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原站直身子,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目光掃過權(quán)東友那張寫滿“求知若渴”的臉。
“權(quán)哥,看好了?!?/p>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話音未落,秦原已經(jīng)動了起來。
他沒有先去碰那神秘的瓦罐,而是徑直走向面粉袋,動作麻利地舀出幾大勺雪白的面粉倒入盆中。
“做這種包子,面皮是關(guān)鍵?!?/p>
秦原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旁邊一個剛燒開的熱水壺。
“水溫,比例,都有講究。”
他手腕一傾,滾燙的開水呈一條細線,精準地澆在部分面粉上,同時另一只手快速用筷子攪拌,雪白的面粉瞬間變成一團團燙熟的絮狀。
“這是燙面,增加面皮的柔軟度和延展性。”
隨即,他又加入適量的涼水。
權(quán)東友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秦原的動作,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他以前和面,哪管什么開水涼水,一股腦倒進去攪和勻了就完事,難怪口感時好時壞。
秦原放下水壺,雙手探入盆中,開始揉面。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動作看似不快,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感。
面團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從一開始的粗糙、粘連,迅速變得光滑、筋道,富有彈性。
那力道,那節(jié)奏,看得權(quán)東友眼花繚亂,心中暗自咋舌。
這揉面的功夫,比自己那瞎搗鼓強了不知道多少倍!簡直就是藝術(shù)!
“揉到面光、盆光、手光,‘三光’標準,然后蓋上濕布,醒面半小時。”
秦原將揉好的面團放在盆中,蓋上干凈的濕布,放在灶臺旁一個相對溫暖的位置。
“醒面的功夫,咱們來處理肉餡?!?/p>
他這才轉(zhuǎn)身,走向那個角落,從菜筐底下小心翼翼地捧出了那個不起眼的醬黑色小瓦罐。
瓦罐一暴露在空氣中,那股原本若有似無的濃郁醬香,立刻變得清晰可聞,霸道地鉆入權(quán)東友的鼻腔。
“咕咚?!?/p>
權(quán)東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瓦罐。
“秦老弟,這……這是啥玩意兒?聞著也忒香了!”
秦原微微一笑,揭開瓦罐的密封。
一股更加醇厚、復雜、難以言喻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帶著肉香、醬香、還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甜意,勾得人肚里的饞蟲瘋狂蠕動。
瓦罐里,是滿滿一罐色澤紅亮、粘稠濃郁的醬料,里面裹滿了切得均勻細小的肉丁,而非肉絲。
“這是我閑著沒事自己琢磨著調(diào)的醬,用來做包子餡兒?!?/p>
秦原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這只是隨手調(diào)制的小玩意兒。
“自己調(diào)的?!”
權(quán)東友的聲音拔高了八度,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這味道,這色澤,光是聞著就讓人魂都快飛了,這……這是新兵蛋子能調(diào)出來的?這他娘的說是御膳房傳出來的秘方他都信?。?/p>
他看著秦原那張年輕而平靜的臉,突然覺得這家伙身上籠罩著一層神秘的光環(huán)。
秦原沒理會權(quán)東友的震驚,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秘制肉醬出來,放入另一個干凈的大盆中。
“包子餡兒不能光有肉醬,還得加點配菜,解膩增香。”
他示意了一下旁邊已經(jīng)洗凈切好的大蔥白末和一點點姜末。
權(quán)東友連忙回神,學著秦原的樣子,將蔥姜末拌入肉醬中。
簡單的攪拌,卻讓那香氣又增添了幾分層次感。
此時,灶臺的另一邊,李田亮正揮舞著大鐵鏟,在熊熊灶火上忙碌著。
“刺啦——”
油鍋爆響,青菜下鍋,翻炒顛勺,動作雖然略顯笨拙,但比起昨天,明顯多了幾分章法和條理。
中午秦原點撥的那幾句關(guān)于火候和調(diào)料投放時機的訣竅,他都記在了心里,晚上實踐起來,果然感覺順手了不少。
雖然煙火氣依舊濃烈,但空氣中彌漫的焦糊味少了,菜香味倒是清晰了許多。
他偶爾會偷偷瞟一眼秦原和權(quán)東友那邊,看著他們有條不紊地準備著從未見過的新式包子,心里也是暗暗佩服。
秦老弟這本事,真是沒得說!
半小時很快過去,面團醒發(fā)得恰到好處,變得更加柔軟而充滿彈性。
秦原將面團取出,放在撒了薄面的案板上,開始搓條、下劑子。
他的動作快得驚人,手腕翻飛間,一個個大小均勻的面劑子就如同變魔術(shù)般出現(xiàn)在案板上。
權(quán)東友看得是目瞪口呆,他切劑子,十個里面得有八個大小不一。
“搟皮,要中間厚,邊緣薄?!?/p>
秦原拿起一個小劑子,手持搟面杖,幾下旋轉(zhuǎn)按壓,一張圓溜溜、薄如蟬翼卻又韌性十足的面皮就成型了。
那速度,那技巧,簡直賞心悅目。
“來,權(quán)哥,你試試?!?/p>
秦原將搟面杖遞給權(quán)東友。
權(quán)東友深吸一口氣,接過搟面杖,學著秦原的樣子開始搟皮。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
他手下的面劑子要么被搟成了橢圓形,要么就是厚薄不均,甚至還破了幾個洞。
“嘿嘿……”權(quán)東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秦老弟,這……這還真有點難?!?/p>
“多練練就好了?!鼻卦故遣灰詾橐?,“熟能生巧?!?/p>
他拿起一張自己搟好的面皮,舀入適量的京醬肉餡,手指靈巧地一捏一合,幾個褶子一提一收。
一個外形酷似小籠包,但封口處帶著漂亮旋轉(zhuǎn)花紋的“京醬肉絲包”就完成了。
“喏,像這樣?!?/p>
權(quán)東友湊近了仔細看,又拿起一個自己搟的勉強成型的面皮,笨拙地模仿起來。
秦原也不催促,耐心地在一旁指導著關(guān)鍵的捏褶手法。
兩個人,一個教得耐心,一個學得認真。
時間在指尖流淌,后廚里彌漫著面粉的清香、肉醬的濃香和蒸汽的熱度。
李田亮那邊的晚餐菜品也陸續(xù)出鍋,裝入保溫的大桶里。
雖然賣相和香味比不上秦原中午做的,但比起炊事班以前的平均水準,已然是肉眼可見的進步。
不知不覺,兩個多小時過去。
當最后一個包子被 放入蒸屜時,旁邊已經(jīng)摞起了高高的蒸屜塔。
權(quán)東友看著眼前這壯觀的景象——足足十幾層蒸屜,每一層都碼放得整整齊齊,白白胖胖的包子散發(fā)著誘人的光澤,粗略一數(shù),絕對超過了三百個!
他累得腰酸背痛,額頭上全是汗,但臉上卻洋溢著巨大的成就感和興奮。
“我的老天爺??!秦老弟!三百多個!咱倆這就包了三百多個?!”
權(quán)東友激動地搓著手,看向秦原的眼神,那崇拜的小星星簡直要溢出來了。
“而且這包子,個頂個的漂亮!跟你那個一比,我包的簡直就是……就是癩蛤??!”
他猛地一拍大腿,語氣夸張至極。
“秦老弟!你這雙手,是金子做的吧?!不!是玉!是鉆石!和面搟皮調(diào)餡兒包包子,樣樣精通!還有什么是你不會的?!”
“你簡直就是咱們炊事班下凡來的廚神!不!食神!對!食神!”
權(quán)東友的彩虹屁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拍得秦原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而就在這時,秦原的腦海中,那熟悉的機械音再次響起。
【叮!】
【任務完成:互幫互助】
【任務評價:優(yōu)秀。權(quán)東友已初步掌握基礎(chǔ)和面、搟皮及包子捏褶技巧。】
【任務獎勵:【基礎(chǔ)精通刀工】等級+1】
【當前刀工等級:中級精通刀工】
一股暖流瞬間涌遍全身,秦原感覺自己對刀具的掌控力又提升了一個層次。
現(xiàn)在,他有信心將土豆絲切得更細更勻,處理肉類也更加得心應手!
力量、耐力、刀工……都在穩(wěn)步提升!
秦原嘴角微微上揚。
這種變強的感覺,真不錯。
“行了權(quán)哥,別吹了,趕緊上鍋蒸吧,晚飯時間快到了。”秦原打斷了還要繼續(xù)吹捧的權(quán)東友。
“好嘞!”
權(quán)東友應得那叫一個響亮,干勁十足地開始往大蒸鍋里加水,生火。
……
傍晚,集合哨聲響徹營區(qū)。
結(jié)束了一天訓練的二連士兵們,拖著疲憊但亢奮的身體,如同潮水般涌向食堂。
訓練雖然累,但干飯最積極!
士兵們端著餐盤,排著長隊,目光習慣性地掃向打飯窗口。
“今天啥菜???老李炒的?”
“聞著還行,比以前強點。”
“主食還是饅頭吧?唉,啥時候能換換……”
然而,當隊伍前進,窗口后的景象映入眼簾時,抱怨聲戛然而止。
饅頭桶依舊在,米飯桶也在。
但在最顯眼的位置,赫然擺放著幾大屜熱氣騰騰、白白胖胖、造型別致的東西!
那東西比普通包子略小,但褶子捏得異常漂亮,頂端還帶著旋轉(zhuǎn)的紋路,絲絲縷縷的熱氣裹挾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濃郁香氣,直往鼻子里鉆!
“臥槽!那是什么?!”一個眼尖的士兵失聲叫道。
“包子?新型的?”
“聞著也太香了吧!什么餡兒的?”
“快快快!給我來兩個嘗嘗!”
隊伍瞬間騷動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新奇的“包子”吸引了。
負責打飯的幫廚正是權(quán)東友,他挺著胸膛,臉上帶著與有榮焉的自豪笑容。
“新來的秦原同志,和咱們一起研究的新品——京醬肉包!”
“京醬肉包?”
“聽著就厲害!”
“別廢話了!給我打!打三個!”
“我要四個!”
“前面的別擋路!給我也來點!”
士兵們?nèi)缤I狼撲食,瞬間將窗口圍得水泄不通。
權(quán)東友手忙腳亂地用夾子往餐盤里夾包子,但速度完全跟不上士兵們的熱情。
“哎哎!別搶!都有都有!”
剛出鍋的京醬肉包,外皮暄軟潔白,帶著面粉發(fā)酵后的清甜。
一個士兵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個,顧不上燙嘴,狠狠咬了一大口。
“嘶——哈——”
滾燙的肉餡瞬間在口腔中爆開!
濃郁到極致的醬香混合著鮮美的肉汁,還有蔥姜末帶來的微妙辛香,沖擊著味蕾的每一寸角落!
那醬料醇厚而不膩,肉丁鮮嫩彈牙,配合著柔軟的面皮,簡直是人間絕味!
“唔——好吃?。?!”
那士兵含糊不清地叫道,眼睛瞪得溜圓,三兩口就將一個包子吞下肚,立刻又伸手去拿第二個。
他的反應就像是點燃了炸藥桶。
“我靠!真的假的?這么好吃?”
“嘗嘗!快給我嘗嘗!”
“太香了!這味道絕了!”
“班長!給我留兩個!”
“別擠!別擠!老子的包子!”
整個食堂瞬間陷入了一片“搶包山”的狂熱之中。
士兵們一手拿著饅頭咸菜,另一只手卻死死攥著兩三個京醬肉包,生怕被別人搶走。
有的甚至直接將包子塞進口袋里,準備帶回宿舍慢慢享用。
那三百多個包子,在短短幾分鐘內(nèi),就被嗷嗷叫的士兵們瓜分得一干二凈!
連蒸屜底部剩下的一點點醬汁,都被人用饅頭蘸著吃得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