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破曉時分五點半，天還沒亮。林晚輕輕翻身，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他睡得很沉，
眉頭卻微微蹙著，似乎夢境也不安穩(wěn)。林晚盯著他那張熟悉的臉，眼中沒有愛，只有疲憊。
她悄悄起身，赤腳走下床。地板冰涼，凍得她打了個哆嗦。她沒有穿拖鞋，徑直去了客廳。
桌上攤著昨晚他回家后隨手扔下的外賣袋。油漬浸了包裝紙，發(fā)出微微的酸臭味。
林晚走過去，將袋子丟進垃圾桶，又拿了塊布擦桌子。她動作輕，很慢，
仿佛拖延時間就能減少些心里的憋悶。廚房門是關著的，她推門進去，
冰箱里的菜還在原封不動地放著。他昨晚說加班，結果外賣單據(jù)顯示下單時間是晚上七點半。
那個時間點，他該在公司會議上。她盯著外賣袋上的地址看了一會，心跳一陣陣發(fā)緊。
不是公司附近，是江寧路那邊的一個小區(qū)。她很清楚那個小區(qū)是誰住的。
那是她曾無意中看到的名字——趙瑾。她不是沒問過。“只是客戶，送份資料。
”“她有男朋友?！薄澳銊e想太多。”可林晚再傻，也聽得出這幾句話背后的虛偽。
她忍了又忍，終究沒說什么。她知道，說也沒用。他不會承認，他永遠都有借口。
林晚關上冰箱門，打開煤氣灶開始做早餐。鍋里的粥咕嘟咕嘟冒泡，水蒸氣彌漫開來。
她眼睛酸了，但沒有掉淚。她很久沒哭過了?？薏怀鰜?，也不想哭。她煎了雞蛋，切了水果，
照常把兩份餐具擺在桌上。飯菜的香味彌散在屋里，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臥室門開了，
他揉著頭發(fā)走出來?！靶堰@么早？”他打了個哈欠。林晚淡淡點頭，“做飯。
”他走過去坐下，拿起筷子。“明天媽叫咱們回家吃飯?！绷滞怼班拧绷艘宦?，沒抬頭。
“你最近怎么這么冷淡？”她還是沒回答，繼續(xù)喝粥?！笆遣皇悄阌趾紒y想了？
”他皺了眉。“趙瑾只是——”“別提她。”林晚放下筷子，打斷了他的話?？諝庀萑氤聊?/p>
他抿了抿嘴，也不再說話。吃完飯，他去洗漱。她坐在沙發(fā)上，盯著茶幾上的手機。
一條短信跳出來：“昨天你走得太急，鑰匙忘拿了?！卑l(fā)信人就是趙瑾。林晚死死盯著屏幕，
指尖掐得泛白。一分鐘后，她平靜地把手機放下。她沒有發(fā)火，也沒有質問。
她在等——等那個臨界點。他換好衣服，拎著公文包出門，像往常一樣親了親她的額頭。
她沒有回應，眼神空洞。門關上的瞬間，她才深深吐出一口氣。她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每天都像一場毫無勝算的戰(zhàn)爭。他不斷欺騙，她卻只能忍受。2 真相初現(xiàn)她打開衣柜，
從最底層翻出一個舊文件袋。里面是三年前他們結婚時的照片，還有那本結婚證。
紅色的封皮，被歲月磨得有些舊了。林晚盯著那兩張證件照，照片上的自己笑得很傻。
她將結婚證放回袋中，然后拉開抽屜拿出一本日記本。第一頁，記著他們第一次約會的細節(jié)。
第二頁，記錄了他第一次對她說“我愛你”的那天。再往后，每一頁都滿了。
寫著他每一次失約、撒謊、冷漠，還有她每一次原諒。字跡越來越亂，情緒越來越壓抑。
她突然合上本子，手指顫抖著捏緊。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寫下去了。再寫，
怕是要把自己活活壓垮。電話響了，是婆婆?！巴硗戆?，明天早點過來，
順便讓阿浩帶你去商場買點新衣服?！绷滞響艘宦暋Ｆ牌胚€在電話那頭笑著，
說她最近氣色不好，要注意休息。林晚沒有多話，只是“嗯嗯”地答應著。掛了電話，
她靜靜坐了一會兒。手機屏幕上還留著趙瑾那條短信。她點開，截了圖，發(fā)到自己的郵箱。
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收集證據(jù)，不是為了吵架，而是為了結束。中午，她沒做飯，
只泡了碗方便面。他沒有發(fā)消息，也沒有打電話。林晚吃完，把碗洗了，又擦了一遍廚房。
這個房子里，幾乎每一寸都是她打理的。他只需要回來住，像個過客一樣。她打開衣柜，
把幾件換季的衣服疊起來。不是收拾行李，只是想做點事讓自己動起來。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拿起來一看，是銀行扣款提示。她看了時間，知道他又偷偷用她的副卡刷了買單軟件。
備注是“鮮花訂單”。林晚沒有收到花。她苦笑了一下，把手機放下，繼續(xù)整理衣服。
陽光終于透進屋子，斜斜照在地板上。她看著那一束光，眼前突然一陣恍惚。然后她站起身，
走進臥室，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那是一份空白的離婚協(xié)議書。三個月前，她就打印好了，
只是一直沒填字。今天，她拿出筆，一筆一劃填了上去。沒有猶豫。每一個字都像釘子，
一錘一錘釘在心上。寫完，她將協(xié)議裝入文件袋。這一次，她不再等借口。
她不想再過這種被欺騙、被忽視的生活。她要做點什么，為自己。她站在窗邊，
望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車流。陽光很亮，照得她睜不開眼?？伤龥]退縮。
林晚將離婚協(xié)議放進抽屜，關得很輕。她不是沖動，只是太累。手機響了，是他的來電。
她沒有接。等鈴聲停了，她點開短信。“今晚公司聚餐，晚點回?！倍潭桃痪湓?，
熟悉的借口。她沒有回復。她拉開窗簾，看見外頭天已經暗下來。屋子陷入昏沉，像她的心。
她起身打開燈，光亮刺眼。她走進衛(wèi)生間，鏡子里映出一張疲憊的臉。她卸了妝，
用冷水洗臉。臉被凍得發(fā)紅，眼角卻沒淚。夜晚的城市開始熱鬧，樓下車燈如織。
3 謊言之網林晚換了身衣服，拿起手機和鑰匙。她不想在家等那句“晚點回來”。
她打了輛車，報出地址時聲音平靜?！敖瓕幝?，春庭公寓。”司機瞥了她一眼，沒有多話。
林晚靠在車窗上，盯著窗外的街道飛快后退。車內安靜得只有引擎聲。她捏著手機，
指尖發(fā)涼。她心跳得很快，但神情平靜。到了小區(qū)門口，她沒有下車。她看見他了。
他穿著熟悉的風衣，站在單元門口。他身邊，是趙瑾。趙瑾穿著高跟鞋，笑得很甜。
她把頭靠在他肩上，像無數(shù)次林晚幻想過的那一幕。車窗玻璃反著光，看不清她的臉。
林晚低頭，說了句：“走吧?！彼緳C沒多問，調頭離開。回到家，屋里還是她走時的樣子。
干凈整齊，沒有人氣。她走到廚房，打開冰箱，里面塞著她早上準備好的飯菜。她看了幾秒，
又關上門。她坐到餐桌前，手機屏幕亮起。他發(fā)來消息：“還沒結束，別等我。
”林晚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點開相冊。她翻到那張截圖——那句“鑰匙忘了拿”。
她點進對話，看到的是更多對話。趙瑾發(fā)來的照片，是他們在咖啡館。他戴著墨鏡，
笑得自然。那天他說他出差。林晚退出聊天，刪除了截圖。不是原諒，而是不想再保存證據(jù)。
她知道證據(jù)再多，他也不會低頭認錯。他永遠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會說：“那天只是路過，碰巧。”“只是老朋友吃飯。”“她剛好心情不好，
我安慰一下?！薄澳阍趺纯偸遣恍盼?？”林晚把手機丟到沙發(fā)上，眼神空洞。
她很久沒有期待過他的話了。只要他說什么，她第一反應就是——騙我的。她站起身，
進了書房。抽屜里那本日記，她沒有繼續(xù)寫。她只是撕下一頁紙，
拿筆寫下一句話：“你什么時候才肯放過我？”字寫得用力，紙都快戳破。
她靜靜看著那句話，像看著審判書。門鈴響了。林晚一驚，起身走過去。門外，是他。
他笑著，像往常一樣隨意?！拔?guī)Я四銗鄢缘拿⒐?。”林晚沒有接，只側身讓他進門。
他一進屋，環(huán)顧了一圈：“怎么不開燈？”她沒回答，走進廚房倒水。他走過來，
從背后抱住她。“晚晚，今天辛苦了?！彼穆曇魷厝幔瑒幼魇炀?。林晚沒動。
她的手緊緊握著杯子。他低頭吻了吻她的耳垂?！敖裢砉揪弁瓴停w瑾非要我送她回去。
”“她喝多了，吐了我一身?！薄澳阒牢覜]辦法，才陪她上去洗了衣服。”“就幾分鐘，
我馬上就走了?！彼f得自然，臉上沒有一點心虛。林晚輕聲問：“那你們喝完酒，
還吃了甜點？”他一愣：“沒有啊?！薄拔铱吹侥闩笥讶c贊的圖，
是趙瑾發(fā)的那份草莓布丁?！彼Ａ苏Ｑ?，笑了笑：“哦，那不是今晚，是以前的。
”“她就是喜歡發(fā)老照片?！绷滞頉]說話，把水遞給他。他喝了一口，
又坐到沙發(fā)上：“你別多想。”“我最在乎的是你?！薄拔覀兘Y婚三年了，我能騙你什么？
”林晚坐在他對面，目光平靜?！澳撬秊槭裁窗l(fā)消息提醒你‘鑰匙別忘了’？”他一頓，
隨后笑了?！八沐e了，她有好幾個朋友的鑰匙?！薄拔乙财婀?，怎么發(fā)給我了。
”“你知道的，她做事就毛毛躁躁?！绷滞淼皖^，看著指尖泛白的指甲。
“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里？”他皺眉，起身走過來：“你別這樣說。
”“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要不我?guī)愠鋈ネ鎺滋?？”林晚抬頭，
眼神冷靜：“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離婚？”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皠e鬧了，
離婚這種事能隨便說嗎？”“我們好好的，你干嘛總折騰？”“別人吵架還知道心疼，
我每天這么忙，你還總盯著我懷疑?！绷滞砺犞贿B串的指責，心口陣陣發(fā)悶?！澳忝?，
是忙著應付她？”他語氣重了：“我再說一遍，她只是朋友！”“你要是再這么無理取鬧，
我真不知道怎么繼續(xù)過下去。”她盯著他，眼神空洞：“那我們就別過了?！彼樕料氯?，
語氣也冷了：“你真的變了?！薄耙郧澳悴粫@么疑神疑鬼?！薄耙郧澳銜嘈盼?。
”林晚輕輕笑了：“以前我還愛你?！彼樕系谋砬榻┳ ＫD身回到書房，
從抽屜拿出那份離婚協(xié)議?！拔覍懞昧??！彼⒅欠菸募?，臉色變了又變?！巴硗?，
你瘋了嗎？”“就為了一條短信，一張照片？”“你要毀了我們的婚姻？”林晚不再說話。
她把協(xié)議放在茶幾上，轉身回房。他站在原地，遲遲沒動?？蛷d的燈影拉得很長，
他的背影孤單?？闪滞硇闹校瑳]有一絲動搖。她聽見他走進書房的腳步聲。
又聽見文件翻動的聲音。接著，是一聲低低的嘆息。他在想對策，她知道。他不會輕易簽字，
他還沒輸夠。他還想繼續(xù)演。她坐在床邊，捂著臉。夜風從窗縫灌進來，冷得刺骨。
她不再抱有幻想。她也不打算說服他。他永遠都在騙。只要他嘴巴動了，話就不可信。
她腦子里浮現(xiàn)無數(shù)過去的畫面。他說加班，實則出現(xiàn)在陌生女人朋友圈。
4 決斷時刻林晚醒得早，天剛亮。她睜眼那一刻，窗簾透出微弱的光。她坐起身，
客廳靜悄悄的。她赤腳走出去，看見茶幾上的離婚協(xié)議還在原地。男人不在。他走了，
什么都沒留下。林晚走近，看見那張協(xié)議上多了幾道褶皺。像是被人翻過，卻沒簽字。
她苦笑了一下。他還是逃避，一如既往。她沒有吃早飯，也沒有洗臉。只是坐在沙發(fā)上，
看著那張紙發(fā)呆。十點鐘，他回來了。西裝整齊，面容冷靜。像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我剛才去公司送份資料?！彼f得自然，眼睛沒閃躲。林晚沒看他，
只是輕聲問：“你昨晚幾點睡的？”他頓了頓：“一點多吧，和客戶喝完酒太晚了。
”“你回家洗澡了嗎？”他點頭：“回來了啊，你睡了我就沒吵你。”林晚慢慢抬頭，
看著他：“昨晚我開過門，你根本沒回來。”他神情一變，馬上笑了：“我進門太輕了吧，
你沒聽見?！薄拔蚁赐暝杈退?，沒開燈，可能你以為……”“我在沙發(fā)上躺了一會兒，
怕吵你。”林晚不說話，只是看著他嘴巴動。他的每一句話，像模板拼出來的借口。
沒有一絲感情。她問他：“那你現(xiàn)在，是不是該簽字了？”他臉色沉了：“你真要鬧到底？
”“為了一點小事，把婚姻推到絕路？”“你不覺得你太情緒化了嗎？”林晚低頭，
聲音冷靜：“我不鬧，也不情緒化?！薄笆悄阋恢痹隍_?！薄澳泸_得太多，
已經不知道怎么誠實了?！彼吭趬叄碱^緊鎖?！拔覜]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你總拿手機消息、照片質問我?！薄澳阌X得婚姻靠這些東西就能維系？
”林晚盯著他那張熟悉的臉。那張曾經溫柔，現(xiàn)在虛偽的臉。她冷笑：“你從沒想過維系。
”“你只是想維持表面的安穩(wěn)?！薄澳闩聞e人知道你是個失敗的丈夫?！彼а?，
低聲：“你別逼我。”“這幾年，我也付出了?！薄拔覜]出軌，我就是偶爾走得近了點。
”“你真要為了這些雞毛蒜皮，毀了所有？”林晚緩緩站起身，把協(xié)議重新遞給他。
他盯著她，臉色復雜，手卻沒接。她笑了笑：“你怕什么？”“你不是一直理直氣壯？
”“簽了不就好了？”他皺著眉，坐回沙發(fā)：“我們談談?！薄半x婚不是兒戲。
”“我覺得你最近壓力太大，是不是該看看心理醫(yī)生？”林晚突然覺得他可笑。
他總能把問題推回她身上。永遠都是她不對。她多疑，她敏感，她不成熟，她胡思亂想。
可事實擺在面前，他連個道歉都沒有。她走回臥室，拿出手機，點開瀏覽器。
搜索：“離婚協(xié)議對方不簽怎么辦？”結果一排排跳出來，她點進去一條。他站在門口，
皺眉：“你干嘛？”“查什么呢？”她轉頭，語氣平靜：“走法律程序。”“你不簽，
我起訴。”他臉上閃過怒意：“你別鬧！”“這點事你至于嗎？”“我工作那么忙，
回家還得被你逼簽字？”林晚盯著他，沒有退讓。他走近幾步，突然把協(xié)議搶過來撕了。
“你想離婚是不是？”“行，我成全你！”紙張在手中被撕碎，碎片飄落在地。林晚低頭，
看著那一地殘片，心一陣一陣地涼。他以為這樣她就退縮了嗎？
她淡淡開口：“你再撕一百份，我都能再打印?！彼湫Γ骸澳阏媸钳偭恕！薄靶校?/p>
你去告我，告到法院去?！薄翱纯捶ü僭趺凑f你無理取鬧?！绷滞聿粍勇暽刈呦螂娔X，
點開文檔，又打印一份。紙張從打印機里吐出，清晰整潔。她把新的協(xié)議放在桌上，
眼神平靜?！澳憧梢岳^續(xù)撕，但你撕得再多，也撕不掉你做過的事?！薄拔也慌铝?。
”“以前我怕你不肯簽，不肯放我走?！薄艾F(xiàn)在，我看透了。”他站在原地，咬著牙，沉默。
她看著他，不再指責。只是冷漠地面對這個曾經深愛的人。他走進衛(wèi)生間，猛地關上門。
一陣水聲傳來，他在洗臉，或者是在冷靜。林晚沒有追過去。她拿起手機，
撥通了律師的電話。“你好，我想預約一個咨詢?！薄笆堑?，關于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