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人目瞪口呆。
老三率先回過神來,問他爸,“窗戶還關嗎?不會又飛什么進來吧?”
佟衛(wèi)華發(fā)懵,半晌才說了個“關”字,一會兒他又馬上說:“別關別關……”
斑鳩和野雞完全沒離開的意思,圍在他身旁,把他的鞋子當巢了。
照理說,他活了三十七年,應該啥稀奇古怪的事兒都見識過了,但野鳥、野雞主動飛人家里,還直接擱人鞋子上下蛋這樣稀罕的事,他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佟衛(wèi)華想到他媳婦兒懷閨女前做的夢,心想難道真有啥仙人托夢?
冷靜下來,他說:“別傻愣著了,趕緊把它們抓起來?!?/p>
他幾個兒子聽了,找來兩根繩子,將斑鳩和野雞的腳綁了起來。
“這野雞會下蛋,”老大佟國棟說,“爸,要不咱們把它養(yǎng)家里吧?”
佟衛(wèi)華沒接兒子的話,一只手穩(wěn)穩(wěn)抱著閨女,彎下腰騰出另外一只手撿起雞蛋。
他走到櫥柜邊,將蛋鎖進柜子里。
“不管雞還是鳥都先綁著,那什么,你們也別全杵在家里,去山里摘點野菜,晚上我給你們煲個野菜燜飯吃。”
“?。堪?,我想吃鳥肉燜飯……”
佟衛(wèi)華板著臉嚴肅道:“那兩只鳥是用來煲湯的,給你們媽媽補充營養(yǎng),怎么?難道你們要跟媽媽搶東西吃?。俊?/p>
他幾個兒子立刻把頭搖成波浪鼓,其中最小的兒子佟國旺乖巧道:“媽媽生小妹妹很辛苦,媽媽吃小鳥,國旺吃野菜。”
“真乖!”佟衛(wèi)華摸了摸小兒子的頭,“你還小,留在家里陪媽媽和妹妹吧,讓你幾個哥哥去山里頭摘野菜?!?/p>
“走吧走吧?!?/p>
佟國棟背上一個背簍,走在最前頭,他三個弟弟跟在后頭,出門了。
換作以前,國旺肯定鬧著要一起去,但今天他想和妹妹待在一起,哪也不去。
“爸爸,妹妹為什么不說話呀?爸爸,妹妹的手好小哦,她怎么一直在睡覺?爸爸,我想妹妹睜開眼睛和我玩?!?/p>
佟國旺黏在他妹妹身邊問東問西。
佟衛(wèi)華笑著說:“妹妹還小,還睜不開眼睛呢,等她再長大一點就能陪你玩啦?!?/p>
“爸爸,妹妹叫什么名字呀?”
國旺這個問題讓他爸爸眉頭皺了起來,對呀,閨女叫什么名字???
他之前想著出生的小七肯定是個兒子,根本沒有想過女孩名,叫啥好呢?
幾個兒子的名字里都有個“國”字……
佟衛(wèi)華想到媳婦兒提到老仙人給她托夢時曾說她下胎能生個福寶……
福寶??!?/p>
半個鐘頭后閆文麗醒了。
她生閨女屬于急產(chǎn),醫(yī)生交代了她很多事,讓她回家后要好好觀察孩子,如果孩子有什么問題,一定要立刻回衛(wèi)生院做檢查。
“老??!”閆文麗喊了丈夫一聲,讓他把閨女抱給自己,她要給孩子喂奶了。
小女娃一雙眼睛瞇成一條縫,半夢半醒地喝著奶,喝完又立刻睡著了。
“媳婦兒,閨女的名字我已經(jīng)想好啦,叫國福咋樣?佟國福,好聽吧,特有福氣的名字!”佟衛(wèi)華似乎對自己取的這個名字很滿意,眨巴著眼睛,等著他媳婦兒表揚。
閆文麗真想一巴掌呼在她丈夫臉上,“國福?虧你想得出來!”
“怎么啦?不好聽嗎?小名叫福寶,多好呀!”
“福寶聽著確實很可愛,但是佟國福這個名字我堅決不同意?!?/p>
佟衛(wèi)華不明白這名字有啥問題。
他媳婦兒生氣道:“佟國福這名字哪像女孩子的名兒???兒子名字隨便取,但閨女的名字一定要可愛的、靈氣的、好聽的!”
“那……”佟衛(wèi)華絞盡腦汁琢磨了一番,“佟紅梅?佟紅燕?佟……”
閆文麗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嫌棄,不停搖頭道:“不好不好!”
她低頭看著閨女可愛漂亮的小臉蛋,腦子里浮現(xiàn)出一個名字——芙堯。
讓丈夫把筆和紙給自己,閆文麗寫上“佟芙堯”這三個字,“以后咱們閨女就叫這個名字了?!?/p>
“芙堯,”佟衛(wèi)華盯著名字說,“芙和福同音,出水芙蓉的寓意也很好,就是這個堯嘛,堯是帝王的名字,給咱們閨女用這個字會不會太大了點?”
“我不管,反正就得取這個名,”閆文麗說,“咱們閨女就叫這個?!?/p>
佟衛(wèi)華在心里默念了幾遍芙堯這個名字,越念越好聽,仿佛閨女就該取這名字,“成!那明早我就去給咱們芙寶上戶口。”
他說完,笑著朝兒子道:“國旺,你妹妹有名字啦,叫芙堯,你可以叫她芙寶,小芙寶,妹妹的名字好聽嗎?”
“好聽?!?/p>
國旺趴在床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望著熟睡中的小嬰兒,童稚的嗓音呢喃著,“芙寶妹妹,芙寶寶……”
“爸!”門外響起國旺他四哥的聲音。
佟國慶氣喘吁吁地跑回家,激動道:“你們快看我在路上撿到了什么?”
“噓!你小點聲啊,你妹妹才剛喝飽奶睡覺呢,別吵著她?!?/p>
聽爸爸說完,佟國慶立刻壓低了聲音,像獻寶似的將藏在自己身后的東西展示出來,“我撿到了一只野兔子。”
他左手提著五斤大米,右手拎著灰毛兔子,“晚上我們能吃兔肉啦,哈哈?!?/p>
懷里抱著閨女的閆文麗驚訝問:“你哪兒撿來的兔子?。窟@么大只……”
將兒子拉到身邊,她語氣透著擔心,“國慶你和媽說實話,這只兔子不會是你從陵水村生產(chǎn)隊里偷的吧?”
陵水村是鋼鐵廠附近的村子。
經(jīng)常有工廠的子女偷偷跑去人家村子的生產(chǎn)隊里偷東西吃,被投訴十幾次了。
現(xiàn)在廠里明文規(guī)定,如果再有人敢偷東西,哪怕一瓣大蒜,也是違反了鋼鐵廠工人的“六不準”守則,一律辭退。
“不是偷的,是我撿的,”佟國慶說,“我買米回來的路上,它突然沖到我前面,一頭撞樹上撞暈倒了。”
“?。克约鹤矔灥??”
佟國慶用力點了兩下頭,“我就知道說出來你們肯定不信,不過我說的都是真話,這只兔子就是自己撞樹撞暈的。”
他放下手里的大米,拎著兔子的耳朵,指著它的頭說:“你們看啊,它額頭中間有個傷,要是我打的,肯定往頭頂上打呀,怎么可能打得到腦門呢?”
閆文麗半信半疑時,她丈夫目光看向閨女,覺得今天發(fā)生了這么多的離奇事情肯定都和閨女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