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瑞斯從夢中驚醒,冷汗浸透了絲質(zhì)睡衣。
又是那個夢——火光,慘叫,還有那雙充滿恨意的紫色眼睛。但這次夢境更加模糊,像隔著一層毛玻璃。他拼命想抓住那些閃回的片段,但它們?nèi)缤搁g流水,轉(zhuǎn)瞬即逝。
"醒了?"
低沉的聲音從床邊傳來。希爾瑞斯轉(zhuǎn)頭,看到埃爾蘭栩坐在陰影中的扶手椅里,灰紫色長發(fā)在晨光中泛著金屬般的光澤。那雙紫眸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像是已經(jīng)這樣注視了很久。
希爾瑞斯想開口,卻被一陣咳嗽打斷。他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嘴,感受到熟悉的溫?zé)嵋后w——又咳血了。自從上次在花房暈厥后,他的身體狀況急轉(zhuǎn)直下,連最簡單的對話都成了負擔(dān)。
埃爾蘭栩立刻上前,熟練地托住他的后頸,將一杯藥茶送到唇邊:"慢點喝。"
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暫時緩解了咳嗽。希爾瑞斯借機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房間又變了樣——地板鋪滿了柔軟的白色墊子,床頭和桌角都包上了厚厚的棉花,就連墻壁也覆蓋了一層絨布。這個曾經(jīng)簡約到近乎冷硬的房間,現(xiàn)在看起來像個...嬰兒房。
或者說,精神病院的防護室。
"喜歡嗎?"埃爾蘭栩順著他的目光問道,手指輕輕梳理希爾瑞斯汗?jié)竦幕宜{色長發(fā),"我請月蓮專門設(shè)計的。這樣即使你跌倒或...發(fā)作,也不會受傷。"
希爾瑞斯低頭看著自己被修剪得圓潤的指甲——為了防止自殘,埃爾蘭栩親自為他修剪并磨平了每一個指尖。多么周到啊,連傷害自己的權(quán)利都被剝奪了。
"謝謝。"他輕聲說,聲音里沒有一絲波瀾。
埃爾蘭栩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即恢復(fù)平靜:"今天感覺怎么樣?"
"還好。"
這個標準答案讓埃爾蘭栩的嘴角繃緊了。他太了解希爾瑞斯的"還好"意味著什么——可能是咳血一整夜,可能是心臟疼得像被撕裂,也可能是那些記憶碎片又在腦海中翻攪。但希爾瑞斯永遠不會說實話,就像他永遠不會停止尋找真相一樣。
"伸手。"埃爾蘭栩命令道。
希爾瑞斯機械地伸出左手腕。埃爾蘭栩的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紫眸微閉,感受著那微弱而不規(guī)律的跳動。這種把脈已經(jīng)成為日常儀式,比任何醫(yī)療設(shè)備都能準確讀取希爾瑞斯的真實狀況。
"比昨天好一點。"埃爾蘭栩最終宣布,雖然兩人都知道這是謊言,"早餐后可以到陽臺坐十分鐘。"
陽臺。那是希爾瑞斯現(xiàn)在唯一被允許去的"外面"。一個三平米大小的封閉空間,裝著防墜落的魔法柵欄,能看到天空卻感受不到真實的風(fēng)。
"謝謝。"希爾瑞斯再次說道,同樣的平淡語氣。
埃爾蘭栩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頭:"別這樣。"
"怎樣?"
"像個活死人一樣跟我說話。"埃爾蘭栩的聲音里壓抑著怒意,"恨我也好,罵我也罷,但別這樣...麻木。"
希爾瑞斯直視那雙紫眸,里面翻涌著他無法理解的情緒。恨意?當(dāng)然有。但還有什么?痛苦?擔(dān)憂?甚至是...愛?不,那太荒謬了。
"你想聽什么?"希爾瑞斯輕聲問,"聽我求你放我走?聽我說我恨你?還是聽我承認..."他停頓了一下,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微笑,"我連恨你的力氣都沒有了。"
埃爾蘭栩的手微微顫抖,松開了鉗制:"你會好起來的。"
"像這樣?"希爾瑞斯指了指周圍棉花包裹的牢籠,"像個易碎品一樣被鎖在墊子里?"
"如果這是保護你的代價,是的。"埃爾蘭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現(xiàn)在吃早餐。"
早餐一如既往地精致而營養(yǎng)——燉得軟爛的肉粥,蒸熟的蔬菜,特制的藥膳湯。埃爾蘭栩親自喂他,每一口都仔細吹涼,像對待一個不能自理的孩子。希爾瑞斯順從地張嘴,吞咽,既不反抗也不配合,仿佛這具身體已經(jīng)與他無關(guān)。
"今天有個重要會議。"喂完最后一口,埃爾蘭栩擦凈希爾瑞斯的嘴角,"我會讓守衛(wèi)守在門口。需要什么就搖鈴。"
希爾瑞斯點頭。他知道所謂的"守衛(wèi)"其實是監(jiān)視,而那個鈴鐺埃爾蘭栩隨時都能感應(yīng)到。自從花房事件后,他的活動被限制在這個改造過的房間里,連浴室時間都有人盯著。
埃爾蘭栩離開前,像往常一樣啟動了防護法術(shù)。希爾瑞斯看著紫色光帶從床的四角延伸出來,輕柔但堅定地纏繞在自己的手腕和腳踝上。這些光帶不會勒痛他,但也絕不讓他有絲毫自由活動的空間。
"別那樣看我。"埃爾蘭栩低聲說,手指撫過希爾瑞斯眼下的青黑,"你知道這是必要的。"
必要。多么有趣的詞。希爾瑞斯已經(jīng)記不清多少事情被埃爾蘭栩冠以"必要"之名——必要的囚禁,必要的束縛,必要的謊言...
門輕輕關(guān)上后,希爾瑞斯嘗試掙脫光帶,像過去無數(shù)次一樣。但這次埃爾蘭栩加強了法術(shù),連手指都無法移動。他只能盯著天花板,數(shù)著上面細微的裂紋——十七條主要裂紋,四十三處分叉,他已經(jīng)能閉著眼睛畫出來了。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移動,從床尾慢慢爬到枕頭邊。希爾瑞斯在這種被半固定的狀態(tài)下,開始感到意識模糊。那些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記憶碎片又開始變得模糊,就像被水浸濕的水彩畫,邊緣逐漸暈染、消散。
不...不能忘記...蒂斯洛特還等著...
希爾瑞斯猛地掙扎起來,光帶因突然的動作而收緊,在皮膚上留下淺淺的紅痕。他必須做點什么來固定這些記憶。目光掃視房間,尋找任何可以留下痕跡的工具——但埃爾蘭栩早有防備。書籍放在高處的書架,筆墨被收走,連餐勺都是軟膠材質(zhì)。
絕望中,希爾瑞斯做了唯一能做的事——他將頭偏向一側(cè),用牙齒咬住睡衣領(lǐng)口,用力撕扯。布料撕裂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當(dāng)領(lǐng)口被扯開足夠大時,他艱難地低頭,用門牙在鎖骨上方刻下一道血痕。
疼痛尖銳而清晰,但遠比不上記憶流失的恐懼。他繼續(xù)用牙齒撕咬皮膚,直到形成一個歪歪扭扭的"T"形——蒂斯洛特的首字母。鮮血順著胸口流下,染紅了白色的睡衣,但希爾瑞斯感到一絲扭曲的滿足。至少這個標記,埃爾蘭栩無法輕易抹去。
當(dāng)埃爾蘭栩會議中途感應(yīng)到異常趕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希爾瑞斯像只自殘的困獸,嘴角沾著血跡,胸前一片鮮紅,而那雙藍綠色的眼睛卻出奇地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勝利的光芒。
"你!"埃爾蘭栩一個箭步?jīng)_到床邊,紫眸中翻騰著憤怒與痛苦的漩渦,"為什么總是這樣?為什么非要傷害自己?"
希爾瑞斯沒有回答,只是輕微地揚起下巴,展示那個新刻的標記。埃爾蘭栩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即變得異常復(fù)雜。他伸手撫過那個血淋淋的"T"字,治療法術(shù)的紫光從指尖流出,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他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埃爾蘭栩低聲說,聲音里帶著希爾瑞斯無法理解的痛楚。
"那讓我見他。"希爾瑞斯的聲音嘶啞卻堅定,"證明他還活著。"
埃爾蘭栩的嘴角繃成一條直線:"你知道條件。"
配合治療。不再自殘。放棄尋找真相。這些"條件"希爾瑞斯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遍。他別過臉,拒絕繼續(xù)這場無解的對話。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僵局。
"首領(lǐng)!"門外傳來守衛(wèi)緊張的聲音,"有個新人迷路了,正朝這邊來!"
埃爾蘭栩的表情瞬間變得危險:"攔住他!"
太遲了。門被猛地推開,一個毛茸茸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是個年輕的耳廓狐男孩,看起來不超過二十歲,雪白的耳朵因為驚慌而緊貼在頭上。
"對不起!我走錯路了!"小狐貍慌張地道歉,琥珀色的大眼睛在埃爾蘭栩和床上的希爾瑞斯之間來回轉(zhuǎn)動,"我只是想找資料室..."
埃爾蘭栩一把揪住小狐貍的后領(lǐng),像拎小貓一樣將他提起:"誰允許你到這里的?"
"我...我是新來的預(yù)言師學(xué)徒..."小狐貍嚇得直哆嗦,"萊昂大人讓我去資料室取星圖檔案,但我迷路了..."
希爾瑞斯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這個小狐貍太像蒂斯洛特了——同樣的耳廓狐特征,同樣的天真表情,甚至聲音都有幾分相似。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抽動,想要觸碰這個活生生的幻影。
埃爾蘭栩敏銳地注意到希爾瑞斯的反應(yīng),紫眸中閃過一絲警覺。他松開小狐貍的衣領(lǐng),但擋在床前,阻隔了兩人的視線:"出去。今天的事不許對任何人提起,否則..."
"等等。"希爾瑞斯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有力許多,"他剛才說...星圖檔案?"
小狐貍怯生生地從埃爾蘭栩身后探頭:"是、是的。一道高級演算題,我們小組解了三天都沒進展..."
"什么題目?"希爾瑞斯問道,眼中燃起許久未見的興趣。
"希爾。"埃爾蘭栩警告地叫他的名字,但已經(jīng)晚了。
小狐貍毫無戒心地回答:"是關(guān)于地脈能量節(jié)點的定位演算,需要用到三級星象變換..."他從懷中掏出一張折疊的星圖紙,"就是這個。"
埃爾蘭栩想阻止,但希爾瑞斯已經(jīng)看到了圖紙上的內(nèi)容。雖然被束縛著無法觸碰,但他的眼睛快速掃過那些星象符號,嘴唇無聲地蠕動著進行心算。
"錯了。"片刻后,希爾瑞斯輕聲說,"你們小組的初始假設(shè)錯了。不是三級變換,而是一級變換與五級逆變換的組合。"
小狐貍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五級逆變換會引發(fā)能量反噬..."
"除非用緩沖公式。"希爾瑞斯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許久未見的、屬于老師的微笑,"看這里,在第三象限加入一個阻尼系數(shù),就能抵消反噬。"
他虛弱地抬起被光帶束縛的手,在空中劃出幾個符號。隨著他的動作,淡淡的藍光在指尖流轉(zhuǎn),形成一個微型的星象模型。小狐貍看得目瞪口呆,連埃爾蘭栩都因這突如其來的生命力而怔住。
"太神奇了!"小狐貍歡呼,"您一定是傳說中的高級預(yù)言師!難怪被特別保護起來!"
"特別保護"。多么委婉的說法。希爾瑞斯嘴角的微笑染上一絲苦澀,但很快又因為小狐貍天真的崇拜而軟化。這個年輕人讓他想起蒂斯洛特剛拜師時的樣子——同樣的熱情,同樣的求知若渴。
"你叫什么名字?"希爾瑞斯問道,聲音不自覺地溫柔下來。
"雪諾!"小狐貍興奮地回答,尾巴不自覺地搖晃起來,"大家都說我長得像冬天的第一場雪,所以..."
"雪諾!"埃爾蘭栩厲聲打斷,"夠了。出去。"
雪諾的耳朵立刻耷拉下來:"是、是,首領(lǐng)..."他轉(zhuǎn)身要走,又忍不住回頭看向希爾瑞斯,"先生,您能教我更多關(guān)于阻尼系數(shù)的知識嗎?他們說'星隕'大人是最擅長這個的,但他已經(jīng)..."
"閉嘴!"埃爾蘭栩的怒吼震得房間都在顫抖,紫眸中迸發(fā)出真實的殺意,"滾出去!現(xiàn)在!"
雪諾嚇得臉色慘白,踉蹌著逃出門外。守衛(wèi)立刻將門關(guān)上,但傷害已經(jīng)造成了。
希爾瑞斯的表情凝固在聽到"星隕"二字的瞬間。那個名字像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記憶深處的某個閘門——無數(shù)畫面如洪水般涌入腦海:
他站在"沉淪"總部的星象大廳,眾人尊稱他為"星隕大人";
埃爾蘭栩在陰影中注視著他,紫眸中滿是復(fù)雜的情緒;
還有...最可怕的記憶——他站在鏡子前,而鏡中映出的,正是"星隕"的臉。
"不..."希爾瑞斯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我是...星隕?"
埃爾蘭栩的表情變得異常痛苦:"希爾,聽我解釋..."
"我是星隕?那個...已經(jīng)犧牲的預(yù)言師?"希爾瑞斯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胸口劇烈起伏,"但你說我是...希爾瑞斯...國師..."
"你是兩者!都是!"埃爾蘭栩抓住他顫抖的肩膀,"星隕是你的化名,希爾瑞斯是你的真名!你沒有犧牲,只是記憶被..."
希爾瑞斯沒有聽進后面的解釋。他的世界天旋地轉(zhuǎn),那些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記憶碎片現(xiàn)在全部被打亂重組。如果他就是星隕,那么關(guān)于國師的記憶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他已經(jīng)"犧牲",那現(xiàn)在活著的又是誰?
最可怕的是——蒂斯洛特呢?那個他以為被囚禁的學(xué)生,是真的存在,還是又一個謊言?
"蒂斯洛特..."希爾瑞斯抓住埃爾蘭栩的衣領(lǐng),指甲深深陷入布料,"他還活著嗎?說實話!"
埃爾蘭栩的紫眸中閃過一絲掙扎:"他..."
"說實話!"希爾瑞斯幾乎是尖叫出聲,隨即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擊中。鮮血從嘴角溢出,但他顧不上擦拭,"我受夠了謊言!告訴我真相!"
房間里的溫度似乎驟然下降。埃爾蘭栩的表情從掙扎變?yōu)闆Q絕,最終化為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
"是的,他還活著。"埃爾蘭栩輕聲說,"但如果你繼續(xù)這樣折磨自己,我不能保證他的安全。每一次你傷害自己,他都會付出代價。明白嗎?"
希爾瑞斯如遭雷擊。這既是承諾又是威脅——蒂斯洛特活著,但性命取決于他的表現(xiàn)。多么典型的埃爾蘭栩式回答,既不證實也不否認,只是設(shè)立新的條件。
"讓我見他。"希爾瑞斯哀求道,"就一次..."
"不行。"埃爾蘭栩斬釘截鐵地拒絕,"現(xiàn)在躺下休息。你激動過度了。"
希爾瑞斯突然笑了,那笑聲讓埃爾蘭栩脊背發(fā)涼:"你知道我不會休息的?,F(xiàn)在我知道了真相的一部分...我會找到全部。"
說完,他做了一件埃爾蘭栩萬萬沒想到的事——用盡全力將頭撞向床頭板。不是自殺式的猛撞,而是精確的、有目的的撞擊,正好刺激到大腦中主管演算能力的區(qū)域。
"希爾!不!"
埃爾蘭栩的阻止為時已晚。希爾瑞斯的瞳孔驟然擴大,藍綠色的虹膜周圍泛起詭異的銀光——這是強行激活演算能力的標志。沒有星盤,沒有工具,他直接用大腦進行最危險的徒手演算。
鮮血從鼻孔和耳朵涌出,但希爾瑞斯的表情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解脫。他的手指在空中劃出復(fù)雜的軌跡,每移動一寸都有血珠從指尖滲出,仿佛在燃燒生命換取答案。
"停下!你會死的!"埃爾蘭栩試圖用魔法束縛他,但任何外力干擾現(xiàn)在都會導(dǎo)致演算能量反噬,直接要了希爾的命。
"已經(jīng)...太遲了..."希爾瑞斯的聲音變得空靈遙遠,"我看到...蒂斯洛特...他..."
話未說完,他的身體猛地前傾,一大口鮮血噴在埃爾蘭栩雪白的襯衫上。藍光在房間內(nèi)爆發(fā),然后驟然收縮,全部回灌入希爾瑞斯的身體。他像斷線的木偶般倒下,被埃爾蘭栩及時接住。
"醫(yī)療師!立刻叫月蓮!"埃爾蘭栩?qū)χT外咆哮,聲音中滿是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緊緊抱住希爾瑞斯輕得驚人的身體,手指按在那纖細的脖頸上尋找脈搏——微弱得如同一縷輕煙,隨時可能消散。
"堅持住..."埃爾蘭栩?qū)㈩~頭貼在希爾瑞斯冰涼的額頭上,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為了蒂斯洛特...為了我...求你了..."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月蓮帶著醫(yī)療團隊沖了進來。但當(dāng)她的目光落在希爾瑞斯身上時,表情立刻變得凝重——這是醫(yī)生面對無可挽回的病情時才有的表情。
埃爾蘭栩拒絕接受這個暗示。他將希爾瑞斯輕輕放在床上,退后一步讓醫(yī)療師工作,紫眸中燃燒著危險的決心。
"救活他。"他命令道,聲音低沉如雷鳴,"否則那個耳廓狐男孩會跟著陪葬。"
月蓮震驚地抬頭:"雪諾?但他只是個孩子!"
"那就讓你的病人別死。"埃爾蘭栩轉(zhuǎn)身走向門口,灰紫色長發(fā)在身后如怒濤翻涌,"我去找那個闖禍的小狐貍。希望我回來時,有好消息。"
門重重關(guān)上,留下醫(yī)療團隊在緊張的氛圍中爭分奪秒地搶救。希爾瑞斯的生命體征越來越弱,但嘴角卻掛著一絲奇異的微笑,仿佛在演算的最后時刻,終于看到了苦苦追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