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油鍋里撈銅錢"咣當(dāng)!"金小魚一腳踹開灶房木門,手里攥著半塊發(fā)硬的粟米餅,
油漬順著指縫滴在青石板上。她那雙杏核眼瞪得滾圓,活像只炸了毛的野貓。"娘!
您再逼我嫁李員外家那個傻子,我就把灶王爺供的糖瓜全塞進里正褲襠里!
"灶臺前佝僂的婦人猛回頭,鐵勺"鐺"地砸在鍋沿上,濺起幾點滾燙的菜油。
金大娘臉上的褶子都在哆嗦:"死丫頭!你當(dāng)李家是隨便攀得上的高枝?
人家可是縣城里數(shù)得著的...""數(shù)得著往褲襠里塞糖葫蘆的主兒!
"金小魚三兩步躥到腌菜缸旁,踩著板凳把自己墊高半尺,"上個月趕集您沒瞧見?
那李大少爺當(dāng)街追著賣糖人的跑,鼻涕糊了滿臉還嚷著要喝奶!"灶房里蒸騰的熱氣凝了凝,
蹲在墻角扒拉咸菜的二姐"噗嗤"笑出聲。金大娘抄起笤帚就要抽人,
竹篾子帶起的風(fēng)掀翻了案板上的醋罐子。金小魚靈活地往腌菜缸后一縮,
酸湯子順著缸沿淌成一道琥珀色的溪流。"您省省力氣吧,
昨兒李管事來送聘禮時眼珠子都快粘二姐身上了。"她探出半個腦袋,
嘴里咔嚓咬了口粟米餅,"要我說,這傻子配二姐才叫天造地設(shè),
一個傻一個啞..."話音未落,門口傳來聲干咳。青布長衫的影子斜斜切進門檻,
李管事攥著把灑金折扇,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金大娘,貴府的門風(fēng)當(dāng)真讓老朽開眼。
"金大娘手里的笤帚"啪嗒"掉進酸湯里。金小魚瞅準(zhǔn)空當(dāng),貓腰從李管事腋下鉆過,
卻被他反手揪住后領(lǐng)。霉味混著沉水香的古怪氣味撲面而來,
她看見對方袖口露出的半截黃紙符,朱砂畫的咒文像干涸的血跡。"小娘子好利的口舌。
"李管事陰惻惻地笑,兩顆金牙閃著寒光,
"正巧我們少爺缺個伶牙俐齒的玩伴...""您家少爺缺的是奶娘吧?
"金小魚突然揚起笑臉,沾著餅渣的手"啪"地拍在對方手背上,
"哎喲您這皮膚比村頭王寡婦蒸的米糕還滑溜!用的可是縣城香粉鋪新到的玉容膏?
"李管事被這陡轉(zhuǎn)的話鋒帶得一愣,金小魚趁機掙脫,蹦到院里的老槐樹下。
蟬鳴聲撕心裂肺地響著,她后背抵住樹皮粗糲的紋路,
突然摸到個冰涼的物件——昨日暴雨沖垮了半截樹根,裂縫里竟卡著塊青玉牌。
"要我說您這通身的氣派,活脫脫文曲星下凡。"她嘴上胡謅著,指腹摩挲玉牌上云紋,
忽然被什么刺痛。低頭瞧見牌面浮出細如發(fā)絲的金線,正順著她指尖的傷口往肉里鉆。
李管事的臉色倏地變了,折扇"唰"地展開:"小娘子手里拿的什么?""定情信物呀。
"金小魚把玉牌往懷里一揣,笑得見牙不見眼,
"東街張鐵匠昨兒還說要拿新打的菜刀來下聘呢!"她轉(zhuǎn)身要跑,卻撞上個硬邦邦的物件。
皂角味混著陳年墨香鉆進鼻孔,灰布袍角繡著半卷流云。抬頭正對上一雙清凌凌的眼,
眼角細紋里盛著暮色,雪白的長須被晚風(fēng)吹得飄飄蕩蕩。"小姑娘。
"老人聲音像山澗敲青石,"你方才摸到的玉牌,可否借老朽一觀?
"院墻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李管事的金牙在暮色里閃了閃,終究沒敢上前。
金小魚感覺懷里的玉牌越來越燙,仿佛揣了塊燒紅的炭。第二章 青煙畫符咒"哎呦!
"金小魚捂著撞紅的鼻尖倒退兩步,懷里的玉牌"當(dāng)啷"掉在青石板上。那老人卻不急著撿,
反手從袖中抖出三枚銅錢,叮叮當(dāng)當(dāng)落在玉牌四周。
李管事折扇"啪"地合攏:"這位道長...""貧道云游至此,見此處妖氣盤桓。
"老人抬腳碾碎一只路過的螻蛄,灰布鞋底粘著半截蟲尸,"這位香風(fēng)撲鼻的先生,
可否借袖中符紙一觀?"金小魚趁機貓腰去撿玉牌,指尖剛觸到溫潤的青玉,
忽見三枚銅錢騰空豎起。夕陽穿過錢眼在地上投出細長的光痕,正巧纏住李管事的影子。
"道長說笑了。"李管事袖口微抖,黃紙符悄然滑入腰帶,
"鄙人不過...""不過養(yǎng)著三只倀鬼?"老人抬手指向槐樹梢頭。金小魚順著望去,
樹冠間果然浮著三團青霧,隱約顯出扭曲的人臉,正沖著李管事袖口流涎。
李管事金牙咬得咯咯響,忽然甩開折扇猛揮。腥風(fēng)卷著黑砂撲面而來,金小魚剛要尖叫,
嘴里突然被塞進塊硬糖——老人竟在瞬息間剝了顆飴糖堵住她的嘴。"閉氣!
"老人灰袍翻飛,枯樹枝似的手指凌空畫符。金小魚眼睜睜看著黑砂在眼前凝成蜈蚣形狀,
被一道金光劈成兩半,落地化作幾縷腥臭的污水。李管事踉蹌著撞上院墻,
腰帶里飄出張燒了半截的黃符。老人抬腳踩住符紙,鞋底青煙騰起時,遠處傳來馬匹嘶鳴聲。
"告訴李員外。"老人碾著符紙像碾煙頭,"他祖墳東南角的槐樹該砍了。
"李管事連滾帶爬沖出柴門后,金小魚"噗"地吐出糖塊:"老神仙!這糖都沾上灰了!
""沾灰的糖克邪。"老人彎腰撿起玉牌,袖口掃過銅錢時,
三枚銅錢突然熔成金水滲入青石縫隙,"小丫頭,昨夜暴雨時可有夢到火海?
"金小魚擦嘴的手頓了頓。昨夜她確實夢見自己站在滾燙的沙地上,
懷里抱著塊冰涼的玉石..."您怎么...哎!玉牌發(fā)光了!
"青玉牌在老人掌心浮起半寸,那些金絲紋路竟游動起來,漸漸拼成個"盜"字。
老人白眉突然擰成疙瘩:"這是天機閣的追魂令!""追魂令?"金小魚湊近細看,
鼻尖幾乎貼上玉牌,"看著像王瞎子算命用的..."話音未落,玉牌中突然射出一道金光。
金小魚下意識伸手去擋,腕上頓時多了圈灼熱的紅痕。遠處傳來悶雷聲,
方才還晚霞漫天的西邊,此刻黑云翻墨般壓過來。"今夜子時,帶著玉牌到土地廟。
"老人甩出張皺巴巴的黃紙,"路上若遇見提白燈籠的,就把這個貼腦門上。
"金小魚展開黃紙,上面歪歪扭扭畫著只王八:"這符咒...""玄龜護體符。
"老人轉(zhuǎn)身往院外走,暮色中傳來漸遠的吟唱,"金鱗本非池中物,
一遇油煙便化龍...""油煙?"金小魚追到門口大喊,"您老是不是餓花眼了?
"回答她的只有驟然響起的蟬鳴。二姐從灶房探出頭,舉著燒火棍比劃兩下,
又指指她手里的黃紙。"知道啦,貼腦門。"金小魚把王八符揣進懷里,玉牌突然震了震。
她低頭看見那個"盜"字裂成兩半,竟變成張牙舞爪的"逃"字。
第三章 白燈籠照夜路"這符紙要是讓王八成精了,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金小魚蹲在土地廟門檻上,拿樹枝戳著皺巴巴的玄龜符。子時的露水打濕了褲腳,
懷里的玉牌每隔半刻鐘就發(fā)燙一次,活像揣著個催命的小火爐。梆子聲從村口飄來時,
她忽然瞥見兩點白光。提著白燈籠的身影從田埂上飄過來,沒錯,
是飄——那人腳尖壓根沒沾地!"這位...這位大哥!"金小魚"噌"地蹦起來,
把王八符拍在腦門上,"大晚上釣魚去???"白燈籠晃到三步開外停住,
青白的面皮從陰影里浮出來。是個穿壽衣的老頭,嘴角咧到耳根:"丫頭,
看見我孫兒的撥浪鼓沒?"金小魚后背抵住廟門,
玉牌燙得胸口生疼:"您孫兒...是村東頭淹死的鐵蛋?""嘻嘻,你聞起來比鐵蛋香。
"老頭突然伸長脖子,燈籠桿子"咔嚓"裂開,露出半截白骨,
"讓爺爺嘗一口...""嘗你祖宗!"金小魚抓起香爐里的香灰揚過去,
轉(zhuǎn)身要跑卻被什么絆住。低頭看見土里伸出只青黑的手,正攥著她腳踝!
腦門上的王八符突然發(fā)燙,壽衣老頭慘叫一聲退后三步。
金小魚趁機拔出插在門框上的桃木釘,狠狠扎進鬼手:"土地爺您倒是顯靈?。?/p>
香火錢都讓耗子啃了不成?""叮鈴——"清脆的銅鈴聲破空而來,
壽衣老頭像被燙到似的縮回黑暗。金小魚喘著粗氣回頭,看見個戴斗笠的姑娘倚在供桌旁,
手腕銀鈴纏著紅線:"活人帶著追魂令亂竄,嫌命長?""這位姐姐好眼力!
"金小魚抹了把汗,掏出玉牌晃了晃,"要不您給長掌眼,這玩意能當(dāng)幾個銅板?
"銀鈴姑娘突然閃到她跟前,冰涼的手指掐住她下巴:"天機閣的叛徒都該死。""冤枉?。?/p>
這是我撿..."金小魚話沒說完,玉牌突然爆出金光。銀鈴姑娘像被火燎到般縮手,
斗笠被掀翻,露出半張布滿咒文的臉。土地像后傳來熟悉的咳嗽聲,灰布袍角從梁上垂下來。
神秘老人倒掛在房梁啃雞腿,油星子滴在銀鈴姑娘頭頂:"小月兒,欺負(fù)小孩子不怕長皺紋?
""老不死的!"銀鈴姑娘甩出紅線纏上房梁,"把這丫頭交給我,天機閣的賞錢分你三成。
"金小魚悄悄往門口挪:"您二位慢慢分賬,我先...""走得了嗎?
"銀鈴?fù)蝗蛔蛹t線,整座土地廟轟然震動。瓦片簌簌掉落間,
老人甩出雞骨頭打滅白燈籠:"丫頭!咬破舌尖噴在玉牌上!"金小魚心一橫,
腥甜的血霧噴在青玉表面。玉牌上的"逃"字突然化作金線鉆入她眉心,
無數(shù)畫面在腦中炸開——火海里有人舉劍指天,青銅巨門緩緩開啟..."啊!
"她抱頭跪倒在地,耳邊響起蒼老的嘆息:"十七年了,盜天命的孽種果然還在。
"銀鈴姑娘的尖叫突然中斷。金小魚抬頭時,只見老人捏著張血淋淋的臉皮,
腳邊躺著具無頭尸體。他袖口翻出朵青蓮,將尸體燒成灰燼:"現(xiàn)在信我是神仙了?
""信信信!"金小魚猛點頭,"神仙爺爺,
剛才我腦子里...""那是你爹臨死前種的記憶。"老人彈指震碎玉牌,
碎玉凝成枚青簪插進她發(fā)髻,"從今日起,你就是老朽的關(guān)門弟子。"遠處傳來密集的犬吠,
夜空亮起數(shù)道流星。老人突然拎起她后領(lǐng)躍上屋頂:"抱緊了!"金小魚慌忙摟住他脖子,
夜風(fēng)呼嘯中聽見最后一句:"記住,往后有人問師承,就說...就說師從灶王爺!
"第四章 灶王門下三把火"師父!您這騰云駕霧的姿勢是不是崴腳了?
"金小魚死死扒著老頭的脖子,眼瞅著底下稻田越來越小,"人家神仙都踩著祥云,
您怎么踩著...踩著口鐵鍋啊?"灰袍老頭一個踉蹌,
差點把徒弟甩下去:"這叫混元乾坤鍋!
當(dāng)年你師祖拿它燉過蛟龍...""怪不得有股糊味!"金小魚鼻子抽了抽,
"話說咱們灶王門拜師禮是不是得先學(xué)顛勺?"老頭突然按下云頭,
兩人"撲通"栽進蘆葦蕩。金小魚吐出嘴里的蘆花,發(fā)現(xiàn)面前杵著個歪脖子土地廟,
匾額上"有求必應(yīng)"的"求"字還少了一點。"聽著。"老頭從供桌底下掏出個豁口陶罐,
"三個月內(nèi)煉不出本命真火,你就等著給李員外當(dāng)童養(yǎng)媳吧。"金小魚湊近陶罐瞧了瞧,
里頭泡著發(fā)霉的咸菜:"拿咸菜缸修煉?
咱們門派該不是叫腌菜宗...""此乃九轉(zhuǎn)乾坤爐!"老頭一巴掌拍飛罐子上的蛛網(wǎng),
"當(dāng)年你師祖用它在南天門腌過酸筍!""怪不得神仙都不下凡了。
"金小魚捏著鼻子往后躲,"師父您看這樣行不,我給您表演個胸口碎大石,
咱換個靠譜的門派?"老頭突然掏出根焦黑的燒火棍:"伸手!""師父我錯了!
咱們灶王門威震天...嗷!"金小魚突然慘叫,燒火棍頭竄出的火苗正舔著她指尖,
"燙燙燙!這不就是灶膛里的柴火嗎?""錯!這是三昧真火的火種。
"老頭捋著胡子被燎焦的須尖,
"當(dāng)年你師祖用它烤過鳳凰翅...""鳳凰后來滅絕是不是因為燒烤?
"金小魚對著手指猛吹氣,"您直接說怎么練吧!""簡單。"老頭變戲法似的摸出把鐵勺,
"每日午時對著日頭炒砂,什么時候把黑砂炒成金丹,什么時候算入門。
"金小魚拎起鐵勺掂了掂:"街口王麻子炒栗子還知道放糖呢!""聒噪!"老頭甩袖要走,
突然回頭掏出一物,"差點忘了,這是本門秘籍。"金小魚激動地接過來:"《九陽神功》?
《焚天訣》?"翻過來一瞧封面,四個褪色大字——《家常菜譜》。"第三十六頁。
"老頭的聲音從云端傳來,"麻婆豆腐火候圖解才是精髓..."金小魚盤腿坐在破蒲團上,
鐵勺"叮叮當(dāng)當(dāng)"砸著黑砂。土地像后忽然探出個毛茸茸的腦袋,是只通體火紅的小狐貍。
"去去去!"她揮著鐵勺趕狐貍,"沒看見這炒沙子呢?
想吃肉找你師祖..."小狐貍突然張口吐出團青火,砂鍋里頓時金光四射。
金小魚目瞪口呆地看著黑砂凝成金燦燦的丸子:"神了!再來一把火!
"狐貍翻了個白眼:"大姐,這是本命狐火,很費修為的!""你會說話?
"金勺子"當(dāng)啷"掉地上,"灶王門還養(yǎng)狐貍精?""你才是狐貍精!
"小狐貍炸毛跳上供桌,"小爺是鎮(zhèn)派靈獸火云兒!"金小魚突然抄起鐵勺撲過去:"快!
再噴點火!""男女授受不親!"火云兒被她掐著脖子亂蹬腿,"老騙子打哪兒撿的瘋丫頭!
"破廟頂上傳來中氣十足的笑聲。老頭不知何時蹲在房梁啃燒雞:"不錯不錯,
半日就拐到靈獸助修。"金小魚舉著狐貍晃了晃:"師父,紅燒還是清燉?
""燉你個大頭鬼!"火云兒尾巴炸成雞毛撣子,"小爺?shù)暮鹉苋坌F...""早說??!
"金小魚摸出早上藏的粟米餅,"幫我把餅烤熱乎,分你一半?"土地廟里突然爆出火光,
驚飛滿林夜鴉。路過的樵夫揉揉眼睛,
看著冒煙的廟頂直嘀咕:"灶王爺顯靈也不用燒房子吧?"第五章 爆炒天命"撒手!
小爺?shù)奈舶兔d了!"火云兒四爪亂蹬,金小魚正攥著它尾巴當(dāng)毛筆,
蘸著朱砂往黃紙上鬼畫符。"最后一筆!"金小魚死死按住掙扎的狐貍,
"師父說畫符要取靈獸精氣,我看這招'狐尾描金咒'準(zhǔn)能成...""成個屁!
"火云兒一爪子拍翻硯臺,"你當(dāng)是攤煎餅?zāi)??符咒要引天地靈氣!
"金小魚抹了把臉上的朱砂:"天地靈氣哪有現(xiàn)成的狐貍好使?
昨兒用你尾巴烤的番薯還挺香..."破廟門突然被踹開,
灰袍老頭拎著條活蹦亂跳的鯉魚進來:"乖徒兒,試試新修煉法門——用三昧真火做糖醋魚!
""您這是修仙還是開飯館?"金小魚抄起鐵勺格擋濺起的水花,"先說好,
燒糊了可別賴我火候..."鯉魚"啪"地甩尾拍在火云兒臉上。
小狐貍頓時炸毛:"老東西!上回讓我噴火燒洗腳水的事還沒算賬!""嘖,年輕人要尊老。
"老頭盤腿坐上供桌,不知從哪摸出根蔥開始剝,"當(dāng)年你祖宗九尾天狐給王母燒洗澡水,
那叫一個..."金小魚突然嗅到焦味,鐵勺上的鯉魚已經(jīng)冒黑煙:"師父!魚尾巴著了!
""快用《家常菜譜》第三式!"老頭扔來半塊姜。
火云兒趁機竄上房梁:"瘋丫頭你仔細看菜譜!那書頁泡水會顯...""顯靈是吧?
"金小魚抄起茶壺就往秘籍上潑。泛黃的書頁突然浮現(xiàn)金光,糖醋魚配方竟變成經(jīng)脈運行圖,
油鹽醬醋全標(biāo)著穴位名。老頭啃著生蔥直拍腿:"妙啊!
這招'糖醋任督二脈'比為師當(dāng)年參悟的'紅燒氣海'還精妙!
""你們灶王門其實是廚子投胎吧?"火云兒尾巴尖直顫,
"怪不得仙界通緝令寫著'見到玩鐵勺的往死里打'!"金小魚突然掄圓鐵勺,
照著金光圖譜往鍋里一劈。鯉魚"滋啦"爆出七彩霞光,焦黑的魚鱗片片剝落,
露出玉雕般的魚肉。"成了!"老頭筷子尖戳起塊魚肉,"嘗嘗,這可比筑基丹補多了!
"火云兒鼻尖抽了抽,忍不住跳下房梁:"給小爺留點...唔!"魚肉入口瞬間,
它耳尖"噗"地冒出兩簇火苗。金小魚抄起鍋蓋當(dāng)盾牌:"師父!狐貍著火了!""正常,
當(dāng)年你師祖吃完辣子雞丁..."老頭話音未落,廟外突然傳來破空聲。三支羽箭釘入門框,
箭尾系著的黃符無風(fēng)自燃?;鹪苾赫Z上供桌:"天機閣的走狗!""來得正好!
"老頭掀開腌菜缸,"徒兒,讓他們嘗嘗咱們灶王門的'老壇酸菜劍陣'!
"金小魚看著缸里蠕動的酸黃瓜:"您確定這不是鬧肚子套餐?"黑衣修士已破門而入,
領(lǐng)頭的手持羅盤冷笑:"交出天命盜..."話沒說完,一根酸黃瓜"啪"地糊在他臉上。
"看招!"金小魚揮舞鐵勺攪動酸水,發(fā)酵三百年的陳釀化作青霧彌漫。
火云兒趁機噴出狐火,酸霧遇火炸開漫天綠火。"我的眼睛!""這什么邪術(shù)!
"黑衣人慘叫著亂竄。老頭趁機甩出漁網(wǎng):"接著!這是你師祖在瑤池偷...借的捆仙網(wǎng)!
"金小魚腳下一滑,漁網(wǎng)罩住自己跟火云兒滾作一團:"師父!網(wǎng)住自己人了!
""將錯就錯!"老頭拎起網(wǎng)兜甩上肩頭,"走也!"混元乾坤鍋應(yīng)聲飛來,
三人一狐跌進鍋底,酸菜汁淋了滿身?;鹪苾涸诰W(wǎng)里蹬腿:"放我出去!
小爺寧死不被腌成泡菜!"金小魚抹了把臉上的酸水:"師父,
咱們門派有沒有正常點的法寶?""當(dāng)然有!"老頭從褲腰摸出把缺齒的梳子,
"這是你師姑的...""停!當(dāng)我沒問!"金小魚看著底下追來的劍光,"現(xiàn)在往哪逃?
"老頭突然掏出《家常菜譜》撕下一頁:"看好了!
這招'爆炒天命'要訣是..."書頁化作金光沒入鐵勺,金小魚下意識掄勺橫掃,
鍋外竟浮現(xiàn)巨型金色勺影,把追兵拍蒼蠅似的擊落云端?;鹪苾嚎创袅耍?菜譜真能打架?
""早說了是秘籍!"老頭得意捋胡子,
"當(dāng)年王母的蟠桃宴菜單還是你師祖...""師父!"金小魚突然指著遠方驚呼。
云海盡頭浮現(xiàn)青銅巨門,與她在玉牌幻象中見到的一模一樣。門縫里滲出的血霧,
正緩緩凝成個"盜"字。
第六章 青銅門前菜刀鳴"師父...您攥著我衣領(lǐng)的手...在抖。
"金小魚望著云海中巍峨的青銅門,身后老頭的氣息第一次亂了節(jié)奏。
混元乾坤鍋在門前顯得像片枯葉,火云兒的尾巴毛被罡風(fēng)吹得東倒西歪。老頭忽然松開手,
從懷里摸出個油紙包。二十年陳的龍井混著霉味在掌心攤開,
他拈起茶葉往嘴里塞:"當(dāng)年你爹就是在這里...""老騙子你瘋了?
"火云兒一爪子拍飛茶葉,"說好這輩子不提往事的!"青銅門上的血霧突然凝成巨掌拍來。
金小魚本能地掄起鐵勺,勺柄上的糖醋魚油漬突然爆出金光。
"當(dāng)——"金屬碰撞聲震得她虎口開裂,鐵勺脫手飛向巨門,竟在門環(huán)上敲出清越的顫音。
"是...是敲門禮!"老頭渾濁的眼里泛起水光,"丫頭,再敲兩下!
"火云兒急得直轉(zhuǎn)圈:"你們爺倆發(fā)什么癲!這鬼門里鎖著..."第二聲叩擊響起時,
青銅門縫里泄出萬丈霞光。金小魚看見自己染血的掌心飄出金線,
與門上斑駁的紋路嚴(yán)絲合縫。那些銹跡忽然活了似的游動,
拼湊出幅星圖——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著她心口。
"十七年..."老頭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
"你爹用命換的十七年..."門內(nèi)突然傳來鎖鏈斷裂聲,
火云兒炸毛跳上金小魚肩頭:"跑!現(xiàn)在跑還來得及!"話音未落,九條赤金鎖鏈破門而出。
老頭猛地扯開灰袍,胸膛上猙獰的燒傷竟與鎖鏈紋路一模一樣:"乖徒兒,看好了!
這才是灶王門真正的..."鎖鏈穿透他身體的瞬間,金小魚聽見自己喉嚨里迸出尖叫。
沒有血,只有璀璨的金光從老頭傷口涌出,凝成柄菜刀虛影。那刀銹跡斑斑的刃口上,
還沾著幾粒蔥花。"接著!"老頭將虛影拍進她掌心,"當(dāng)年你爹用這把刀,
在凌霄殿剁過玉帝的醒酒湯!"金小魚握刀的剎那,記憶如潮水決堤。
她看見漫天星斗墜落在青銅門前,青衣男子抱著嬰兒跪在血泊里,
菜刀插在星圖中心:"師兄...替我守著這孩子...""師父!
"金小魚突然能看清鎖鏈盡頭的陰影——那是個與老頭七分相似的面容,渾身纏滿咒文,
"門里鎖著的是...""是你師叔。"老頭咳出金色光點,皺紋里淌著釋然的笑,
"也是你爹。"火云兒突然仰天長嘯,身形暴漲三丈。九條狐尾燃起焚天烈焰,
將鎖鏈燒得通紅:"老東西撐住!瘋丫頭快砍北斗天樞位!"菜刀觸到星圖的瞬間,
青銅門轟然洞開。金小魚看見無數(shù)星光聚成嬰兒拳頭大的火苗,輕輕落在老頭心口。
他胸膛的燒傷開始愈合,鎖鏈寸寸斷裂。"原來...是顆貪狼星啊。
"老頭抬手接住飄落的星輝,那些光點在他掌心凝成糖塊,"你百日抓周時,抓的就是這個。
"門內(nèi)傳來沙啞的嘶吼,被鎖鏈禁錮的身影漸漸清晰。金小魚望著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
菜刀"當(dāng)啷"落地:"爹?"火云兒一尾巴卷起她后撤:"醒醒!
那是被天命反噬的..."遲了。星圖突然倒轉(zhuǎn),青銅門開始吞噬光芒。
老頭用最后力氣拋出《家常菜譜》,書頁在空中燃成金箔裹住金小魚:"走!
去百花谷找..."罡風(fēng)吞沒了后半句話。金小魚在墜向云海時,
看見師父化作流光沒入青銅門,火云兒的哀鳴撕開漫天星斗。她攥著那顆星輝凝成的糖,
嘗到十七年前父親留在上面的淚痕。第七章 百花谷里哭喪調(diào)"再嚎一聲,
老身的銀針可就扎啞穴了。"金小魚抹了把鼻涕,
抬頭看見個挽著藥籃的老嫗正用鞋底碾草藥?;鹪苾候樵谥耖缴戏籽郏?哭夠兩個時辰了,
這丫頭肺活量比雷公還大。""您不懂..."金小魚抽噎著抓起老嫗的袖口擤鼻涕,
"師父往鍋里撒鹽都抖三抖的人,
最后竟把自己當(dāng)蔥花熗鍋了..."老嫗的龍頭拐杖"咚"地杵地:"百花谷的規(guī)矩,
治身病三株靈草,醫(yī)心病得拿故事?lián)Q。"她忽然湊近,渾濁的眼里閃過精光,
"說說那老東西是怎么死的?
"火云兒尾巴突然繃直:"瘋婆子你...""他頂著天罰劫雷給我熬紅糖水!
"金小魚哇地又哭出聲,"灶膛炸了還往里添柴火,
說...說女娃娃月事比渡劫重要..."老嫗?zāi)胨幍氖诸D了頓,
藥杵在石臼里畫出北斗七星:"倒是他的做派。"枯枝似的手指忽然點上金小魚眉心,
"星輝入命,三日必劫,這病老身治不了。"竹簾忽被疾風(fēng)掀開,
火云兒齜著牙擋在金小魚身前。七名白袍人懸在半空,
袖口金線繡著星斗:"天機閣緝拿要犯,閑人退避!""緝你祖宗!
"金小魚抄起藥杵砸過去,
"有本事把姑奶奶腌成酸菜..."老嫗的拐杖突然勾住她后領(lǐng):"百花谷的規(guī)矩,
見血得賠三畝靈田。"說著甩出把艾草,煙霧中竟凝出師父的虛影。
領(lǐng)頭修士瞳孔驟縮:"玄清子?!他不是...""師弟啊..."虛影突然開口,
驚得白袍人齊齊后退,"為兄在下面缺個煽火的童子...""裝神弄鬼!
"劍光劈散虛影的剎那,火云兒一口狐火點燃藥柜。上百個抽屜同時炸開,
各色藥粉混成七彩毒霧。金小魚被老嫗拽著遁入地道時,聽見身后傳來慘叫:"我的眼睛!
""是合歡散混了斷腸草!""前輩這毒陣...甚是風(fēng)雅。"火云兒噴嚏連連。
"當(dāng)年你師祖留下的。"老嫗指尖燃起青磷火,"他說醫(yī)毒本是一家,就像那老東西的菜,
嘗著香,吃著苦。"地道盡頭是座琉璃暖閣,架上擺滿星盤。
老嫗突然掐住金小魚手腕:"星火灼心之痛,為何不說?
""您怎么..."金小魚蜷縮著蹲下,冷汗浸透后背。自青銅門歸來,
心口就像揣著塊火炭,夜里吐息都帶火星。
火云兒尾巴焦了一撮毛:"這丫頭半夜烤栗子都不用生火。"老嫗扒開她衣領(lǐng),
胸口赫然浮現(xiàn)北斗疤?。?玄清子這蠢貨,貪狼星是能隨便喂給活人的?
"說著掏出三根骨針,"忍著!"金小魚還沒應(yīng)聲,骨針已扎進天樞穴。
劇痛中仿佛看見師父在熬一鍋星輝粥,須發(fā)都被火燎得焦黃:"丫頭,
替為師嘗嘗咸淡...""啊!"她突然噴出口金血,血珠落地竟長出嫩芽。
老嫗猛拍她后背:"快念《家常菜譜》!"火云兒爪子忙亂地翻書:"第...第七十二頁,
醒酒湯篇!""文火慢燉紫蘇葉,武火快煸..."金小魚每念一句,骨針就退出半分。
念到"加三滴晨露收汁"時,心口疤印突然浮出顆米粒大的星子。
老嫗抄起玉瓶扣住星子:"成了!這粒貪狼星種能撐三日。"她轉(zhuǎn)身從瓦罐挖出坨綠膏,
"百花蜜拌雷劫灰,外敷內(nèi)服。
"火云兒嗅了嗅:"怎么像師父的腳皮..."窗外忽傳來鷹唳,
金小魚懷里的星種開始發(fā)燙。老嫗推開后窗,
月下花海盡頭立著座青銅鼎:"去把星種煉成丹藥,或許能改命數(shù)。""您不是說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