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碎鏡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fā)痛,林疏月盯著天花板上的圓形燈,
光斑在視網(wǎng)膜上洇成模糊的暈。指尖觸到床單的化纖紋路,粗糙得不像閨房里的蜀錦。
她猛地坐起,頸間傳來鈍痛——病歷單上寫著"車禍導(dǎo)致輕微腦震蕩",
可她分明記得護(hù)城河的水灌進(jìn)鼻腔時,喉間漫起的鐵銹味。床頭立著面化妝鏡,
鏡中人穿著寬大的病號服,領(lǐng)口露出與她 identical 的胎記——左鎖骨下方,
蝴蝶形狀的淡褐色印記。她伸手去摸,鏡面冰涼,映出她瞳孔里晃動的驚疑。
門外傳來腳步聲,她慌忙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假裝沉睡,心跳聲在耳膜下敲出慌亂的節(jié)奏。
"林小姐今天精神不錯。"醫(yī)生的聲音帶著職業(yè)性的溫和,
林疏月從睫毛縫里看見白大褂的下擺,指甲掐進(jìn)掌心,"您朋友沈先生每天都來,真是難得。
"朋友?這個詞在她舌尖滾了滾,像含著塊陌生的糖。昨夜她翻遍了手機通訊錄,
"沈硯"的名字被標(biāo)著星星,對話框停留在三天前:"今晚加班,明早去接你復(fù)查。
"簡簡單單的句子,卻讓她盯著屏幕發(fā)了很久的呆,直到屏幕自動熄滅,映出她困惑的臉。
深夜的病房里,她握著手機,手指懸在撥號鍵上方。窗外的月亮又圓又亮,
像極了上元節(jié)那晚,她在畫舫上看見的月亮。那時她還是林府的千金,穿著織金襦裙,
鬢邊別著新開的桂花,聽小廝說護(hù)城河的水倒映月光時,能看見前世的自己。此刻,
她按下通話鍵,聽著嘟嘟的忙音,突然想掛斷。就在這時,那頭接起了電話,
帶著點沙啞的睡意:"疏月?"兩個字像鑰匙,輕輕擰開了她心里的某扇門。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連她都陌生的顫抖:"沈硯,我......"喉嚨突然哽住,
那些想問的話——"我是誰?""你是誰?""這里是哪里?"——全堵在舌尖,
化作一聲低低的嗚咽。電話那頭靜了幾秒,傳來窸窣的穿衣聲:"別害怕,我馬上來。
"第二章 雙生沈硯沖進(jìn)病房時,頭發(fā)亂得像被風(fēng)吹過,手里攥著件外套。
林疏月看見他手腕上的紅繩,繩頭編著個簡單的結(jié),像極了她前世給貼身丫鬟編的平安繩。
這個念頭讓她胸口發(fā)燙,連忙低下頭,盯著他運動鞋上的泥點。"醫(yī)生說你恢復(fù)得不錯。
"沈硯在床邊坐下,聲音放得很輕,像怕驚著她,"餓嗎?我買了粥。"陶瓷碗遞過來時,
她聞到熟悉的桂花香。抬眼看見他袖口露出的皮膚,手腕內(nèi)側(cè)有顆淡褐色的痣,
形狀像片小葉子。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指尖一顫,碗差點打翻,滾燙的粥濺在手上,她卻渾然不覺。
"小心!"沈硯連忙接過碗,掏出手帕給她擦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手帕上有淡淡的雪松味,混著陽光曬過的清新。林疏月望著他低垂的睫毛,
突然想起昨夜在手機相冊里看見的照片:穿著學(xué)士服的女孩站在櫻花樹下,
旁邊的沈硯比現(xiàn)在瘦些,卻笑得一樣溫柔。照片里的女孩穿著露肩裙,
左鎖骨下方......沒有胎記。這個認(rèn)知像冰錐刺進(jìn)心臟,她猛地抽回手,
后背抵著床頭,喉嚨發(fā)緊:"你是誰?"沈硯愣住了,手帕懸在半空,
眼中閃過一絲受傷:"疏月,我是沈硯啊,你的......"他頓了頓,喉結(jié)滾動,
"你的朋友。"朋友。這個詞在兩人之間劃出一道透明的墻。林疏月望著他眼中的困惑,
突然意識到,眼前的沈硯,或許愛著的是那個沒有胎記的女孩,而她,
不過是占據(jù)了這具身體的闖入者。"對不起,"她低聲說,盯著自己交疊的手指,
"我......好像不記得了。"沈硯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為他會轉(zhuǎn)身離開。然后,
他輕輕嘆了口氣,伸手理順?biāo)~前的碎發(fā):"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重新認(rèn)識。
"第三章 鏡淵沈硯的書房里,古鏡掛在臨窗的墻上,陽光穿過窗欞,
在鏡面織出菱形的格子。林疏月站在鏡前,指尖撫過那些斑駁的紋路,突然感覺一陣眩暈,
鏡面似乎泛起漣漪,隱約映出些模糊的畫面:朱紅色的柱子,垂落的帷幔,
還有個穿著青衫的男子背影。"怎么了?"沈硯扶住她搖晃的肩膀,
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傳來,讓她想起前世被兄長扶著登樓時的感覺。"沒事,
"她勉強笑了笑,指著鏡面上的紋路,"像幅地圖。""你以前也這么說。
"沈硯的聲音里帶著懷念,"你說這鏡子像有魔力,能照見人心。"人心。
她在心里默念這個詞,望著鏡中兩人交疊的影子,突然想問:"你覺得我變了嗎?
"沈硯轉(zhuǎn)身看向她,目光落在她左鎖骨上,那里的胎記在陽光下清晰可見:"變了,也沒變。
"他頓了頓,從書架上拿下一本相冊,"以前的你,總愛把自己藏在殼里,像只受驚的蝸牛。
"相冊里的照片一張張翻過,林疏月看見那個叫"林疏月"的女孩,
在鏡頭前笑得含蓄而疏離,眼神里卻藏著渴望。直到最后一張照片,是在古物市場拍的,
女孩蹲在地上逗一只流浪貓,嘴角揚起真心的笑,陽光落在她發(fā)梢,像撒了把碎金。
"這張照片,"沈硯指尖停在相紙上,"是你車禍前三天拍的。那天你說,想做個勇敢的人。
"林疏月盯著照片里的笑容,突然明白為什么這具身體會接納她——或許,
那個女孩真的想破繭而出,而她,是命運送來的蝶。第四章 繭房暴雨來得毫無征兆,
砸在便利店的玻璃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響。林疏月望著貨架上的速食粥,
突然想起前世廚房里的灶臺,丫鬟阿巧總是在熬粥時偷偷加糖。沈硯把傘往她這邊傾了傾,
她聞到他外套上的雨水味,混著雪松香,意外地讓人安心。
"其實我......"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笑了。沈硯示意她先說,她卻搖了搖頭,
盯著地面上的水洼:"沒什么。"回到公寓時,兩人都淋得半濕。
沈硯找出干凈的襯衫遞給她,手指觸到她手腕時,
忽然頓?。?你的手......"她低頭看去,手腕內(nèi)側(cè)不知何時多了道淡褐色的印記,
形狀像片小葉子。和沈硯的痣,一模一樣。時間在這一刻凝固。窗外的雷聲悶悶滾過,
沈硯的眼睛睜得很大,瞳孔里映著她震驚的臉。她想抽回手,卻被他輕輕握住,
拇指摩挲著那道印記,像在確認(rèn)什么:"疏月,你......""我不知道!
"她猛地后退,撞在桌角上,疼得眼眶發(fā)酸,"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她,
我......"話未說完,已泣不成聲。那些壓抑已久的恐懼、愧疚、迷茫,
像決堤的洪水,瞬間將她淹沒。她滑坐在地上,雙手抱住膝蓋,額頭抵在膝蓋上,
任由眼淚砸在地板上。沈硯在她面前蹲下,猶豫了很久,才輕輕將她擁入懷里。
他的襯衫帶著體溫,雨水的味道混著淡淡的皂香,讓她想起前世父親的懷抱——溫暖,堅實,
讓人想依賴。"不管你是誰,"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震得她耳膜發(fā)麻,"我只知道,
我喜歡的,是現(xiàn)在的你。"第五章 鏡鳴古鏡在山洞里發(fā)出幽幽的光,照亮骸骨腕間的紅繩。
林疏月顫抖著解開繩結(jié),里面掉出枚玉墜,雕著半朵殘荷。沈硯握住她的手,
指腹擦過她掌心的冷汗:"別怕,我在。"盒子里的信箋已經(jīng)泛黃,字跡卻依然清晰。
"吾妻疏月親啟"幾個字讓她心跳驟停,展開信的瞬間,幾滴眼淚砸在紙上,
暈開淡褐色的痕跡。沈硯的呼吸噴在她耳邊,帶著灼熱的溫度,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原來,我們曾是夫妻。"她的聲音里帶著釋然,手指撫過"待戰(zhàn)亂平息,
吾定回來尋你"的字跡,仿佛能觸到前世沈硯寫這行字時的心情,"他終究沒回來,而我,
跨越千年找到了你。"沈硯轉(zhuǎn)身將她抵在山壁上,眼中有火焰在跳動。
洞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從洞口斜斜切進(jìn)來,在他臉上織出明暗交錯的網(wǎng)。
他的鼻尖幾乎碰到她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像前世未完成的吻。"這次,"他低聲說,
拇指擦過她眼角的淚痕,"換我來尋你。"唇相觸的瞬間,古鏡發(fā)出清越的鳴響,
仿佛穿越時空的呼應(yīng)。林疏月閉上眼,任由自己沉溺在這跨越千年的擁抱里,前世的遺憾,
今生的迷茫,都在這個吻里漸漸消散。她知道,無論歷經(jīng)多少輪回,他們的靈魂終將相遇,
如同磁石吸引,如同江河歸海。第六章 破繭時裝發(fā)布會的后臺,林疏月望著鏡子里的自己,
長裙上的暗紋是用前世的織錦紋樣改良的,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沈硯從身后環(huán)住她的腰,
下巴抵在她肩頭:"緊張嗎?""有一點。"她坦言,
手指摩挲著耳垂上的玉墜——那是用前世的殘荷玉墜改的,"怕大家不喜歡。
""他們會喜歡的,"沈硯轉(zhuǎn)身讓她面對自己,雙手捧著她的臉,眼神堅定,
"因為這是我們一起完成的夢。"音樂響起時,她站在后臺,看著模特們魚貫而出,
心跳得厲害。直到掌聲如潮水般涌來,她才敢抬頭,看見臺下的閃光燈此起彼伏,
像極了前世元宵節(jié)的花燈。沈硯的手悄悄伸過來,與她十指相扣,掌心的溫度讓她安心。
散場后,兩人走到天臺,夜風(fēng)帶著春末的暖,吹起她的發(fā)絲。遠(yuǎn)處的摩天大樓霓虹閃爍,
卻不及頭頂?shù)男强砧病I虺幹钢倍菲咝?,給她講現(xiàn)代的天文知識,
她卻望著他眼中的星光,突然覺得,古今的距離其實并不遙遠(yuǎn)。"知道嗎?"她輕聲說,
"前世我總以為,女子的歸宿就是相夫教子,被困在深宅大院里。直到穿越過來,我才明白,
原來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業(yè),自己的夢想。"沈硯轉(zhuǎn)身將她擁入懷里,
下巴抵著她的發(fā)頂:"不是穿越,是重生。你帶著前世的記憶,來完成她未盡的心愿。
"她笑了,抬頭望著星空,想起日記本里最后一頁的話:"我想做一只破繭的蝴蝶,
哪怕翅膀會痛,也要飛向有光的地方。"現(xiàn)在,她終于懂了,破繭的痛,
是為了遇見更遼闊的天空。懷里的手機震動,她掏出看,是條新消息:"阿月,
流浪貓生了三只小貓,等你來取名。"抬頭看沈硯,他正望著她笑,眼里有銀河在流淌。
她突然明白,所謂命運,不過是無數(shù)個巧合織成的網(wǎng),而她,
終于在這張網(wǎng)里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光。夜風(fēng)輕拂,她靠在沈硯肩頭,聽他講起未來的計劃,
心里滿是期待。遠(yuǎn)處,萬家燈火亮起,像撒在人間的星星。而她知道,屬于她的星星,
就在身邊,觸手可及。鏡中歲·續(xù)章:雙生蝶第七章 碎片深秋的陽光斜斜切進(jìn)書房,
古鏡表面的紋路在光影中若隱若現(xiàn),像一道未愈的傷口。林疏月盯著鏡中自己的倒影,
右眼角不知何時多了顆淡褐色的斑點,形狀像片 tiny 的楓葉。她伸手去摸,
指尖觸到光滑的皮膚,什么都沒有。"又看見奇怪的東西了?"沈硯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帶著剛煮好的咖啡香。他將馬克杯放在她手邊,掌心輕輕覆上她的肩,"醫(yī)生說,
這是腦震蕩后的正常現(xiàn)象。"她望著杯中旋轉(zhuǎn)的奶泡,想起昨夜的夢:青磚小瓦的庭院里,
她穿著月白襦裙,正在給葡萄架系防雨布。突然,一片楓葉落在硯臺里,墨汁暈開,
在宣紙上染出不規(guī)則的褐痕。夢里的她抬頭望向廊下,穿青衫的男子正倚著柱子笑,
手里轉(zhuǎn)著片楓葉,葉脈清晰如掌紋。"那不是幻覺,"她輕聲說,指尖摩挲著馬克杯邊緣,
"是前世的記憶,在一點點回來。"沈硯沉默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鎖骨下方的胎記。
自從在山洞里發(fā)現(xiàn)前世的信物,這個動作就成了他的習(xí)慣,像在確認(rèn)她的存在,
又像在追溯另一段時空的溫度。手機突然震動,打斷了兩人的思緒。
林疏月看著屏幕上跳動的陌生號碼,猶豫了一下接起,
聽筒里立刻傳來急促的女聲:"林小姐嗎?我們是市博物館,
您送來鑒定的古鏡......有些問題需要您親自來一趟。
"第八章 鏡語博物館的鑒定室里,紫外線燈將古鏡照得通體發(fā)亮,
那些原本模糊的紋路突然清晰起來,竟組成了一幅完整的星圖。
林疏月盯著圖中北斗七星的位置,心臟猛地收縮——那正是他們發(fā)現(xiàn)骸骨的山洞所在方位。
"根據(jù)碳十四檢測,這面鏡子的年代比我們最初判斷的更早,"研究員推了推眼鏡,
眼神里帶著興奮,"而且鏡面涂層含有某種特殊礦物質(zhì),可能具有光學(xué)儲存功能。
""光學(xué)儲存?"沈硯皺眉,"您是說,這鏡子能記錄影像?"研究員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