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該買些什么禮物才合適呢？或許買一束鮮花是個不錯的選擇。那些精通花卉挑選之道的人，常被視作品味獨到，思想開放。
吳漠對花卉并無特別喜好，總遺憾它們不能果腹，但他也懂得，人生需適時變通，偶爾扮扮高雅也無妨。
當(dāng)朝霞抵達(dá)時，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了，吳漠已經(jīng)在約定的地點等了她整整兩個小時。
夜色漸深，街燈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我們走吧?！背家灰娒婢图鼻械卣f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吳漠迅速從車?yán)锶〕鲈缫褱?zhǔn)備好的康乃馨和一條領(lǐng)帶：“抱歉，我總是系不好領(lǐng)帶，你能幫我系上嗎？”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朝霞默默地接過領(lǐng)帶，動作迅速而熟練地幫他系好，然后遞還給吳漠：“自己戴上吧。”她的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絲責(zé)備。
吳漠遞過康乃馨給朝霞：“你先拿著?！彼曋即虻念I(lǐng)結(jié)，贊嘆不已，那柔軟的領(lǐng)帶在她手中仿佛被賦予了生命，變得棱角分明，盡管他戴著感覺略緊，但心中卻涌動著一股暖流。
兩人小心翼翼地進(jìn)入傳染科的2號病房，吳漠心中忐忑不安，僅僅是“傳染”這兩個字就足以讓人心生畏懼。
病房內(nèi)光線昏暗，氣氛沉重，空氣中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仿佛凝固了一般，讓人難以呼吸。
“表嫂?！?/p>
朝霞輕聲呼喚坐在病床旁的女子，聲音中帶著一絲關(guān)切。
“你來了，真是太好了。你姨娘剛合上眼，睡得不太安穩(wěn)?！背嫉谋砩┹p聲細(xì)語，眼眶微紅，聲音里滿是疲憊與無奈。
“醫(yī)生怎么說？”朝霞關(guān)切地詢問，眼神中充滿了擔(dān)憂。
“醫(yī)生建議最好轉(zhuǎn)到省城醫(yī)院治療，”女人的臉上掠過一絲憂愁：“主要是錢的問題，這里已經(jīng)花得差不多了?！?/p>
“需要多少錢才能有希望呢？”朝霞急切地追問，眉頭擰成了一團(tuán)，眼中滿是焦慮與決心。
“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個小數(shù)目，我們得想辦法啊。”女人的聲音低沉而無奈，透著深深的憂慮。
“朝霞。”
病床上傳來微弱的聲音，打破了病房內(nèi)的沉默。
“姨娘，我來了?！背技泵ψ呱锨?，俯身輕聲說道。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我還沒睡著呢?！崩先说穆曇粑⑷醵硢。骸澳阏f要帶朋友來看我，你的朋友呢？”
“哦，我忘了?！背紳M臉笑容地對吳漠說：“吳漠，過來，我姨娘想見見你。”
輪到吳漠出場了，他勉強(qiáng)擠出一絲微笑，緩緩走向病床邊的老人，正要開口，目光觸及朝霞姨娘的面容時，他突然一愣，笑容如同被寒風(fēng)凍結(jié)，瞬間消失無蹤。
心中不禁暗自驚訝，眼前這位不就是前幾天在街頭被寶馬車輕輕擦傷的賣菜老人嗎？那天見到她時，精神尚好，怎料現(xiàn)在竟臥病在床，變化之大令人難以置信。
“怎么了？”
朝霞察覺到吳漠的不對勁，疑惑地問道。
“沒什么，”吳漠迅速調(diào)整情緒，換上笑臉朝朝霞姨娘說：“姨娘，您好?！?/p>
“是你啊，”老人臉上綻放出一抹溫柔的微笑，眼神中滿是慈愛，對滿臉羞澀的朝霞輕聲說道：“看到你有人照顧，這樣我就放心了?！?/p>
朝霞疑惑地問：“姨娘，你們認(rèn)識？”
老人微笑著搖頭：“不認(rèn)識，但他一定會對你好的，聽姨娘的話，你也年紀(jì)不小了?！背蓟仡^瞪了一眼得意揚揚的吳漠，轉(zhuǎn)頭繼續(xù)與老人聊家常。
吳漠見狀，趁機(jī)悄悄走到床尾，目光掠過病人信息牌上的文字：姓名——何芝蘭，性別——女，年齡——51，護(hù)理級別——特級。
這些信息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不禁暗暗感慨，眼前的老人面容蒼老，看上去至少已有六十多歲，與年齡欄上的數(shù)字大相徑庭，難道這信息真的有誤？
“吳漠，”朝霞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你先到車上去等我，我一會兒就下來。”
“好的，”吳漠安慰床上的老人：“姨娘，您安心養(yǎng)病，一定會康復(fù)的，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您?！?/p>
“好的，好的?！崩先丝瓷先シ浅８吲d，朝霞則是一臉不悅地目送吳漠離開病房，當(dāng)然，也沒忘記禮貌地向朝霞的表嫂點頭示意：“表嫂，那我就先告辭了?！?/p>
朝霞表嫂笑盈盈地目送吳漠，他不知道朝霞現(xiàn)在的表情會是怎樣的，但不管怎樣，都會很美。
坐在車上，耳邊縈繞著輕柔的音樂，吳漠心中充滿了困惑，朝霞與她姨娘之間那份深厚的情感讓他捉摸不透。
回想起朝霞往日的種種表現(xiàn)，他不禁暗自嘀咕：難道說，女人的心思總是這般難以捉摸，即便是美女也不例外？
CD里的音樂已經(jīng)悄然循環(huán)了兩遍，而他心中期盼的那位佳人卻遲遲未現(xiàn)身，令他焦急萬分。
終于，朝霞緩緩坐進(jìn)了車?yán)?，用那冷冽如冰的眼神直視著他，仿佛要將他穿透一般，令人心生寒意?/p>
然而，理智告訴她，身為守法公民的自己，絕不能做出任何違法亂紀(jì)之事。
“我們?nèi)ツ睦?？”吳漠忐忑地問，心中有些不安?/p>
“隨便?！背伎粗巴?，對他一副冷漠的樣子，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車子停在一家茶館門口，“我想和你說說話，可以嗎？”朝霞的聲音依舊冰冷。
“好吧?！眳悄疅o奈地答應(yīng)，心中充滿了疑惑。
在茶館包廂中，吳漠點了兩杯鐵觀音，朝霞冷若冰霜的臉龐與鐵觀音的清冷再合適不過。
“我姨娘希望我嫁給你。”朝霞冷淡地說，語氣中不帶一絲情感。
“真的？”吳漠心中一喜，但隨即熱情像被冷水澆滅，因為朝霞的眼神冷得能凍死人。
“你說，為什么我姨娘會對你這么好？”朝霞的話依舊冰冷，眼神中充滿了探究。
“她沒告訴你嗎？”吳漠有些無奈地反問。
“沒有，她只是簡單地告訴我，你是個值得信賴的好人，讓我一切聽你的?！背嫉穆曇衾锿嘎冻龅臒o奈。
“你沒告訴她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嗎？”吳漠試探性地問道。
“我能說嗎，只要她高興我就開心了，說到底，她最不放心的就是我?！背嫉难劭粑⒓t，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
“你們的關(guān)系好像母女，有什么復(fù)雜的情況嗎？”吳漠關(guān)切地問道。
“怎么說呢，我父母在我十三歲時因車禍去世，從那時起我就跟著姨娘生活，她對我很好?！背嫉穆曇糁谐錆M了感激。
原來是這樣，和吳漠猜測得差不多。
“是這樣啊，我看病床床尾的標(biāo)簽上你姨娘51歲，是不是寫錯了？”吳漠繼續(xù)問道。
“沒有，”朝霞黯然道：“姨娘年輕時很漂亮，姨父早逝，我有兩個表哥，全家的生計都壓在姨娘身上了。”
“那你一定過得很辛苦。”吳漠同情地說道。
“沒有，我把舊居出租，靠著那微薄的租金，硬是挺過了大學(xué)時光?！背嫉穆曇糁型嘎冻霾灰撞煊X的堅韌。
“你讀的是哪所大學(xué)？”吳漠好奇地問。
“不提了，你倒是說說，我姨娘為什么說你是好人，在我看來，你更像一只披著人皮的狼?！背嫉纱罅搜劬Γ瑦汉莺莸卣f道，眼神里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誰知道你這么大膽，趁我酒醉連我那里也碰，還說那些傷我自尊的話，我是一時氣不過才做出對不起你的事?！眳悄哪樕细‖F(xiàn)出一抹深深的懊悔，眉頭緊鎖。
朝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又怎樣，我可是見過不少大場面的，死人算什么?！彼恼Z氣中帶著一絲威脅。
吳漠打了個寒戰(zhàn)，怎么這么冷，包廂里好像開了空調(diào)。
“原來你是學(xué)醫(yī)的，在哪家醫(yī)院工作？”吳漠試探性地問道。
“火葬場，整容科。”朝霞沒好氣地說，眼神中帶著一絲得意。
吳漠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他瞪大眼睛看著朝霞那得意的眼神，心里不停地默念：這不可能，這一定是幻覺，朝霞不可能說出這種話。
“你還沒告訴我姨娘為什么說你是好人？”朝霞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是這樣的，有輛車不小心刮擦了你姨娘的三輪車，我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讓對方賠償了你姨娘的菜錢，你姨娘沒和你說過嗎？”吳漠解釋道。
“沒有?！?/p>
朝霞的態(tài)度明顯緩和下來，問道：“如果我嫁給你，你敢要嗎？”
吳漠大感意外，心中非常高興，但現(xiàn)實總是殘酷的，他搖頭道：“我很喜歡你，如果重婚無罪就好了。”
“你喜歡我什么？”朝霞盯著他看，眼神中充滿了探究。
“好看?！眳悄拐\地回答。
“就這個？”朝霞有些不滿。
“就這個。”吳漠堅定地說。
“如果我毀了容呢？”朝霞繼續(xù)追問。
“若是在相識之前你遭遇不幸，我或許不會留意你的存在，但如今，無論歲月如何雕琢你的容顏，我的心始終為你而跳動。”吳漠的聲音中充滿了真誠。
“你說的都是真話？”朝霞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懷疑。
“此刻，我的情感真摯無疑，至于未來，世事難料，誰又敢輕易斷言呢？”吳漠坦誠地回答。
“好，我們明天就去拍婚紗照，你有空嗎？”朝霞突然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決絕。
“隨時恭候?！眳悄旖巧蠐P，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
臨別之際，吳漠溫柔地遞上了那束名為‘玫瑰之約’的花束，朝霞輕輕瞥了一眼，雖未展露笑顏，卻也默默接過了這份心意，眼中那一抹冷漠似乎被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