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直到周奕可嗚咽出聲，江羨陽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奕可，我送你去醫(yī)院?！?/p>
江羨陽帶著周奕可離開，他步子很快，卻在路過我時，腳步似乎異常沉重?？諘绲目蛷d，
只剩下我一人。手機里，是剛才錄下的音頻，以及私家偵探發(fā)來調(diào)查好的全部證據(jù)。
其中一條視頻，是小陽倒在血泊里，朝江羨陽伸出小手?！赴职志任遥￡柡锰?，
爸爸......」可男人只是冷著臉，眼睜睜地看著孩子的手，一點，一點，垂落在地上。
我看著屏幕上小陽的臉，看著他眼底對爸爸的渴望，從希望，到不解，再到絕望。原來，
我的孩子在死前，知道了爸爸不愛他的真相。他那時會想什么呢？是我做錯了什么，
還是為什么爸爸要這么對我？亦或者是，媽媽快跑......痛苦、憎恨，
各種情緒讓我渾身都在顫抖。身后再次傳來腳步聲。五六歲的孩子臉色蒼白，
抱著飛機模型站在臥室門口。她問我：「阿姨，你是誰？為什么出現(xiàn)在我家？」
她的臉那樣熟悉，她的心跳聲，同樣熟悉。我盯著她的胸口，衣服掩蓋下跳動的，
是我兒子的心臟。如果不是林小滿，我的小陽，就不會死。所以憑什么小陽死了，她還活著？
我的眼神逐漸冰冷，而后在林小滿疑惑的視線里緩緩蹲下身?！感M乖?！埂父⒁袒丶?，
阿姨，給你準備了糖吃。」開車前往醫(yī)院的路上，江羨陽一直緊皺著眉頭。
他眼前不斷閃現(xiàn)著我含淚質(zhì)問他的畫面，每回想一次，心里就如同被砸進去一顆石頭。
沉甸甸的，讓他越發(fā)惶恐不安。突然，手機鈴聲在靜謐詭異的空間響起。聽筒里，
我的聲音冷靜得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附w陽，林小滿在我手里。」
汽車急剎車停在路邊，江羨陽雙手猛地攥緊方向盤。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的腦海里驟然滋生。
難道......她......知道真相了？7.江羨陽和周奕可趕來時，我正跪在客廳，
一點一點擦拭兒子的遺照。動作輕柔得仿佛怕弄疼了他。照片里的兒子笑容燦爛，
眼睛彎成了月牙。我曾發(fā)誓一輩子守護這個笑顏，要替兒子將這個世界所有的惡意，
盡數(shù)阻隔在外。誰知整個世界，對他抱有最大惡意的人。竟然就是他最最喜歡，
也是他從曾經(jīng)以為最最疼他的爸爸。周奕可蒼白著臉，尖聲質(zhì)問：「林悅安，小滿呢？
你把小滿帶到哪里去了？」我沒有說話，手上動作不停。周奕可聲音尖銳?！噶謵偘?，
快把小滿交出來，別逼我報警！」「要是坐實了你拐帶孩子的罪名，
你就再也當(dāng)不了羨陽的太太，也別想在魔都立足！」江羨陽的太太？他們殺了我的孩子，
竟然還會以為，我還貪圖他太太的位子。我抬起頭，看著她幽幽道：「你女兒沒了，
可以來問我要，我兒子沒了，又該找誰要呢？」周奕可心思細膩，更兼心中有鬼，
敏銳地捕捉到我話中有話，不禁一怔。江羨陽雖心中慌亂，卻仍舊認為計劃天衣無縫，
一定能夠瞞天過海。估計是怕我對小滿不利，江羨陽眉頭緊鎖，極力壓抑著怒火?！竿砬?，
小滿是無辜的，你不能因為和奕可不對付，就把氣撒在孩子身上?！埂感￡柌辉诹耍?/p>
我也很心痛，但你不能因為自己失去了孩子，就帶走小滿，讓奕可也嘗嘗這種滋味?！?/p>
「告訴我，你把小滿藏哪了，這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p>
江羨陽的話叫我恍惚覺得我自己的心臟也被整顆挖了出來，生疼。
我將小陽的遺照緊緊抱在心口，只是無論怎樣用力，也還是填不滿那個空蕩蕩的窟窿。
我苦笑一聲：「人命關(guān)天？」再開口，
聲音卻透出凜冽的寒意：「你們女兒才失蹤了幾個小時，就是人命關(guān)天了？」
「我的小陽無端遭遇車禍，又被人挖走了心臟?！埂甘裁词侨嗣P(guān)天，
這才是真正的人命關(guān)天！」江羨陽臉色大變。他眼神閃躲，不敢與我對視，語氣也變得生硬。
「你胡說什么？小陽的死亡報告上寫得明明白白，他是死于失血過多?！?/p>
「我......我不允許你妄加揣測，讓小陽死后都不得安寧！」
「失血過多......」我喃喃重復(fù)，「真的是失血過多嗎？」周奕可語氣急切，
還有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醫(yī)生親口說的，那還能有假？」「你別總在那疑神疑鬼的，
趕緊把我的小滿還給我！」我不理會她，只是朝著江羨陽，眼中滿是悲涼。
「我每天都會夢到小陽，夢到他哭著向我求救，說他心口好疼，
說有人挖走了他的心臟......」我直勾勾地盯著江羨陽。
「誰會這么殘忍地挖走一個孩子的心臟呢？」「你是小陽的爸爸，
他一直那么喜歡你、依賴你，他就沒有在夢里，和你哭訴過這些嗎？」江羨陽額頭滲出冷汗，
聲音也有些顫抖?！咐掀牛阋欢ㄊ翘^悲痛，才總是疑神疑鬼?！埂傅冗^段時間不忙了，
我?guī)愠鋈ド⑸⑿?，好不好？」「疑神疑鬼？江羨陽，事到如今你還要騙我?！?/p>
「你派人撞傷我兒子，和醫(yī)生合起伙來騙我。」「你摘走我兒子的心臟，
把它換給你和周奕可的女兒?！埂改阏娈?dāng)這一切，我不知道嗎？」
我將調(diào)查來的證據(jù)悉數(shù)砸在江羨陽的身上。8.江羨陽的臉色瞬間慘白。
周奕可意識到事情敗露，捂住嘴驚恐地看著他。他不敢置信，又去翻看其他證據(jù)。
江羨陽與周奕可的對話記錄、林小滿的病歷、江羨陽在車禍現(xiàn)場的監(jiān)控錄像，
甚至還有他安排人給我做手術(shù)的醫(yī)院記錄。這些證據(jù)無不說明，
我已經(jīng)完完整整知道了這些年來，他欺瞞我的一切。江羨陽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眼中的慌亂清晰可見。他低吼：「這些......這些都是偽造的！」
他一把箍住我的肩膀：「這些都是別人為挑撥我們的關(guān)系，故意偽造出來的！」「老婆，
你信我，我對你和小陽那么好，我怎么會做出對不起你和小陽的事！」我笑了一聲：「是啊，
你對我和小陽那么好，我們也以為你是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爸爸。」「可事實卻是，
我親耳聽到了你和醫(yī)生計劃好的一切?！菇w陽頹然松手?！杠嚨準悄阋皇衷O(shè)計的，
目的就是奪走小陽的心臟，換給小滿，治好她的心臟病?！埂改阍缇陀媱澴屛覀兊暮⒆尤ニ?，
這些年你對他這么好，全都是出于你的愧疚。」「是你讓醫(yī)生剝奪了我做母親的資格?！?/p>
江羨陽想要辯解，卻只是徒然張了張嘴，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你說你只會有小滿一個孩子。」「而我，會永遠是你的太太？」我冷笑一聲。
「狗屁的太太！」我死死瞪著他們，好似要將他們生吞活剝?！肝乙獮樾￡枅蟪?，
哪怕身敗名裂、傾盡所有，我也要你們血債血償！」周奕可被我眼中的恨意嚇到，
情不自禁瑟縮了一下肩膀。我幽幽一笑：「你們聯(lián)手害死了我兒子，你們以為，
我會讓你們的女兒好過？」周奕可尖叫一聲：「不！」「你以為憑這些就能定我們的罪？」
「他江羨陽什么地位，陸家什么勢力、財力，你是他太太你比我清楚！」「我警告你，
林悅安，你最好別輕舉妄動，否則誰都救不了你！」「你敢動小滿一根汗毛，
我和羨陽一定不會放過你！」江羨陽卻面如死灰，痛苦地閉上雙眼。「老婆，是我對不起你，
辜負了你和小陽的信任。」「羨陽，你在說什么？你怎么可以認？」周奕可試圖打斷他，
江羨陽卻沒有理會，兀自說：「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會再原諒我?！?/p>
「但請你再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補償你，用整個余生來彌補我犯下的罪孽?！?/p>
「但小滿還只是個孩子，她是無辜的啊。」「補償？」我諷刺地笑了，「你要怎么補償我？」
「什么補償能抵得過我兒子的命？！」江羨陽眼圈通紅：「晚晴，對不起......」
「你是對不起我，可你最對不起的不是我，是小陽！」「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個字，
我會報警，把證據(jù)交給警察，讓你，和你心愛的她?！刮抑噶酥刚痼@于江羨陽的坦白，
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開脫的周奕可?！笧槟銈兊淖镄懈冻龃鷥r！」「不能讓她報警！」
周奕可死死抓住江羨陽手臂，用力搖晃?！敢撬炎C據(jù)交給警察，我們一定會坐牢的！」
「江羨陽！你醒醒?。 埂改阋雷约喝ニ?，別拉著我墊背！」我把證據(jù)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