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是個老綠茶,每次和我吵完架都會在他兒子面前裝委屈,整得好像是我經(jīng)常欺負她一樣。
實際上我才是被欺負的一個。尤其在生了女兒之后,月子期間更是連口熱湯都沒得喝。
無奈我只能自己起來找吃的。婆婆發(fā)現(xiàn)我煮了兩個雞蛋吃,就說我故意要克死公公,
非鬧著他兒子和我離婚。更是找了個算命的說我是掃把星,來她家是讓他兒子斷子絕孫的。
好吧死老太婆,老娘不伺候了,這婚誰不離誰孫子……1我躺在泛黃的床單上,
聽著隔壁傳來女兒微弱的啼哭聲。生產(chǎn)已經(jīng)過去兩周了,可身體依然像被卡車碾過一樣,
每一塊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窗外的雨滴敲打著玻璃,像是無數(shù)細小的錘子,
一下下鑿在我的太陽穴上。記得一個月前,
當(dāng)我在產(chǎn)房歷經(jīng)十二個小時的折磨終于生下女兒時,周偉的臉上綻放出我從未見過的光彩。
他顫抖著雙手接過那個皺巴巴的小生命,眼里噙著淚水,連聲說:「小滿,謝謝你,
謝謝你給我這么珍貴的禮物?!苟驹谝慌缘钠牌艔埓夯?,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孫女,
嘴角下垂成一個刻薄的弧度。「女孩啊,」她的聲音像是從冰窖里飄出來的,「也好,
先開花后結(jié)果?!刮耶?dāng)時太疲憊了,沒有力氣反駁她這句重男輕女的陳詞濫調(diào)?,F(xiàn)在想來,
也許就是從那一刻起,我在她眼中已經(jīng)從一個勉強合格的兒媳,淪為了周家的罪人。
「咕——」肚子發(fā)出一聲抗議,我才想起中午只喝了半碗婆婆端來的稀粥。自從生了孩子,
我的胃口一直不好,但今天卻感到一陣陣眩暈,顯然是血糖太低了。我掙扎著爬起來,
扶著墻慢慢挪到廚房。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角落里孤零零地躺著四顆雞蛋。我猶豫了一下,
拿出兩顆,想著給自己煮個荷包蛋補充體力。鍋里的水剛剛沸騰,
婆婆的聲音就像刀子一樣從背后刺來:「你在干什么?」我嚇得差點摔了手中的雞蛋,「媽,
我有點餓,想煮個雞蛋…」「兩顆?」她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把奪過我手中的雞蛋,
「誰家媳婦坐月子敢吃兩顆雞蛋?你想害死我老伴嗎?」我愣住了,「媽,我不明白…」
「裝什么糊涂!」婆婆的臉扭曲著,「產(chǎn)婦吃雙數(shù)雞蛋會克死公公,
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你讀了幾年書就了不起了?想害我們家破人亡是不是?」
我張口想解釋這只是迷信,但看到她猙獰的表情,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2就在這時,
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傳來,周偉下班回家了?!冈趺椿厥拢俊怪軅シ畔鹿陌?,
目光在我和婆婆之間來回掃視。不等我開口,
婆婆已經(jīng)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向兒子:「偉偉啊,你這媳婦不得了了!
明知故犯要吃兩顆雞蛋,這是存心要克死你爸??!我老周家造了什么孽,
娶了這么個喪門星…」周偉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轉(zhuǎn)向我,
眼神里是我從未見過的冰冷:「林小滿,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媽這么大年紀了,
你非要氣她?」「我只是餓了,」我的聲音顫抖著,「醫(yī)生說產(chǎn)后需要補充營養(yǎng)…」「營養(yǎng)?
」周偉冷笑一聲,「家里窮得只能吃雞蛋了?媽每天給你熬的雞湯都喂狗了?」我張了張嘴,
卻發(fā)不出聲音。眼淚不爭氣地涌出來,順著臉頰滾落。那所謂的「雞湯」,
不過是漂著兩片姜的白開水,我連一根雞絲都沒見到過。婆婆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拉著周偉進了客廳,隱約還能聽到她添油加醋的控訴。我關(guān)掉火,默默回到房間,
抱著枕頭無聲地哭泣。晚上,當(dāng)周偉終于回到臥室時,我試圖和他溝通:「偉,
你知道那些都是迷信對不對?我只是…」「夠了!」周偉打斷我,「重點不是迷不迷信,
是你根本不尊重我媽!她養(yǎng)大我不容易,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嗎?」「那誰來體諒我?」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剛生完孩子,身體虛弱得要命,想吃個雞蛋都要被罵得狗血淋頭!
周偉,我是你妻子,不是你們家的生育工具!」「啪!」一個耳光落在我的臉上,
火辣辣的疼。我和周偉都愣住了,這是我們結(jié)婚兩年來第一次動手?!感M,我…」
周偉看著自己的手,表情復(fù)雜。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躺下。3那一夜,
我們之間的裂縫像黑暗中的影子,無聲卻真實地存在著,再也無法忽視。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來,我睜開酸澀的雙眼,發(fā)現(xiàn)身旁的位置已經(jīng)空了。
周偉連一聲招呼都沒打就去上班了,這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我伸手摸了摸他睡過的枕頭,
冰涼得像一塊石頭。女兒在嬰兒床里咿咿呀呀地揮著小手,我強撐著起身把她抱到胸前。
哺乳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由于營養(yǎng)不良,奶水不足,
孩子每次吮吸都像刀割一樣?!纲r錢貨,吃個沒完沒了!」婆婆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
手里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液體。她把碗重重放在床頭柜上,幾滴深褐色的湯汁濺出來,
在木頭上留下難看的污漬?!负攘怂?,下奶的?!顾淅涞卣f,眼睛卻盯著我懷里的女兒,
眼神里滿是嫌惡。我低頭聞了聞,一股刺鼻的中藥味沖入鼻腔,隱約還帶著些腥氣?!笅?,
這是什么?」「問那么多干什么?好東西!我特意找王半仙求的方子。」婆婆不耐煩地擺手,
「趕緊喝了,別浪費我的錢。」我抿了一小口,苦澀的味道立刻在口腔里炸開,
還夾雜著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臭味。胃里一陣翻涌,我差點吐出來。「磨蹭什么?一口氣喝完!
」婆婆厲聲喝道,嚇得女兒在我懷里一抖,哇地哭了起來?!笅?,孩子嚇著了…」
我本能地把女兒摟得更緊些。「嬌氣!」婆婆一把奪過藥碗,粗魯?shù)啬笞∥业谋亲樱?/p>
趁我張嘴呼吸時把藥灌了進去。滾燙的液體灼燒著我的喉嚨,我劇烈咳嗽起來,
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婆婆滿意地看著空碗,轉(zhuǎn)身離開前丟下一句:「中午我出去打牌,
你自己弄點吃的。記住,不準碰冰箱里的雞蛋!那是留給偉偉補身體的?!?/p>
聽著她的腳步聲遠去,我才敢放開聲音咳嗽,懷里的女兒哭得小臉通紅。我顫抖著拍哄她,
自己的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好不容易安撫好女兒,我拖著疼痛的身體來到廚房,
想找點能吃的東西。冰箱里除了那幾顆「禁果」雞蛋,只剩半棵蔫黃的白菜和一小塊豆腐。
儲物柜里倒是有幾包方便面,但包裝袋上落了一層灰,顯然已經(jīng)過期很久了。我燒了壺開水,
泡了半包勉強沒過期的方便面。面條軟塌塌的,湯面上浮著一層可疑的油花,
但我實在太餓了,連湯帶面喝了個精光。4剛放下碗,手機響了。是閨蜜李婷。「小滿,
怎么樣?。慨?dāng)媽的感覺如何?」李婷的聲音活潑輕快,與我死氣沉沉的情緒形成鮮明對比。
我張了張嘴,突然不知從何說起。說婆婆因為兩顆雞蛋罵我是喪門星?說周偉打了我一巴掌?
說剛才被灌了一碗不知是什么的恐怖藥湯?「還…還行?!棺罱K我只擠出這兩個字。
「你聲音怎么啞啞的?是不是太累了?」李婷關(guān)切地問,「月子可得坐好啊,
不然落下病根一輩子都好不了?!埂膏拧刮液貞?yīng)著,突然鼻子一酸,「婷婷,
我…我好難受…」「怎么了?跟我說說。」李婷的聲音立刻嚴肅起來。
我斷斷續(xù)續(xù)地講了這兩周來的遭遇,從婆婆嫌棄我生女兒,到兩顆雞蛋引發(fā)的風(fēng)波,
再到周偉的態(tài)度變化。說到昨晚那一巴掌時,我的聲音已經(jīng)抖得不成樣子。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小滿,你別想太多。婆媳矛盾很正常,哪個女人不是這么過來的?
忍忍就過去了。周偉可能只是一時沖動,你們感情基礎(chǔ)那么好…」
「可他連問都不問就站在他媽那邊…」我哽咽著說?!改鞘撬麐尠。B(yǎng)大他不容易。」
李婷嘆了口氣,「你換個角度想,孝順的男人至少人品不差對吧?
總比那些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強。」我握緊手機,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頭。
李婷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可為什么我心里這么難受?「對了,你婆婆是不是有點重男輕女?
」李婷突然問。「非常嚴重?!刮铱嘈?,「她連抱都不愿意抱我女兒。」「那你更要忍了?!?/p>
李婷壓低聲音,「你現(xiàn)在沒工作,又帶著個女兒,真要鬧翻了怎么辦?聽我的,裝裝乖,
等孩子大點再說?!箳鞌嚯娫捄螅掖舸舻刈诓妥狼?,李婷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我頭上。
是啊,我沒有收入,沒有積蓄,甚至連這套房子的租金都是周偉在付。如果離婚,我能去哪?
女兒怎么辦?5下午,我正給女兒換尿布,突然聽到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
周偉今天回來得格外早?!競ィ靵?,媽有事跟你說?!蛊牌诺穆曇魪拈T口傳來,
聽起來心情不錯。我本能地放輕腳步,抱著女兒靠近虛掩的房門。他們母子倆在客廳說話,
聲音壓得很低,但我還是能聽清。「…張阿姨介紹的,家里開超市的,獨生女?!?/p>
婆婆的聲音透著興奮,「人家說了,不在乎你離過婚,只要沒孩子就行?!刮业男拿偷匾怀粒?/p>
手指不自覺地掐緊了懷里的女兒,惹得她不滿地哼唧了一聲。我趕緊輕拍安撫,
豎起耳朵繼續(xù)聽?!笅?,你說什么呢!」周偉的聲音有些惱怒,「我和小滿才結(jié)婚兩年,
孩子都有了,你讓我離婚?」「有什么不能離的?」婆婆嗤之以鼻,
「她生個丫頭片子還有理了?我們老周家不能在你這里斷了香火!」「可是…」「可是什么?
」婆婆打斷周偉,「你看看她那個樣子,讀了幾年書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
連我的話都敢不聽。這樣的媳婦要來干什么?」一陣沉默后,周偉的聲音低了下去:「媽,
這事以后再說吧。小滿還在坐月子…」「月子?生個丫頭片子坐什么月子!」
婆婆的聲音陡然提高,「我當(dāng)年生你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嬌氣!」
我悄悄退回臥室,手腳冰涼。原來在婆婆眼里,我和女兒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
而周偉…他雖然沒有立刻同意,但也沒有堅決反對。6晚上,
周偉難得地主動提出要給孩子換尿布。我默默站在一旁,看著他笨手笨腳的動作?!感M,」
他突然開口,眼睛卻盯著尿布,「媽年紀大了,思想比較傳統(tǒng),你多體諒體諒。」
我盯著他的側(cè)臉,想從中找出一絲愧疚或心疼,卻只看到疲憊和逃避?!阁w諒到什么程度?」
我輕聲問,「體諒到她給你介紹新對象嗎?」周偉的手頓住了,
臉色變得難看:「你偷聽我們說話?」「所以是真的?」我的聲音開始發(fā)抖,
「在我為你生孩子還不到一個月的時候,你們已經(jīng)在計劃離婚再娶了?」「不是那樣的!」
周偉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媽就是隨口一說,你別小題大做?!埂感☆}大做?」
我?guī)缀跻Τ雎暎钢軅?,你看著我,告訴我你真的相信吃兩顆雞蛋會克死你爸這種鬼話嗎?
」周偉避開我的目光:「那是老一輩的講究,寧可信其有…」「那生女兒就活該被嫌棄嗎?」
我打斷他,聲音哽咽,「你女兒長大后會怎么想?她爸爸連保護她都做不到!」「夠了!」
周偉猛地站起來,「林小滿,你能不能別總這么咄咄逼人?我媽養(yǎng)大我不容易,
你就不能遷就一下嗎?」「那我呢?」我抱起被嚇哭的女兒,「我就容易嗎?」
周偉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第二天上午,門鈴響了。我打開門,
看到一位戴著眼鏡、面容和藹的中年女士站在門口?!改愫茫?/p>
我是社區(qū)衛(wèi)生服務(wù)中心的王醫(yī)生,來做產(chǎn)后回訪?!顾⑿χ鍪玖斯ぷ髯C。
我側(cè)身讓她進來,心里暗暗感激這個打斷沉悶生活的訪客。
王醫(yī)生仔細檢查了我和孩子的身體狀況,詢問了飲食和休息情況。我盡量輕描淡寫地回答,
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家庭矛盾。「你的血壓有點低,營養(yǎng)也不太跟得上?!?/p>
王醫(yī)生皺眉看著血壓計,「月子期間要多吃些高蛋白的食物,比如雞蛋、魚肉…」「雞蛋?」
婆婆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冷笑一聲,「吃兩顆雞蛋克死公公,這責(zé)任你負得起嗎?」
王醫(yī)生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嚴肅地說:「阿姨,這是沒有科學(xué)依據(jù)的迷信。
產(chǎn)婦需要充足營養(yǎng)才能恢復(fù)身體和分泌乳汁?!埂改銈冞@些穿白大褂的懂什么?」
婆婆不屑地撇嘴,「老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還能有錯?」王醫(yī)生沒有繼續(xù)爭辯,
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臨走前,她趁婆婆不注意,悄悄塞給我一張紙條。
「社區(qū)有免費的法律援助和心理輔導(dǎo),」她低聲說,「有需要可以打這些電話?!?/p>
我攥著紙條,像攥著一根救命稻草。7關(guān)上門后,我迅速把紙條藏在了手機殼里。
婆婆站在陽臺上,正對著電話那頭的人大聲抱怨:「現(xiàn)在的醫(yī)生真不像話,
跑到別人家里指手畫腳…」我回到房間,輕輕鎖上門,拿出那張紙條。
上面除了兩個電話號碼,還有一行小字:「家庭暴力包括精神虐待,你有權(quán)尋求幫助?!?/p>
我的眼淚終于決堤而出,滴在那行字上,暈開一片模糊的水痕。算命先生進門的時候,
我正在給女兒喂奶。門鈴?fù)蝗豁懫?,緊接著就是婆婆刻意提高的歡迎聲:「馬大師,
您可算來了!快請進!」我從門縫里看到一個瘦高的中年男人,
穿著一件不合時宜的藏青色長衫,手里托著一個銅制的羅盤。他眼睛很小,卻異常銳利,
像兩把錐子,一進門就四處打量,最后目光落在我半開的臥室門上。
我下意識地把女兒摟緊了些,輕輕關(guān)上門。但已經(jīng)晚了?!高@位就是少夫人吧?」
馬大師的聲音像砂紙摩擦般沙啞,「可否請出來一見?」「她坐月子呢,不方便?!?/p>
婆婆嘴里這么說,卻已經(jīng)推開了我的房門,「小滿,出來一下,馬大師要給咱們家看看風(fēng)水。
」我抱著女兒,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您好?!柜R大師的目光像毒蛇一樣纏上我和孩子,
我感到一陣惡寒。他繞著我和孩子轉(zhuǎn)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詞,時不時撥弄一下手中的羅盤。
「不妙啊,大大的不妙。」他突然停下腳步,搖頭晃腦地說。婆婆的臉色立刻變了:「大師,
怎么了?」馬大師指著我:「此女命格太硬,克夫克子。你看她眉間這道紋路,」
他虛點了一下我的額頭,「這叫'斷夫紋',輕則丈夫事業(yè)不順,重則性命堪憂啊!」
我的手指不自覺地摸上眉心,那里確實有一道淺淺的紋路,
那是這兩周來我?guī)缀趺刻彀櫭剂粝碌暮圹E?!改窃趺崔k?」婆婆急切地問,
雙手不自覺地抓住了馬大師的袖子。馬大師閉眼掐指,
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需得做法事化解,另外...」他瞥了我一眼,
「最好分居一段時間,待煞氣消散再作打算。」「分居?」婆婆眼珠一轉(zhuǎn),「大師,
如果離婚呢?」「媽!」周偉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門口,臉色難看。馬大師看了看周偉,
又看了看我,突然一拍大腿:「哎呀!這位先生面相本是大富大貴,卻被陰氣所壓?。?/p>
難怪最近事業(yè)不順吧?」8周偉的表情變了。我知道馬大師戳中了他的痛處,
上周他確實因為一個項目失誤被領(lǐng)導(dǎo)當(dāng)眾批評?!复髱煟f得太準了!」婆婆激動地說,
「我兒子最近可倒霉了,項目黃了,車也被人刮了,肯定是被這掃把星克的!」我站在原地,
感到一陣眩暈。這些話荒謬得可笑,但看到周偉逐漸動搖的表情,我卻笑不出來。
「胡說八道!」我再也忍不住了,「周偉項目出問題是因為他自己沒檢查數(shù)據(jù)!
跟我和孩子有什么關(guān)系?」「放肆!」婆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怎么跟大師說話的?」
馬大師擺擺手,做出一副大度的樣子:「無妨無妨,被煞氣所困之人,性情大變也是常理?!?/p>
他轉(zhuǎn)向周偉,「這位先生,若想轉(zhuǎn)運,需得遠離煞氣源頭,否則...唉,恐有血光之災(zāi)啊。
」我看到周偉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眼神閃爍不定。那一刻,我知道他動搖了。馬大師離開前,
婆婆塞給他一個厚厚的紅包。我站在窗前,看著那個所謂的大師走出樓道,從兜里掏出手機,
臉上高深莫測的表情瞬間變成了市儈的得意。他按了幾下手機,然后放到耳邊,
隱約能聽到他說「又搞定一單」。我多想把這個畫面拍下來給周偉看啊。但我知道,
即使證據(jù)擺在眼前,他也會選擇相信他母親。那天晚上,我開始發(fā)燒。起初只是有些畏寒,
我以為只是太累了。但到了半夜,體溫驟然升高,我渾身滾燙,卻冷得直打哆嗦,
牙齒咯咯作響。女兒在旁邊的小床上哭鬧,我卻連抱起她的力氣都沒有。
「周...周偉...」我虛弱地呼喚睡在旁邊的丈夫。周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看到我的樣子嚇了一跳:「你怎么了?」
「我...我好冷...能不能...幫我拿床被子...」我的聲音細若游絲。
周偉摸了摸我的額頭,立刻縮回手:「這么燙!我去給你拿退燒藥?!顾麆傄鹕?,
婆婆的聲音就從門口傳來:「怎么了?大半夜的吵什么?」「媽,小滿發(fā)高燒了?!怪軅フf。
婆婆走進來,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好好的怎么會發(fā)燒?肯定是邪氣入體?!顾≈軅?,
「別給她吃藥,會沖了馬大師的法力。去廚房拿點白酒來,給她擦擦身子就行了。」
「可是她燒得很厲害...」周偉猶豫道?!嘎犖业臎]錯!」婆婆厲聲道,「馬大師說了,
她身上帶煞,這是在驅(qū)邪!你要是現(xiàn)在干預(yù),之前的功夫就白費了!」周偉看了看我,
又看了看他母親,最終低下頭去了廚房。我的心隨著他的背影一點點冷下去。
當(dāng)他拿著白酒回來時,我的眼淚已經(jīng)流干了?!溉桃蝗?,很快就好了?!怪軅ケ荛_我的目光,
用沾了白酒的毛巾擦拭我的手臂。9酒精揮發(fā)帶來的涼意讓我打了個寒戰(zhàn),
但體內(nèi)的熱度卻絲毫沒有減退。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耳邊只剩下女兒越來越弱的哭聲和周偉母子倆的竊竊私語?!敢灰歪t(yī)院???
她看起來不太好...」這是周偉的聲音。「送什么醫(yī)院!你忘了馬大師說的?
這是必經(jīng)的過程!」婆婆的聲音尖銳刺耳,「她克咱們家,現(xiàn)在煞氣正在往外排呢!」
「可是孩子...」「丫頭片子哭累了就睡了,死不了!」我的手指無力地抓著床單,
想要爬起來抱我的女兒,卻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
我腦海中閃過一個清晰的念頭:我要離開這里,帶著我的女兒,遠離這兩個瘋子。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到一絲涼意落在臉上,慢慢睜開眼,看到窗外已經(jīng)天亮了。
我的睡衣被汗水浸透,黏在身上,但燒似乎退了一些。女兒在小床里安靜地睡著,
小臉上還掛著淚痕。房間里空無一人。我艱難地爬起來,拖著虛弱的身體找到手機,
撥通了一個很久沒聯(lián)系的號碼?!肝?,陳敏嗎?我是林小滿...」
我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出是自己。「小滿?你怎么了?聲音這么???」
大學(xué)室友陳敏現(xiàn)在是一名律師,專攻婚姻家庭案件?!肝倚枰銕臀覀€忙...」話一出口,
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下來。我簡單地把這段時間的遭遇告訴了她,包括昨天的「算命」
和晚上的高燒?!感笊?!」陳敏在電話那頭罵了一句,「小滿,
你這是典型的家庭冷暴力和精神虐待,完全可以起訴離婚。你有證據(jù)嗎?
錄音、視頻、醫(yī)療記錄之類的?」「沒有...」我苦笑,「我從沒想過要收集這些?!?/p>
「從現(xiàn)在開始,保留一切證據(jù)?!龟惷舻穆曇糇兊脟烂C,「短信、微信、錄音、病歷,
什么都行。另外,你父母知道嗎?」「還沒告訴他們...」我咬著嘴唇,
「我不想讓他們擔(dān)心?!埂嘎犞?,小滿,」陳敏嘆了口氣,「你現(xiàn)在需要支持,告訴你父母,
聯(lián)系可靠的朋友。離婚不是小事,尤其還涉及孩子撫養(yǎng)權(quán)。你得做好準備?!?/p>
10掛斷電話后,我坐在床邊,看著女兒熟睡的小臉,做了一個決定。我打開手機錄音功能,
然后撥通了母親的電話?!笅?..」聽到母親聲音的那一刻,我的防線徹底崩潰,
泣不成聲。「小滿?怎么了?別哭,慢慢說...」母親的聲音充滿擔(dān)憂。
我把這段時間的遭遇一股腦兒倒了出來,從婆婆的重男輕女到兩顆雞蛋引發(fā)的風(fēng)波,
從算命先生的胡說到昨晚的高燒。母親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說了一句:「回家吧,
孩子。我和你爸去接你?!埂覆?,媽,我還不能走?!刮也亮瞬裂蹨I,「我得先收集證據(jù),
確保能拿到小雨的撫養(yǎng)權(quán)?!埂改悄阋⌒?,」母親的聲音里滿是心疼,「需要錢就說話,
我和你爸還有些積蓄?!箘倰鞌嗄赣H的電話,臥室門就被推開了。周偉站在門口,
臉色復(fù)雜地看著我。「你醒了?感覺怎么樣?」他問,語氣中帶著一絲愧疚。我沒有回答,
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昨晚那個任憑我高燒不退的男人,現(xiàn)在來關(guān)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