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神使來了!”話音未落,沼澤深處傳來骨馬的嘶鳴。陳竟透過濃霧,看見數(shù)十點幽藍的火光穿透迷霧,黑袍人騎著骨馬踏水而來,他們胸口反向旋轉(zhuǎn)的星圖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如同一個個邪惡的標記。
“保護大人從蘆葦蕩突圍!”李長庚揮劍砍斷纏住戰(zhàn)馬的藤蔓,腐綠色的汁液濺在地上,立刻冒出白煙。騎士們結(jié)成圓陣,刀光在霧氣中劃出慘白的弧線,卻在觸及神使的瞬間被詭異的星圖彈開,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陳竟在兩名騎士的護送下沖進蘆葦叢,身后傳來箭矢破空聲。突然,前方的蘆葦劇烈晃動,一只巨大的骨爪破土而出,直接拍飛一名騎士。陳竟這才看清,竟是神使召喚的尸鱉王,它甲殼上布滿咒文,每挪動一步都帶起大片泥漿。
“往東南方!那里有座斷橋!”李長庚的吼聲混著戰(zhàn)斗的慘叫傳來。陳竟咬著牙狂奔,右手的星圖紋路燙得驚人,那些線條竟?jié)B出微光,在前方的霧氣中勾勒出一條若隱若現(xiàn)的路徑。
斷橋出現(xiàn)在眼前時,橋身已經(jīng)腐朽得搖搖欲墜。陳竟剛踏上去,身后的尸鱉王就撞斷了岸邊的枯樹。橋面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他感覺腳下的木板正在一塊塊斷裂。千鈞一發(fā)之際,李長庚從后方躍來,長劍狠狠刺進尸鱉王的眼睛,腥臭的黑血噴濺在斷橋上,腐蝕出一個個焦黑的孔洞。
過了斷橋,眾人躲進一處廢棄的地穴。地穴四壁刻滿扭曲的星圖,當陳竟靠近時,右手的星圖紋路突然發(fā)出紅光,石壁上無數(shù)細小的符文浮現(xiàn),在空中組成一個巨大的警告符號。
“這是少皞司的預警陣?!崩铋L庚抹去臉上的血污,星砂瓶里的細沙已經(jīng)變成詭異的紫色“神使在方圓十里布下了搜魂網(wǎng),我們必須在天亮前趕到蜃樓臺?!?/p>
地穴深處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陳竟握緊拳頭,右手的星圖紋路光芒大盛,體內(nèi)有股力量在沸騰。突然,洞頂坍塌,數(shù)十只渾身纏滿鎖鏈的骷髏兵破土而出,它們手中的骨刀上刻著和神使相同的反向星圖。
戰(zhàn)斗在狹窄的地穴中展開,骷髏兵的數(shù)量似乎無窮無盡。陳竟右手抬起,星圖紋路光芒暴漲,碎片自動懸浮在空中,組成一道星盾。當骷髏兵的骨刀砍在星盾上時,發(fā)出玻璃碎裂的聲響,化作齏粉消散。
“走!”李長庚抓住陳竟的手腕,帶著眾人沖向地穴深處的密道。密道盡頭是一扇布滿水紋的青銅門,門上的玄鳥浮雕正在緩緩轉(zhuǎn)動,隨著齒輪咬合的聲音,門后透出一片奇異的藍光 —— 那里正是云夢澤深處的蜃樓臺。
陳竟被拽得一個踉蹌,差點摔了。潮濕的石壁上,突然亮起一道道熒光符文,就跟無數(shù)雙眼睛在黑暗里眨巴似的。青銅門“嘎吱嘎吱”完全打開,藍光中傳來細碎的鈴聲,叮叮當當?shù)模袷乔О賯€銀鈴鐺被風吹響,可又帶著股金屬震動的冰冷勁兒?!皠e碰光!”李長庚突然將他往后一拉,陳竟這才看清藍光邊緣漂浮著細小的鱗片,每片都泛著珍珠母貝般的虹彩,卻在觸碰到他們衣角的瞬間化作青煙。眾人屏息穿過光幕,腳下的地面突然變得綿軟,低頭看去,竟是層層疊疊的云絮,只是云絮間不時閃過游魚的虛影,魚尾掃過云團便蕩開漣漪。
眾人在云道上狂奔,云絮雖然柔軟,卻暗藏玄機,稍不留神就會陷入更深的云層,陳竟曾親眼看見王二牛的靴底被云絮中的游魚虛影咬出破洞,露出下面深不見底的藍色深淵。李長庚走在最前,青竹杖每點地一次,就會在前方凝聚出星芒路標,指引著正確的方向。
追兵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時,陳竟感覺脊梁骨一陣發(fā)涼?;仡^望去,只見光幕處翻涌著黑色霧氣,十二名神使踏霧而來,他們盔甲上的反向星圖在云光中格外刺眼,手中的星芒鎖鏈拖著長長的尾光,像極了夜空中墜落的彗星。
“保護大人!”李長庚突然轉(zhuǎn)身,星砂瓶中僅剩的金色細沙在掌心匯聚成劍,“這些是司命殿的神使,擅長空間裂隙!”他話音未落,最前方的神使已揮出鎖鏈,星芒劃破空氣的瞬間,陳竟周圍的云絮突然凝固,形成六面透明的光墻 —— 這是空間封鎖術(shù)。
陳竟感覺呼吸一滯,右腕的星圖紋路再次發(fā)燙,卻發(fā)現(xiàn)光墻中布滿細密的咒文,每道咒文都在吸收他體內(nèi)的星力。就在他即將支撐不住時,云絮深處突然傳來清越的鳳鳴,一道金色光芒從頭頂劈開空間封鎖,光墻如玻璃般碎裂,露出站在云階上的白衣女子。
蔣一安的衣袂在云風中翻飛,發(fā)間別著的玄鳥玉簪泛著溫潤光澤,她看向陳竟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卻在瞬間被清冷取代。當她轉(zhuǎn)身面對神使時,衣擺上的星圖紋路突然亮起,與陳竟右腕的印記遙相呼應。
“李維的人,倒是陰魂不散?!彼穆曇粝裨贫说那迦瑓s帶著刺骨的寒意,指尖劃過虛空,云絮中突然浮現(xiàn)出層層疊疊的光膜,每一層光膜都映照著不同的星圖神使們的鎖鏈剛碰到光膜,就像被定住了一樣。他們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攻擊好像陷入了無數(shù)個疊在一起的空間,每一道星芒都在不同維度里折射。蔣一安輕輕彈了下指尖,最上面那層光膜突然塌縮,變成了一個直徑三寸的黑洞,把離得最近的神使連著鎖鏈一股腦吸了進去。
當最后一名神使被吸入裂隙時,蔣一安轉(zhuǎn)身看向李長庚,眼中的清冷褪去幾分,聲音里多了些微不可察的溫度:"護送任務到此為止,接下來的路,你們不該再涉足。" 她的目光掃過陳竟,喉間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指尖輕輕一揮,前方的云階上便自動浮現(xiàn)出一堵青銅門,古舊的紋路里流轉(zhuǎn)著神秘的微光。
"是,大人。" 李長庚恭聲應道,帶著身后的眾人退后幾步,身影很快隱沒在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存在過。蔣一安朝著陳竟微微頷首,率先踏入了青銅門,陳竟見狀,也趕忙跟上。
青銅門“哐當”一聲在身后徹底關(guān)上,陳竟只覺得腳下猛地一沉,鞋跟磕在金屬地面上,發(fā)出“嗒”的一聲,涼颼颼、硬邦邦的,特別突兀。前腳他還踩著商末那軟乎乎、濕漉漉的腐葉,那感覺好像還留在鞋底呢,這會兒卻已經(jīng)站在一條冷光閃閃的環(huán)形走廊里了。天花板上垂下的光纖,就跟銀河倒過來似的,熒光一閃一閃,跟做夢似的。墻面上原本流動的星砂,一下子凝固成半透明的全息屏幕,就好像有人“唰”地撕開現(xiàn)實的一角,把另一個時空的畫面展現(xiàn)在他們眼前。陳竟瞳孔微微收縮,只見屏幕上播放著世貿(mào)大廈 37 層的監(jiān)控錄像,時間顯示是 2025 年 4 月 23 日凌晨三點。畫面中,他的床上空無一人,被褥整齊地疊放著,仿佛從未有人睡過。而在監(jiān)控的死角里,穿著白大褂的蔣一安正手持一臺銀灰色的儀器,專注地掃描著空氣。她的指尖在儀器表面輕點,銀灰色的機身泛起漣漪般的微光,儀器屏幕上跳動著復雜的三維線框圖,中央的紅點格外醒目,上面赫然標注著 “陳竟?存在悖論體” 幾個大字。
“這里是時間線修復中心。”蔣一安摘下腕間的螭紋銀戒,戒面星宿圖投射出立體星軌,“三十年前你父親從五維空間帶回的‘歸藏核心’,就藏在蜃樓臺的核心艙?!彼D(zhuǎn)身時,玄色風衣下的交領(lǐng)長袍泛起金屬光澤,衣擺處的河圖洛書紋與墻面星砂共振,顯露出層層疊疊的時間線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