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嚼著雞蛋的動作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警惕,隨即恢復(fù)了那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印?/p>
"醫(yī)生?沒有。"蕭寒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來的路上死了。"
他放下叉子,擦了擦嘴角。
"那位老兄挺倒霉的,本來是軍區(qū)醫(yī)院的外科主任,技術(shù)一流。在路過S市郊區(qū)時,車胎爆了,他下去換胎,結(jié)果被埋伏在車底下的喪尸咬了一口。"
蕭寒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敘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當(dāng)場就感染了,我們只能——"他做了個開槍的手勢,"在他變異前解決掉。"
蘇晚聽著這段對話,松了口氣,還好還好。
陸時衍輕輕放下刀叉,眼神在蕭寒臉上停留了片刻。
"遺憾。"他只說了這一個字,聲音如冰,卻讓蘇晚脊背發(fā)涼。
他的語氣里不僅僅是為那位無辜犧牲的醫(yī)生感到遺憾,更是......對無法立刻驗證她懷孕真相的遺憾。
"確實遺憾。"蕭寒接話,眼睛卻朝蘇晚的方向瞟了一眼,"不過末世了,誰也說不準(zhǔn)哪天就輪到自己。"
他放下餐巾,站起身來。
"說起來,蘇小姐這個情況,如果真是懷孕了,沒有醫(yī)生可不行啊。"
蘇晚的手指幾乎將餐巾攥得變形。她感到陸時衍的目光投向自己,銳利如刀,仿佛要將她所有的謊言剝開。
"巧了,"蕭寒繼續(xù)道,"我記得這個區(qū)域附近,好像有個私人診所。那地方挺偏的,或許沒被洗劫干凈。"
他若無其事地伸了個懶腰。
"要不要組織個小隊去看看?藥品、醫(yī)療器械在現(xiàn)在可是比黃金還值錢。說不定還能找到驗孕棒什么的。"
最后一句話,蕭寒著重加了語氣,視線在陸時衍和蘇晚之間游移。
蘇晚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果真去找到驗孕棒,她的謊言立刻就會被拆穿!
"不用了。"陸時衍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蘇晚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現(xiàn)在出去太危險,不劃算。"陸時衍平靜地說,仿佛只是在討論一個普通的戰(zhàn)略問題。
他站起身,俯視著蘇晚蒼白的臉。
"你先回房休息,張媽會送些容易消化的食物上去。"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忍不住想,要把她趕走,他們要說什么秘密?
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好笑。陸時衍有什么話需要避著她?
他才是那個捏著她生死的人。想要她的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哪里需要偷偷摸摸。
回到房間,蘇晚立刻鎖上門,靠在門板上,大口喘息。她感覺自己像個行走在鋼絲上的雜技演員,隨時都可能墜入萬丈深淵。
為什么陸時衍沒有抓住機會拆穿她?是想給她更多的時間自證?還是......他有其他的打算?
正當(dāng)她思緒萬千時,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大小姐,喝點粥吧。"是張媽的聲音。
蘇晚深吸一口氣,打開門。張媽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和清淡的小咸菜。
"陸先生特意吩咐的,說您胃口不好,需要清淡些。"張媽的眼睛里帶著顯而易見的好奇,"還說讓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的,隨時告訴他。"
蘇晚接過托盤,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陸時衍這是...在關(guān)心她?不,不可能。那個恨不得她死的男人,怎么可能關(guān)心她?
放下托盤,蘇晚走到窗邊,望著外面陰沉的天空。遠處,幾只饑餓的喪尸正沿著圍墻游蕩,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聲。
屋內(nèi)屋外,都是無法逃離的危險。
蘇晚拿著勺子攪動碗里的白粥,熱氣升騰,模糊了她的視線。
為什么?
她放下勺子,雙手捧住臉。那個恨不得她死的男人,怎么可能關(guān)心她?
距離她被陸時衍闖入房間,不過兩天。而那個曾在她面前發(fā)誓要殺她的男人,現(xiàn)在卻叮囑她“好好休息”?
這太反常了。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不是張媽那種輕巧的步伐,而是沉穩(wěn)有力的男性腳步。蘇晚全身緊繃,盯著那扇隨時可能被推開的門。
腳步聲在她門前停下,卻沒有敲門。只聽見一聲輕微的“咔噠”,像是什么東西被放在了地上。
腳步聲漸行漸遠。
蘇晚等了足足五分鐘,才小心翼翼地拉開門。
門外地上放著一個紙盒,里面是幾瓶礦泉水和一些藥品——維生素、鈣片,還有……葉酸片?
蘇晚的手顫抖起來。這些明顯是為孕婦準(zhǔn)備的營養(yǎng)品!
她迅速環(huán)顧四周,確認無人后,抱起紙盒退回房間,反鎖房門。手指顫抖著拿起葉酸瓶身,上面印著“孕期必備”的字樣。
蘇晚感到一陣眩暈。陸時衍這是……信了?
不,不可能。
蘇晚甩甩頭,這要么是陸時衍的緩兵之計,要么是……他真的信了自己懷孕的謊言,但僅僅是因為那個“孩子”,而不是因為她。
她翻出一張紙,認真思考起逃離計劃。別墅周圍都是喪尸,貿(mào)然出逃無異于自殺。她必須等待時機,或者……創(chuàng)造時機。
傍晚,天色徹底暗沉下來,只余下窗外圍墻邊偶爾晃過的黑影和低吼。
胃里傳來一陣尖銳的空虛感。
晚餐時那點清粥早就消化殆盡,加上一整天緊繃的神經(jīng)和暗中進行的體力恢復(fù)鍛煉,饑餓感格外強烈。
她按了按小腹,那里平坦依舊。
葉酸片的瓶子還放在床頭柜上,像一個無聲的嘲諷。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篤篤兩下,不輕不重。
蘇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身體瞬間繃緊。
會是誰?張媽?還是……
“請進。”
張媽推門而入,手里端著晚餐。
“陸先生說您需要清淡飲食,我做了雞湯面?!睆垕尫畔峦斜P,目光在桌上的營養(yǎng)品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探究,“需要我?guī)湍蜷_葉酸瓶子嗎?”
“不用?!碧K晚面不改色,“我自己來?!?/p>
張媽欲言又止。
“還有事?”
“就是……”張媽壓低聲音,“您是不是真的……懷上陸先生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