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陰時血劫楚威王三十年,霜降前三日。郢都西市的青石板路上凝著薄霜,
十二名銅鈴轎夫的吆喝聲驚飛檐角寒鴉,十六抬朱漆鸞鳳轎在宮墻投下的陰影里轉過街角。
轎中少女腕間銀鈴隨顛簸輕響,鈴身刻著的辟邪紋路上,
暗褐色血漬尚未凝結 —— 那是昨日午時,母親被斬于市曹前,塞進她掌心的最后物件。
安夢兒盯著轎頂金絲繡就的瑞龍,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月牙痕。自懂事起,
她便知自己是陰年陰月陰時降生的 "三陰女",
父親書房那卷被朱砂浸透的竹簡上寫著:"三陰之體,血可祭煞,怨氣凝魂,可覆千軍。
" 三日前,父親在朝堂上被剜去雙目,罪名是私通齊國;今日卯時,
她親眼看見母親的頭顱懸在朱雀門上,鴉羽般的長發(fā)垂落,眼底還凝著未干的血淚。"娘娘,
到椒房殿了。" 宮娥掀開繡著并蒂蓮的轎簾,雕花廊柱間浮動的檀香,
掩不住地底深處翻涌的血腥氣,像極了朱雀門下彌漫的尸臭。
七道青銅門后傳來巫師含混的咒吟,每道門上的饕餮紋都在滲著黑血。
當她被推入灌滿猩紅液體的石池時,
池底沉睡著的少女骸骨突然發(fā)出細碎的爆裂聲 —— 她們的指骨皆朝著池心,
仿佛在抓撓某種無形的枷鎖,腕間銀鈴與她的平安鈴發(fā)出共振。
第二章 血煞初現七七四十九日,池水生煙。安夢兒在粘稠的血水中睜開眼,
指甲已泛著青黑,腹中翻涌的饑餓感像千萬只小蟲啃噬內臟。巫師手持人骨笛站在池邊,
笛孔中溢出的黑霧鉆進她的七竅:"去,吞了齊軍的魂魄!"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騰空,
月白里衣無風自動,
肩頸處蔓延的血色咒紋如活物游走 —— 那是池底七十二具骸骨的怨氣,
正順著她的血管爬向心臟。當雙足踏出血池時,池面突然凝結出冰紋,
所有骸骨的指骨同時轉向她的方向。齊楚邊境的秋夜,月光被鉛云遮蔽。十萬齊軍的營帳中,
巡邏士兵的燈籠突然爆出綠火。一道血色人影掠過營帳,
涂著桐油的帆布瞬間被腐蝕出焦黑窟窿,熟睡的士兵胸前浮現細密牙印,
精血順著牙痕匯入黑影口中。慘叫聲此起彼伏,卻在瞬間戛然而止,如同被掐斷的琴弦。
當朝陽染紅旗桿時,齊軍大營已成廢墟。十萬將士的尸體皆呈青紫色,
皮膚下布滿蛛網狀的黑紋,唯有旗桿上的 "齊" 字大旗還在滴血,
繩索上纏著幾根銀白色的發(fā)絲 —— 那是安夢兒原本漆黑的長發(fā),
在吸干第一百個士兵的精血后,開始泛起死亡的色澤。
第三章 紫袍降世梁國太廟的鐘聲連響三日,青銅鼎中祭品焦黑。大祭祀跪在青玉祭壇前,
龜甲上的裂紋如蛛網蔓延,最終聚成四字:"血煞臨世"。他連夜登上秦嶺,
在云臺觀見到了紫袍天師,老人鶴氅上繡著的三清紋,在月光下泛著微光。"煞由怨生,
魂因血縛。" 天師拂塵掃過石案上的《太素經》,書頁自動翻到 "血煞篇",
泛黃紙頁上的朱砂字突然流淌,在案幾上拼出安夢兒的面容,"欲滅此煞,必先斷其怨根。
"天師降臨楚都那日,天空飄起黑雨。大巫師立于宮墻之上,
身后七十二具銅人皆以人血祭煉,手中青銅劍映著他扭曲的面容:"天師既來,
可敢與我斗一斗陰陽?" 笑聲混著雨聲,驚起檐角夜梟,它們眼中泛著的紅光,
與銅人胸口的咒紋同頻閃爍。紫袍翻卷間,天師指尖掐出劍訣,七星劍從鞘中飛出,
劍身上的雷紋照亮半邊天際:"你以生魂煉煞,早該魂飛魄散!" 話音未落,
銅人陣中突然炸開血霧,安夢兒的身影從中跌落,她的眼睛已變成血紅色,
卻在看見天師手中的鎮(zhèn)魂鈴時,閃過一絲近乎透明的清明。
"救......" 破碎的音節(jié)混著血沫溢出唇角,她伸手的姿勢,
與當年母親被斬前一模一樣。天師眼中閃過痛惜,三道符篆應聲而出,
分別印在她眉心、心口與丹田:"三陰之體本承陰德,豈容爾等玷污!"雷光閃過,
七十二具銅人同時崩裂,陣中封印的少女魂魄化作光點升空。大巫師發(fā)出慘叫,
身上的咒紋如蛇類啃噬血肉,最終化作一灘黑血,滲入青石板縫,
只留下一聲不甘的嘶吼:"她體內的怨氣...... 永遠不會消散!
"安夢兒倒在天師懷中,胸前平安鈴突然發(fā)出清越的響聲。那抹好不容易凝聚的清明,
正隨著鈴聲漸漸淡去,她望著天師鶴氅上的三清紋,
忽然想起父親書房的竹簡末頁 —— 那里畫著個相似的紋樣,旁邊寫著:"紫袍降世之日,
三陰歸位之時"。血雨漸歇,天際泛起魚肚白。天師抱著漸漸僵硬的軀體望向宮墻,
看見瓦當間凝結的血珠,正沿著瑞龍的眼睛滴落。這個本該承天地陰德的少女,
終究還是成了怨氣的容器,而他掌心的鎮(zhèn)魂鈴,只能暫時鎖住她即將暴走的煞血。
第四章 民國殘影(1937 年?北平)云臺觀的殘垣在炮火中坍塌時,
玄明子正用朱砂在安夢兒掌心畫第七道鎮(zhèn)魂符。她仰頭望著漫天硝煙,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旗袍開衩處的咒紋 —— 那是千年血池留下的暗紅印記,
在正午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師父說血煞需用三陰月的露水養(yǎng)著......" 少年道士的道袍沾滿塵土,
懷中抱著從藏經閣搶出的半卷《太素經》。安夢兒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瞳孔里倒映著墜落的轟炸機,喉間發(fā)出類似幼獸的嗚咽。三年來她始終學不會完整的句子,
卻能在危險來臨時精準護住玄明子的后心。琉璃廠的藥鋪地窖里,
玄明子借著煤油燈翻看泛黃的古籍:"民國六年霜降,血煞怨氣褪七分,
可食人間煙火......" 安夢兒蹲在角落,
用炭筆在青磚上畫歪扭的符咒 —— 正是當年紫袍天師封印她時的三清訣。
炮彈在三里外炸開時,她突然抬頭望向北方,眼中閃過不屬于孩童的冷冽。
"日本人的軍營......" 她終于說出完整的句子,指尖的咒紋亮起微光。
玄明子猛地合上書本,發(fā)現她指甲縫里滲著黑血 —— 那是千年煞氣與新時代血氣的沖突。
當第二日清晨的報紙刊登出日軍聯隊離奇暴斃的消息時,小道士望著安夢兒裙擺上的泥漬,
突然想起師父臨終前的話:"她不是煞,是被折斷的劍。
"第五章 星塵初遇(2018 年?滬城)星塵踉蹌著扶住梳妝臺,
鏡面因劇烈震顫而蒙上一層水霧。安夢兒的掌心傳來灼人的溫度,
他看著她脖頸處突然浮現的金色脈絡,那些紋路蜿蜒如上古符咒,順著鎖骨沒入衣襟。
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時,
出壓抑的低吼 —— 血池里浸泡的青銅面具、紫袍天師將鎮(zhèn)魂鈴按進他掌心時濺起的血珠,
還有某個女人在火海中凄厲的哭喊?!皠e碰!” 星塵猛地揮開她的手,
后背重重撞在陳列著家族勛章的玻璃柜上。防彈玻璃應聲而裂,
18K 金打造的紫袍天師徽章滾落地面,在月光下折射出詭異的紫光。
安夢兒跪坐在碎片間,拾起那枚徽章時,指腹突然滲出血珠,
血珠順著 “安” 字紋路流淌,竟在地板上復刻出與香奈兒秀場模特腰間銀鈴相同的圖騰。
老宅深處傳來警鐘長鳴,監(jiān)控室的紅色警報穿透三層隔音墻。星塵瞥見窗外掠過數道黑影,
那些穿著玄色道袍的人手持北斗七星劍,劍身上的符文與他胸口咒紋產生共鳴。
他扯下領帶纏住安夢兒手腕,卻發(fā)現她的皮膚正在變得透明,
能清晰看見血管里流淌的幽藍光芒?!八麄儊砹?。” 安夢兒突然開口,
聲音不再是平日的軟糯,而是帶著千年時光沉淀的沙啞。她抓起散落的羊皮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