她最終說道，從包里掏出名片遞給林總，"有決定了聯(lián)系我。"離開餐廳后，
姜暖的心情復(fù)雜極了。她本打算直接拒絕這個荒唐的提議，
但程墨那張明明氣得要死還要強裝冷靜的臉，卻莫名其妙地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三天后，
姜暖站在"味覺記憶"的后廚，攝像機已經(jīng)架好。她穿著印有"暖暖食光"logo的圍裙，
頭發(fā)利落地扎成馬尾，臉上是專業(yè)的微笑。"各位觀眾大家好，
今天暖暖帶大家探秘'味覺記憶'的后廚..."她對著鏡頭流暢地說著開場白，
余光卻瞥見程墨站在一旁，雙臂交叉，一臉不情愿。拍攝過程比姜暖想象的還要艱難。
程墨對每個鏡頭都要指手畫腳，從光線角度到菜品的擺放位置，無一不挑剔。
而姜暖堅持要展示更真實、更生活化的一面，兩人幾乎在每個環(huán)節(jié)都要爭執(zhí)一番。
"這道勃艮第紅酒燉牛肉需要精確到秒的火候控制，不是什么'憑感覺'就能做好的家常菜。
"程墨冷冷地說，當(dāng)姜暖建議簡化步驟讓觀眾更容易上手時。
"但觀眾想學(xué)的是能在家里復(fù)制的菜，不是需要專業(yè)廚房才能完成的藝術(shù)品。
"姜暖不甘示弱地反駁。午餐休息時，姜暖精疲力盡地癱在員工休息室的沙發(fā)上。
林總端著兩杯咖啡走過來，遞給她一杯。"怎么樣，還適應(yīng)嗎？"林總笑瞇瞇地問。
姜暖接過咖啡，苦笑道："程主廚是不是特別討厭我？""恰恰相反。
"林總神秘地壓低聲音，"他從不對普通客人這么較真。程墨是我從法國挖回來的天才廚師，
對美食有著近乎偏執(zhí)的追求。如果他不在乎你的意見，根本不會浪費時間爭論。
"這個說法讓姜暖心頭微微一顫。她想起程墨講解菜品時眼中閃爍的光芒，
那種專注和熱情是裝不出來的。下午的拍攝意外順利了許多。
當(dāng)程墨演示如何制作招牌舒芙蕾時，姜暖注意到他修長的手指如何輕柔地翻拌面糊，
那種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在對待什么珍寶。"舒芙蕾是世界上最嬌氣的甜點，
"程墨難得地用平靜的語氣解釋，"溫度、濕度、攪拌力度，
任何細微變化都會影響它最后的綻放。""就像愛情一樣？"姜暖脫口而出，
然后立刻為自己的比喻感到尷尬。程墨的手頓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差不多。
都需要耐心和精準(zhǔn)的時機。"那一刻，姜暖第一次看到了這個嚴肅男人臉上的笑容，淺淺的，
卻讓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柔和了下來。拍攝結(jié)束已是晚上十點。餐廳早已打烊，
只剩下收拾器材的攝像師和整理筆記的姜暖。程墨從廚房端出兩盤食物放在她面前。"嘗嘗，
"他說，"按照你喜歡的口味調(diào)整過的。
"姜暖驚訝地看著盤子里的食物——正是她上次批評過的鵝肝醬和松露意面，但擺盤更簡潔，
分量也更適中。她小心地嘗了一口鵝肝醬，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這...完全不同了！
""減少了黃油用量，增加了蘋果泥的酸度來平衡油膩感。"程墨坐在她對面，
目光專注地觀察她的反應(yīng)，"意面我用了更粗的品種，煮制時間縮短了90秒。
"姜暖一口接一口地吃著，內(nèi)心震撼不已。這些調(diào)整完美解決了她之前的所有不滿，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偏酸的口味？"她抬頭問道。
程墨聳聳肩："看了你所有的視頻。你評價高的菜品大多帶有明顯酸味元素。
"這個回答讓姜暖心頭一暖。原來他并非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相反，他做了功課。
"為什么當(dāng)美食博主？"程墨突然問道。姜暖放下叉子，思考了一會兒："我媽媽是廚師，
從小我就在廚房里長大。她總說，食物是愛的語言。"她的聲音輕柔下來，"她去世后，
我發(fā)現(xiàn)通過分享美食，能讓我感覺她還在身邊。"餐廳里一時安靜下來。
姜暖沒想到自己會對這個昨天還針鋒相對的男人吐露心聲，但夜色似乎有種魔力，
讓人卸下防備。"我父親是傳統(tǒng)中餐廚師，"程墨出乎意料地接上了話題，
"他覺得法餐華而不實。我去法國學(xué)廚的第一年，他沒跟我說過一句話。
"姜暖驚訝地看著他："那后來呢？""后來他嘗了我做的東坡肉版紅酒燉牛肉，
"程墨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說我把法國人的東西做得比中國人還中國。"兩人相視一笑，
某種默契在無聲中建立。姜暖突然發(fā)現(xiàn)，程墨笑起來時眼角會有細小的紋路，
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生動了許多。"明天還來嗎？"程墨問，
聲音里有一絲姜暖不確定是否是她臆想出來的期待。"當(dāng)然，"她回答，
"我們的觀眾還等著看甜點篇呢。"離開餐廳時，姜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程墨發(fā)來的消息：「明天早上九點，教你做可頌。主廚親自授課，別遲到?！?/p>
姜暖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好久，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突然意識到，
自己開始期待明天的見面了。第二章姜暖站在"味覺記憶"餐廳后門前，手指懸在門鈴上方，
卻遲遲沒有按下去。手機顯示8:55，她提前了五分鐘到達，卻突然有些猶豫。
"別告訴我'舌尖上的偵探'也會怯場。"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姜暖猛地轉(zhuǎn)身，
差點撞上一個結(jié)實的胸膛。程墨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后，
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須后水氣味。他今天沒穿廚師服，
而是一件簡單的深藍色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誰怯場了？
"姜暖下意識后退一步，感覺耳根有些發(fā)熱，"我只是在思考開場白。"程墨嘴角微微上揚，
從口袋里掏出鑰匙："進來吧，廚房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跟隨程墨穿過安靜的餐廳，
姜暖注意到他的背影——寬闊的肩膀，挺直的脊背，走路時幾乎沒有聲音，
像一只大型貓科動物。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空蕩的餐桌上，
整個空間彌漫著一種靜謐的氛圍，與營業(yè)時的熱鬧截然不同。廚房里一塵不染，
不銹鋼操作臺反射著冷光。中央的長桌上擺放著面粉、黃油和各種工具，整齊得像手術(shù)器械。
"把包放那邊，"程墨指了指墻邊的柜子，"圍裙在抽屜里。"姜暖剛系好圍裙，
程墨就遞過來一個筆記本和筆："記重點?？身灴此坪唵危總€步驟都至關(guān)重要。
""我知道怎么——""第一步，面團溫度必須控制在23度以下，否則黃油會融化。
"程墨已經(jīng)開始了講解，完全沒理會她的抗議。姜暖撇撇嘴，還是打開了筆記本。
程墨的手突然伸過來，調(diào)整了她握筆的姿勢："放松點，你這樣子像是要刺殺鋼筆。
"他的手指溫暖干燥，輕輕擦過姜暖的手背，像一陣微弱的電流。姜暖迅速抽回手，
假裝整理頭發(fā)掩飾突然加速的心跳。
接下來的兩小時堪稱姜暖職業(yè)生涯中最煎熬又最充實的教學(xué)。程墨是個嚴苛的老師，
對每個細節(jié)都斤斤計較。"折疊次數(shù)不對，重來。""黃油層太厚了，你是要做千層餅嗎？
""這個角度不對，看我怎么做的。"當(dāng)姜暖第五次失敗時，
她終于忍不住把搟面杖往桌上一扔："夠了！我又不是要當(dāng)專業(yè)面包師！
觀眾只想看個大概過程！"程墨靜靜地看著她，然后拿起她放棄的面團，
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折疊、按壓："美食不是大概，姜暖。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
"他的聲音出乎意料地柔和，"你媽媽是廚師，她教你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姜暖愣住了，
回憶涌上心頭："她說...廚房里沒有'差不多'這三個字。""聰明的女人。
"程墨點點頭，把重新整理好的面團推回她面前，"再試一次。這次我?guī)湍恪?/p>
"他站到姜暖身后，雙手覆在她的手上，引導(dǎo)她的動作。
姜暖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拂過她的發(fā)絲，胸膛幾乎貼著她的后背。
這個姿勢親密得讓她忘記了呼吸。"就是這樣，
感受面團的彈性..."程墨的聲音近在耳邊，低沉而溫和，"烹飪不只是步驟，更是感覺。
"不知是他的教學(xué)方式確實有效，還是這種近距離接觸讓姜暖過于緊張無法犯錯，
這次的面團終于達到了程墨的標(biāo)準(zhǔn)。"進步不小。"他看著成品微微點頭，
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也許你真有當(dāng)廚師的天賦。
"這句簡單的表揚讓姜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悅，比任何粉絲的贊美都要珍貴。"所以，
"她試圖用輕松的語氣掩飾自己的開心，"為什么突然想教我？我以為你討厭美食博主。
"程墨正在清理臺面，頭也不抬地說："討厭？不。不認同某些做法？是的。
"他停頓了一下，"但你不一樣。你的評論...雖然用詞夸張，但總能切中要害。
"姜暖驚訝地眨眨眼，這是程墨第一次正面肯定她的專業(yè)能力。"而且，"他補充道，
嘴角勾起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看你被面團打敗的樣子很有趣。""程墨！
"姜暖抓起一把面粉朝他扔去。程墨敏捷地閃開，卻沒想到姜暖另一只手又撒了一把。
白色粉末在空中炸開，像一場微型雪暴。程墨下意識沖上前，一把將姜暖拉到身后，
用背部擋住了大部分面粉。一瞬間，兩人都靜止了。姜暖的鼻尖幾乎碰到程墨的背脊，
能聞到他身上混合著面粉、黃油和淡淡汗水的復(fù)雜氣息。
廚房里安靜得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程墨緩緩轉(zhuǎn)身，姜暖抬頭，
發(fā)現(xiàn)他的睫毛和發(fā)梢都沾滿了白色粉末，嚴肅的臉上此刻顯得滑稽又...可愛。
這個形容詞用在程墨身上實在太違和了，姜暖忍不住笑出聲來。"抱歉，
"她伸手想拂去他肩頭的面粉，卻在碰到他的一刻停住了。程墨的目光突然變得深邃，
讓她想起深夜的大海，表面平靜，深處暗流涌動。"你臉上也有。"程墨的聲音有些沙啞，
抬手輕輕擦過她的臉頰。他的指腹有薄繭，觸感粗糙又溫暖。姜暖的心跳快得不像話，
她急忙后退一步："我們...我們是不是該準(zhǔn)備拍攝了？團隊馬上就到。
"程墨似乎也突然回過神來，輕咳一聲："對。去洗手間整理一下吧，
你看起來像剛從面粉廠逃出來。"當(dāng)拍攝團隊到達時，廚房已經(jīng)恢復(fù)了整潔，
兩人也回到了專業(yè)的工作狀態(tài)。但姜暖注意到，每當(dāng)她看向程墨時，
總能捕捉到他迅速移開的目光。拍攝進行得出奇順利。程墨演示了可頌的完整制作過程，
姜暖則從家庭廚房的角度提出簡化建議。他們之間的互動自然流暢，甚至帶著一種默契，
仿佛早就是合作多年的搭檔。"太完美了！"攝像師小陳回放素材時贊嘆道，
"你們倆的化學(xué)反應(yīng)絕了，觀眾一定會喜歡。"姜暖假裝沒聽到"化學(xué)反應(yīng)"這個詞，
但耳尖卻悄悄紅了。她偷瞄了一眼程墨，發(fā)現(xiàn)他正專注地在筆記本上寫著什么，
側(cè)臉線條在廚房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分明。"程主廚，"小陳湊過去，
"能再補幾個切黃油的鏡頭嗎？特寫那種。"程墨點點頭，起身準(zhǔn)備材料。
姜暖注意到他切黃油的刀法極其精準(zhǔn)，每一片都厚度一致，像用尺子量過一樣。
"強迫癥晚期。"她小聲嘀咕。"這叫專業(yè)。"程墨頭也不抬地反駁，
但語氣里沒有絲毫不悅。拍攝一直持續(xù)到下午三點才結(jié)束。送走團隊后，
姜暖癱坐在餐廳的椅子上，感覺精疲力盡。程墨端來兩杯咖啡和一份三明治。"吃吧，
你看上去快餓暈了。"他把盤子推到她面前。
姜暖這才意識到自己從早上到現(xiàn)在只嘗了幾口試驗品。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程墨則坐在對面，慢條斯理地啜飲咖啡。"為什么選擇做法餐？"姜暖突然問道，
"你父親不是中餐廚師嗎？"程墨放下杯子，目光落在遠處："十五歲那年，
父親帶我去參加一個烹飪比賽。我做了道改良版的宮保雞丁，加入了法式奶油醬。
評委很喜歡，但父親..."他停頓了一下，"他說我不倫不類，背叛了傳統(tǒng)。
"姜暖看到程墨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下意識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所以你去了法國？
""嗯。想證明融合不是背叛，而是進化。"程墨輕輕翻轉(zhuǎn)手掌，短暫地握了握她的手指，
然后松開，"你呢？為什么不當(dāng)廚師而是美食博主？""我試過，"姜暖苦笑，
"但每次站在專業(yè)廚房里，都會想起媽媽。太痛了，所以我選擇用另一種方式延續(xù)她的路。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各自沉浸在回憶中。窗外的陽光漸漸西斜，
為餐廳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明天有空嗎？"程墨突然問道，"我可以教你做馬卡龍。
比可頌更有挑戰(zhàn)性。"姜暖挑眉："程主廚這是在約我嗎？""嚴格來說，是繼續(xù)教育。
"程墨的表情一本正經(jīng)，但眼中帶著笑意，"畢竟某人連面團都揉不好。""哈！
"姜暖作勢要打他，卻在半路被他輕輕捉住手腕。"來不來？"他問，
拇指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腕內(nèi)側(cè)。姜暖感到一陣微弱的戰(zhàn)栗從接觸點蔓延開來："來。
不過我要拍全過程，觀眾會喜歡看'魔鬼主廚'教學(xué)。""隨你。"程墨松開手，
站起身收拾餐具，"早上八點，別遲到。"看著程墨走向廚房的背影，
姜暖摸了摸自己仍在發(fā)燙的手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個嚴肅又固執(zhí)的男人，
似乎沒有初見時那么討厭了?；氐郊抑?，姜暖打開電腦準(zhǔn)備剪輯今天的素材。屏幕上，
程墨專注演示的側(cè)臉，他修長的手指揉捏面團的特寫，還有那些不經(jīng)意間流露的細微笑容，
都讓她反復(fù)回放。手機突然震動，是程墨發(fā)來的消息：「忘了問，你喜歡什么口味的馬卡龍？
」姜暖咬著下唇打字：「咖啡和開心果。不過觀眾可能更喜歡草莓或巧克力?！埂刚l管觀眾，
」程墨秒回，「明天是做給你吃的?！惯@條消息讓姜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抱著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像個初次暗戀的少女。這種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像是品嘗一道似曾相識的美食，卻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吃過。窗外，五月的晚風(fēng)輕拂窗簾，
帶著隱約的花香。姜暖望著天花板，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開始期待明天早晨的到來，
不僅僅是為了馬卡龍。第三章鬧鐘還沒響，姜暖就睜開了眼睛。窗外，晨光剛剛?cè)玖撂祀H線，
時鐘顯示6:30——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她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里，
卻怎么也趕不走腦海中那個穿著廚師服的高挑身影。"瘋了..."她嘟囔著坐起身，
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自從前天那場面粉大戰(zhàn)后，
程墨的樣子就像頑固的耳鳴一樣揮之不去——他專注時微蹙的眉頭，
示范動作時繃緊的小臂線條，還有那偶爾流露的、轉(zhuǎn)瞬即逝的微笑。
浴室鏡子里映出一張睡眠不足卻神采奕奕的臉。姜暖用冷水拍了拍臉頰，
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這只是一次普通的烹飪教學(xué)，她對自己說，純粹為了視頻內(nèi)容。
但當(dāng)她打開衣柜，手指在兩套衣服間猶豫不決時，這個借口顯得如此蒼白。
最終她選了一條藏藍色的連衣裙和白色開衫——簡單又不失精致，最重要的是方便活動。
化妝時她比平時多花了幾分心思，眼線勾勒得一絲不茍，唇膏選的是淡淡的珊瑚色。
"只是為了讓觀眾看得舒服。"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狡辯道，順手又噴了一點香水。
7:50，姜暖站在"味覺記憶"門前，手里提著攝像器材和三腳架。讓她驚訝的是，
餐廳門已經(jīng)開了，里面?zhèn)鱽黼[約的鋼琴聲——德彪西的《月光》，溫柔而憂郁。推門進去，
餐廳里空無一人，但廚房方向亮著燈。姜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在門口停住了腳步。
程墨背對著她站在料理臺前，白色廚師服在晨光中幾乎透明。他正專注地研磨咖啡豆，
動作流暢得像一場獨舞。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肩膀上，為他鍍上一層金邊。
整個畫面靜謐美好得讓人不忍打擾。姜暖不自覺地舉起手機，悄悄拍下了這一幕。
"偷拍可不是好習(xí)慣。"程墨頭也不回地說道，聲音里帶著笑意。姜暖嚇了一跳，
手機差點掉在地上："你怎么——""玻璃反光。"他轉(zhuǎn)過身，手里拿著兩個咖啡杯，
"而且你香水味很特別。"姜暖感覺臉頰發(fā)燙，
急忙放下器材："我只是...想記錄一下準(zhǔn)備工作。"程墨走近，
遞給她一杯咖啡："嘗嘗，我自己調(diào)的配方。"咖啡香氣濃郁，
帶著一絲肉桂和巧克力的氣息。姜暖小心地抿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天哪，
這太棒了！""咖啡口味的馬卡龍內(nèi)餡就用這個。"程墨的嘴角微微上揚，"去換圍裙吧，
'暖暖'。今天任務(wù)很重。"這是他第一次用昵稱稱呼她。
簡單的兩個字在姜暖心里激起一陣微妙的漣漪，像一顆方糖落入咖啡，
無聲地改變著整體的味道。馬卡龍的教學(xué)比可頌復(fù)雜得多。
程墨耐心地演示每一步——杏仁粉的過篩程度、蛋白的打發(fā)狀態(tài)、面糊的濃稠度判斷。
姜暖全神貫注地記筆記，時不時提出問題。"為什么我的面糊這么稀？
"她苦惱地看著自己碗里不成形的混合物。程墨站到她身后，
下巴幾乎擱在她肩膀上觀察："你攪拌過度了。"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耳際，"看我的手法。
"他握住姜暖的手，引導(dǎo)她以特定的角度和力度翻拌面糊。
姜暖能感覺到他胸膛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心跳突然變得不規(guī)律起來。"就是這樣，
輕柔但果斷。"程墨的聲音近在咫尺，"想象你在折疊云朵。"這個比喻讓姜暖心頭一顫。
她母親也常說類似的話——"做甜點要像對待云霞一樣溫柔"。
"我媽媽也這么說過..."她輕聲說道。程墨的動作頓了一下，
然后慢慢松開她的手："她很懂甜點？""嗯。她最拿手的是改良版的中式甜點，
像茉莉花茶慕斯、桂花酒釀馬卡龍..."姜暖的聲音柔軟下來，
"她總說甜點是裝在盤子里的愛。"程墨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突然轉(zhuǎn)身走向冰箱："我們今天也做一款特別的。"他拿出一個小罐子，"自制的桂花醬，
加了一點陳皮。用來做馬卡龍夾心。"這個意外的巧合讓姜暖眼眶發(fā)熱。
程墨不可能知道她母親最拿手的就是桂花陳皮甜點，但這簡直像是一個溫柔的巧合，或者說，
命運的小把戲。兩人沉浸在制作過程中，誰也沒注意到餐廳前門被推開的聲音。
直到林總出現(xiàn)在廚房門口，他們才如夢初醒般分開。"早啊，兩位！"林總笑容滿面，
但眼下的青黑顯示他昨晚沒休息好，"拍攝順利嗎？"姜暖注意到他手里緊握的手機，
屏幕還亮著，顯示著一個未接來電。"很順利。"程墨簡短地回答，
目光卻落在林總的手機上，"又是那個投資人？"林總迅速鎖上屏幕，
笑容有些勉強："沒什么，工作上的事。"他轉(zhuǎn)向姜暖，"姜小姐，能借一步說話嗎？
"姜暖跟著林總走到餐廳角落。窗外，陽光已經(jīng)完全升起，照在空蕩的餐桌上。"是這樣，
"林總壓低聲音，"我們餐廳最近在談一個重要的投資項目。對方很看重程墨的潛力，
但希望他能拓展一下風(fēng)格..."姜暖皺眉："什么意思？
""就是...更符合大眾口味的菜品。"林總擦了擦額頭的汗，
"程墨太固執(zhí)于傳統(tǒng)法餐了。我想也許你能幫忙說服他？畢竟他現(xiàn)在很聽你的。
"姜暖一時語塞。程墨對美食的堅持是她最欣賞的品質(zhì)之一，但林總的擔(dān)憂也不無道理。
"我試試看，但不能保證。"她最終說道。林總?cè)玑屩刎摰匦α耍?太感謝了！對了，
下周投資人要來看店，希望到時候你能在場？你的影響力對他們很重要。"還沒等姜暖回答，
她的手機響了。是攝像師小陳，說設(shè)備出了問題，今天可能無法來拍攝了。"沒關(guān)系，
"她掛斷電話后對程墨說，"我們可以改天再拍馬卡龍的部分。
"程墨正在將擠好的馬卡龍面糊放入烤箱："誰說要拍了？今天就是做給你吃的。
"這句話讓姜暖心里泛起一陣暖意。林總識趣地告辭，說有個重要會議要參加，
臨走時還對姜暖使了個眼色。"林總最近怪怪的。"程墨關(guān)上烤箱門，
皺眉看著林總匆匆離去的背影。姜暖猶豫了一下："他說餐廳可能要引進新投資人？
"程墨的表情立刻冷了下來："又是那個見鬼的餐飲集團。"他用力將烤盤推進烤箱，
"他們想把'味覺記憶'變成連鎖快餐，簡直是對美食的褻瀆。
"姜暖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激動的樣子，額角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她輕輕按住他的手臂："冷靜點，你的馬卡龍會感受到你的怒氣而開裂的。
"這個玩笑讓程墨的表情緩和了些。他深吸一口氣："抱歉。
只是...這家餐廳對我很重要。""看得出來。"姜暖柔聲說，"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程墨沉默了一會兒，從錢包里取出一張照片遞給她。照片上是一位優(yōu)雅的亞裔女性，
站在一家餐廳門前微笑。"這是我母親。她在巴黎開了家小餐館，養(yǎng)活了我們?nèi)摇?/p>
"程墨的聲音異常溫柔，"'味覺記憶'的裝修就是按照她餐廳的樣子設(shè)計的。
暖突然明白為何第一次走進這家餐廳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那些復(fù)古的吊燈、黑白格地板，
甚至墻上掛畫的風(fēng)格，都散發(fā)著一種溫暖的懷舊氣息。"她一定為你驕傲。
"姜暖將照片還給他，指尖不經(jīng)意地相觸。
程墨小心地收好照片："她沒能看到我拿到米其林星，也沒能看到我回國開餐廳。
"他頓了頓，"和你母親一樣，癌癥。"兩人沉默地站在烤箱前，
共享著這份失去至親的痛楚。奇怪的是，這種沉默并不令人不適，反而像一種無言的安慰，
仿佛在說"我懂"。"馬卡龍要烤好了。"程墨最終打破沉默，聲音恢復(fù)了平靜，
"準(zhǔn)備裝飾材料吧。"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默契地避開了沉重的話題，專注于甜點的制作。
程墨教姜暖如何判斷馬卡龍完美的"裙邊"，如何制作絲滑的甘納許內(nèi)餡。
當(dāng)他們品嘗最終成品時，姜暖忍不住發(fā)出滿足的嘆息。"這是我吃過最好的馬卡龍！
"她由衷贊嘆，唇上沾了一點咖啡奶油。程墨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
突然伸手用拇指輕輕擦去那點奶油。這個自然而親密的動作讓兩人都愣住了。"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