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實驗室的玻璃器皿“轟”地炸開時，蘇若瑤正彎腰記錄數(shù)據(jù)。刺鼻的藥劑味竄進鼻腔，
她本能地護住臉后退，
可眼前的景象卻像被按了快進鍵——白大褂、實驗臺、熒光燈通通扭曲成光斑，再睜眼時，
她正躺在一張鋪著粗布的硬榻上?！斑@是……”她撐起身子，手腕上的淤青刺得人眼疼。
門簾突然被掀開，穿青緞裙的婦人端著藥碗進來，眼角的笑紋堆得慈善：“瑤瑤醒了？
快把這碗安神湯喝了?！碧K若瑤剛要開口，記憶如潮水涌來。原主是相府庶女，生母早逝，
被養(yǎng)在柴房，昨天因頂撞嫡姐被柳氏罰跪祠堂。
此刻這碗湯里……她盯著碗底若隱若現(xiàn)的沉淀物，那是曼陀羅的碎末——現(xiàn)代毒理課上，
教授特意讓他們觀察過這種致幻劑的結(jié)晶形態(tài)?！傲棠锖靡?，瑤瑤心領了。
”她把藥碗往桌上一推，指尖擦過碗沿時故意一抖，褐色藥汁濺在婦人袖口。
柳氏的笑僵在臉上，旋即又柔聲道：“你這孩子，定是在祠堂受了涼。張媽，
去請個穩(wěn)婆來瞧瞧?！狈€(wěn)婆？蘇若瑤心里一緊。原主記憶里，
柳氏上個月剛用“身子不干凈”的由頭，把另一個不受寵的庶女發(fā)賣去了煙花巷。
她剛要起身，兩個粗使婆子已堵在門口。一人抓住她胳膊，另一人用帕子捂住她口鼻。
薄荷味的迷藥涌進喉嚨，她眼前發(fā)黑，最后聽見柳氏的聲音：“后院那口枯井，最是清凈。
”再有意識時，是刺骨的寒意灌進衣領。她被架著拖過青石板，耳邊是風灌進枯井的嗚咽聲。
“柳姨娘這算盤，怕不是要打到金鑾殿上？”她突然開口，婆子的手頓了頓。柳氏站在井邊，
月光把她的臉照得雪白：“瑤瑤莫怪，我不過是怕你學壞?！薄皩W壞？”蘇若瑤冷笑，
“學您往庶女湯里下曼陀羅？學您把親女的嫁妝填進私庫？”柳氏臉色驟變，
揮手道：“推下去！”婆子的手用力一搡，蘇若瑤踉蹌著栽向井口。下墜時，
她本能地蜷起身子——醫(yī)學課學過，蜷縮能減少要害部位撞擊。井壁的青苔擦過手背，
她突然抓住一截斷裂的麻繩，指節(jié)發(fā)白地吊在半空中?！斑?！”頭頂傳來重物墜落聲。
蘇若瑤抬頭，看見一團黑影正急速下落。她咬牙松了麻繩，在墜落的瞬間調(diào)整姿勢，
用后背抵住井壁緩沖，雙臂張開接住那人。兩人重重砸在井底的碎石上。蘇若瑤悶哼一聲，
肋骨像被踩斷了，卻顧不得疼——懷里的人渾身冰涼，額角滲著血，喉間發(fā)出嘶啞的嗚咽。
月光從井口漏下來，照出他的臉。眉如刀刻，眼尾微挑，哪怕昏迷著，
那股子冷冽的勁兒也沒散。蘇若瑤心跳漏了一拍，
隨即被眼前突然浮現(xiàn)的半透明面板驚得忘了疼。
“功德值：0/100”“救人性命+30”她瞳孔微縮。
現(xiàn)代看過的系統(tǒng)文在腦子里過了一遍，立刻低頭檢查男人的傷勢。脖頸無勒痕，肋骨沒錯位，
傷口在左腿——深可見骨的刀傷，血已經(jīng)凝了一半，應該是被扔下來前就受了傷。“忍著點。
”她撕下裙角，用牙咬著布條，手指按在傷口旁的穴位上。原主的記憶里，
這具身體從小干粗活，手勁比普通女子大。她用力壓住止血點，血滲得慢了些，
系統(tǒng)面板上的數(shù)字開始跳動：“+5”“+8”“+10”……“小姐！小姐你在哪兒？
”頭頂傳來熟悉的喊聲。蘇若瑤抬頭，看見井口漏下一線天光，翠兒的腦袋正探進來。
她扯著嗓子喊：“在井底！快找繩子！”懷里的人突然動了動，手指扣住她手腕。
蘇若瑤低頭，撞進一雙漆黑的眼睛。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卻在觸及她臉的瞬間頓住，
喉間發(fā)出含混的“啞”音。系統(tǒng)面板“?！钡匾豁憽?/p>
德值：30/100”“可兌換技能：《回春手札（初級）》”蘇若瑤望著男人染血的衣襟，
又抬頭看井口漸亮的天色。她突然笑了，指尖擦過他眉骨的血漬：“小啞巴，你命大。
往后啊，這口枯井，怕是要變成你的轉(zhuǎn)運池了?！鄙戏絺鱽泶鋬号軇拥哪_步聲，
還有重物拖拽的響動。蘇若瑤低頭調(diào)整著布條的結(jié)，沒注意到男人的手指正緩緩收緊，
在她手腕上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2井口灑下的光越來越亮，如金色的絲線般穿透黑暗，
晃得蘇若瑤有些睜不開眼。她的手被尖銳的碎石硌得生疼，那刺痛感沿著手臂直鉆心底。
她托著蕭承煜的背，耳邊清晰地傳來上方翠兒帶著哭腔的喊聲“繩子來了”，
聲音在空曠的井中回蕩，震得她喉間發(fā)緊。只見那繩子只垂到井壁中段，
像一條懸在半空中的細線，怎么也夠不著井底?！白プ∥壹绨颉！彼е?，
臉上的肌肉因用力而扭曲，把蕭承煜往上頂。男人雖瘦，骨架卻沉得像塊鐵，
壓得她膝蓋緊緊抵著粗糙的井壁，尖銳的石頭硌破了她的指甲縫，血一滴一滴地滲出來，
在黑暗中發(fā)出微弱的滴答聲。終于，讓他夠到了繩子?！袄 贝鋬旱穆曇魩е耷?，
在井口回蕩。蕭承煜被拽上去的瞬間，蘇若瑤腳下一滑，整個人重重地跌回碎石堆，
碎石硌在身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她喘著粗氣去抓繩子，指尖剛碰到粗糙的麻繩，
腕上突然一沉——是蕭承煜在井口倒垂下來，染血的手如鐵鉗般扣住她手腕。“松手！
”她急得喊，可那手卻越抓越緊，反把她往上帶。兩人擦著井壁蹭出一片血痕，
井壁上的石頭刮擦著他們的身體，發(fā)出刺耳的聲音。終于，他們被拖上了地面。
陽光刺得蘇若瑤睜不開眼，她緩了緩神，看到翠兒滿臉淚水地撲過來，眼淚砸在她肩頭，
那溫熱的觸感讓她有些恍惚。蘇若瑤癱坐在地，看著蕭承煜被暗處沖來的黑衣男子接走。
她剛要問，翠兒突然湊到她耳邊，輕聲說：“方才我去喊人，
聽見柳夫人房里有動靜——她和周管事說，后半夜西角門要過車，裝的是軍糧，給北戎的。
”蘇若瑤的背瞬間繃直，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原主記憶里，大昭與北戎打了三年，
軍糧是皇上的逆鱗。柳氏這是要抄家滅族的罪！“先回房?！彼读顺秮y發(fā)，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夜里，月光如水灑在地上，蘇若瑤摸黑出了院子。
她貼著墻根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發(fā)出一點聲響。
聽見巡夜家丁的腳步聲就縮在冬青叢里，那冬青葉的刺扎在她身上，癢癢的卻不敢出聲。
冷院的門虛掩著，發(fā)出“吱呀”一聲輕響，她溜進去，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
在灶膛里翻出半張未燒盡的紙——“軍糧二十車，西角門戌時”，字跡正是周管事的。
侍衛(wèi)走到蕭承煜身邊，說道：“三皇子，相府的暗樁該清了?！笔挸徐厦碱^微皺，
迅速用手語回應：雙手攤開，手掌向下壓了壓，然后用手指在身前畫了一個向下深挖的動作。
“不急。蘇相的把柄，再挖深些?！笔绦l(wèi)接著說：“可那蘇姑娘……”蕭承煜思考片刻，
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蘇若瑤離開的方向，接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八任?，有恩，
后續(xù)再議?！碧K若瑤躲在窗下，心跳漏了一拍，聽到侍衛(wèi)對蕭承煜的稱呼，
心中瞬間明白原來他就是一直被相府打壓的皇子。
同時心中暗自慶幸蕭承煜似乎不知道系統(tǒng)的事。第二日卯時，晨霧還未散去，
蘇若瑤揣著兌換的《回春手札》來到竹林。竹林里彌漫著淡淡的霧氣，
竹葉上的露珠不時滴落，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蕭承煜靠在石凳上，左腿裹著她昨晚換的藥，
氣色比昨日好了些?！傲线\軍糧?！彼比胫黝}，“我要她倒，你要鞏固皇子位，合作？
”蕭承煜抬眼，眸底像淬了星火，他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腿和嗓子，然后雙手攤開，
掌心向上。侍衛(wèi)解釋說道：“你能治好我的腿和??？條件是什么？”“治你的腿，解你的啞。
”她翻開手札，自信地說，“我手中的這本《回春手札》記載的醫(yī)術(shù)，
是經(jīng)過無數(shù)驗證的”蕭承煜突然抓住她手腕，指腹碾過昨日井里蹭的血痕，
然后雙手交叉抱胸，微微搖頭。侍衛(wèi)說：“蘇姑娘，你比看起來……貪心。”蘇若瑤抽回手，
挑眉：“彼此彼此?！薄斑颠怠睆垕屚蝗粡闹窳滞馓匠鲱^，臉上堆著笑：“瑤瑤姑娘，
夫人在前廳等你呢，說是要給你挑新衣裳。
”蘇若瑤看著張媽鬢角不自然的碎發(fā)——那是柳氏房里熏的沉水香味道。
她心中泛起一絲疑惑，擔憂著去前廳可能面臨的情況，但還是攥緊手札，
起身時撞得石桌哐當響：“來了?！笔挸徐贤秤埃讣饽﹃郎系乃幇?。
暗衛(wèi)阿九從樹后閃出來，比劃著詢問蕭承煜。蕭承煜搖了搖頭，用手指了指前廳的方向，
然后雙手抱胸。“不用。她該見識見識，相府的前廳，從來不是挑衣裳的地方。
”3蘇若瑤跟著張媽穿過游廊時，鞋尖碾過一片帶泥的竹葉。張媽的腳步比往日快半分，
鬢角那縷碎發(fā)沾著沉水香，
混著她袖底若有若無的硫磺味——是柳氏房里熏香與火折子混用的味道。前廳門虛掩著。
她剛要掀簾子，里面?zhèn)鱽硖K明遠的聲音：“那批玄鐵，敵國使者要的急。”“急什么？
”柳氏輕笑，“等瑤瑤的嫁妝地契到手，你拿二十畝去換，夠他們喝一壺。
”蘇若瑤的手指在門框上蜷成拳。生母臨終前塞給她的錦盒里，
正躺著那疊被柳氏扣了三年的嫁妝地契。“可那丫頭命硬，上次推枯井都沒死。
”蘇明遠壓低聲音，“若她鬧起來……”“鬧？”柳氏的茶盞磕在案上，
“明兒我就對外說她私通外男，你找兩個婆子作證。到時候，她連相府門都出不去，
還能翻了天？”蘇若瑤突然掀簾進去。柳氏的笑僵在臉上，
手里的緞子“嘩啦”掉在地上：“瑤瑤來了？我正和明遠說給你挑新衣裳呢。
”“挑衣裳要關著門？”蘇若瑤彎腰撿起緞子，
指尖摸到上面繡的并蒂蓮——這是柳氏給嫡姐蘇明珠備的及笄禮，“柳姨娘可真疼我，
連阿姐的嫁妝都拿來給我?！绷系闹讣灼M掌心：“瑤瑤這是說什么胡話？”“胡話？
”蘇若瑤把緞子甩在案上，目光掃過蘇明遠腰間晃動的玉佩——那是昨日她在枯井邊撿到的，
“弟弟腰間的羊脂玉，倒和敵國使者愛用的‘云紋佩’像得很?！碧K明遠臉色一白。
柳氏猛地起身，茶盞砸在地上：“張媽！帶姑娘回柴房，她定是受了驚嚇！
”蘇若瑤轉(zhuǎn)身時撞翻了花架。青瓷碎片扎進掌心，她卻笑了：“柳姨娘別急，
明兒我便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太后最疼我生母，聽說我被苛待，
指不定要親自來相府瞧瞧?！绷系哪標查g煞白。夜里，蘇若瑤裹著粗布斗篷溜出柴房。
翠兒塞給她半塊桂花糕：“姑娘小心，張媽往柳氏房里跑了三趟?！崩湓旱墓窙]叫。
阿九從樹后閃出來，刀鞘抵在她喉間：“主子歇了。”“他若歇了，怎么會把窗紙撕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