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的心情猶如洶涌的波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強(qiáng)烈得令吳漠翻來覆去,夜不能寐。
他深切地感受到內(nèi)心對安眠的渴望,卻被興奮與期待交織的情緒緊緊纏繞,這份折磨真切無比,難以用言語盡述。
吳漠心里明白,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戲,是他參與的一場表演,但他卻全情投入其中,甚至希望這一切都能成為現(xiàn)實。
對于與朝霞的最終結(jié)局,吳漠心中一片茫然,他不想去探究,更不敢去想象。
直到現(xiàn)在,他仍然無法真正理解朝霞究竟是怎樣的人。
她給吳漠留下了一個謎團(tuán),而這個謎團(tuán)其實并不難解開。
吳漠完全可以去醫(yī)院找到她的姨娘、表嫂,甚至姑父,但在真相即將揭曉的那一刻,他卻突然不想去解開它了。
他覺得這樣保持一種神秘感很有趣,就像霧里看花、水中望月一般,朦朧而美好。
吳漠不清楚朝霞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但他確實曾經(jīng)擁有過她,盡管那段經(jīng)歷在他心中留下了并不光彩的一筆,讓他時常感到愧疚和不安。
相思之苦讓人憂愁,失眠之痛更是讓人難以承受。
吳漠過往的八次失戀,從未讓他如此痛徹心扉。每次失戀后,他總會用一頓豐盛的美食來慰藉自己,隨后沉沉睡去,待次日清晨,便重新踏上生活的征途。
然而,這次與朝霞的關(guān)系卻讓他感到困惑和迷茫,他不愿意深入探究其中的復(fù)雜情感。
朝霞如何看待他,吳漠無從得知,心中只有一片混亂和不安。
整整一日,朝霞音訊全無,電話那頭只有無盡的靜默,吳漠癡癡守候,滿心期盼能與她共赴婚紗照之約。
然而,她身在何方,何故令他空候良久?
驀地,吳漠腦海中閃現(xiàn)出她姨娘的身影,莫非其中暗藏玄機(jī)?
當(dāng)吳漠匆匆趕到醫(yī)院時,卻發(fā)現(xiàn)她姨娘的病床已經(jīng)空了。
原來,她姨娘真的已經(jīng)離世,吳漠心中頓時涌起一陣失落和悲傷。
如果她姨娘還活著該多好,她一定會站在朝霞面前為他說好話,那位可敬的老人家。
這時,查房的醫(yī)生走了過來,見吳漠站在病床前,便問道:“你找誰???”
吳漠指了指那張空蕩蕩的病床。
“哦,今天早上救護(hù)車把她送到省城醫(yī)院了。”醫(yī)生解釋道。
吳漠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急切詢問:“省城哪家醫(yī)院?”
醫(yī)生搖了搖頭:“這個我不清楚,你得去車隊查一下。”
吳漠連忙道謝,心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若老人家尚在人間,那該是多么美好,這給予了吳漠新的希望與動力。他在心中默默為她祈禱,愿她能早日恢復(fù)健康。
吳漠想,即使泥塑的菩薩和十字架上的救世主也無法給予他的,正是這份源自內(nèi)心的期盼和渴望。
此時此刻,回家好好睡一覺成了吳漠最好的選擇,他此刻已疲憊至極,急需一場酣睡來慰藉身心。
然而,就在他陷入沉睡之際,手機(jī)鈴聲突然響起,將他從夢中驚醒。
醒來時,耳邊似乎還回響著朝霞那溫柔如水的聲音:“吳漠,是我,朝霞?!?/p>
“你在哪?”吳漠急切地問道。
“我在省城,你那兒有沒有十萬現(xiàn)金?”朝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切。
“有,什么時候用?”吳漠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能送過來嗎?我回來會還你的?!背嫉恼Z氣中帶著一絲懇求。
“哪家醫(yī)院?”吳漠追問。
“醫(yī)大附院。”
“我馬上來?!眳悄畳鞌嚯娫?,心中充滿了期待和緊張。
他嗅著保險箱中彌漫開來的油墨香,那熟悉的味道如同定心丸,讓他瞬間心安。
想到一個月后又能收到房租收入,吳漠心里樂開了花。
他數(shù)了二十刀錢,放入旅行包,一邊想著朝霞,一邊對自己說:“我來了,上天給了我這個機(jī)會,我不會錯過的。我希望錢用得越多越好,到時看朝霞拿什么還我,是錢?還是感情?”
然而,吳漠心頭猛地一沉,覺得自己竟如此卑劣,難道這是在用錢購買感情嗎?
書中常有言,金錢堆砌的感情如同沙堡,不堪一擊,可現(xiàn)實中,又有多少看似堅固的情感大廈,最終不也是因金錢而轟然倒塌?
吳漠突然覺得金錢應(yīng)該是萬能的,只要運(yùn)用得當(dāng),沒有什么事是錢不能做到的。
人定能勝天,有了錢的人更是能勝天。
一旦此事塵埃落定,他暗自下定決心,定要接過父親肩上的重?fù)?dān),將事業(yè)發(fā)揚(yáng)光大,吳漠的心中頓時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與信心。
高速公路上的狂奔讓人心情暢快淋漓,但一下高速,吳漠就成了路盲。
對于那些手持指示牌的引路人,吳漠總是心生抵觸,因為他曾聽公司的老司機(jī)抱怨過,城市的日新月異讓許多導(dǎo)路者也變得茫然無措,時常需要親自下車探尋路徑。還不如找輛出租車前面帶路來得方便。
在出租車的帶領(lǐng)下,很快就到了醫(yī)大附院,其實離高速并不遠(yuǎn)。
吳漠在停車場停好車,給朝霞打了個電話,便在車上耐心等待。
不一會兒,朝霞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中,她的臉色蒼白,眼眶微紅,看上去異常憔悴。
吳漠深情地凝視著朝霞,那雙充滿疼惜的眼睛里,涌動著一股難以抑制的保護(hù)欲,仿佛要將她緊緊護(hù)在羽翼之下。
“真是不好意思,還讓你特意跑這么遠(yuǎn)?!背嫉脑捳Z中帶著滿滿的歉意,這讓吳漠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暗自感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句老話果然不假,此刻的他,只覺心中甜蜜無比。
“我?guī)Я硕f來,不知道夠不夠?”吳漠試探性地問道。
“現(xiàn)在是夠了,謝謝你,回去我會還你的。”朝霞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早已準(zhǔn)備好的信紙:“我寫張借條?!?/p>
“算了,”吳漠握住了朝霞的手,感覺真好。
然而,朝霞卻迅速將手抽了回去:“不要這樣!”
吳漠心頭一沉,突然感到與她之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陌生感,難道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她心里根本就沒有他?
吳漠干笑了一聲,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你姨娘現(xiàn)在怎么樣?”
“還好,幸虧送到這里及時?!背夹牟辉谘傻鼗卮?。
“我可以去看看她嗎?”吳漠小心翼翼地問道,眼神中流露出關(guān)切。
“嗯,姨娘要是知道你特意趕來了,肯定會非常開心的?!背济銖?qiáng)擠出一絲微笑,點了點頭。
“等姨娘病情好轉(zhuǎn)一些,我們是不是可以考慮去拍婚紗照了呢?”吳漠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期待。
“再說吧,現(xiàn)在先顧好姨娘?!背嫉幕卮鸷喍潭涞?,顯然心思全在姨娘的病情上。
吳漠提著旅行包,跟在朝霞后面來到住院部,交了十萬元錢。
朝霞一路上總是悶悶不樂,看來她姨娘的病情確實不容樂觀。
病房里比較熱鬧,有四個人,兩男兩女。其中一個是他曾經(jīng)見過的朝霞表嫂,另三個想來就是朝霞的兩個表哥和另一個表嫂了。
“還沒醒來?”朝霞仿佛當(dāng)吳漠不存在似的,徑直問道。
“沒有?!背嫉囊粋€個子高一點的表哥邊回答邊看著吳漠:“你是朝霞的朋友吧?”
“你好。”吳漠微笑地點了點頭,與他握手。
對方的手布滿老繭,堅實有力,一看便是常年勞作的結(jié)果。“我是朝霞的大表哥,我叫李達(dá)民?!?/p>
他指了指邊上的男人:“這是我弟弟李達(dá)康?!?/p>
“你好?!?/p>
吳漠連忙與李達(dá)民握手:“我叫吳漠,口天吳,沙漠的漠?!眳悄D(zhuǎn)頭看向病床上的老人家,病床上方,各式各樣的瓶子懸掛著,瓶內(nèi)液體色彩斑斕,乳白、淡黃與透明交織,宛如一幅靜謐的畫卷。
朝霞輕輕地摩挲著她姨娘的臉,眼淚噙在眼中,顯得格外悽美動人。
吳漠忍不住拍了拍朝霞的肩膀,安慰道:“會沒事的,你不用擔(dān)心?!?/p>
吳漠剛說完,老人家的眼睫毛輕輕顫動,隨后緩緩睜開,眼中閃爍著溫柔的光芒:“朝霞,你來了啊?!彼瘏悄⑽⒁恍Γ骸澳憬袇悄遣皇??”
“是啊。”吳漠輕輕一頷首,語氣堅定地說:“姨娘您放心,現(xiàn)在醫(yī)藥這么發(fā)達(dá),您一定能好起來的?!?/p>
吳漠的話語堅定而溫暖,仿佛是在向世界宣告,即便面對絕癥,也有希望之光在閃爍。
“謝謝你?!崩先思逸p輕地說著,伸出抖索的手來把朝霞的手牽了過去:“吳漠,你過來。”
吳漠忙走到老人家跟前,蹲下身子。
老人家慈祥地笑著,將朝霞的手輕輕放在吳漠的手心:“朝霞這孩子,以后就拜托你了,你可得好好待她啊?!?/p>
吳漠緊握著朝霞微涼的手,心頭涌動著甜蜜和責(zé)任感:“姨娘,您安心吧,我定會善待她?!崩先思揖従忛]上眼睛,沉沉睡去,臉上顯得很是安詳。
“我們出去吧?!眳悄嫉氖州p語道:“我還沒吃早飯呢?!?/p>
“對不起,我陪你去吃。”朝霞任由吳漠拉著,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
“你們用過飯了嗎?”吳漠對朝霞的家人也表現(xiàn)出了關(guān)心。
“你們?nèi)グ?,我們都吃過了?!崩钸_(dá)民滿臉帶笑地?fù)]了一下手,目送他們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