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寧兒，你就去陪陪他，攝政王身居高位定然不會胡來?！过R昇跪在我面前，
表情滿是懇求。幾日前，宮中舉辦宴會，我隨著齊昇赴宮宴。宮宴上歌舞升平，
高坐在皇上身側(cè)的攝政王，偶爾望過來的眼神讓我坐立難安。終于到了尾聲。
我拉著齊昇的衣袖匆匆就往外走，還是遇到了早就等在殿外的攝政王。他站在合歡樹下，
一襲華服，眸光深邃像是一片深淵。我躲在齊昇身后，低垂著頭行禮。
一只骨節(jié)清晰的大掌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里。手心是一株味道甜膩的合歡花?！阜蛉恕?/p>
聲音低沉暗啞，一時讓人分不清是夫人，還是夫人。「此花合歡，贈與夫人?！共蝗菸曳磻?，
他將花簪入我的發(fā)間。在我垂下的視線里，可以看到齊昇握緊的拳頭，卻始終未發(fā)一言。
而如今，看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齊昇，是如此陌生?！笇巸海菣?quán)傾朝野的攝政王，
你跟了他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埂概?！」這一巴掌我用盡全身力氣，手掌一陣發(fā)麻。
這日天光正好，齊昇一臉歉意的出現(xiàn)在門外。他抬手擋住我欲關(guān)上的房門，討好的笑。
「前幾日是我魔怔了，寧兒就原諒為夫可好？」我本不愿搭理他，
就見他從身后掏出一份拜帖。「大哥邀我們一起去普陀寺探春。」山花爛漫，
盡是一片生機盎然。我跪在地上仰著頭望著慈眉肅穆的佛祖。
不知祂是否真能看到這世間疾苦。身旁籠罩下一層陰影，他直直的站著并沒有跪下。
「夫人在求什么?！?聽到這個聲音，我脊背一顫，寒意自尾椎骨往上襲來。
齊昇不知何時沒了身影，事到如今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齊昇善書畫，尤扇模仿他人字跡。
便是正主來了，都難分一二。躲開欲要攙起我的手，強自鎮(zhèn)定。「攝政王還請自重！」
他輕笑一聲「夫人在害怕？」我后退幾步拉開距離，他眼中的戲謔讓我有些惱怒。
「攝政王權(quán)傾朝野，奴家一介婦人豈敢冒犯。」葉鶴松步步緊逼，后退間撞到身后的香案。
腰間的疼痛讓我不由倒吸一口氣。他不顧我的躲避，骨節(jié)分明的手撫上我纖細的腰肢，
輕柔按壓。那熾熱的溫度似乎要灼傷我的肌膚。近到他呼出的氣息，撲在我的頸上，
灼熱滾燙。我一把拔下發(fā)簪，抵在他的心口。他輕笑一聲，又往前近了幾分。
打磨尖利的發(fā)簪刺穿他的衣服，一抹鮮紅在白衣上尤為顯眼?！溉裟芩涝诜蛉藨牙铮?/p>
也算是得償所愿了。」不顧抵在他心口的簪子，將我按在香案上。掙扎間貢品散落一地。
驚動外面路過的小僧?！竷晌皇┲鳌剐∩脑捲谌~鶴松冷凝的目光下逐漸消音。
3我用盡全身力氣，推開身上的男人。狼狽跑出了佛堂。那日回府，我同齊昇大吵一架。
向來潑賴的婆母一蹦三尺高，伸手指著我怒罵?！付际悄銈€騷蹄子！
若不你整日打扮的招蜂引蝶，我家昇兒又豈會遭此禍事！」「左不過你兒子賣妻求榮，
自己想當那綠毛龜?！埂改恪?！」我把茶杯重重摔到地上，碎了一地。「我怎么？
再不濟我也沒干出自薦枕席的惡心事?！过R昇被我的話刺傷，猛然站起身怒斥?！改銐蛄耍 ?/p>
他怒目圓睜，是從未有過的氣勢?！肝夷锬睦镎f錯了！是你在外搔首弄姿才惹來的這些事，
紅顏禍水，先人誠不欺我也。」就算已經(jīng)對他失望至極，此時聽到這些話，
還是不免心中一痛。努力壓下涌上眼眶的熱淚，勾唇扯出一抹略有些難看的笑。
「我自知你懦弱無為，未曾想過竟是慫包至此?！过R昇自知理虧，甩袖離去。
就這樣過了幾日，攝政王沒有再出現(xiàn)。多日來提著的心，終于安穩(wěn)下來。
可顯然我安穩(wěn)的太早了。晚間。梳洗好正準備上床，床上的人讓我大驚失色。轉(zhuǎn)身就想跑，
卻被一把甩在床上?！阜蛉?，夜色已深，該歇息了?！?「你放開我！」我奮力掙扎，
在身上人的壓制下顯得那么弱小。凌亂的衣衫更加激起來人的獸欲。
硬挺的腫大貼著我的大腿。我頓時僵住身子，不敢再動?！竿鯛斶€請自重，夜入女子閨房，
非君子所為?！顾孟衤牭搅耸裁春眯Φ氖?。「君子？呵……我便是入了，夫人又能奈我何？
」我確實無法拿他如何。只能軟聲乞求?！竿鯛斘桓邫?quán)重，什么樣的女子不能有，
何必在我一個婦人身上浪費時間?！乖S是我的示弱，讓他松動幾分。他放開雙手，坐起身。
「寧桑，我這個人沒多少耐心的，我等著你來找我。」那晚后，葉鶴松沒有再出現(xiàn)。三日后，
我終于知道了他這句話的意思。歸春驚慌失措的跑進來。「小姐，不好了，少爺出事了！」
歸春是我的陪嫁丫鬟。她口中的少爺是我的同胞哥哥。哥哥在街上遇到一女子受人迫害，
出手相救。結(jié)果那人當晚死在房中，經(jīng)仵作查驗，內(nèi)臟盡碎。大理寺認為，是哥哥失手殺人。
判擇日處斬。金銀開路，我見到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哥哥。原本白皙俊秀的面容，
被碩大的惡字覆蓋。心中的怒火幾乎將我的理智燃燒殆盡。我去敲了登聞鼓，
那些官吏也不過是記下我的狀詞，便讓回府等消息。每次去問都說快了，快了。再想打聽，
那些官吏就不耐煩的趕人。眼看著行刑的日子就要到了。有的時候，我可以說是佩服齊昇的。
就比如現(xiàn)在。他能眉眼含笑的為我描眉，涂上顏色艷麗的口脂。再找來小轎，
親自送我去攝政王府。5哥哥被大理寺放了出來。帶著臉上的刺字，一身的傷痕。
母親的身體經(jīng)了這一遭，愈發(fā)病重。不過幾日功夫，便撒手人寰。我顫抖著手，
想要撫摸母親的臉?？赡赣H最愛干凈了……晚間，靈堂。一陣腳步聲，在身后止住?！父?，
是不是當初我死了，母親就能活下來，你也不會……」未完的話梗在喉間。
在知道自己入了葉鶴松的眼時。在知道自己逃不掉時。身后的人沒有回答，
溫熱的臂膀從后面將我抱住。我頓時僵在當場。身子控制不住的顫抖。殺了他！
殺了他給母親同哥哥報仇！腦海中的聲音不斷叫囂著?！肝衣犝f你哥哥喜歡史書，丁憂過后，
讓他入翰林院修撰史書可好?！箮子偪竦拇竽X冷靜下來。寂靜的靈堂，
我聽見自己空洞的聲音。「我娘喜歡海，可一生從未出過京城，讓他帶我娘去看看吧?！?/p>
「好?！垢绺缱吡?，帶著爹娘的牌位離開了京城。不知他帶著爹娘，看到海了沒有。
6身上的人不滿于我的出神，身下用力一撞?！膏舿」意識很快就被浪潮淹沒。潮起潮落，
終歸于平靜。一只手臂環(huán)上我的腰。頭顱埋在我的頸間，發(fā)出一聲饜足的嘆息。
我側(cè)過身認真的看著身旁躺著的男人。白日里滿是凌厲的瑞鳳眼，此時盛著溫柔。
眼角的緋紅平添幾分勾人的艷色。便是秦樓楚館最妖嬈的舞姬，也不及他半分姿容。
再次醒來，外面天光大亮。聽到動靜的歸春，推門進來。臉上滿是擔憂「夫人……」
我打斷她的話「給我打水洗漱?！固砹艘槐橛忠槐樗?，雪白的皮膚搓的滿是紅痕。
有的地方甚至都沁出了血。我站在衣柜前，特意挑了一條襦裙。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上面滿是刺眼曖昧的痕跡。差人去喚齊昇過來用膳。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四品大理寺少卿。
齊昇一進屋就愣在原地。臉色像是打翻了的調(diào)色盤。要多精彩就多精彩。
「事情已經(jīng)到了如今這一步，我愿意放你自由，你可以正大光明的跟在攝政王身邊。」
用完了就想把我甩到一邊？哪里有這么好的事呢。我親自給他盛了一碗青菜粥。
桌上擺著滿滿一桌綠葉菜。我估計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菜葉子。原本還算淡定的齊昇，
有點破防。不過那又怎樣呢……我笑瞇瞇的盯著他。7「你不懂，俗話說：妻不如妾，
妾不如偷?！埂肝覀冞@樣玩……更刺激?！埂概荆 过R昇一把拍掉我手中的青菜粥。
卻也不敢對我動手。只能恨恨的甩手離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遠遠就聽到，
我那位好婆婆的謾罵聲。這是軟的不行要來硬的。這死老太婆，
最在乎的就是這位狀元的兒子。我上前兩步湊在她耳邊輕聲道?！肝也坏粫碗x，
我還要生個孩子，到時候齊昇就得給別人養(yǎng)孩子?！贡晃业脑挌獾?，老太婆高高揚起手。
還沒來得及落下，我沖著她的腰一腳踹了過去。我已經(jīng)忍她許久了，
以前看在齊昇的面子上對她多加容忍。如今齊昇算什么東西！動作略帶生疏的騎到她身上，
左右開弓。打了幾下就順手了，老太婆被扇的嗷嗷叫喚。府里只有一個廚娘，出門買菜了。
老太婆叫了半天也沒人過來救她。等我打累停手，老太婆臉腫的像個豬頭。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
嘴里不停地發(fā)出嗚咽。心里的憋悶在這一刻有一分紓解?！改愕戎?，你膽敢掌摑婆母，
這可犯了七出，等昇兒回來就讓他休了你！」我兩手一攤，有些無賴。「婆母可有證據(jù)？
若是沒有那可是誣陷，我就要到京兆府請府尹大人為我做主?！?/p>
「我身上的傷就是最好的證據(jù)！」老太婆瞪著牛眼，有點被丑到。我順手又給了一巴掌。
「你去吧，你看看有誰會相信是我打的。」老太婆個子不高，身材敦實。
怎么看也不是我這種細胳膊細腿能打過的。老太婆還想再說什么，我猛地抬起手。
她被嚇得抬腿就跑。就這？8入夜，身后一個滾燙的胸膛貼了上來。就那么靜靜的抱著我。
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是好聞的，可讓我莫名的直犯惡心。葉鶴松突然開口，聲音低沉暗啞。
「你今日把齊昇母親打了一頓?！顾绱舜_定，定然是有人在暗中盯著。不過想想也是，
想殺他的人不知凡幾。他能放心宿在這里，定然是有把握的。「想做什么就去做，
這老太婆欺壓你許久，出口氣也是應該的。」他似乎覺得自己是在給我撐腰。
可若不是因為他，我怎么被如此謾罵。「聽說，齊昇升了四品官。」我背對著他，
聲音悶悶不樂。葉鶴松把我轉(zhuǎn)過來，面對著他?！膏?，你不開心？」我轉(zhuǎn)過頭不愿看他「對。
」「他為了個四品官就把我賣了，我如何開心。」這一副小女兒的嬌態(tài)，似是戳中了他。
發(fā)出一陣輕笑。我佯裝氣憤，無害的杏眼惡狠狠的盯著他?！赣惺裁春眯Φ?！討厭死了！」
惡狠狠的語氣，卻沒有一絲殺傷力。葉鶴松語氣寵溺，帶著一絲無可奈何。「那你想怎樣？」
我表情糾結(jié)，像是下了很大決心?！竸e讓他當官了！就他這種人就只配一輩子跪在地上?！?/p>
送到手里來的刀，自然就要物盡其用。而我也正好趁機試試，他的底線在哪里。
葉鶴松也沒想多長時間，就點了點頭?！负茫灰憬鈿?，怎么都成?！?/p>
9他的態(tài)度讓我愈發(fā)捉摸不定。這人到底是為了什么？我漂亮的很自覺。
可位高權(quán)重的攝政王身邊，美女如云。他又怎會看中一個有夫之婦。
怎么想也沒有攝政王可圖謀的東西。接下來的日子里，葉鶴松每晚宿在我這。
他時常動作輕柔的撫摸我的肚子。我能看出來，他十分期待我給他生孩子?？墒窃趺纯赡苣?！
我怎么會給一個強J犯，殺我母親的兇手。生一個不被期待，甚至備受母親厭惡的孩子。
至于齊昇。做了三天四品大理寺少卿。第四天就被擼了官職。知道我心中有氣。
葉鶴松讓人給他凈了身，送在我身邊服侍。這人一如既往的慫包。見大勢已去，
每日在我跟前搖尾乞憐。祈求我放他一條生路。至于那個老太婆，在兒子被閹時就已經(jīng)瘋了。
早就跑的不知所蹤。這日，葉鶴松終于發(fā)現(xiàn)我一直在吃的避子藥。他把藥瓶摔在我面前，
眼里的怒火就要把我吞噬?！改憔瓦@么不愿意給我生孩子么？！」我抬著頭，靜靜的望著他。
「我以什么身份給你生孩子？外室？」他眼神閃躲，我卻并不打算放過他。
「還是同你母親一樣，生一個身份卑賤，見不得光的外室子！」看似和諧的關(guān)系降至冰點。
那日之后，葉鶴松再也沒有踏入過這方小院。齊昇蠢蠢欲動?！肝覀儌z本是夫妻恩愛，
是葉鶴松騙我又騙了你，才把我們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樣子?！顾难菁急戎皬姸嗔?。
說這些話的時候，看不出絲毫怨懟，情真意切。我沒搭理他，只是對著身后的歸春道。
「看著他，若是讓他跑了，你也給我滾。」「是。」翌日天剛微亮，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我喚醒。睡眼惺忪的打開門。門外是一臉焦急的歸春?！感〗悖缓昧耍?/p>
齊昇跑了?！顾龘渫ü蛄讼氯??！付际桥镜腻e，奴婢貪睡，沒聽到動靜讓他跑了?！?/p>
「出去給我找，尋不到他，你也不用回來了！」歸春跪在地上，
重重的磕了兩個頭.抹著眼淚就出門尋人了。我在院中的合歡樹下，
站了很久……很久……10這樹是吵架前，才央著葉鶴松弄來的。他一聽說我想種合歡樹，
沒有任何猶豫。就著人把皇宮的那棵合歡樹移來了。院里一片寂靜。
直到晚間歸春也沒有回來。翌日一早。起身就看見一個青澀的小丫頭在院中忙活。
我的心跳慌了一瞬，又很快鎮(zhèn)定下來。蒼白的臉上撐起一抹笑。「你叫什么名字?！?/p>
小丫頭圓圓的小臉，很是討喜?！概鞠餐娺^夫人。」喜旺手腳麻利，
每天都把院子打掃的十分干凈。新栽種的合歡樹，生得格外茂盛。粉色的花絲，
染上幾分艷紅。像血一般。這日，消失半月的葉鶴松又出現(xiàn)在小院。
之前的隔閡似乎消失不見。每天晚上的葉鶴松都格外瘋狂。我的肚子卻遲遲沒有動靜。
這天晚上，我躺在他懷里。「我想去普陀寺拜拜?！谷~鶴松抱著我的胳膊緊了一下。
我抽泣一聲，聲音嘁嘁?！肝椰F(xiàn)在只有你了，我想要一個像你一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