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的春天，槐花巷里的槐樹剛剛抽出嫩芽。十七歲的林小滿踩著放學(xué)鈴聲沖出教室，
書包在背后一顛一顛，扎得高高的馬尾辮隨著她的步伐左右搖擺。"小滿！等等我！
"好友王曉麗在后面追著喊。林小滿回頭做了個鬼臉："不等啦！今天《西游記》重播，
我得趕回家看！"她三步并作兩步跳下學(xué)校臺階，白球鞋在水泥地上留下一串輕快的腳步聲。
轉(zhuǎn)過巷口時，林小滿的腳步猛地剎住。三個穿著花襯衫的男生堵在巷子中間，
為首的黃毛嘴里叼著根煙，沖她咧嘴一笑。"喲，這不是三好學(xué)生林小滿嗎？
"黃毛吐了個煙圈，"聽說你爸又出差了？要不要哥哥們送你回家??？
"林小滿攥緊了書包帶，后背抵上冰涼的磚墻。她知道這幾個混混，是附近有名的無賴，
專門勒索放學(xué)落單的學(xué)生。"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她盡量讓聲音不發(fā)抖，
眼睛瞄著巷子另一頭的出口。黃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別急著走啊，
借點錢給哥幾個買包煙唄？"林小滿的心跳得像擂鼓，正想大聲呼救，
忽然聽見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放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diào)戲良家女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林小滿轉(zhuǎn)頭看去，只見巷口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穿著像是古裝劇里的粗布衣裳，腰間還系著條布帶，頭發(fā)束在腦后，
活脫脫從歷史書里走出來的古人。黃毛松開手，上下打量著這個怪人："你誰?。?/p>
穿成這樣拍戲呢？"男人大步走來，一把將林小滿護(hù)在身后："吾乃此女之父！爾等宵小，
速速退下！"林小滿瞪大眼睛："什么？我爸？"她仔細(xì)打量這個陌生人——濃眉大眼，
方臉闊額，確實有幾分眼熟，但絕對不是她那個戴著金絲眼鏡、文質(zhì)彬彬的工程師父親。
黃毛和同伴們對視一眼，突然哈哈大笑："這年頭還有神經(jīng)病cosplay古人？大叔，
你穿越劇看多了吧？"男人眉頭一皺，突然伸手抓住黃毛的手腕，輕輕一扭。
黃毛頓時疼得齜牙咧嘴："哎喲！松手松手！""再敢騷擾我女兒，定不輕饒！
"男人松開手，黃毛踉蹌著后退幾步，驚恐地看著他。"你、你給我等著！"黃毛撂下狠話，
帶著同伴灰溜溜地跑了。林小滿警惕地后退兩步："謝謝您幫忙，但我真的不認(rèn)識您。
我爸是機(jī)械廠的林工程師，他現(xiàn)在在沈陽出差。"男人轉(zhuǎn)過身，眼神突然變得柔軟。
他伸手想摸林小滿的頭，又像怕唐突似的收了回去："小滿，為父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
但我的確是你父親，只不過...是從二十年后穿越而來的。
"林小滿嘴巴張得能塞進(jìn)一個雞蛋："什...什么？""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男人左右張望，"我們回家再詳談可好？""回家？"林小滿差點尖叫，
"我怎么可能帶一個陌生人回家！"男人嘆了口氣，
從懷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你看這個。"照片上是一個年輕女孩的畢業(yè)照，
林小滿一眼認(rèn)出那就是自己——或者說，是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
照片背面寫著"愛女小滿大學(xué)畢業(yè)留念，2007年夏"。
林小滿的手開始發(fā)抖："這...這不可能...""我叫林大山，"男人聲音低沉，
"在你出生那年，我因意外離世。沒想到死后竟穿越到了明朝，生活了二十年。
昨日我在山中采藥，不慎跌落懸崖，再睜眼就到了這里。
"林小滿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正在崩塌。她掐了掐大腿，疼得直咧嘴——不是做夢。
"你、你怎么證明你真是我爸？"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
林大山笑了笑："你左肩胛骨上有塊蝴蝶形胎記，三歲時從秋千上摔下來磕破了額頭，
縫了三針，現(xiàn)在還有一道小疤。你最愛吃的是你媽做的糖醋排骨，
最討厭吃胡蘿卜..."林小滿倒吸一口冷氣——這些事除了父母沒人知道得這么詳細(xì)。
"那...那你說說我媽叫什么名字？"她還不死心。"蘇文娟，"林大山的眼神黯淡下來，
"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醫(yī)院加班吧？今天是周三，她值夜班。"林小滿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這個陌生人知道得太多了，多到令人毛骨悚然。"跟我回家吧，"林大山輕聲說，
"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太想你了。"或許是那眼神中的哀傷太過真實，
林小滿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回家的路上，林小滿刻意和林大山保持距離，
時不時偷瞄這個自稱是她父親的男人。他走路時背挺得筆直，步伐穩(wěn)健有力，
確實有幾分軍人的氣質(zhì)——她記得媽媽說過，爸爸年輕時當(dāng)過兵。
"你...在明朝是做什么的？"林小滿忍不住問。"起初是獵戶，后來做了鏢師，
"林大山回答，"走南闖北，倒也見識了不少風(fēng)土人情。
"林小滿想象著這個"古代父親"騎馬持劍的樣子，莫名覺得有些酷。到了家門口，
林小滿掏出鑰匙，手抖得差點插不進(jìn)鎖孔。推開門，熟悉的家居陳設(shè)讓她稍微安心了些。
"請進(jìn)...吧，"她別扭地說，"不過你得答應(yīng)我，如果我媽媽突然回來，
你得立刻躲起來。"林大山鄭重地點頭："我明白。"一進(jìn)門，
林大山就像進(jìn)了大觀園的劉姥姥，對什么都新奇不已。他小心翼翼地摸著電燈開關(guān)，
觸電般縮回手："此物竟能憑空生光？""這是電燈..."林小滿突然意識到，
如果這人真從古代來，那對他而言這些確實是新鮮玩意。接下來的半小時簡直是一場鬧劇。
林大山被自來水龍頭嚇了一跳，
以為是什么"機(jī)關(guān)暗器"；看到電視機(jī)里播放的《西游記》時，他直接跪下了，
高呼"神仙顯靈"；最搞笑的是他試圖用火柴點煤氣灶，差點把眉毛燒掉。"哈哈哈！
"林小滿笑得直不起腰，"你真是從古代來的??？
"林大山尷尬地?fù)项^："為父在那邊待了二十年，
確實對這些...呃...現(xiàn)代器物不甚了解。"看著他窘迫的樣子，
林小滿突然覺得這個"父親"有點可愛。她耐心地教他如何使用這些家用電器，
林大山學(xué)得很認(rèn)真，時不時發(fā)出驚嘆。"這冰箱簡直是'寒玉匣'?。?/p>
"他摸著冰箱外殼感嘆，"在我們那時，只有皇宮才有冰窖儲食。
"林小滿撲哧一笑："爸...呃，林叔叔，你說話真有意思。
"林大山的眼神突然變得柔軟："你剛才...是想叫我'爸'嗎？""才沒有！
"林小滿臉一紅，"口誤而已！"晚飯時，林小滿煮了兩包方便面。
林大山盯著那彎曲的面條，狐疑地問："此乃何物？""方便面啊，現(xiàn)在最流行的速食。
"林小滿示范著怎么泡開。林大山嘗了一口，眼睛一亮："美味！
比我在明朝吃的陽春面強多了！"看著這個"古代人"狼吞虎咽地吃方便面，
林小滿心里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如果他真是她未來的父親，那現(xiàn)在坐在她對面的，
就是一個從死亡中歸來、跨越時空來看她的親人。"你說你...已經(jīng)去世了？
"林小滿小聲問。林大山的筷子頓了一下："嗯。在你剛滿月那年，
我出差遇到車禍...沒能見到你長大，是我最大的遺憾。"林小滿突然覺得鼻子發(fā)酸。
她低頭攪動著面條，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不過現(xiàn)在好了，"林大山笑著說，
"老天給了我第二次機(jī)會，讓我能親眼看看我的女兒長成了多么優(yōu)秀的姑娘。"那天晚上，
林小滿讓林大山睡在客廳沙發(fā)上。半夜起來上廁所時，她發(fā)現(xiàn)客廳亮著微弱的燈光。
偷偷一看，林大山正捧著家里的相冊，小心翼翼地?fù)崦r候的照片，眼里閃著淚光。
那一刻，林小滿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捏了一下。第二天早上，林小滿被一陣香味喚醒。
走進(jìn)廚房，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林大山正圍著媽媽的碎花圍裙，笨拙地翻動著平底鍋里的煎蛋。
"醒啦？"林大山回頭一笑，"為父試著做了早餐，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林小滿看著桌上擺著的煎蛋、白粥和幾片烤饅頭，雖然簡單，卻透著股溫馨。她突然想起，
從小到大，爸爸因為工作忙，幾乎沒給她做過早飯。"謝謝..."她小聲說，
嘗了一口煎蛋，"好吃。"林大山的笑容更燦爛了："那就好！對了，今日我送你去學(xué)堂吧？
""??？不用了吧..."林小滿剛想拒絕，突然想起昨天的黃毛混混，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好吧。"上學(xué)路上，林大山堅持要幫林小滿拿書包，
還時不時提醒她注意腳下的水坑。這種過度保護(hù)讓林小滿既尷尬又有點感動。
"爸...林叔叔，你不用這樣，我不是小孩子了。"她紅著臉說。"在為父眼里，
你永遠(yuǎn)都是孩子。"林大山認(rèn)真地說。到了校門口，
林小滿的同學(xué)都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穿著古怪的高大男人。"小滿，這是誰?。?/p>
"王曉麗湊過來小聲問。"呃...這是我...我遠(yuǎn)房表叔。"林小滿胡亂編了個身份。
林大山卻一本正經(jīng)地拱手行禮："在下林大山，乃小滿之父。""什么？"王曉麗瞪大眼睛。
林小滿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他不是那個意思！
他、他說話有點復(fù)古..."上課鈴響了，林小滿如蒙大赦："我得去上課了！
你...你先回家吧！"林大山卻搖頭："為父就在此處等你放學(xué)。""什么？一整天？
"林小滿驚叫。"放心，我有消遣。"林大山從懷里掏出一本線裝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