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想笑的,但一開口,淚水就砸落在地。
「她是時大哥唯一的骨肉了,其實我們能照顧她的——」
「留她做我們的軟肋嗎?綠萼,不要犯糊涂,這條路,我們每個人都不能有一點疏忽。」
我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我要去找楊阿婆了,你陪我嗎?」
楊阿婆是換臉的好能手。
削骨化泥,繞指縫針,我就成了全然陌生的面容。
「這是去你身上腥味的,連泡一月,方能除了干凈?!?/p>
「但這臉在三年之后會潰爛化膿,到時你的性命也難保——」
我點點頭,接過她遞的瓷瓶:「阿婆,我知道的?!?/p>
瓶口的冷硬硌著我的掌心。
楊阿婆欲言又止,末了還是問出聲:
「翹翹,阿槿要是在,定不會答應你這么做的?!?/p>
我笑了笑。
「他向來知道我是不聽話的主?!?/p>
「不過日后這世上沒有虞翹了,只有虞堇?!?/p>
新皇裴澈登基不過三年之久,嬪妃卻填滿了宮闕。
傳聞在我入宮前,他從未在一個嬪妃宮里連著呆上三日。
我來了,便成了例外。
這是我入宮的第二個月,也是裴澈夜夜宿在我房內的第二個月。
只是如今落陽西下,并未如往常一樣見到他的身影。
反而是等來了他差人送的荔枝。
我伸手捻起一顆,兩指摩挲著外殼,略硬又坑洼,真不如里頭的果肉討喜。
「陛下呢?」
「今日云貴人生辰宴,陛下說要宿在貴人那邊,為防娘娘不喜,特地命人提前十日從涪陵取了這荔枝——」
「陛下說得不錯,本宮確實心里堵得慌,很不喜呢?!?/p>
我睨了一眼跪著的小太監(jiān)。
這毒素需九九八十一日才能滲入體內。
這才不到六十日,裴澈怎能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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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告訴陛下,本宮今日非要見到他不可,若他不來,那往后便也別再來了?!?/p>
小太監(jiān)從地上爬起快走出了門。
「娘娘,這么做會不會惹陛下的嫌?」
綠萼早就混入宮里,做了我的貼身婢女。
指甲掐入外殼,汁水飛濺四散。
我輕觸沾了汁液的掌心,黏糊糊的,倒是出我意料。
早就聽聞這荔枝金貴得很,卻不曾想白潤的果肉也有這樣不討喜之處。
果然,被高捧之物,難免讓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