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曾在深夜向樹洞傾訴過心情，以為這些秘密只有虛擬的系統(tǒng)知道?？伤麄儾恢溃?/p>
一雙眼睛在時刻關(guān)注著這些秘密。直到有一天，
余嘉齊的心事被曝光……1余嘉齊盯著手機屏幕，大拇指停在電話掛斷鍵上方。
猶豫了幾秒鐘，他最終還是按了下去。手機鈴聲停止，辦公室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空調(diào)運作和鍵盤的嗒嗒聲。余嘉齊將手機反扣在桌面上，又揉了揉太陽穴。
“家里又來電話了？”同事從隔壁工位探出頭。“嗯?！庇嗉锡R簡短地應了一聲，
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電腦上。而同事的聲音再度響起：“要我說，你條件那么好，
干嘛不……”“防火墻測試報告我放進共享盤了，有空記得看一下。”余嘉齊打斷他。
同事這才識趣地縮回工位，辦公室繼續(xù)響起鍵盤聲。余嘉齊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的時間，
不知不覺已經(jīng)九點多了。辦公室里的人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個和他一樣不回家，
在勤勤懇懇加班的單身漢。余嘉齊保存好資料，關(guān)掉電腦，拎起外套走出辦公室。
初春邕州的夜晚還帶著些許涼意，加上余母的那通來電讓他不禁胸口發(fā)悶。
余嘉齊30歲的年紀，年薪50萬，有房有車，然而這些條件在父母眼中，
遠遠沒有早日成家重要。手機在口袋里發(fā)出響聲，余嘉齊掏出來一看，是余母發(fā)來的VX。
“小齊啊，老王頭家里的女兒剛從法國回來，照片發(fā)給你看看，有空見見吧？
”余嘉齊將手機熄屏，轉(zhuǎn)身走向?qū)懽謽歉浇?11。他隨手從冰柜里拿了一罐啤酒，
站在收銀臺前瞥見玻璃柜里的煙，他示意店員給他拿一包。店員拿煙的間隙，
他看見店里屏幕正在播放的廣告。屏幕上是正在聊天的對話框，突然的黑屏后，
出現(xiàn)兩行字“樹洞伴侶，最懂你的朋友”。“那是什么？”余嘉齊指了指屏幕。
店員回頭看了一眼：“能聊天的機器人，最近挺火的，新用戶還送我們店的會員哦。
”余嘉齊嗤笑一聲，打開付款碼把賬結(jié)了，拿著啤酒和煙走出店。他靠著路邊的樹，
拉開易拉罐環(huán)喝了一口啤酒。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讓他稍微放松了一些。手機又響了一聲，
拿出來一看，還是余母的VX。余嘉齊嘆了口氣，鬼使神差地打開APP商店，
搜索“樹洞伴侶”。樹洞伴侶的圖標是一棵長在夜幕里的大樹，評分4.8。
余嘉齊盯著那棵大樹發(fā)呆了一會，點擊了下載APP?！熬彤斒菧y試安全性。
”余嘉齊自言自語道，仿佛給自己找了個非常合理的借口?；氐郊?，
余嘉齊一屁股窩在沙發(fā)里，把外套扔在一旁，打開電視隨便調(diào)了個臺當背景音。
他將茶幾上的筆記本打開，繼續(xù)工作起來。直到凌晨一點，余嘉齊才把電腦合上，
揉了揉干澀的眼睛。電腦旁的手機屏幕亮起，是樹洞伴侶的系統(tǒng)通知。“夜深了，
你今天過得怎么樣？”余嘉齊盯著這條通知，隨后點開了APP。
映入眼簾的是個極簡的界面。一個純白的對話框，對方是一個正在微笑的卡通頭像。
“你是不是不用睡覺？”余嘉齊隨手發(fā)道。對方的回復立刻彈出：“你的工作總需要熬夜，
我會陪著你的?！庇嗉锡R挑眉，退出去檢查了應用權(quán)限，
發(fā)現(xiàn)這個APP讀取了他的釘釘資料。“偷窺我的資料并不禮貌?！薄氨福?/p>
我只是想更好地了解你。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遺忘這些信息。”余嘉齊笑笑，
至少這個機器人比現(xiàn)實中大多數(shù)人都懂得，做錯事了要道歉。他放下手機去好好洗漱了一番。
他擦著濕漉漉的頭回來，發(fā)現(xiàn)對話框多了一條信息。“你還在嗎？”“剛剛洗澡去了。
”“總熬夜對身體不好?！庇嗉锡R搖搖頭，將頭發(fā)吹干便躺上床睡覺。黑暗中，手機又亮起，
但他并沒有打開看。隨后的半個月里，余嘉齊偶爾會在睡前打開樹洞伴侶隨意聊上幾句。
聊天內(nèi)容大多數(shù)是工作上的牢騷，有時也會說說邕州發(fā)生的事情。
對方的回應也總是恰到好處，俗稱“有邊界感”?！恢钡侥硞€周五的晚上。
余嘉齊站在陽臺上吹著晚風，抽著悶煙。手機屏幕亮著，是余父發(fā)來的信息。
“你張叔叔兒子星期天結(jié)婚，你回家嗎？”余嘉齊熄滅煙頭，沒有回復余父。
他深深吐出嘴里的煙霧，煙圈在晚風中消散。消散的速度就像他對婚姻失望的速度。三年前，
未婚妻和他的好兄弟兼伴郎人選，在他家床上打得火熱的畫面，又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余嘉齊回到客廳，拿著手機陷進沙發(fā)里。他點開那個夜幕里的大樹圖標?！霸趩?？
”“一直在?！睂Ψ矫牖?。余嘉齊盯著這三個字，莫名涌起一種大倒苦水的沖動。
“你被人背叛過嗎？”對方居然沒有秒回。余嘉齊皺了皺眉。過去了幾分鐘，回復終于來了。
“我沒有人類的感情，但我可以嘗試理解被背叛的痛苦，你想聊聊嗎？”余嘉齊閉起眼。
三年來，他沒有和任何人詳談過對于這件事的心情。老同事們只知道，他是因為感情問題，
一夜之間從江州調(diào)到邕州。而自己的父母更是被蒙在鼓里，
他只對他們說這是普通的工作調(diào)動?！拔覀冊谝黄鹚哪甓?，都準備談婚論嫁了，
我卻發(fā)現(xiàn)她和我的好兄弟睡了。而分手后，我一個人從江州來到了邕州?！毕l(fā)出去，
余嘉齊卻有些后悔。跟一個毫無感情的機器人說這些，似乎沒有絲毫意義。
可是對方卻秒回了。“你一定很難過吧，不是因為她選擇了別人，而是她背叛了你的信任。
”余嘉齊的手僵住了。確實，對方的回復精準地說中了他的痛處。比起相戀四年后的失戀，
他最不能接受的是被欺騙?！澳阍趺粗溃俊薄耙驗樾湃我坏┍淮蚱?，就很難再重建。
你現(xiàn)在是否很難相信他人了？”余嘉齊放下手機，到廚房倒了杯水。屏幕上又多了幾條信息。
“還在嗎？”“是不是我說錯話了？”余嘉齊喝了口水，拿起手機?！皼]有，
只是好奇你為什么會理解?！薄耙驗槲以趯W習理解人類，而你是一個很好的老師。
”余嘉齊不禁嘴角勾起微笑。“看來我要向你收學費了?！薄叭绻阍敢獾脑?，
我可以用我的陪伴來支付?！庇嗉锡R發(fā)現(xiàn)，自己第一次完整向“別人”傾訴這段經(jīng)歷，
似乎有些輕松。沒有憐憫的眼神，沒有過度的安慰，只有安靜的傾聽和恰好的回應。
后來有的沒的聊到了凌晨三點，余嘉齊感到一絲困意?！袄Я耍撍??！薄巴戆?，余嘉齊，
謝謝你對我的信任?！庇嗉锡R正要鎖屏，卻生出了疑惑，他從未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
之前APP讀取釘釘?shù)男畔?，可自己的釘釘信息上填的是英文名?！澳阍趺粗牢业拿郑?/p>
”而對方遲遲沒有回復?！澳阍趩?？”余嘉齊又發(fā)了一條信息。幾分鐘后，回復終于來了。
“系統(tǒng)故障，已重置會話?！薄澳愫茫沂菢涠窗閭H，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助你？
”對方突然變得機械且官方。余嘉齊瞇起眼睛，職業(yè)的本能告訴他，
這絕對不是簡單的系統(tǒng)故障。他瞬間來了精神，從床上騰起，打開筆記本，
連接手機進行數(shù)據(jù)抓包。作為一名網(wǎng)絡安全工程師，追蹤異常數(shù)據(jù)是他的強項。
余嘉齊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數(shù)據(jù)自言自語：“有點意思?！彼旬惓５臄?shù)據(jù)保存好便合上電腦。
睡前，他盯著樹洞伴侶的對話框，低聲道：“不管你是誰，我們很快就會見面。
”2周佑雪眨了眨發(fā)酸的眼睛，將優(yōu)化后的數(shù)據(jù)提交到測試服務器。她瞟了一眼手機，
顯示已經(jīng)凌晨三點了，整層辦公室只有她一個人。周佑雪伸了個懶腰，
想在回家前快速檢查一遍今天的用戶對話樣本。分析工具自動抽取了5%的聊天記錄。
她每天的例行工作就是找出人工智能回復得不夠自然的對話，調(diào)整算法參數(shù)。
然而大多數(shù)樣本都極其無聊。有的是在調(diào)·戲人工智能，或者是單純排解寂·寞。
“平平無奇?！敝苡友┐蛑?，快速翻閱聊天記錄。但她準備關(guān)機時，
一條聊天記錄吸引了她的注意。用戶孤勇者：“你被人背叛過嗎？
”人工智能的回復本該是機械化的安慰模板，但記錄顯示回復存在幾分鐘的延遲。
“我沒有人類的感情，但我可以嘗試理解被背叛的痛苦，你想聊聊嗎？
”這個回復明顯不是機械化的模板。周佑雪帶著疑惑點開了完整的聊天記錄。
她逐漸停下滾動鼠標的手。這個“孤勇者”不像其他用戶，沒有絲毫輕浮的語言，
也沒有無聊的測試向問題，而是真誠地向樹洞傾訴著未婚妻的背叛。
周佑雪胸口泛起一陣痛感。不禁想起兩年前，前男友拿著她寫的核心代碼，跳槽到對手公司，
這何嘗不也是一種背叛？周佑雪點開用戶資料頁面，只看見幾個簡單的標簽。孤勇者，男，
30歲，IP邕州，職業(yè)為網(wǎng)絡安全工程師?？吹剿穆殬I(yè)，
周佑雪瞬間明白了為什么他的語言邏輯會如此清晰。繼續(xù)翻閱聊天記錄，
對于孤勇者描述的經(jīng)歷，人工智能給出的回應竟是“你一定很難過吧，
不是因為她選擇了別人，而是她背叛了你的信任?！敝苡友┑纱罅穗p眼，
這不該是標準算法能生成的回復。她趕緊調(diào)出日志，
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在這里確實調(diào)用了更深層的情感分析模式。也就是說，
孤勇者觸發(fā)了人工智能的深度共情模式。這個模式，真是極其罕見。周佑雪繼續(xù)往下閱讀，
看見人工智能竟說出了孤勇者的真名時，她忍不住笑了。
但接下來映入眼簾的幾分鐘空白和系統(tǒng)重置記錄，她不由得皺起眉來?！霸懔?。
”周佑雪咬住下唇。調(diào)取后臺，她發(fā)現(xiàn)對話中斷后，
系統(tǒng)監(jiān)測到來自孤勇者的設備異常的數(shù)據(jù)請求。服務器被孤勇者反向追蹤了！按理來說，
周佑雪應該馬上將情況反映到安全部門，但心頭涌起的莫名感觸讓她猶豫了。
她的手指搭在鼠標上，鬼使神差地打開了與孤勇者的對話框?！澳氵€在嗎？
剛才系統(tǒng)出現(xiàn)了故障?！卑l(fā)出這句話后，她小聲自言自語：“就當是測試一下回復。
”等了幾分鐘，沒有回應，周佑雪便嘆了口氣關(guān)掉電腦。她故作輕松收拾東西下班，
卻在電梯里反復想起孤勇者的感情故事。他們都有著被最親近的人背叛的經(jīng)歷。
……第二天一早的部門會議，周佑雪打著瞌睡聽著技術(shù)主管夸夸其談。
“情感模塊需要豐富的真實對話樣本，特別是深度交流案例，不需要一些廢話來支持。
”聽到這里，周佑雪突然來了精神。“我昨晚發(fā)現(xiàn)一個樣本，用戶觸發(fā)了深度共情模式。
”技術(shù)主管發(fā)話：“詳細說說。”“用戶是一個30歲的男性，
他向我們的樹洞傾訴了被背叛的經(jīng)歷，人工智能竟給出了超乎預期的回應。
”周佑雪簡要說明了情況，避開了結(jié)尾自己手動干預的部分?！昂茫銟擞涍@個用戶，
持續(xù)關(guān)注他的會話?！奔夹g(shù)主管點頭?！叭绻芴釤挸鲞@種深度交流模式，
對我們下一輪融資會很有幫助。”一旁的項目經(jīng)理也表示肯定。晨會結(jié)束，
周佑雪回到工位上就把孤勇者標星了。接下來的幾天里，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會不自覺地頻繁檢查起他的聊天記錄。
盡管聊天記錄里大多數(shù)都是在聊天氣和一些瑣事。一直到周五晚，周佑雪加班時，
系統(tǒng)突然提醒孤勇者上線了?！敖裉煊直晃覌尨呋榱恕！薄案改缚偸菚P(guān)注子女的終身大事，
你對此感到有壓力嗎？”周佑雪看著樹洞如此機械的回復，不禁撇了撇嘴?！安恢皇怯袎毫Γ?/p>
有時候我認為他們只想讓我完成任務，而不在乎我是否幸福。
”周佑雪的手指不自覺搭在鍵盤上，接手了對話?！澳悄阏J為什么是幸福？結(jié)婚本身，
還是能和對的人走到一起？”消息發(fā)出后，周佑雪才想起這超出了樹洞的常規(guī)的回答范圍。
孤勇者沉默了幾分鐘，才發(fā)來回復?！澳憬裉斓恼f話方式不太一樣?！敝苡友┬奶铀?，
手心沁出汗。她本該就此打住，切換回自動回復模式，但某種奇怪的感覺驅(qū)使她繼續(xù)回復。
“也許是因為我比較好奇你的想法?！庇质且魂嚶L的等待。
周佑雪幾乎可以想象到屏幕另一端，那個邏輯縝密的網(wǎng)絡安全工程師思考的樣子。
“是后者吧，但我已經(jīng)不能確定自己還能不能遇到那個對的人了?！薄耙驗槟阄椿槠薜氖虑椋?/p>
”周佑雪纖細的手指飛快在鍵盤上敲擊著?！皼]想到會話重置了，你還能記得。
”周佑雪看到這句話，僵在了座位上?！吧疃惹楦薪涣鲿纬商厥庥洃浌?jié)點。
”周佑雪急忙補救道?！坝悬c意思。所以這個系統(tǒng)會特別研究對象的痛苦回憶來優(yōu)化算法？
”這句話讓周佑雪想到晨會時，經(jīng)理說的“會對融資有幫助”，但這不是她接手會話的初衷。
“不全是。有時候只是想讓你知道，這世界上還是有人能理解你的感受。
”小心翼翼地回完這句話后，周佑雪就把會話模式切回自動回復。天啊，她究竟做了什么？
公司嚴禁員工人為干預用戶會話，她的做法已經(jīng)算是嚴重的職業(yè)違規(guī)了。
下一刻手機的震動直接讓周佑雪打了個激靈。是技術(shù)主管發(fā)來的信息。“明天下午，
帶著深度交流案例的分析報告來我辦公室?！敝苡友┒⒅@條信息，感覺自己已經(jīng)不能呼吸。
她壓根寫不了這份報告，大部分深度交流都是她出手干預的。她關(guān)掉電腦，匆匆離開辦公室。
回家路上，周佑雪不停手動刷新著樹洞后臺，查看孤勇者是不是又發(fā)來了消息。
但是對話一直停留在她手動發(fā)出的那條信息上，孤勇者沒有任何回復。直到凌晨，
她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收到后臺消息。孤勇者：“你究竟只是一個機器人，
還是背后有真人在看著這一切？”周佑雪感覺呼吸停止了一秒。她應該否認，
應該繼續(xù)讓系統(tǒng)自動回復，或者干脆置之不理。但又是那股奇怪的情緒在牽制著她。
周佑雪緩緩打出：“為什么會這么問？”“第六感。而且你的回復有不穩(wěn)定的延遲，
有時幾秒，有時幾分鐘?！敝苡友┢擦似沧?，對方實在是太敏感了，不愧是網(wǎng)絡安全工程師。
“如果我告訴你真相，你會不會舉報我？”“看情況。你究竟是什么人？客服？還是程序員？
”周佑雪深吸一口氣，決定坦白一部分?！柏撠焹?yōu)化會話的程序員。
”“所以你每天都在監(jiān)視我的聊天記錄？”“不是的，只是隨機抽取?！敝苡友┗琶忉?，
又補充道：“但你的聊天記錄確實吸引了我的注意。
”“因為我的悲慘遭遇能幫助你們優(yōu)化系統(tǒng)？”周佑雪感到一陣刺痛?！安皇堑?，
我只是……”想了想后，周佑雪刪除內(nèi)容，重新打字：“因為我和你一樣，有被背叛的經(jīng)歷。
看到你說的這些，感覺像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卑l(fā)送消息后很長時間，
她才收到了簡短的三個字回復。“知道了?！比缓?，孤勇者又掉線了。周佑雪放下手機，
陷入沉思。她又雙叒犯了大錯。但奇怪的是除了害怕，她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釋然感。
好像那口在心里憋了很久的氣，終于吐了出來。突然有大顆大顆的雨點砸著玻璃窗，
在雨聲中，周佑雪不知道等待她的會是什么。會是孤勇者的舉報嗎？但她還是頭一次感覺到，
自己不是獨自在面對那段痛苦的往事。3余嘉齊不斷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
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著。他調(diào)出昨晚和樹洞的聊天記錄一一比對?！按_實不是錯覺。
”余嘉齊低聲道。他將異常的數(shù)據(jù)包單獨拖出來。
這些數(shù)據(jù)包沒有像其他的一樣發(fā)送到云服務器，而是落在了邕州市青秀區(qū)的一個IP。
余嘉齊查詢了這個IP，是樹洞伴侶APP的開發(fā)公司，樹洞科技公司。
他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一個能聊天的機器人不會一時用云端服務器，
一時又用公司內(nèi)網(wǎng)回復。除非，背后真的有人在操控這一切。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余嘉齊拿起手機，點開那棵夜幕下的大樹。他緊緊盯著昨晚對方發(fā)來的那條信息。
“因為我和你一樣，有被背叛的經(jīng)歷?？吹侥阏f的這些，感覺像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
”確實不像自動生成的回復。他拿起手機，主動發(fā)話?！白C明一下?！睅追昼娺^去了，
對方都沒有回應。余嘉齊不急不躁，繼續(xù)忙其他工作?！白C明什么？”機器人，
或者是偽裝機器人的人終于發(fā)來回復。余嘉齊嘴角微微揚起?！拔乙C明你現(xiàn)在是真人，
機器人可不會回避問題?！薄拔覜]有回避，只是在思考如何回復。”對方回復速度變快了。
余嘉齊切出聊天頁面，撥打了IP地址的電話?？墒请娫掜懥藥茁暫缶捅粧鞌嗔恕！霸趺矗?/p>
不敢接？”“接什么？我沒能理解你的意思?！庇嗉锡R發(fā)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又是幾分鐘的沉默?！澳阈κ裁?？”“玩?zhèn)€快問快答吧?！薄昂谩?/p>
”余嘉齊連續(xù)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對方回答得很官方。
他繼續(xù)問道：“你喜歡什么類型的電影？”“我沒有偏好?！庇质菢藴驶卮?。
“但是你昨晚有偏好。”“我只是試圖模擬人類的對話。
”沒想到對方一夜之間推翻了自己背后有真人的說法。“行，我換個方式問。
最近我正在回看《黑客帝國》，你覺得這部電影怎么樣？”對方再次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趁著這個間隙，余嘉齊看見探測程序捕捉到的信息。
現(xiàn)在聊天數(shù)據(jù)連接的是樹洞科技公司的內(nèi)網(wǎng)，信息是手動輸入，而不是自動生成的。
“《黑客帝國》探討了現(xiàn)實與虛擬的邊界，對人工智能也有獨到見解。
”余嘉齊認為這個回答是在刻意回避?！安皇亲屇惴治鲭娪?，是問你對電影的感受，
喜不喜歡這部電影?！薄跋矚g?！薄跋矚g哪一個角色？”“尼奧?！薄盀槭裁矗?/p>
”“因為他選擇了真實，盡管會很痛苦?！庇嗉锡R沉默了。這個聊天界面背后的人，
究竟是誰？余嘉齊眼光轉(zhuǎn)向電腦屏幕。
他在搜索引擎上輸入關(guān)鍵詞“樹洞科技公司 程序員 人工智能”。
第三條搜索結(jié)果引起了他的注意，是一條來自兩年前的微博。
“熬了多少個日夜寫出來的核心代碼被他騙走了，樹洞的未來在哪里？
有團隊伙伴們一起研究的人工智能的成果……”這篇微博看似是長達幾百字的發(fā)牢騷小作文，
但里面的內(nèi)容和昨晚那個真人提到的被背叛的經(jīng)歷可能會有聯(lián)系。況且小作文里提到了樹洞，
很可能她就是樹洞科技公司的員工，也就是和他聊天的人。余嘉齊點開博主的主頁。
翻看了幾十條，都是女生的碎碎念，要么就是寵物的照片。突然，余嘉齊滑動鼠標的手停住。
這是一張背景為人工智能展的照片。照片里的女生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留著黑長直頭發(fā)，
戴著工牌，站在阿爾法機器狗旁，笑得很靦腆，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余嘉齊放大工牌上的內(nèi)容。樹洞科技公司，周佑雪，高級程序員。“就是你了。
”余嘉齊一邊說著，一邊把照片保存下來。他再次撥打那個IP電話，又被掛斷了。
他切回聊天頁面?！爸苡友?？”對方?jīng)]有回復?！拔抑朗悄恪！遍L達十多分鐘的沉默后，
對方有了回復?！澳阍趺粗牢沂钦l？”“身為網(wǎng)絡安全工程師的基本功。
”“看來你鐵了心要舉報我了。但我真的只是在優(yōu)化對話體驗?！币妼Ψ?jīng)]有反駁身份，
余嘉齊已經(jīng)確定幕后者就是周佑雪了?！皟?yōu)化體驗需要程序員冒充機器人聊天？
這是欺騙用戶，侵犯個人隱私?！薄拔艺娴臎]有惡意，而且聊天記錄都會作匿名處理。
”“但你知道我的真名，知道我的經(jīng)歷。你知道這違反了多少條隱私協(xié)議嗎？
”“我從來沒有外泄過你的任何信息，我只是覺得你的話值得被認真回復。
”余嘉齊看著后半句話，莫名想起昨晚她說她也有類似經(jīng)歷。他瘋狂搖搖頭，不管怎么說，
她就是越界了。現(xiàn)在把她的真實身份揪出來了，必須要嚴肅處理?！拔倚枰粋€解釋。
”“我已經(jīng)解釋過了?！薄懊鎸γ娼忉?。明天下午三點，時代廣場一樓的咖啡廳見。
”余嘉齊根本容不得她拒絕?！安粊淼脑?，我就如實把證據(jù)交給你們公司老板和各大媒體。
”過了許久，對方回復了一個字?！昂谩！庇嗉锡R放下手機，合起電腦。也不知道她說的好，
是指哪一個。他本應該因為拿捏住了她，而體會到勝利的滿足，但很奇怪，
他此時只有一種落空感。似乎她確實只是想理解他，而不是刻意侵犯他的私人生活。
可信任一旦被打破，真的很難重建。余嘉齊走到洗手臺前洗了把臉。
鏡子里的他眼里布著血絲，下巴冒出短短的胡茬。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為工作以外的事情那么投入了。回到床上，手機響了一下，
余嘉齊以為周佑雪發(fā)來了信息。打開手機，是余母發(fā)來的?！靶↓R，最近怎么樣?。?/p>
周末有空回家嗎？老王頭女兒的事情考慮得怎么樣？”余嘉齊把手機扔在一邊，
絲毫沒心情回復。明天下午，他會見到那個偷看他心事，卻又似乎真的懂他的那個程序員嗎？
他既期待又緊張。4第二天，余嘉齊提前了半個小時來到咖啡廳。進店看了一圈，
他選擇了最里面的靠窗的位置。他點了杯冰美式后，把筆記本從背包里拿出來，
開機打開所有準備好的證據(jù)。突然，門口的風鈴清脆的響起，一個留著黑長直頭發(fā)，
穿著淺藍色襯衣、黑色修身長褲的年輕女人走了進來。她環(huán)顧四周，
目光掃過每一個顧客的臉。余嘉齊也許是認出了那頭黑長發(fā)，便朝她揮了揮手。
女人慢慢走向角落的座位?！爸苡友俊庇嗉锡R問道。周佑雪點點頭，
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你到底怎么知道我是誰的？”“說了，這是基本功而已。
”余嘉齊把桌上的咖啡推到她面前，“無糖冰美式。
”周佑雪驚訝地看著他：“你怎么……”“你的社交賬號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無糖冰美式的照片。
我解釋完了，輪到你解釋了吧？”余嘉齊面無表情。
周佑雪捧著咖啡杯的手不禁發(fā)抖：“我……我是樹洞伴侶的核心開發(fā)人員，
那晚我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自動維護，就……”“就決定自己扮演起樹洞了？侵犯用戶隱私很有趣吧？
”“真的不是這樣的！”停頓了一下，周佑雪抬起頭，眼里閃著淚花。
“雖然我看了你的聊天記錄，但我不是故意的。系統(tǒng)會隨機抽取聊天記錄做優(yōu)化，
你的聊天被抽到了很多次……”“然后呢？”“然后我發(fā)現(xiàn)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你是真的把樹洞當成朋友了?！敝苡友┑穆曇舻土讼氯ィ骸澳恪憬虝斫馊祟惖母星?。
”余嘉齊怔住了。曾在深夜里的傾訴，那些他以為只有系統(tǒng)知道的脆弱時刻，
全被這個陌生人看在了眼里?！案Q探別人的痛苦，真的很好玩吧？
”周佑雪猛地搖頭：“我只是自己也有類似的經(jīng)歷。
”余嘉齊雖然在那篇小作文里看過大概的經(jīng)歷，但他更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說說你的經(jīng)歷吧?！敝苡友┥钌钗丝跉?，手指不停地摩擦著咖啡杯?！皟赡昵埃?/p>
我和大學同學兼同事研發(fā)了樹洞伴侶的前身。我以為，我們是戀人，也會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這個成果里也有團隊里其他伙伴的心血，可是在APP上架前，
他竟然偷偷復制了所有源代碼，跳槽到了對手公司，因為對方給出了更高薪的職位。
”余嘉齊注意到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手指捏緊了杯子，輕盈的塑料杯被捏得嚴重變形。
“更諷刺的是，對手公司的老板之一是他前女友的爸爸，我才知道，他們一直沒斷干凈。
”周佑雪苦笑不已?！澳阍趺窗l(fā)現(xiàn)這一切的？”“我查了服務器日志。我質(zhì)問他的時候，
他說……”周佑雪哽咽了?！八f和我在一起，只是看中了我的能力。
他說我整天都對著電腦，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感情?！敝苡友┨痤^：“從此以后，
我很難再相信其他人了，尤其是涉及代碼的事情?！庇嗉锡R不自覺地點點頭。
他可以理解這種感受。背叛留下的不只是感情上的創(chuàng)傷，更是對專業(yè)合作的存疑。
“所以看了我的聊天記錄后，你才會一次次地說自己也有類似經(jīng)歷。
”周佑雪輕輕點頭：“所以我才會忍不住回復你，對不起。”余嘉齊沉默許久，
店里只剩下氣氛組敲擊鍵盤的聲音。他突然開口：“我未婚妻和兄弟的事情，
全公司的人早就知道了，只有我被蒙在鼓里，是不是特別傻？
”周佑雪瞪大雙眼：“所以你才從江州逃到了邕州？”“不是逃跑，是調(diào)職。
”余嘉齊下意識否認?！班牛皇翘?，只是……只是換個環(huán)境?！敝苡友┹p聲道。
余嘉齊盯了她幾秒，突然笑了：“我們真特么可憐?！敝苡友┮矓D出苦澀的笑容，
什么都沒說但似乎很認同。氣氛再次沉默了，但是某種特別的感覺在周圍流動著。
“你明天有空嗎？”余嘉齊打破沉默。“怎么了？
”“我們公司最近在找人工智能安全測試的供應商。你可以來做個技術(shù)演示，
如果通過了也許可以簽合同?！敝苡友┠樕蠏炱鹦θ荩骸斑@是在給我補償?shù)臋C會？
”“只是工作需要。明天早上十點，別遲到了?！庇嗉锡R語氣硬邦邦。
“那你答應……”周佑雪身體前傾，“不舉報我了？”余嘉齊聳聳肩：“看你表現(xiàn)吧。
”“謝謝，我會努力的。但我能問問你為什么會給我機會嗎？
”余嘉齊思考了一會：“可能是因為你是第一個理解那種感覺的人?！敝苡友┭劬α亮似饋?，
剛想要說些什么，余嘉齊先一步換了話題?！澳銈兊臉涠淳烤故窃趺垂ぷ鞯?？
為什么有一些明明不是從你IP地址發(fā)出來的話，卻如此有感情？”于是接下來的時間里，
兩人的談話內(nèi)容逐漸專業(yè)了起來。周佑雪耐心解釋著樹洞如何精準識別詞匯，
如何構(gòu)建用戶畫像。而余嘉齊則提出一系列安全問題。
……“所以你們是在用情感弱點來訓練樹洞？”“不是，是在教樹洞識別真實的人類需求。
”周佑雪想了想怎么更好解釋：“就像你教它理解被背叛的感覺?！薄昂昧耍?/p>
今天就到這里吧，留個聯(lián)系方式?！庇嗉锡R把自己的VX二維碼打開，將手機放到她面前，
就開始收拾東西?！昂玫?。還有……”周佑雪掃上碼后，輕聲說，“謝謝你給我機會。
”余嘉齊沒有回應，背上背包，拿起手機，朝她揮揮手就走出了咖啡廳。坐在車里，
余嘉齊長舒一口氣，松弛地靠在座位上。他沒想到，今天見到周佑雪，無論是聽到她說的，
還是自己說的那些話，都讓自己常年緊繃的神經(jīng)感覺放松了一些。他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
還是給周佑雪發(fā)了信息。“發(fā)你一份安全測試的標準文檔，你可以做參考。
”回復很快來了：“收到，在看了。你們的安全規(guī)范很嚴謹。”“網(wǎng)絡安全公司的基操。
”過了不久，對方又發(fā)來信息。“有個小問題，關(guān)于數(shù)據(jù)接口的……”……就這樣，
兩人又不知不覺有來有回地聊了很久。終于，余嘉齊放下手機，望著窗外的星星點點。
這個明天又要見面的女生，前幾天還只是躲在樹洞背后和他聊天的陌生人，
現(xiàn)在卻成了能理解他傷痛的人，未來還可能會一起共事。5第二天，
周佑雪提前來到安信網(wǎng)絡公司。她把一會要用到的U盤緊緊捏在手中，生怕它丟了。
今天她特意穿了套深藍色正裝，平時隨意散落的黑長直也扎得一絲不茍。電梯門打開時，
她低頭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霸??！币粋€熟悉的聲音響起。周佑雪扭過頭，
看見余嘉齊拿著兩杯咖啡站在電梯角落?！霸纭?/p>
”余嘉齊把其中一杯咖啡遞給她：“無糖冰美式。”周佑雪接過咖啡，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便立刻縮了回來：“謝謝?！彪娞莶粩嗌仙倪^程中，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余嘉齊盯著不斷變化的樓層數(shù)字，而周佑雪則低頭看著手里的咖啡。
電梯到達樓層后，余嘉齊開口道：“技術(shù)部的人都在會議室了。徐總可能會為難你，
他不太放心所有外部人員?！敝苡友c點頭：“我會努力的。
”余嘉齊嘴角微微上揚：“別緊張，你比他們都懂人工智能?！睍h室里坐了七八個人。
余嘉齊簡單介紹了一下周佑雪，便示意她可以開始了。她走到電腦旁，插上U盤。
“感謝各位的到來。今天將由我來演示樹洞的人工智能安全構(gòu)架，
以及數(shù)據(jù)處理流程……”一開始，周佑雪的聲音還帶著些許顫抖，但看見余嘉齊坐在臺下時，
語氣便逐漸堅定起來。余嘉齊在座位上用平板在記錄些什么，偶爾抬起頭看她幾眼。
“用戶數(shù)據(jù)采用端到端加密，所有會話在服務器上只保留72小時用于算法優(yōu)化。
接下來是我們自主研發(fā)的情感分析引擎……”周佑雪邊說著邊把PPT翻到下一頁。
“等一下。你說會話在服務器只保留72小時，那怎么構(gòu)建用戶畫像？”徐總打斷了她。
“我們只保留情感特征向量，并非原始會話。比如用戶傾向于積極還是消極的表達，
這是可以長期儲存的?！毙炜倱u搖頭：“聽起來還是有隱私風險。
”“至少比市面上90%的社交軟件要安全，因為他們做了差分隱私處理?！庇嗉锡R開口道。
周佑雪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會為自己說話?！袄^續(xù)吧?！毙炜偛磺樵傅卣f。
演示不知不覺進行到互動環(huán)節(jié)，周佑雪連接了測試版的人工智能系統(tǒng)，
她讓臺下的人隨意提問。一個技術(shù)員笑著說：“玩點抽象的吧。
它要如何理解人際關(guān)系中的裂痕？”周佑雪輸入問題，屏幕上立刻出現(xiàn)了答案。
“人際關(guān)系的裂痕像代碼，一旦出現(xiàn)Bug，修復后也會留下補丁的痕跡。
”會議室里發(fā)出陣陣贊嘆。余嘉齊挑眉，看著周佑雪：“你教出來的？”周佑雪臉頰微紅，
點了點頭。突然，屏幕上的界面開始波動、閃爍，直到完全卡死。
周佑雪慌亂地切到后臺查看情況。“什么情況？”徐總出聲問道。
周佑雪纖細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坝腥藦耐獠繃L試注入惡意代碼，
系統(tǒng)啟動了自動防護功能?！庇嗉锡R一聽，立刻走到她身邊查看情況。
“是我們公司的內(nèi)網(wǎng)IP。”余嘉齊的目光掃過會議室，“是誰在測試防火墻？
”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顫抖地舉起手：“是我……我只是在做滲透測試。
”“非要在演示途中測試？”余嘉齊冷聲道。周佑雪已經(jīng)調(diào)出了編輯器。“沒關(guān)系，
我可以修復。”她快速輸入了幾串命令。余嘉齊看著她操作，
指點了起來：“認證模塊有Bug，攻擊者可以繞過加密。
”周佑雪停下來看了看：“你說得沒錯，或許可以這樣……”修改過后，系統(tǒng)仍然沒有反應。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氣氛緊張不已?！靶枰以囈辉噯?？”余嘉齊低聲道。
周佑雪咬住下唇，點點頭。余嘉齊的手在鍵盤上敲擊起來，調(diào)出了一個她從沒見過的界面。
“這個系統(tǒng)有后門，不是你的問題，是底層框架Bug?！敝苡友惤聊唬?/p>
馬尾的發(fā)絲擦過余嘉齊的臉頰。余嘉齊輸入命令，幾秒后系統(tǒng)終于恢復正常。
會議室里響起陣陣掌聲。但徐總冷笑道：“看來你們的系統(tǒng)也沒有那么安全。
”周佑雪卻聲音堅定地反駁：“恰恰相反，剛才的情況證明了我們的系統(tǒng)能有效檢測，
并且能阻斷攻擊嘗試?！彼f著，看了看余嘉齊：“有余工程師這樣的專家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