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編號0713,你的任務(wù),獲取蟲族皇室血脈?!北涞闹噶钤谖叶吇厥帲?/p>
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jìn)我跳動的心臟。我,林蔚,聯(lián)邦最頂尖的臥底特工,
代號“零”。為了這個任務(wù),我拋棄了姓名,拋棄了身份,拋棄了所有屬于“林蔚”的一切。
我在蟲族邊緣星域潛伏了三年,才終于有機(jī)會接近那個傳說中的存在——蟲族之王,凱爾。
凱爾。這個名字曾是聯(lián)邦所有戰(zhàn)士的噩夢。他強(qiáng)大,冷酷,俊美得不像凡塵生物。
他的金色豎瞳掃過你時,你會感覺靈魂都被凍結(jié)。我用盡手段,
偽裝成一顆被遺棄的低等星球上,僥幸覺醒了微弱精神力天賦的“貢品”。
那場精心策劃的“偶遇”,他一眼就盯上了我?!澳愕木窳?,很特別。
”他低沉的嗓音帶著金屬的質(zhì)感。我垂下頭,掩飾住眼底的算計和…一絲微不可察的悸動。
是的,悸動。即便知道他是敵人,是任務(wù)目標(biāo),可那張臉,那種睥睨一切的氣場,
太蠱惑人心。成為凱爾的“禁臠”,日子比我想象的更難熬。蟲族的宮殿冰冷而華麗,
充滿了非人哉的詭異美感。而我,是這里唯一的異類。凱爾對我,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
他會把我?guī)г谏磉?,出席各種蟲族內(nèi)部的集會,像展示一件稀有的戰(zhàn)利品。
他會滿足我物質(zhì)上的一切需求,只要我開口。但他從不跟我交流。他的眼神總是掠過我,
仿佛我只是一件沒有生命的擺設(shè)。夜里,他會降臨我的寢宮。粗暴,直接,不帶任何情感。
像對待一個純粹的發(fā)泄工具,或者…一個孕育后代的容器。我咬緊牙關(guān),默默承受。
腦海里只有那句冰冷的指令:“獲取蟲族皇室血脈?!蔽议_始學(xué)著“討好”他。
盡管每一次都像在凌遲自己的尊嚴(yán)。我研究蟲族的飲食,
笨拙地學(xué)著烹飪那些在他看來或許可笑的食物。他會象征性地嘗一口,
然后面無表情地讓侍從撤下。我學(xué)著模仿蟲族雌性的溫順,在他處理公務(wù)時安靜地待在一旁,
為他遞上一杯蟲族特有的漿果飲。他會接過,眼神卻從未在我身上停留超過一秒。有一次,
我鼓起勇氣,在他小憩時,為他輕輕哼唱起故鄉(xiāng)的歌謠。那是我唯一記得的,
屬于“林蔚”的東西。他猛地睜開眼,金色的豎瞳里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半y聽?!眱蓚€字,
像兩把冰錐,刺穿了我的耳膜,也刺穿了我最后一絲可笑的幻想。是啊,我在期待什么呢?
他是蟲族之王,我是人類臥底。我們之間,只有利用和被利用。聯(lián)邦的催促越來越緊?!傲悖?/p>
你的進(jìn)度太慢了。”聯(lián)絡(luò)員的聲音冷硬,“再沒有進(jìn)展,我們將啟動B計劃。
”B計劃是什么,我不敢想。我知道,我沒有退路。那天,我用了聯(lián)邦提供的禁藥。
一種能短時間內(nèi)極大提升女性受孕幾率,但對身體有巨大損傷的藥物。凱爾到來時,
我強(qiáng)忍著藥物帶來的燥熱和不適,努力在他面前展現(xiàn)出最“嫵媚”的一面。他似乎有些意外。
“你今天…很不一樣。”他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第一次,
我感覺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久一些。那一夜,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投入?;蛘哒f,
是藥物的作用,讓他也有些失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成功了。一個月后,
蟲族的醫(yī)師證實了我的懷孕。消息傳開,整個蟲族宮殿都沸騰了。凱爾的反應(yīng),
卻出乎我的意料。他沒有欣喜若狂,也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在例行的“視察”我時,
目光在我的小腹上停留了幾秒。那眼神,依舊冰冷,甚至帶著一絲…審視和懷疑。
仿佛在看一件尚未成型,不知優(yōu)劣的工具。我開始孕吐,反應(yīng)劇烈。
蟲族的食物我根本咽不下去,聞到就想吐。我瘦得很快,臉色蒼白如紙。凱爾來看過我一次。
彼時我正抱著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他站在門口,皺著眉?!罢媸清钊酢!闭f完,
他轉(zhuǎn)身就走,沒有一句安慰,沒有一絲關(guān)懷。我的心,在那一刻,涼透了。原來,
即使懷了他的孩子,在他眼里,我依然什么都不是。懷孕中期,我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聯(lián)邦的藥物副作用開始顯現(xiàn),我的身體機(jī)能快速衰退。蟲族的醫(yī)師束手無策,
他們甚至認(rèn)為這是人類雌性的正常妊娠反應(yīng)?!巴?,她的身體太弱了,
恐怕…難以支撐到胎兒足月?!贬t(yī)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向凱爾匯報。我躺在床上,
虛弱得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但我聽到了凱爾的聲音?!安幌б磺写鷥r,保住孩子。
”冰冷,不帶一絲情感。保住孩子。不是保住我。呵呵。我早就該明白的。那一刻,
我徹底死心了。對凱爾,對這個所謂的“皇室血脈”,對我這可悲的臥底生涯。
眼淚無聲地滑落,浸濕了枕頭。原來哀莫大于心死,是這種感覺。連哭,都覺得多余。
分娩那天,我疼得死去活來。蟲族的醫(yī)療手段和人類不同,他們更崇尚自然,
所謂的“助產(chǎn)”在我看來粗暴而原始。我感覺自己快要被撕裂了。意識模糊間,
我聽到凱爾的聲音?!笆切坌赃€是雌性?”“稟告王,
是…一個擁有純正皇室血脈的雄性幼崽!而且,他的精神力波動…前所未有的強(qiáng)大!”然后,
是一陣屬于蟲族的歡呼。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偏過頭,想看看那個折磨了我十個月,
也即將成為我任務(wù)“成果”的孩子。一個渾身沾滿血污的小東西,被侍從托舉著,
像一件物品。凱爾走過去,金色的豎瞳里第一次露出了我從未見過的…狂熱。他伸出手,
想要觸碰那個孩子。而我,這個剛剛為他誕下“至尊血脈”的母親,
被徹底遺忘在冰冷的產(chǎn)床上。血還在不斷地流。我的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開始渙散。
“王…王后她…大出血……”一個侍女顫抖的聲音響起。我聽到凱爾不耐煩地?fù)]了揮手。
“廢物?!彼f。是說我嗎?還是說那個多嘴的侍女?不重要了。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
我只有一個念頭。林蔚,你真傻。太傻了。2我以為我會死。死在這個冰冷殘酷的蟲族宮殿。
但命運似乎跟我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我醒了過來。在一個陌生的,
充滿了消毒水味道的房間里。眼前是聯(lián)邦軍醫(yī)院的天花板?!傲?,你醒了?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是我的聯(lián)絡(luò)員,代號“鷹眼”。他穿著軍裝,神色復(fù)雜地看著我。
“我…怎么會在這里?”我的聲音嘶啞干澀。“我們啟動了B計劃?!柄椦壅f,
“在你分娩后,制造了你死亡的假象,將你秘密帶回了聯(lián)邦?!薄昂⒆幽??”我下意識地問。
鷹眼沉默了幾秒?!昂⒆印粼诹讼x族?!蔽业男拿偷匾怀?。雖然那個孩子是任務(wù)的產(chǎn)物,
是我痛苦的根源,但…畢竟是我的骨肉?!皠P爾…他沒有懷疑?
”“蟲族確認(rèn)了你的‘死亡’。至于那個孩子,他是蟲族未來的希望,
凱爾不會讓他有任何閃失?!柄椦垲D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傲?,
你的任務(wù)完成了。聯(lián)邦會授予你最高榮譽勛章。之后,你可以選擇以新的身份開始生活。
”新的身份。新的生活。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比哭還難看。林蔚已經(jīng)死了。
死在了蟲巢深淵。現(xiàn)在的我,是誰?身體恢復(fù)得很慢。
禁藥的副作用幾乎摧毀了我的生育系統(tǒng)和部分身體機(jī)能。醫(yī)生說,我以后很難再有孩子了。
也好。我不想再經(jīng)歷那樣的痛苦。聯(lián)邦給了我一個新的身份,
一張足夠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銀行卡。我拒絕了勛章,也拒絕了他們安排的“新生活”。
我回到了我出生的小行星。那是一個偏遠(yuǎn)、安靜、幾乎被遺忘的角落。
我買下了一棟可以看見星海的小房子,養(yǎng)了一只橘貓。我給自己取名,蔚。不是林蔚,
也不是零。只是蔚。像一片無垠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點星光。我開始嘗試過普通人的生活。
看書,種花,學(xué)著在星網(wǎng)上開個小小的手工藝品店。日子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沒有愛,
沒有恨,也沒有波瀾。哀莫大于心死。我的心,早就在凱爾那句“廢物”中,徹底死透了。
有時候,午夜夢回,我還是會夢見那個孩子。他小小的,皺巴巴的臉。
還有凱爾那雙冰冷殘酷的金色豎瞳。醒來后,
只有無邊的空寂和…一點點連我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細(xì)微的刺痛。我告訴自己,
那只是任務(wù)后遺癥。我與蟲族,與凱爾,再無瓜葛。我專注于經(jīng)營我的小店,
學(xué)著與鄰居閑聊,學(xué)著品嘗街角那家小店的甜點。我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笑容也多了些。
雖然那笑容,從未抵達(dá)眼底。我以為,我會就這樣,平靜地度過余生。直到那天,
星網(wǎng)新聞上,一條來自中央星域的緊急播報,打破了我所有的平靜?!跋x族之王凱爾,
親率大軍,突襲聯(lián)邦邊境星域,戰(zhàn)火重燃!”新聞畫面上,凱爾的身影一閃而過。
依舊是那張俊美得令人窒息的臉,只是那雙金色的豎瞳里,似乎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
瘋狂?暴戾?還是…別的什么?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他要做什么?3她死了。
那個孱弱的人類雌性。死在了產(chǎn)床上。像一朵瞬間凋零的脆弱花朵。
凱爾站在空蕩蕩的寢宮里,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淺淡的馨香。
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他皺了皺眉。一個低賤的人類,死了就死了。重要的是,
她為他誕下了擁有至尊血脈的繼承者。一個完美的,強(qiáng)大的,流淌著他凱爾血脈的雄性幼崽。
他的兒子,被他命名為“星辰”。象征著蟲族未來的璀璨與永恒。星辰的成長速度驚人。
短短幾個月,就展現(xiàn)出遠(yuǎn)超普通蟲族幼崽的智慧和力量。凱爾很滿意。
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培養(yǎng)星辰身上。他要將星辰打造成蟲族有史以來最強(qiáng)的王。可是,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偶爾會想起那個女人。想起她笨拙地為他準(zhǔn)備食物時,
臉上帶著的小心翼翼。想起她在他小憩時,用那不成調(diào)的歌聲擾他清夢,卻又在他發(fā)怒后,
那雙黯淡下去的眼眸。想起她懷孕時,吐得面色慘白,卻依然強(qiáng)撐著向他行禮。
想起她臨死前,那絕望而空洞的眼神。這些畫面,像一根根細(xì)小的針,時不時刺痛他一下。
不,他告訴自己。那只是一個工具。一個容器。她的死,毫無意義。
星辰越來越不喜歡他的觸碰。每次凱爾想抱他,小家伙都會哭鬧,揮舞著小拳頭抗拒。
反而對那些曾經(jīng)照顧過“零”的侍女,表現(xiàn)出親近?!巴?,小殿下似乎…很想念他的母親。
”一個年長的侍女大著膽子說。母親?凱爾嗤笑。那個女人,也配稱為星辰的母親?
可當(dāng)他再次凝視星辰那雙與他如出一轍的金色豎瞳時,卻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另一雙眼睛。
一雙黑色的,曾經(jīng)也閃爍過微弱光芒,最終卻歸于死寂的眼。心口,沒來由地一陣煩躁。
他開始頻繁地去那個女人曾經(jīng)住過的寢宮。那里的一切都保持著原樣。
他甚至能聞到她常用的那種植物熏香。他會坐在她曾經(jīng)坐過的窗邊,
看著窗外一成不變的蟲族星空。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覺得,這里比他自己的寢宮,
要…讓他平靜一些。聯(lián)邦傳來消息,說在某個偏遠(yuǎn)星球,
發(fā)現(xiàn)了一種對蟲族血脈有奇效的罕見植物。凱爾立刻下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
他親自帶隊前往。那是一個荒涼的星球。當(dāng)他踏上那片土地時,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頭。
他想起來了。很多年前,他曾在這里,“撿”到過一個人類雌性。那個自稱“零”的女人。
隊伍在星球上搜索了很久,終于找到了那種植物。就在他們準(zhǔn)備返航時,
一個下屬慌慌張張地跑來?!巴酰∥覀冊诟浇粋€廢棄的居住點,發(fā)現(xiàn)了這個!
”下屬手中捧著一個破舊的布偶。一個用最粗糙的布料縫制的小兔子,
眼睛是用黑色的紐扣做的。凱爾的瞳孔猛地一縮。這個布偶…他見過。在“零”的枕邊。
她懷孕后期,睡不安穩(wěn)時,總會抱著它。為什么會在這里?她不是死在蟲宮了嗎?
一個可怕的念頭,像閃電般劈過他的腦海。凱爾瘋了一樣沖向那個廢棄的居住點。
那是一間簡陋的小屋,早已人去樓空。屋里的一切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塵。
但他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桌上擺放著她慣用的茶具。窗臺上,有幾盆早已枯萎的植物,
他記得她說過,那是她故鄉(xiāng)的花。還有床上,那個熟悉的凹陷…她在這里生活過!
在他以為她早已化為宇宙塵埃的時候,她竟然活生生地,在這里生活過!“查!給我查!
她是什么時候離開的!她去了哪里!”凱爾的咆哮聲,震得整個星球都在顫抖。
他的侍衛(wèi)們噤若寒蟬,立刻散開去調(diào)查。很快,消息匯總過來。一個隱居的老婦人說,
幾年前,這里確實住過一個美麗的黑發(fā)女子,帶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嬰兒!
凱爾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她不僅活了下來,還帶走了…他的星辰!不,
不對。星辰明明在他的宮殿里。那么,那個嬰兒是誰?難道…雙胞胎?他從未被告知過!
那個女人,她不僅欺騙了他,還偷走了他的另一個孩子!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和…恐慌,
席卷了他的全身。他一直以為自己掌控著一切。卻原來,從一開始,他就被玩弄于股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