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天故意試探。
蓋聶聽出他的用意，搖頭道：“九公子何必明知故問，聶說的不是這些魏武卒。”
“而是魏武卒中最精銳的部分——披甲門！”
“披甲門？你知道他們的下落？”
披甲門，魏武卒的象征，戰(zhàn)功卓著，成員個個實力超群。魏國滅亡后，帝國曾專門圍剿他們。
贏天沒想到，蓋聶竟掌握他們的消息。
“正是。當年在江湖行走時，我與魏無忌有過一段交情。”
見贏天感興趣，蓋聶繼續(xù)道：“信陵君竊符救趙時，我與師弟在場，曾助他一臂之力。”
“之后，信陵君便與我們保持聯(lián)系，我也得知披甲門分明暗兩部，協(xié)同作戰(zhàn)?！?/p>
“秦滅披甲門時，我也在場，后來發(fā)現(xiàn)被剿滅的只有明部，暗部之人卻蹤影全無?！?/p>
“公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p>
說到這，蓋聶停下，靜靜觀察贏天的反應。
可他失望了，這秘密雖驚人，卻不足以讓贏天失態(tài)。
“本公子懂了。你是說，暗部的披甲門殘余，你知道他們的去向，對嗎？”
贏天平靜地反問。
“是。”蓋聶點頭。
“呵呵，果然?！?/p>
贏天輕笑一聲：“披甲門的消息確實值得關注。說說你的條件吧，先聲明，‘不殺墨家、流沙’之類免談?！?/p>
“聶別無他求，只望九公子饒端木蓉一命。她因救我而被牽連，您只需承諾不殺她，我便告知披甲門的下落！”
蓋聶語氣誠懇，能說出這話，對他這樣的人已是難能可貴。
目的僅為報恩。
贏天對此心知肚明，蓋聶是為承諾叛逃之人，可見其執(zhí)拗與重情。
明知必死，他只是不想帶著遺憾離去。
“好，本公子應了?！?/p>
原本就沒打算殺端木蓉，至少在找到替代者前，她的安全有保障。
聽蓋聶這么說，贏天順勢答應。
更何況，他隱約覺得，這些披甲門殘余可能與上郡之行有關。
畢竟魏無病是信陵君之弟。
“多謝公子?！?/p>
見贏天同意，蓋聶驚喜道：“九公子之言，我信得過?！?/p>
“別奉承了，把你知道的說出來?！?/p>
贏天擺手，直截了當。
“披甲門殘余，在魏無病麾下?！鄙w聶毫不拖泥帶水。
“在他麾下？”
贏天瞇眼看向蓋聶：“你如何確定？”
“回九公子，當年我見過信陵君指揮披甲門的令牌。后來陪陛下東巡時，去過上郡，郡守魏無病身上就帶著那枚令牌?！?/p>
“再結合暗部失蹤的線索，公子想必已明了?！?/p>
蓋聶將所知全盤托出。
贏天頻頻點頭，若蓋聶沒撒謊，此事十有八九為真。
再加上墨家巨子與魏無病的聯(lián)系……
嘖……
他們這是要反秦了？
想到這，贏天記起后來墨家組建的反秦聯(lián)盟，如今動靜如此之大，他猜測可能是反秦勢力初現(xiàn)端倪。
想試探深淺？
明著來？
好膽量。
“本公子明白了?！?/p>
理清頭緒，贏天深深看了蓋聶一眼：“不得不說，蓋聶，你是個有原則、重俠義之人。為了朋友能背叛帝國，為了舊情，將披甲門暗部的消息留到今日才吐露。”
“你讓朋友安心，卻讓帝國寒心。”
說完，他起身朝外走去。
消息已探明，他沒理由繼續(xù)逗留。
魏武卒、披甲門重現(xiàn)的情報，必須查實。若屬實，就得早做準備。
這些人，不能留。
“九公子！”
見他出來，秦云連忙迎上。
“嗯?！?/p>
應了一聲，贏天吩咐：“去把章邯將軍找來。”
隨即看向守衛(wèi)：“從現(xiàn)在起，除本公子外，任何人不得入內。”
“是！”
既已從蓋聶口中得知線索，贏天自然要展開調查。雖信蓋聶之言，但謹慎為上。
他回到自己營帳，不多久，章邯匆匆趕到，滿臉緊張：“九公子！”
“嗯?！?/p>
見他到來，贏天點頭問道：“章邯，本公子問你，上郡之中可有你黑冰之人？”
“黑冰……”
黑冰臺專司情報，除此之外還有黑衛(wèi)負責作戰(zhàn)，隱秘衛(wèi)負責護衛(wèi)。此次出行，章邯便帶了一隊黑衛(wèi)。
聞言，章邯心頭一震，雖不知贏天為何發(fā)問，仍點頭道：“回九公子，上郡確有黑冰之人，此次消息便是他們探得?！?/p>
“很好。”
確認有黑冰，贏天滿意點頭，隨即下令：“傳令上郡的黑冰，暫緩監(jiān)視魏無病，轉而探查整個上郡。若發(fā)現(xiàn)一群外功高強、實力不俗之人，立即查清人數。”
“事無巨細，務必摸清底細。”
“公子……”
章邯一愣，隨即看到贏天嚴肅的眼神，明白事態(tài)嚴重。結合不久前上郡的異動，他迅速反應過來。
想通后，他先應下，打算事后上報陛下，并無他意，只是職責所在。
贏天對此心知肚明。
“末將領命！”
“章將軍無需擔憂，本公子剛得消息，披甲門……復蘇了?！?/p>
見章邯稍有遲疑，贏天主動透露。
“公子，您是說……”
聽到這話，章邯瞳孔一縮。他對披甲門再熟悉不過，當年正是他帶隊剿滅。如今聽贏天提起，聰明的他立刻猜到幾分。
“呵呵，去查吧?！?/p>
贏天未多解釋，又道：“再去把趙高叫來，別讓人察覺?！?/p>
“是！”
章邯急忙退下，他明白，若披甲門真卷土重來，事情絕不簡單。
時間，刻不容緩。
“九公子。”
趙高接到章邯的暗號，悄無聲息地潛入贏天的營帳。
“趙高，這次本公子要你隨押送罪犯的隊伍一同返回?！?/p>
贏天見到他，毫不拖泥帶水地開口。
“不過半路上，你需脫離隊伍，帶羅網之人秘密潛向上郡，隨時待命?！?/p>
“小的遵命。”
趙高聞言一怔，但迅速回過神來。
嬴政在位，趙高可用卻不可全信，這點誰都清楚。
相比章邯，贏天并未向他透露此舉的深意。
趙高也識趣，未多問一句，只需執(zhí)行命令即可。
隨后，贏天又低聲叮囑幾句，才揮手讓他離去。
離開營帳的趙高皺緊眉頭：“上郡，看來遠比之前情報復雜，究竟出了何事，讓九公子如此小心？”
他瞥了眼贏天的營帳，未再多想，轉身召集羅網殺手準備行動。
“希望你們能給本公子帶來點意外之喜。”
一切安排妥當，贏天才稍稍松懈，隨即投入修煉。
對他而言，沒有什么比變強更具吸引力。
新月未至，野外修煉雖慢，他卻毫不在意。
更妙的是，他發(fā)現(xiàn)出手越多，修煉進展越快。
當然，指的是實戰(zhàn)。
想到這，他對上郡的變局愈發(fā)期待。
一夜平靜，次日清晨，眾人按計劃離開鏡湖山。
兩百秦軍、趙高及羅網殺手，大張旗鼓押送罪犯離去。
贏天則對外宣稱有人逃脫，他親自追捕。
追擊方向，直指上郡。
這一路，驚動了不少人。
不過見贏天果真在追人，路人懸著的心才放下。
至于追的是誰，無人深究。
數日時光流逝，贏天逐漸靠近上郡。
……
“巨子！”
“巨子！剛收到消息，前幾日有人目睹鏡湖醫(yī)莊火光沖天，疑似被毀。”
上郡郊外一處隱秘洞穴內，墨家統(tǒng)領大鐵錘向墨家巨子稟報。
“嗯，與我所料相符，班大師和端木蓉他們，怕是也沒能逃脫吧？”
墨家巨子聞言身軀一顫，但很快恢復平靜。
鏡湖醫(yī)莊，是墨家的重要后勤據點。
有醫(yī)仙端木蓉坐鎮(zhèn)，墨家弟子這些年傷亡大減。
他曾勸她撤離，可她執(zhí)意留下。
那時，她正在救人。
“巨子，未發(fā)現(xiàn)他們的尸首，打探后得知，他們似乎被押往咸陽城。”
大鐵錘沉聲道。
別看他外表粗獷，做事卻細致入微。
凡事查清，才回來復命。
“送往咸陽城了？”
提及咸陽，墨家巨子眼中閃過一絲追憶。
他原是燕丹，燕國太子，因刺秦失敗被迫流亡。
后假死于衛(wèi)莊之手，世人皆以為燕丹已殞。
他隱姓埋名，以墨家巨子身份活動，矢志反秦。
“巨子，救人吧！”
一名白發(fā)女子開口，冷艷絕美，身著深藍開襟綢裙。
她是雪女。
在墨家中，端木蓉是她為數不多的摯友。
得知端木蓉被擒，她第一時間想救人。
“巨子，我也支持救人！”
一名冷面男子立即附和。
他是高漸離，手持水寒劍，劍譜排名第七。
他暗戀雪女，她的主意，他總是第一個贊同。
巨子瞥了眼高漸離，心知他的心思，卻未點破。
其實，無論公私，他都想救人。
但他略有遲疑，沉吟片刻后問大鐵錘：“押送隊伍有多少人？”
“巨子，兩百秦軍，外加趙高和羅網高手?！?/p>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兩百秦軍尚可理解，可羅網出動是什么意思？
這等強悍戰(zhàn)力護送，未免太夸張。
但這也讓他們更確信，端木蓉等人就在這支隊伍中。
只有足夠重視，才會如此大動干戈。
“沒想到贏天如此謹慎，竟派羅網護送。”
燕丹略顯意外，眼中卻已有計較。
“巨子，我愿前往營救。”
雪女冷聲道。
她性情淡漠，卻不愿眼睜睜看著難得的知己喪命。
救人，是她唯一念頭。
“巨子，我也愿去?！?/p>
高漸離緊隨其后：“以我和雪女的實力，聯(lián)手足以擋住羅網高手?！?/p>
“再派些人劫營，定能救出端木蓉他們。”
燕丹聽后沉思片刻，點頭道：“好，就由你二人前去營救?！?/p>
“如今秦國正清剿流沙，我可聯(lián)系流沙之人，與你們同行?！?/p>
眾人聞言一驚，沒想到他連流沙都能拉攏。
未及細想，燕丹又道：“這次羅網不在贏天隊伍中，倒是意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