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教室吊扇轉(zhuǎn)得很慢，他歪坐在課桌前，長腿交疊著伸到我椅子邊，
指尖卷著我一縷頭發(fā)繞圈。“幫我系領(lǐng)帶?！彼押谏I(lǐng)帶丟進我懷里，
襯衫最上面兩顆扣子敞著，露出鎖骨下方淡淡的紅痕。那是昨晚在操場角落，
我攥緊他衣領(lǐng)時留下的。我捏著領(lǐng)帶繞過他脖子，指腹擦過他喉結(jié)。他忽然伸手按住我腰，
掌心透過布料燙得我發(fā)顫。后排傳來起哄聲，是他同系的朋友，總在課間來看我們鬧。
“江黎黎手真巧?！痹蔷犷^看我，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昨天替我抄的筆記，
教授都夸字跡工整?！薄澳鞘且驗槟闵险n總睡覺?！蔽沂站o領(lǐng)帶，他忽然抬膝頂了下我小腿，
害我踉蹌著撞進他懷里。他低笑出聲，下巴蹭過我發(fā)頂：“不如以后每天給我?guī)г绮停?/p>
我就不逃早課?！鼻芭排仡^時，我猛地推開他。袁非峻卻攥住我手腕，
指尖摩挲我掌心紋路：“躲什么？他們早知道我在追你?！边@話讓我耳尖發(fā)燙。
上周他在食堂當(dāng)眾把剝好的蝦仁堆到我碗里，前天又在圖書館替我趕走騷擾的學(xué)長，
連宿管阿姨都知道數(shù)學(xué)系最帥的男生在樓下等我。“追我多久？”我抽出被他握住的手，
低頭整理書包，“一個月？還是更短？”他忽然伸手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頭看他。
他瞳孔是淺褐色，此刻映著教室白熾燈的光，亮得像玻璃珠：“想讓我追多久？
”后排傳來口哨聲。我聽見自己加速的心跳，喉嚨發(fā)緊得說不出話。
袁非峻的拇指擦過我下唇，動作輕得像羽毛：“江黎黎，做我女朋友。”這話太過直接，
讓我指尖發(fā)抖。他卻以為我在猶豫，忽然傾身吻住我。周圍響起哄笑和掌聲。
手機在書包里震動時，我猛地推開他。袁非峻低笑出聲，替我理正歪掉的發(fā)卡：“害羞了？
”我沒說話，低頭看手機屏幕。是室友發(fā)來的消息：“袁非峻剛才在群里說，
今晚哥們兒聚會要帶新女友，不會是你吧？”“晚上有局，”袁非峻拿起書包起身，
領(lǐng)帶松松掛在脖子上，“陪我去？”我抬頭看他，他倚在教室門框上，逆光里顯得格外修長。
他指尖轉(zhuǎn)著車鑰匙，銀色腕表在腕間晃了晃：“結(jié)束后送你回宿舍，嗯？”“我要去圖書館。
”我錯開視線，抓起書包往門口走。袁非峻伸手?jǐn)r住我，手臂擦過我肩膀：“生氣了？
”“沒有?！蔽业皖^盯著他皮鞋尖，“只是忽然想起還有作業(yè)?！彼鋈粡澭?，
在我耳邊輕聲說：“騙我?！睙釟鈸湓谖叶?，我后退半步，撞在墻上。他輕笑，
指尖捏了捏我耳垂：“晚上九點，老地方等你。”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心跳還沒平復(fù)。手機再次震動，室友發(fā)來截圖，
是袁非峻在男生群里的消息：“今晚讓你們看看我新釣的系花。
”“釣”這個字刺得我眼眶發(fā)酸。我摸出鏡子，看見自己唇色泛紅，眼角有些濕潤。
袁非峻剛才吻我時，指尖還在我發(fā)間輕輕揉動，像在逗弄一只溫順的貓。晚上八點五十分，
我站在操場角落的老槐樹下。夜風(fēng)帶著涼意，我抱緊手臂，看見袁非峻的車停在操場外。
他靠在車門邊抽煙，聽見腳步聲轉(zhuǎn)頭看我，指尖彈了彈煙灰：“來了。
”他身上換了件黑色衛(wèi)衣，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有些亂。我走近時，聽見他朋友在車?yán)锖埃骸胺蔷?/p>
女朋友這么 shy？”“她膽子小?！痹蔷霚鐭燁^，替我拉開后座車門，“坐里面。
”車?yán)飶浡鵁熚逗湍惺肯闼?。有人遞給袁非峻一罐啤酒，他指尖擦過拉環(huán)時，
我看見他虎口有塊淡疤。那是上次在教室，他替我撿鋼筆時磕到桌角留下的?！敖榻B一下，
我女朋友，江黎黎?！痹蔷堊∥壹绨颍菩母糁l(wèi)衣布料壓在我鎖骨下方，“黎黎，
這是我哥們兒。”“嫂子好！”有人吹了聲口哨，“非峻說你是高嶺之花，怎么被他摘下的？
”我還沒開口，袁非峻忽然捏了捏我肩膀：“用了點手段?！彼D(zhuǎn)頭看我，
眼里有我看不懂的光，“畢竟，釣系美人得用特殊餌料。”車?yán)镯懫鸷逍Α?/p>
我聽見自己心跳如鼓，喉嚨發(fā)緊得說不出話。袁非峻的拇指摩挲著我肩帶，
忽然湊近我耳邊：“怎么不說話？怕他們笑你是我釣來的？”這話像根細(xì)針扎進心臟。
我猛地推開他，打開車門下車。袁非峻在身后喊我名字，我沒回頭，
聽見他朋友說：“不至于吧？開個玩笑而已?！薄皯T的。”袁非峻的聲音混著啤酒罐輕響，
“過兩天就好了。”我攥緊書包帶，眼淚忽然掉下來。夜風(fēng)卷著落葉掠過腳邊，
遠(yuǎn)處教學(xué)樓的燈光明明滅滅。我想起他在教室吻我時的溫柔，想起他替我系領(lǐng)帶時的輕笑，
原來在他眼里，這一切只是場釣魚游戲。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是袁非峻發(fā)來的消息：“生氣了？明天給你買奶茶賠罪?！蔽叶⒅聊簧系淖?，
忽然覺得可笑。原來他連我不喝奶茶都不知道。我刪掉消息，抬頭看夜空，沒有星星，
只有城市的霓虹映得云層發(fā)紅。回到宿舍時，室友圍上來問情況。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唇色已經(jīng)褪去，眼角還有未干的淚痕。有人把手機遞給我，
屏幕上是袁非峻在群里的消息：“真就這么被人套牢了？”他回復(fù)：“這怎么可能呢？
”“他什么意思??？”室友氣憤地說，“把你當(dāng)備胎嗎？”我沉默著爬上床，拉上簾子。
黑暗中，我摸到口袋里的發(fā)卡，是今天袁非峻替我理正時碰掉的。塑料材質(zhì)，邊緣有些毛糙，
像他每次吻我時，指尖劃過皮膚的觸感。原來所有的溫柔，都是釣餌。而我，
不過是他魚塘里自以為特別的那條魚。眼淚再次滑落，我咬住被子邊緣，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
窗外下起小雨，滴答聲混著遠(yuǎn)處的汽車鳴笛，像極了他在教室說“做我女朋友”時，
我加速的心跳聲。那時我以為，那是心動的聲音?，F(xiàn)在才明白，那是陷阱閉合的聲響。
第二章第二天早課，我故意繞開袁非峻常走的走廊。剛在教室坐下，
他就拎著書包坐到我旁邊，身上帶著晨間冷空氣的味道?！敖o你帶了豆?jié){。
”他把紙袋推過來，指尖碰到我課本邊緣，“加了三分糖，記得喝?！蔽覜]說話，
翻開筆記本。他忽然伸手按住我本子，指腹擦過我手背：“還生氣？”“沒有。
”我抽出本子，低頭看黑板，“只是想好好學(xué)習(xí)。”他輕笑出聲，
胳膊肘頂了頂我肩膀：“昨天他們亂開玩笑，別往心里去?！薄班?。”我捏緊鋼筆，
筆尖在紙上洇開小團墨跡。袁非峻的手指卷著我發(fā)尾繞圈，像往常一樣。
后排傳來他朋友的咳嗽聲，我聽見有人低聲說：“非峻，你女朋友今天怎么不說話？
”“鬧脾氣呢?！痹蔷穆曇魩еv容，“過兩天就好?！边@話讓我指尖發(fā)抖。
我想起昨晚他在群里的回復(fù)，想起他說“釣系美人”時的眼神，忽然覺得惡心。
我合上本子起身，袁非峻抬頭看我，眉心微擰：“去哪？”“不舒服?！蔽易テ饡庾?，
聽見他在身后喊我名字，卻沒有回頭。中午在食堂，室友指著遠(yuǎn)處皺眉：“那不是袁非峻嗎？
怎么和外語系的林小婉在一起？”我順著她視線看去，看見袁非峻靠在打飯窗口，
林小婉笑著遞給他一盒水果。他接過時，指尖擦過她手背，動作自然得像和我相處時一樣。
“江黎黎，你過去問問！”另一個室友拽我袖子，“他這不是腳踏兩條船嗎？”“算了。
”我低頭戳開飯盒，米飯突然變得難以下咽。手機震動，袁非峻發(fā)來消息：“中午一起吃飯？
我在老位置。”我刪掉消息，看見林小婉替袁非峻擦了擦嘴角，他偏頭笑的樣子，
和那天在教室吻我時如出一轍。原來他的溫柔，從不是獨一份。下午社團活動，
我在走廊遇見袁非峻。他手里抱著一疊文件，看見我時挑眉：“躲我？”“沒有。
”我側(cè)身想繞過他，他卻伸手?jǐn)r住我，文件邊角擦過我手臂：“晚上有空嗎？帶你去個地方。
”“沒空?！蔽姨ь^看他，他眼底有我熟悉的光，此刻卻讓我心慌，“袁非峻，
我們……”“非峻！”林小婉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她小跑著過來，手里拿著瓶礦泉水，
“給你買的冰水?！痹蔷舆^水，指尖擰開瓶蓋：“謝了?！彼D(zhuǎn)頭看我，眼神平靜，
“晚上七點，操場老地方，別讓我等太久。”我看著他和林小婉并肩離開，
聽見她問：“剛才那女生是誰？”袁非峻的回答很輕，
卻像根針飄進我耳朵：“一個選修課同學(xué)?！边x修課同學(xué)。原來在他眼里，
我們連朋友都不算。我摸出手機，刪掉他所有消息，包括昨天那條“明天給你買奶茶賠罪”。
晚上七點，我站在宿舍陽臺，看見袁非峻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操場老槐樹下。他穿著那件黑色衛(wèi)衣，
低頭看手機，指尖夾著根煙。我攥緊陽臺欄桿，看他抬頭望向宿舍樓，目光掃過每個窗口。
室友湊過來：“他在等你吧？”“不是?！蔽肄D(zhuǎn)身拉開衣柜，開始整理衣物，
“他在等選修課同學(xué)?！笔矣褌兠婷嫦嘤U。我把袁非峻送我的發(fā)卡扔進垃圾桶，
塑料碰撞聲很輕，卻像砸在心上。手機震動，他發(fā)來消息：“下雨了，上來給你送傘？
”我看向窗外，不知何時下起小雨。袁非峻站在樹下，把衛(wèi)衣帽子扣在頭上，
卻仍望著宿舍樓。我咬唇關(guān)掉手機，轉(zhuǎn)身時，眼淚忽然掉下來。原來他不是不會關(guān)心人，
只是他的關(guān)心，從不對我認(rèn)真。第三章接下來的一周，我刻意避開袁非峻的所有課表。
路過操場時繞開老槐樹，去食堂也選偏僻的角落。直到周五下午，
我在圖書館被他堵在書架前?！岸銐蛄耍俊彼焓謸卧谖翌^頂?shù)臅苌?，擋住去路?/p>
“為什么不回消息？”我低頭看著他球鞋尖，鞋面有塊淡色污漬，
是上次在操場陪我找丟失的耳環(huán)時蹭到的泥?！皼]什么好回的?！蔽覀?cè)身想走，
他卻彎腰與我平視，淺褐色瞳孔映著書架的光：“江黎黎，別鬧了?！薄拔覜]鬧。
”我攥緊書包帶，“只是覺得，我們沒必要再聯(lián)系?！彼鋈恍α?，
笑聲里帶著不耐：“就因為我朋友開的玩笑？至于嗎？”“不止是玩笑?！蔽姨ь^看他，
喉嚨發(fā)緊，“是你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笑話?！彼夹臄Q得更緊，
指尖敲了敲書架：“所以你這星期玩消失，就是為了和我置氣？”“不是置氣。
”我后退半步，撞到書架上的書，“是想清楚了，我們不是一路人。
”袁非峻的臉色忽然冷下來，他站直身子，手插在褲兜里：“所以這就打算把我甩了？
”“是你先沒認(rèn)真?！蔽衣犚娮约郝曇舭l(fā)抖，“你在群里說的話，
還有和林小婉——”“林小婉只是朋友?！彼驍辔?，語氣煩躁，“你能不能別這么小心眼？
”這話讓我眼眶發(fā)酸。原來在他眼里，我計較的是其他女生，而不是他從未認(rèn)真的態(tài)度。
“好，是我小心眼?！蔽依@過他往門口走，他忽然抓住我手腕，
力道大得讓我皺眉：“江黎黎，別挑戰(zhàn)我的耐心?！薄胺砰_我?！蔽覓暝?/p>
書包帶滑落在地，“你根本就沒喜歡過我，為什么還要糾纏？”他猛地拽我進懷里，
手臂緊緊箍住我腰，讓我動彈不得。我聞到他身上混著雨水味的雪松香，和那天在教室一樣。
“誰說我沒喜歡過？”他的聲音悶在我發(fā)頂，“你以為我每天陪你上早課是閑著沒事？
”“那為什么在群里說那種話？”我攥緊他衛(wèi)衣下擺，“為什么說我是你釣來的？
”他忽然沉默，手指在我后腰輕輕揉動，像在安撫。過了很久，
他才開口：“我朋友總笑我陷得太深，我只是……”“只是什么？
”“只是不想讓他們看笑話?！彼穆曇舻拖氯ィ拔以蔷膩頉]對誰認(rèn)真過，
說出去丟人。”我猛地抬頭看他，他耳尖泛紅，卻仍皺著眉，像在生氣自己的坦白。
“所以你就把我當(dāng)笑話？”我喉嚨發(fā)緊，“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隨便釣來的系花？
”“我沒有?！彼砷_我，手插回褲兜，眼神避開我，“那天喝多了，口不擇言?！薄笆菃?？
”我彎腰撿起書包，“那林小婉呢？”“說了只是朋友?！彼Z氣煩躁，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相信？”我看著他皺起的眉心，忽然覺得疲憊。原來他的喜歡，
需要藏在玩笑和不屑里，需要用傷害來證明?！霸蔷?，我們結(jié)束吧?！蔽肄D(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