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是某市第三中學的高二(3）班的優(yōu)等生——顏冬青。我從未想過，
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記錄這段經歷。這本該是一本普通的日記，
記錄一個高中生的乏味生活——考試、食堂難以下咽的飯菜、永遠不夠睡的早晨。
可如今攤開后，墨跡洇開的卻盡是些不該存在的東西。有些東西，或許從一開始就不該碰。
那是個悶熱的夏夜，暴雨將至未至，空氣里黏著腐朽的潮氣。父母出差，
留我一人在家里整理祖母的遺物。老人去世三個月，她的房間仍保持著生前的模樣，
雕花木床、褪色的繡帳、樟木箱里整整齊齊碼著民國時期的舊衣裳。
我本打算隨便收拾幾件留作紀念，卻在箱底摸到了個藍布包袱，
解開時抖落一陣陳年的茉莉香粉，嗆得我連打三個噴嚏。包袱里是件嫁衣。
不是影視劇里鮮艷的鳳冠霞帔，而是民國式樣的舊式裙褂，
原本該是正紅的綢面早已褪成醬褐色，袖口密密麻麻繡著并蒂蓮，
針腳細得像是用頭發(fā)絲縫的。我拎起衣領時，好似有什么東西從褶皺里滑出來，
“當”地砸在木地板上。 那是一面慘白的鏡子。 我捏著邊緣提起它，
鏡鈕上系著半截褪色的紅繩，繩結古怪，像是某種符咒。我彎腰去撿時，
窗外突然炸開一道閃電，青白的光透過老虎窗照進來，鏡面倏忽閃過一張慘白的女人臉，
我敢肯定那絕不是我的倒影。那是個梳著民國女學生短發(fā)的姑娘，臉色白得像糊窗戶的棉紙，
嘴角卻掛著笑。最詭異的是她的眼睛，黑得沒有眼白，像兩滴墨汁洇在生宣上。最可怕的是，
她的眼睛。她沒有瞳孔，只有一片渾濁的灰白，可我卻覺得，她在看著我。
“癸亥年七月半……”我下意識念了出來，自己都不知道這話從哪冒出來的。
我猛地將鏡子扣在地上，心臟跳得幾乎要撞破肋骨。再翻過來時，鏡面又恢復了正常，
只有那道裂紋還在，像道丑陋的疤。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敢想！
我急忙把它塞回箱子最底層，胡亂蓋上其他衣物，仿佛這樣就能把剛才的幻覺一起埋起來。
可那晚，我卻做了個夢。夢里我站在一口古井邊，井水黑得像墨，水面浮著那面銅鏡。
鏡子里，那個女人緩緩抬起頭，嘴唇一張一合，卻沒有聲音。我湊近去聽，突然，
一只慘白的手從鏡中伸出，攥住了我的衣領！我猛地驚醒，窗外暴雨如注，雨水拍打著窗欞，
像無數(shù)細小的手指在抓撓。床頭的鬧鐘顯示凌晨三點十八分，
可我卻聽見樓下傳來“吱呀”一聲，像是有人推開了堂屋的門?？墒羌依锞椭挥形乙粋€人。
我家是個陳舊的四合院，然而此刻卻傳出除我之外的聲音，你們能想象這有多嚇人嗎？
我屏住呼吸，聽見木樓梯傳來極輕的腳步聲，“咯吱……咯吱……”，一步一頓，
像是穿著硬底布鞋。腳步聲停在了我的房門外！天哪，我當時感覺自己馬上就會死了。
黑暗中，門縫底下緩緩滲進一灘水漬，水漬里混雜著幾片暗紅色的東西——是花瓣，
被雨水泡爛的彼岸花。我就這么心驚膽戰(zhàn)地熬過了幾個小時，門外仍沒有動靜，
困意席卷我的神經，我實在扛不住了，緩緩睡去。第二天清晨，
我在門外的地板上發(fā)現(xiàn)了一串濕漉漉的腳印，很小，像是女人的腳！
腳印從樓梯延伸到我門前，又折返回去，消失在堂屋的祖宗牌位前。牌位前的香爐里，
三炷線香不知被誰點燃，已經燒到了根部，香灰卻詭異地立著，沒有倒塌。
我把那面鏡子裝進書包，決定去學校前繞道城隍廟，尋思著找個懂行的看看。
可就在我跨出大門時，書包突然一沉，像是有人從后面拽了一把。我猛地回頭，
門檻上靜靜地躺著一枚銀蝴蝶扣，和昨晚鏡中女人衣領上別的那枚，一模一樣，
頓時松了口氣，但卻更感到詫異與驚悚。那枚銀蝴蝶扣被我捏在掌心，金屬的涼意滲進皮膚。
唉，我本該將它扔進路邊的水溝，可卻鬼使神差地，我把它塞進了褲兜。
鏡子在書包里沉甸甸的，像揣著一塊大冰塊。一路上的我驚疑不定，時不時往四周瞄幾眼，
想弄清楚這面鏡子的古怪的想法也愈加堅定。城隍廟的早市剛剛開張，
紙錢香燭的氣味混著炸油條的油煙，竟有種荒誕的熱鬧。我在廟門口焦急地躊躇，
忽然瞥見角落里蹲著個老頭，面前鋪著塊臟兮兮的紅布，
上頭擺著幾枚銅錢和一本破舊的《玉匣記》。他指甲縫里滿是黑泥，正用一根草莖剔牙，
見我走近，掀起眼皮懶懶道："小相公印堂發(fā)青啊，乃不祥之兆！
”我仿佛看見救星般請教道：“老師傅，你有沒有辦法救我啊，我感覺有臟東西纏上我了！
”說完，我蹲下來，從書包里摸出那面鏡子。老頭一見鏡面裂紋，草莖"啪"地斷了。"哼！
小子，癸亥年的東西你也敢往家?guī)О。渴窍用粔蜷L是吧！”他指甲摳著鏡緣的銹斑，
"這七月半的鏡可是會照魂的，而這裂紋則是鬼撓的，話說你家里最近是不是總有濕腳印？
”我后背一緊。老頭不等我回答，突然把鏡子倒扣在地上，從懷里掏出半截蠟燭點燃。
蠟油滴在鏡背，竟凝成暗紅色的珠粒，像凝固的血。他盯著蠟油走勢看了半晌，
突然把鏡子推還給我："吶，趁天還沒黑，趕緊送去白云觀。這東西啊，我可送不走 ！
”“快走！快走！”我問他什么意思，他卻開始收攤，粗糲的手指微微發(fā)抖。
臨走時他往我手里塞了張黃符，符紙上的朱砂歪歪扭扭畫著個"赦"字。"唉，
今日你我萍水相逢，亦是緣分，你拿著這東西，貼到床頭上?！彼麊≈ぷ诱f，
"要是…聽見女人唱戲，可千萬別應聲啊，否則你神仙也難救！
”我捏著符紙呆呆地站在街口，一股無助絕望的心情涌入心頭，忽然覺得可笑。
經歷了的十八年唯物主義教育，現(xiàn)在竟然就被一面鏡子這么輕易敲碎了！
正午的太陽白晃晃的，可我的影子腳邊，卻多了一小團模糊的陰影，纖細扭曲，
就像有人緊貼著我我的身體。這讓我感到十分冰冷去，起了雞毛疙瘩，
可是今天氣溫足有26度啊！……下午我準時到明德中學報到。這是所百年老校，
前身據(jù)說是民國時期的教會學堂。教務處王老師戴著瓶底厚的眼鏡，
花名冊在手里嘩啦作響："顏冬青是吧？高二（3）班，教室在四樓東頭。”她突然抬頭，
"你是不是認識沈晚秋？”我搖頭。王老師皺眉翻動名冊："那可真怪了，
學號排你前一位的女生也叫這名，可是我記得她分明三年前就......”她突然噤聲，
遞給我一張課程表，"算了，你去吧，可別耽誤晚自習了?！蔽疑焓纸舆^，
微微鞠躬道謝：“謝，謝謝老師?！弊呃鹊木G漆墻裙剝落成鱗片狀，像某種生物的蛻皮。
我數(shù)著門牌找到教室，后門開著條縫，隱約傳來"沙沙"聲，像是粉筆在黑板上寫字。
推門進去，空蕩蕩的教室里只有最后一排坐著個女生，正往筆記本上快速抄著什么。
聽見響動，她抬起頭，那是張過分蒼白的臉，嘴角卻掛著笑，竟和鏡中女人一模一樣。
我倒退半步撞上門框，再定睛看時，座位上只有本攤開的筆記本。
紙頁被穿堂風吹得嘩啦翻動，停在寫滿"還我，還我"的一頁，鋼筆水暈染得像血跡一般。
這一切來的也快，去的也快，我膽顫地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夜幕降得突然，
玻璃窗成了面模糊的鏡子，映出教室里蒼白的日光燈管。我無意間瞥見窗影里，
自己身后的座位慢慢浮現(xiàn)出一個人形。藍布衫，銀蝴蝶扣，
沒有瞳孔的眼睛......我猛地回頭。后排空座位上，靜靜躺著一盒胭脂。
鐵皮蓋子銹蝕斑駁，正面印著三十年代月份牌美女。我咬咬牙打開盒蓋，
里頭是干涸的暗紅色膏體，散發(fā)著古怪的甜腥。用小刀刮下一點抹在紙上，
竟?jié)u漸顯出字跡——"你逃不掉！”窗外突然傳來"咚"的一聲，像有人把額頭抵在玻璃上。
我抬頭看見一張扁平的臉貼在窗面，鼻子和嘴被壓成慘白的肉塊。它緩緩下滑，
在玻璃上拖出長長的水漬......下課鈴炸響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正用指甲在課桌上刻字，
木屑刺進指縫也不覺得疼。低頭看時，桌面上歪歪扭扭刻著"癸亥"二字，筆劃里滲著血絲。
回宿舍路上，槐樹影子張牙舞爪地爬滿磚墻。經過樹下時，
有什么東西滴在我后頸上——不是露水，粘稠溫熱，帶著鐵銹味。我摸了一把，
月光下指尖閃著暗紅的光。抬頭看時，槐樹枝椏間垂下一截紅繩，繩結在風里輕輕搖晃，
就像根絞索。(2）那截紅繩在夜風中搖晃的樣子，像極了一條懸空的蛇。我僵立在槐樹下，
后頸的血跡已經凝固，卻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暗光。樹影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樹皮上的紋路扭曲成一張張人臉的模樣。我逃也似地沖回宿舍，鎖上門才發(fā)現(xiàn)掌心全是冷汗，
指甲縫里還嵌著刻字時留下的木屑。宿舍的燈泡忽明忽暗，在墻上投下?lián)u晃的陰影。
書桌上的銅鏡不知何時立了起來，鏡面正對著我的床鋪。我抓起校服外套想把它蓋住，
卻在衣服口袋里摸到個硬物——是那枚銀蝴蝶扣，本該放在褲兜里的。
金屬表面覆著一層水珠，像是剛從冰水里撈出來。鏡面突然泛起漣漪，
就像被石子打破平靜的湖面。我鬼使神差地湊近，看見鏡中映出的不是我，
而是一間民國時期的教室。七個穿藍布衫的女生并排坐著，最右邊那個正對著鏡子微笑，
領口的銀蝴蝶扣閃閃發(fā)亮。她的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么，可我什么都聽不見。
"咚、咚、咚"。敲門聲嚇得我差點打翻鏡子。門外傳來宿管沙啞的聲音："查寢。
"我松了口氣去開門，卻發(fā)現(xiàn)走廊上空無一人，只有地上一串濕漉漉的腳印，
從我的門前一直延伸到樓梯口。腳印很小，像是女人的腳，每個腳印里都粘著一片槐樹葉。
那晚我睜眼到天亮。凌晨三點，床頭貼的黃符突然自燃，燒焦的紙灰落在枕頭上，
拼出個"七"字。銅鏡的裂紋里滲出暗紅色液體，順著桌腿流到地上，
畫出個歪歪扭扭的"喜"字。最可怕的是，我分明聽見衣柜里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
像是有人在試穿那件嫁衣。第二天清晨，我在枕頭下發(fā)現(xiàn)了一張泛黃的照片。
七個女生站在槐樹下合影，前排最右邊的姑娘領口別著銀蝴蝶扣，她的臉被人用指甲摳掉了。
照片背面寫著："沈晚秋 民國二十六年肄業(yè)"。墨跡暈染的地方，
隱約可見"永結冥契"四個字。教室里，我的課桌上擺著一本民國時期的日記本。
牛皮封面已經霉變，內頁寫滿了密密麻麻的"還我"。最后一頁的日期是七月初七，
只有一行字："他們要我和鏡子里的新郎拜堂"。字跡在這里突然變得凌亂，
像是寫字的人被強行拖走。頁腳粘著一小塊暗紅色的硬物，我仔細辨認，發(fā)現(xiàn)是半片指甲，
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生生拔下來的。放學路上，槐樹下多了個新土堆。
我鬼使神差地蹲下?lián)荛_浮土，露出半截腐爛的紅綢。突然，土堆里伸出一只蒼白的手，
死死攥住了我的手腕。那只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金戒指，內圈刻著"顏沈"二字。
我拼命掙脫，跌跌撞撞跑回宿舍。銅鏡的裂紋已經蔓延到整個鏡面，像一張蜘蛛網。鏡中，
穿著嫁衣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她緩緩抬起遮面的團扇，露出灰白的眼睛和咧到耳根的嘴角。
梳妝臺的鏡子上，胭脂字跡變成了"今夜子時"。衣柜門自己打開了，
那件嫁衣不知何時掛在了里面，袖口的金線變成了暗紅色，像是用血重新繡過。
窗外傳來嗩吶聲，斷斷續(xù)續(xù)吹著《百鳥朝鳳》的調子。我顫抖著翻開日記本新出現(xiàn)的一頁，
上面用血寫著："鏡成雙，人成對，七月半，魂來歸"字跡未干，血珠順著紙頁滑落，
在地板上匯成一個小小的水洼。水洼里，倒映出一張青白的臉——不是我的，
而是一個戴著新郎官瓜皮帽的男人，他胸前掛著"百年好合"的金鎖，嘴角咧到耳根，
露出滿口黑黃的牙齒。銅鏡"啪"地掉在地上，陽面鏡的裂紋里滲出更多黏液，
在地板上畫出個歪歪扭扭的"囍"字。屋外突然響起鞭炮聲，
還有人在用沙啞的嗓子喊："吉時到——迎新娘——"(3）窗外的嗩吶聲越來越近，
像是迎親隊伍正繞著宿舍樓轉圈。我死死攥著李道長給的黃符，符紙卻被手心的冷汗浸濕，
朱砂"赦"字暈染開來，像一道流血的傷口。衣柜里的嫁衣無風自動，
袖口三道爪痕里滲出暗紅液體，滴在地板上發(fā)出"嗒、嗒"的聲響。
銅鏡的陽面突然浮現(xiàn)畫面：七個穿藍布衫的女生跪在祠堂，手腕都纏著紅繩，
繩子的另一端系在中央的槐木樁上。最右邊的女生在掙扎，
銀蝴蝶扣從領口崩落——正是我在槐樹下挖到的那枚。"砰！"宿舍門被撞開，
陰風卷著紙灰撲面而來。門外站著一隊紙扎人，慘白的臉頰涂著兩團腮紅，
為首的紙人手里捧著個牌位，上面寫著"先妣顏門沈氏晚秋之位"。它機械地向前邁步，
關節(jié)發(fā)出"咯吱"聲響，每走一步，身上就掉下一片紙屑。我退到墻角，
后背抵上冰涼的墻面。梳妝臺的鏡子里，穿嫁衣的身影已經完全清晰，
她正緩緩抬起青白的手臂，似乎想要跨出鏡面。銅鏡的陰面則映出一個戴瓜皮帽的男人，
他咧嘴笑著，露出滿口黑牙，胸前的新郎綢花早已褪色發(fā)黑。紙人隊伍停在床邊，
齊刷刷轉頭看向我。它們沒有瞳孔的眼睛里，爬出細小的蛆蟲。為首的紙人舉起牌位，
牌位背面用血寫著我的生辰八字。"一拜天地——"沙啞的喊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我的膝蓋突然失去知覺，"咚"地跪在地上。脖子像被無形的手按著，重重磕向地板。
抬起頭時，對面的銅鏡里，穿嫁衣的女人已經彎腰回禮，蓋頭下露出一截森白的下巴。
"二拜高堂——"第二叩首時，我看見床底下伸出一只腐爛的手，
手指上戴著那枚"顏沈"戒指。戒指上的血跡未干，在地板上拖出長長的紅痕。
銅鏡里的新郎官笑得越發(fā)猙獰，他的嘴角已經撕裂到耳根，黑紅的血肉翻卷著。
"夫妻對拜——"我的脖子被強行扭向梳妝臺。鏡中的嫁衣新娘終于抬起頭，
蓋頭滑落的瞬間，我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蓋頭下根本沒有臉，只有一團模糊的血肉，
像是被人硬生生剝去了面皮。她的"臉"上，用針線歪歪扭扭縫著七個字："永結冥契，
百年好合"。銅鏡突然炸裂，碎片劃破我的臉頰。無數(shù)鏡片里同時映出穿嫁衣的身影，
她從每一個碎片里伸出手，青白的指尖即將碰到我的喉嚨。"啪！"宿舍的燈突然亮了。
紙人隊伍化作一地紙灰，銅鏡碎片上的影像全部消失。我的室友王磊站在門口，
手里拎著夜宵："冬青？你跪在地上干嘛？"我渾身發(fā)抖，指著滿屋狼藉。
王磊卻一臉茫然："做噩夢了吧？屋里什么也沒有啊。"他踩過地上的紙灰，
那些灰燼在他腳下變成普通的灰塵。但當我低頭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
赫然戴著那枚"顏沈"戒指。戒指內側不知何時多了一行小字："癸亥年七月初七"。
第二天清晨，我在枕頭下發(fā)現(xiàn)半張殘破的婚書。男方姓名處被蟲蛀得殘缺不全，
但女方的"沈晚秋"三字清晰可見。
背面用血寫著："還差三件聘禮：你的眼睛、舌頭、心頭血"校園廣播突然響起刺耳的雜音，
接著傳來民國時期的唱片聲，咿咿呀呀唱著《牡丹亭》："生者可以死，
死可以生..."教室的黑板上，不知被誰用紅粉筆畫了七個吊死的小人。
我的課桌上擺著個油紙包，里面是半塊發(fā)霉的綠豆糕，
上面用胭脂點著紅點——民國時期新娘出嫁時吃的"離娘糕"。最可怕的是，
當我翻開課本時，發(fā)現(xiàn)所有的空白處都寫滿了"還我"。字跡從鉛筆到鋼筆再到血書，
越來越癲狂。最后一頁上畫著面銅鏡，鏡中人的臉被摳去，旁邊寫著："今晚子時，鏡成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