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沈晚寧的夫君蕭逸重傷垂死,氣息微弱得仿若風中殘燭,
尋遍天下名醫(yī)皆紛紛搖頭嘆息,言辭篤定地稱唯有那供奉在凌云寺的千年雪蓮,
方能救他一命。可凌云寺規(guī)矩森嚴,寺中戒律清規(guī)甚多,此等圣物,非是大善大賢之人,
絕難求得。沈晚寧一介女流,手無縛雞之力,卻為了摯愛之人蕭逸,眼神中透著決絕,
毅然決然踏上了求藥之路。那是一段刻骨銘心、令人肝腸寸斷的艱難旅程。
通往凌云寺的山路崎嶇陡峭,蜿蜒曲折好似一條蟄伏的巨龍,
每一步都充滿了難以想象的艱辛。沈晚寧身著素衣,面容憔悴卻神色堅毅,一步一跪,
向著寺廟的方向虔誠前行。烈日高懸,熾熱的陽光仿若熊熊烈火無情地灑在她身上,
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衫,又迅速被曬干,留下一道道白色的鹽漬,像是歲月刻下的斑駁痕跡。
她的膝蓋很快就磨破了,鮮血滲出,殷紅的血跡染紅了她身下的臺階,每挪動一寸,
都伴隨著鉆心的疼痛,那疼痛好似尖銳的鋼針直刺骨髓,但她咬緊牙關(guān),
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印,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救蕭逸,一定要救他!
路過的香客們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有的停下腳步,滿臉關(guān)切地勸她放棄,
話語中滿是擔憂;有的輕輕搖頭嘆息,眼神里滿是無奈,可她仿若未聞,
充耳不聞外界的一切聲音,只是機械地重復著下跪、磕頭、起身的動作,一遍又一遍,
不知疲倦。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仿若靜止,她的意識漸漸模糊,眼前的景物也變得影影綽綽,
像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迷霧,可她依舊憑借著頑強的意志,堅持著,堅持著…… 終于,
當她到達凌云寺的那一刻,緊繃的神經(jīng)瞬間松弛,她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所幸,她的誠心感動了寺中的高僧,高僧被她的深情與執(zhí)著所打動,
最終求得了那珍貴的千年雪蓮。蕭逸服下雪蓮后,病情逐漸好轉(zhuǎn),
原本蒼白如紙的臉色慢慢有了血色,最終轉(zhuǎn)危為安。沈晚寧看著他日漸康復,
眼中泛起了淚花,心中滿是欣慰,覺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往昔的痛苦與磨難都化作了此刻的甜蜜。在那之后的三年里,沈晚寧恪守婦道,
將家中大小事務(wù)打理得井井有條,堪稱持家典范。每日天還未亮,啟明星還在天邊閃爍,
她便起身,輕手輕腳地來到廚房,親自為公婆準備早膳,
飯菜的口味皆按照他們的喜好精心烹制,每一道菜都飽含著她的孝心。家中的衣物,
無論是公婆的、丈夫的還是小姑子的,她都親自清洗、縫補,在昏暗的燭光下,她穿針引線,
針腳細密整齊,每一針都縫進了她對家人的關(guān)懷。對待下人,她寬厚仁慈,從不苛責,
當下人犯錯時,她總是耐心教導,贏得了家中上下的一致敬重,
下人們提起她都滿是感激與欽佩。農(nóng)忙時節(jié),她更是不顧自己的千金之軀,
跟著仆人們一起下田勞作,幫忙收割莊稼。烈日下,她與眾人一同揮汗如雨,
纖細的雙手磨出了水泡,水泡破裂后又磨成了老繭,粗糙的雙手不復往昔的嬌嫩,
卻從未有過一句怨言。鄰里鄉(xiāng)親們對她的賢良淑德贊不絕口,都夸蕭逸娶了個好媳婦,
走在路上,大家都對她投來贊許的目光 。三年的悠悠時光仿若白駒過隙,匆匆而逝。
沈晚寧在這漫長的歲月里,悉心操持家中的一切,將所有的心血與期盼都傾注其中,
滿心以為自己的付出終究會換來一個幸福美滿、溫馨和睦的家庭,可命運的無情重擊,
卻正以一種悄無聲息的姿態(tài)悄然降臨。這日,京城之中處處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
空氣中都彌漫著喜慶與歡騰的氣息。蕭逸立下赫赫戰(zhàn)功凱旋而歸,皇上聽聞后龍顏大悅,
不僅對他大加贊賞,還賞賜了豐厚的財物。消息一經(jīng)傳出,百姓們紛紛如潮水般涌上街頭,
個個伸長了脖子,滿心期待著能一睹這位大英雄的颯爽風采。
沈晚寧更是早早地便候在了自家門口,她站在那,微風輕輕拂過她的發(fā)絲。
在這漫長的等待時光里,心中被對丈夫無盡的思念與深深的牽掛填得滿滿當當。
為了迎接丈夫的歸來,她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挑選了一件平日里最珍視的衣裳,細細梳妝,
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腦海中不斷地想象著蕭逸歸來時,
他們夫妻二人緊緊相擁、喜極而泣的溫暖場景。然而,當蕭逸騎著一匹高大健壯的白色駿馬,
身后帶著浩浩蕩蕩、威風凜凜的隊伍出現(xiàn)在她眼前時,
她臉上那幸福的笑容瞬間就僵在了那里,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只見蕭逸的身旁,
端坐著一位容貌嬌美的女子,那女子身著華麗無比的錦緞華服,上面繡著精致的花紋,
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奪目的光芒。她面色紅潤,白里透紅的臉頰透著幾分嬌俏,
小腹微微隆起,舉手投足間盡顯溫婉,一看便是懷有身孕。沈晚寧只覺眼前一黑,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雙腿發(fā)軟,差點站立不穩(wěn)。她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心中不停地默念著:這不是真的,一定是我看錯了,
怎么可能會發(fā)生這樣的事……蕭逸翻身利落地從馬上下來,
可他的舉動卻讓沈晚寧的心徹底跌入了谷底。他并沒有像往常那般,
滿心歡喜地快步走向沈晚寧,給她一個深情的擁抱,而是徑直走到那女子身旁,
動作輕柔且小心翼翼,生怕驚擾到她,溫柔地將她扶下了馬。他望向那女子的眼神中,
充滿了無盡的關(guān)切與寵溺,那眼神是沈晚寧曾經(jīng)無比熟悉,卻又許久未曾見過的,在這一刻,
仿佛沈晚寧這個與他結(jié)發(fā)多年的正妻,不過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可有可無的外人。
沈晚寧的心像是被千萬根尖銳的針扎著,疼痛鉆心,難以忍受。
她強忍著眼眶中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一些,而后緩緩走上前去,
聲音因為內(nèi)心的痛苦與憤怒而顫抖著問道:“蕭逸,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究竟是誰?
”蕭逸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一絲不悅的神情,似乎對沈晚寧的質(zhì)問感到有些不耐煩。
他微微側(cè)頭,看了看身旁的女子,眼神中滿是溫柔與憐惜,隨后輕聲說道:“晚寧,
這是相府的嫡女柳詩涵,她…… 已經(jīng)有了我的孩子?!鄙蛲韺幹挥X五雷轟頂,
整個人瞬間就懵在了原地。她呆呆地看著蕭逸,眼神空洞,仿佛眼前這個人是如此的陌生,
她從未真正認識過一般?!澳阏f什么?她有了你的孩子?蕭逸,
你怎么能…… 怎么能做出這種事?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我們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嗎?
”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情緒也愈發(fā)激動,淚水再也不受控制,
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奪眶而出 。這時,蕭逸的父母和妹妹也從府中魚貫而出。
蕭父挺著圓滾滾的肚子,邁著略顯遲緩的步子;蕭母則是精心打扮過,
發(fā)髻上的珠翠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蕭悅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一臉的活潑勁兒,
可那眼神里卻透著幾分狡黠。他們看到柳詩涵后,臉上瞬間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那笑容就像是被硬擠出來的,十分不自然,全然不顧站在一旁的沈晚寧的感受。
蕭母更是腳下生風,快步走到柳詩涵面前,一把拉過她的手,
那雙手在柳詩涵的手上輕輕摩挲著,滿臉堆笑地說道:“哎呀,這就是相府的千金啊,
瞧瞧這身段,這模樣,長得可真??!肚子里還懷著我們蕭家的骨肉,真是太好了!
這可是我們蕭家的大喜事??!” 說著,還斜著眼,狠狠地瞪了沈晚寧一眼,
那眼神里的怨憤仿佛在說,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耽誤了蕭家攀高枝的好機會。
蕭父也趕忙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相府那可是名門望族,世代簪纓,
在這京城之中那是響當當?shù)拇嬖?。咱們蕭家能攀上這門親事,
那可是八輩子修來的天大的福氣!晚寧,你也別再無理取鬧了,
以后就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妾室,把詩涵伺候好了,這才是你該做的。
” 沈晚寧聽著公婆的話,只覺得一股熱血直往腦門沖,心中的憤怒和絕望如同洶涌的潮水,
一波接著一波,達到了頂點。她呆立在原地,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曾經(jīng)對她噓寒問暖、關(guān)愛有加的公婆,如今竟然為了攀附相府,為了那所謂的榮華富貴,
說出如此傷人、如此絕情的話。蕭逸的妹妹蕭悅也不甘示弱,
像只驕傲的小孔雀般走到沈晚寧面前,仰著脖子,一臉嫌棄地說道:“嫂嫂,
你就別不知好歹了。詩涵姐姐身份尊貴無比,又懷了哥哥的孩子,
這正妻之位那是理所當然、非她莫屬。你要是識趣,就趕緊麻溜地把管家權(quán)交出來,
別在這里杵著丟人現(xiàn)眼,省得大家都難堪?!?沈晚寧看著這一家人丑惡的嘴臉,
只覺得自己過去三年的付出是如此的可笑、如此的不值。她為這個家操持家務(wù),侍奉公婆,
盡心盡力,可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對待。她的心寒到了極點,像是被扔進了冰窖,渾身發(fā)冷。
她緊咬著下唇,心中暗暗發(fā)誓:既然你們?nèi)绱藢ξ?,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欠我的,
你們都要還!這筆賬,我一定會一筆一筆地討回來。沈晚寧深吸一口氣,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用盡全身力氣,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她目光掃過眼前這一家人,眼神中滿是厭惡與失望,
那情緒濃烈得幾乎要溢出來,心中的厭惡和失望達到了頂點。她不再有絲毫猶豫,
挺直了早已因委屈而微微彎曲的腰板,像是要把所有的不甘與勇氣都凝聚在這一刻,
大聲說道:“蕭逸,我要和你和離!” 她的聲音清脆響亮,像是能穿透云層,
在寂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的院子里回蕩,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如同被重錘擊中,為之一震。
蕭逸等人怎么也沒想到沈晚寧會突然提出和離,一時間大腦空白,完全愣住了。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嘴巴微張,過了好片刻,蕭逸才回過神來,
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臉上浮現(xiàn)出不屑的神情,說道:“和離?
你以為你說和離就能和離嗎?別忘了,你是我蕭逸明媒正娶,
用八抬大轎抬進蕭家大門的妻子,哪能說走就走?” 沈晚寧冷笑一聲,
那笑聲中帶著無盡的嘲諷,說道:“蕭逸,你別以為我沈晚寧離開了你就活不下去。
你做出這種令人不齒的事,就別怪我心狠。我既然提出和離,就有十足的把握,
絕對不會再回頭?!鄙蛲韺幧钪?,在這個封建守舊的時代,和離對于女子來說,
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簡直是一條布滿荊棘的艱難之路。但她早有準備,
無數(shù)個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夜晚,她都在思考對策。她深知自己的嫁妝在和離時的重要性。
嫁妝是女子的私人財產(chǎn),即便和離,也有權(quán)帶走。沈晚寧的嫁妝頗為豐厚,
其中不乏一些價值連城的珍貴珠寶,每一件都閃爍著迷人的光澤,還有那大片肥沃的良田,
在陽光下泛著希望的色彩。這些嫁妝是她在這世間立足的底氣所在,是她離開的依仗。
她緩緩轉(zhuǎn)頭,目光冷冷地看向蕭父蕭母,聲音中沒有一絲溫度地說道:“公公、婆婆,
我嫁入蕭家三年,這三年來,我每日早起晚睡,操持家中大小事務(wù),
自問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蕭家的事。如今蕭逸做出這等負心之事,你們不僅不主持公道,
還一味地偏袒他。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留戀這沒有溫情的地方。我要求和離,
并且?guī)ё呶宜械募迠y?!笔捀甘捘嘎牭缴蛲韺幰獛ё呒迠y,頓時急得滿臉通紅,
像熱鍋上的螞蟻。蕭母更是上前一步,伸出手指,幾乎戳到沈晚寧的鼻子,
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竟然想帶走嫁妝!那些嫁妝都是我們蕭家的,
你休想拿走一分一毫!”沈晚寧不慌不忙,神色鎮(zhèn)定自若,從寬大的袖中拿出一份契約,
動作優(yōu)雅又堅定,說道:“婆婆,您可看清楚了,這是我嫁妝的清單,
每一件物品都有詳細的記錄,從珠寶的成色到田地的畝數(shù),無一遺漏。
這些嫁妝都是我娘家給我的,按照律法,和離時我有權(quán)帶走。如果你們執(zhí)意不給,
我便去官府告你們。到時候,恐怕蕭家的名聲就不好聽了,成為眾人茶余飯后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