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禾!錢柔如果有什么事,我就休了你?!闺S著話音落下的是狠狠一巴掌。我身形不穩(wěn),
肚子撞到了桌角,倒在地上。「幫我……叫個大夫,求求你?!顾_步很快,
背影沒有為我停留。我倒在血泊中,身體漸漸冰冷。兩天后,
江吟一臉心煩:「你去莊子住吧,等錢柔生下孩子,我再接你回來?!埂负谩箯拇?,
我獲得自由。再見面,皇宮宴會上,新夫君為我掙了浩命。轉頭,江吟死死盯著我,
不甘心道:「明明你先愛的是我?!剐路蚓笆郑骸父兄x前夫哥的眼瞎?!?/p>
01我和江吟成親兩年,洞房那天,他發(fā)誓一生一世一雙人。府中沒有半個妾室,
我掌著管家權力。一顆心也徹底給了他。兩個月前,小叔子江風戰(zhàn)場失蹤的消息傳來,
他急忙去尋找。如今卻帶回來一個懷孕的女子。那女子身材瘦小,
小鹿般的眼睛清澈到望人心里去,臉小小的,總是浮現(xiàn)出無辜的神情。他溫柔地看著她,
眼里是我熟悉的寵溺。我看著這一幕,手指死死抓著門框不敢往前,一顆心冷掉了大半。
江吟看向我一絲愧意閃過,然后坦坦蕩蕩:「這是錢柔,江風的妻子,咱們的弟妹?!?/p>
我愣了一下,臉色恢復平常笑意:「那快快請弟妹進來?!菇鞯牡艿芙L,
三年前外出征戰(zhàn)沙場,立下汗馬功勞。他的妻子錢柔也自幼練武,兩人聽說是不打不相識。
如今江風戰(zhàn)場失蹤三個月,說得難聽點就是尸骨無存。雖然錢柔有兩人軍功和撫恤銀,
但一人懷孕終究是不容易。我牽住她的兩只手好生安慰:「弟妹從戰(zhàn)場回來十分不易啊,
以后在江府可安心養(yǎng)胎?!乖捳f著,卻觸感不對,一個久經沙場的女子,手會這樣嫩嗎?
02出于同情,我安排了流水的補品和綢緞都送到了錢柔的西廂房??墒牵?/p>
我心中有股違和感,看著夫君和她說話的情態(tài),總覺得忽略了什么。晚飯過去很久,
江吟才來到臥室。他是三品車騎將軍,以前公務從來沒有這樣繁忙過??吹椒蚓齺砹?,
心底的疑問瞬間被我忘了,違和感也消失殆盡,我真的好想他。江吟摟住我的肩膀,
柔聲訴說:「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尤其是弟妹那邊,要你多操心了。」
我恬淡自然靠在他肩膀上:「她也很可憐,為了夫君,為了我們這個家,我會做的更好的?!?/p>
江吟情意綿綿地看著我,眼神逐漸火熱。我面頰微紅,低下頭為他解扣子?!干贍敚贍?,
我家夫人肚子疼,你快去看看吧」錢柔的丫環(huán)玲兒在門外著急喊叫。03他眼神立刻清明,
雙眼染上慌亂,站起身大步離去。到了門口,轉頭又著急安撫我道:「清禾,我去看一眼,
她肚子里可是江風唯一的血脈?!挂矝]管我答應沒答應,就走了。我也有點擔心,
簡單穿上衣服慢他一步去了,到了門口,婢女玲兒伸出手攔住了我?!肝襾砜赐X夫人的?!?/p>
玲兒依然阻止,朝我規(guī)矩行了禮:「我家夫人是受風寒了,不能開門,
萬一涼氣竄進去怎么辦?!刮椅⑽⒁恍Γ骸甘窃撟屑毿!够厝ブ?,他一夜未回,
我一夜睜眼到天亮。他重視孩子我是知道的,成親兩年,我也沒有懷孕。
同僚和親戚不免拿這件事打趣他。可他從沒有怪過我。
我也提出過幾次要納兩個妾為江家開枝散葉。他卻不愿意,我又提出兩次,
他直接和我生氣了。既然他的確不愿意,我也沒再提這件事。如今,弟妹有個孩子,
他很看重。作為女子,我不能善妒??墒?,我心里悶悶的,像灌了水一樣。早晨吃飯,
我看見江風和她一起過來,他們距離似乎近了些?她一手撐著腰,一手護著并不明顯的肚子。
發(fā)現(xiàn)我在這里,江風主動與她拉開一點距離。錢柔笑得耀眼,
似乎意有所指:「嫂子昨晚可是沒睡好?」04「困的話,再回去睡一會兒?!?/p>
江吟看見了我眼底的烏青,一絲歉疚閃過?!肝乙彩呛ε挛叶亲映鍪?,
畢竟這是我唯一的孩子了。嫂子你……是不是責怪我?」錢柔抿嘴,眼圈發(fā)紅看著江吟,
柔弱可憐。我一夜沒合眼,很是疲倦,面無表情的樣子可能有點兇。「清禾,你大度點,
她一個孕婦也是被肚子里的孩子折騰累了?!刮乙徽?,江吟眼里的責怪和埋怨不是作偽,
明明我還什么都沒說。錢柔嗔怪道:「不許你那么說嫂子,她沒有懷過孕,
自然體會不到我的辛苦?!埂负煤煤?,我不說她了。你先吃飯,餓著你沒事,
可別餓到肚子里的孩子?!菇魅崧暫逯馈eX柔輕輕捶了他兩下:「討厭,
也不能餓到我啊?!顾σ饕鞯睾逯骸甘鞘鞘牵瑑蓚€人都不能餓著?!?/p>
他們親密無間地打趣,旁人不能插嘴一句,這樣看來,我倒是像個外人。錢柔吃了一口,
放下筷子,委委屈屈對江吟道:「我吃不下,想吃酸棗糕了?!埂改腔啬愕男N房,
我陪你一起吃?!菇鲯吡俗雷由系牟艘谎郏夹脑桨櫾骄o,
看向我惱怒道:「你準備的菜都是些什么,你不知道她惡心難受嗎!」「我沒有……」
他立刻打斷,似乎累極了,嘆氣道:「清禾,怎么短短兩個月你就變了?!拐f完,
兩人一起走了。剩下我一人,我雙手絞著帕子,如墜冰窖。我剛想叫住他解釋。
錢柔在轉角回頭,向我挑釁一笑。我黯然傷神放下手。看著滿桌子菜,
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這菜都是按照江吟口味準備的,他經常練功,體力消耗巨大,
自然準備很多油水大補之物。昨天,我還特意問了錢柔的口味,她親口說喜歡甜的。為此,
親手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半甜的,一半補物。力圖讓每個人吃的舒心。
可是現(xiàn)在我到底怎么做,才能照顧周全。我聽說懷孕的女人總是容易患得患失,
可能弟妹生下孩子就好了。我這樣安慰自己,一口菜一口雞腿的吃。雖然我心里很是不痛快,
但是我不能辜負最愛的雞腿。又委屈又怒之下,我吃了十個雞腿。雞腿吃完,
其他飯菜全無味道,明明我做的時候還美味至極。我叫來婢女仆人:「我只吃了這盤菜,
其他的你們分一分吧?!规九渤鐾猓骸阜蛉肆忌?,謝謝夫人?!够氐脚P房,
心底的酸澀全部蔓延出來,凝結成水珠,一顆顆砸濕衣襟。我愛江吟,既然他重視這個孩子,
我也應該夫妻齊心。側面打聽到是錢柔愛吃酸的,我又準備了一些偏酸的食物。到了西廂房,
我讓丫鬟在外面等著,提著食盒進去了。入眼的是一大桌子菜,錢柔和江吟對視著笑,
情意綿綿。我居然在他們身上看出如膠似漆和舉案齊眉來,簡直大逆不道,
連忙把這種想法去除。我把食盒放桌子上,一盤盤端出來:「夫君,剛才你說的對,
我又重新準備了這些偏酸的食物,弟妹應該是愛吃的?!?/p>
江吟臉色略有緩和:「我也是話語重了些,要不要在這里一起——」「哎呀,
嫂子你準備的這些我不太喜歡吃啊,我懷孕就是胃口叼,」
錢柔一臉為難:「不過我會全吃完的,不會辜負你的好意。」「你愛吃什么就吃什么,
不需要委屈自己迎合別人?!姑髅鲗﹀X柔還柔情似水,這時抬眼看向我,臉色卻轉為陰沉,
「夫人把這些提走吧?!刮也恢雷约涸趺椿厝サ?,只是覺得天很冷,明明手里揣著湯婆子,
寒意還是灌滿全身。還記得三年前,在林府迎賓閣。他站的筆直神氣,
身上破舊寒酸的衣服沒有遮掩住他半分光華,反而映襯出錚錚傲骨。
明明是他主動向爹爹求娶我的,說要愛我一輩子。大婚后我發(fā)現(xiàn)他還是我的救命恩人,至此,
我努力愛上了他,愿意為他付出一切,相伴一生。怎么才兩年,
他對我的感情就成了這般模樣。妾顏未改君心改罷了。娘親說過,人心難測,
也不讓我依賴她和爹爹。他們也可能背叛我。我是不相信的,只敷衍點頭。她還說,
金銀之物是不會背叛我,因此嫁妝給我備得很是豐厚。江府自從錢柔到來后,
越來越銀子吃緊,再過兩個月恐怕我要貼補嫁妝了。我清點了嫁妝單子,
有十個鋪子需要我打理。這段時間我盡量避開他們,眼不見心不煩。早出晚歸去查鋪子。
其中一個鋪子是玉器店,收益最好,以前是娘親經營,她的實踐經驗全部交給了我。
女人自己要有本事才能立足,靠別人是遠遠不行的。作為鋪子幕后的老板,我去查看情況。
首飾架上,金釵鈿合,珠玉耳飾,珠光寶氣,熠熠生輝。都是京城最新的式樣,
由知名工匠打造,美麗奪目。我轉身回去,卻被什么絆了一下,身形失衡,
眼看就要狼狽摔倒了。05一只大手扶住了我。我抬頭撞進了一片汪洋般的眼眸,
臉龐如白玉質地,溫文爾雅。與此同時,一聲清脆的咔嚓碎裂聲響起,拉回我的注意力。
我扭頭一看,青花纏枝玉瓶就摔碎在我腳邊。我復雜地望著這一地狼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這位扶住我的公子抱著玉瓶正要結賬,結果為了接住我,他的玉瓶沒拿穩(wěn)也摔了。
我連忙站直身體,拉開距離感謝:「謝謝您扶了我一把,這個玉瓶的費用由我來賠償,
您再挑選一個,也由我來結賬?!股蜢V笑意晏晏,輕笑開口道:「不必了,
昨日大師給我算了一卦,需要破物來擋災,如今就是夫人成全我了?!箤Ψ骄攘宋?,
大庭廣眾之下又給我臺階下?!覆恢拦痈显谀睦铮课易屝P備薄禮去道謝?!?/p>
沈霽眼睛忽然比剛才亮幾分,像黑曜石耀眼,他認真道:「既然夫人實在過意不去,
那我就不推辭了,在下沈霽,玉蘭巷沈府,」這天晚上剛回到臥房。
錢夫人的丫鬟邀請我去聊天。她不是個和善的人,我不能坐以待斃下去。需得仔細留心。
剛進門,我微微皺了眉,艾草的味道太大。明明是冬天進去如置身于春日,五個大火爐點著,
卻無絲毫煙氣。五個丫鬟身穿春衣伺候著,到處擺放著珍稀古玩。這富麗堂皇的模樣,
竟能比肩皇宮。小紅靠近我小聲道:「這也太過分了,咱們用的黑炭,她們卻用銀絲炭,
還這樣浪費?!埂干┳觼砹耍S意坐吧?!刮铱孔谲泬|上,打量著她。短短幾日,
我竟然對她如此陌生。錢柔身穿白色長裙,百合蘭花圖案點綴其中,
袖口是細細密密的金絲織線。眉心藍寶石自然垂落,襯得她更加純情圣潔。
手腕處金玉鐲子疊戴,叮咚作響。這一身打扮就是皇宮貴妃也不過如此了。
她似乎看出我眼里的驚嘆。撫鬢而笑:「算卦的半仙說了,我缺金,
非得房間裝飾得越貴氣越好看才能旺孩子,倒是讓嫂子看笑了。」
我扯動嘴角附和:「自然是孩子怎么更穩(wěn)固怎么來?!顾呎f邊靠近:「嫂子嘗一嘗這毛峰,
清香回甘呢。」「都喝膩了,也不過如此?!刮叶似饻\淺嘗了一口道。
她掩袖輕笑:「這毛峰頭一次到咱們這邊呢,怎會喝膩?!埂肝姨锰脧囊黄穼④娗Ы?,
什么茶沒喝過,就是男人也睡膩了?!刮覐膩砟懶?,氣勢還是要裝一裝的。我爹說過,
什么都可以輸就是不能輸氣勢。錢柔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又浮起一絲得意。「哦?
嫂子的意思是,江吟你早就睡膩了,那可不可以讓給我啊?!刮殷@住了,他們果然有奸情。
錢柔捂嘴偷笑:「是我說錯話了,江吟早就完完全全,里里外外是我的夫君了?!刮蚁敕瘩g,
想到這些日子他對我的態(tài)度,卻不知如何說起。再抬眼時,
我看見錢柔拿著一把玉如意在用力敲打胳膊和背部。那熟悉的碧綠色,我愣怔盯著,
赫然看見上面是我的名字。那是我病逝的娘親給我留下的最后祝福?!稿X柔,
把玉如意還給我,你拿什么都不該拿它?!购鋈槐凰浪雷プ∈?,往她肚子上貼。
我大驚失色,拼命往外拽手。我們相互拉扯著,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06她高聲叫喊:「嫂子,你放手,我肚子疼?!姑髅魇撬览也环?。慌亂之間,
她像折翼的鳥兒,直接摔在了地上。玉如意被遠遠摔到門檻,斷成兩截。我徹底愣住了,
往日的不公與委屈瞬間淹沒理智?!稿X柔!你真的該死?!刮遗饹_沖往外沖,
一步步走向她,想問她為什么要這樣做。還沒有靠近就被一巴掌扇到一邊。我穩(wěn)不住身形,
肚子撞到了桌角?!噶智搴?!錢柔如果有什么事,我就休了你!」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
她自己摔倒的。孩子不可能有事,那是錢柔以后立身立命的資本。忽然,
一股疼痛從小腹蔓延到全身,我疼得受不住,扶住桌子。全身力氣被抽空,
手不小心掃到桌上的花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我倒在一片碎渣中,
一股溫熱從下體流了出來。算起來,我兩個月沒有來葵水,難道是——我疼的大汗淋漓,
氣若游絲小聲道:「江吟,我肚子…很疼,能不能…幫我請個大夫?」07江吟看向我,
眼里全是厭惡:「真會裝,該死的是你?!埂负⒆樱业暮⒆右獩]了,」
錢柔捂著小腹大聲叫喊。江吟連忙抱起錢柔往外走,走到一半警告我道:「林清禾,
再有下次,我就休了你?!箍粗莻€高大的背影走出門外,我伸手求救:「我可能懷孕了,
幫我叫個大夫,求求你。」他腳步很快,沒有為我停留?!妇取?/p>
來人啊…來人…啊……」我叫喊的力氣越來越小??赡苁清X柔的丫環(huán)都跟著去了,
沒有人應答我。我忍著疼痛,一點點往外爬去,只要有人路過,一定可以看見我的,
一定可以看見。身下溫熱越來越多,疼痛也越來越強,身體逐漸冰冷。短短三米的距離,
對于我卻是千里迢迢。我使勁爬,后面的地板上是蜿蜒血跡。終于,終于把頭伸出門檻,
我卻連揮手的力氣都沒有了。虛虛握住碎掉的玉如意,淚流滿面?!改镉H……娘親,
他們…都欺負…我?!箤嵲谥尾蛔×?,意識徹底流失的最后一刻,
我聽到了幻想中的急促腳步聲。08錢柔躺在床上,生死不知,郎中靜靜地為她診脈。
再次醒來,全身溫暖。我看見了熟悉的帳頂,小腹處空落落的又疼痛。我咬著手指,
無聲哭泣,只有換氣的時候露出一兩聲哽咽。淚珠滑落眼角,又浸濕鬢發(fā)。
忽然一雙手輕輕撫摸我的頭發(fā),同時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想哭就出聲吧,
我讓仆人都走了?!刮姨а弁ィ虐l(fā)現(xiàn)床頭站著人,面容似白玉般溫潤,他眼圈通紅,
好像他做錯了什么事。我記得他,是沈霽?!肝覒言辛藛幔繋讉€月了?」他上前抓住我的手,
臉上是于心不忍:「兩個月多,好好養(yǎng),還會有孩子的?!刮依蛔用勺☆^,
嗚嗚憋悶地哭出聲。好似梅季的凄雨,透涼籠罩,浸得人心酸骨澀。這段時間的心酸無奈,
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還有不為人理解的委屈。更氣的是自己的懦弱,當斷不斷反受其害。
我越哭越大聲,后面情緒發(fā)泄完畢,心里也不難受了,哭聲漸止。我應該很丑吧,
哪里還有什么體面。心口空落落地道謝:「謝謝沈公子又救了我一次?!顾蛑?,
開口道:「不用謝,我也是剛好路過,先喝藥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說。」他拿來靠枕,
讓我背靠著,然后端了一碗藥來。一勺一勺就這樣喂到我嘴邊,我小心翼翼地喝,
居然不燙也不苦。喝完后,他斟酌開口:「禾苗,你想不想報復?」09禾苗這個名字,
實在太久了,我在幼時記憶的角落里,才翻到那短暫幸福的過去。五歲的時候,
我在外公家小住了兩年。外婆鄰居家一個比我大一歲的哥哥,經常找我玩,
還給我?guī)Ш贸缘母恻c。我小時候被寵得無法無天,偷雞摸狗是常事,
每次大禍臨頭都是他主動替我頂罪。我被感動得不得了,長大一定要嫁給他!
后來外婆一家遷到很遠的地方,就此和兒時的玩伴斷了聯(lián)系。記憶回籠,我坐起身來,
有些驚喜:「你是野雞哥?」他臉色怪異起來,
不自然地握著拳頭咳了咳:「你叫我什么都可以?!埂改俏医心闵蚋绨伞!?/p>
想到他剛剛說的那句話,我苦笑道:「我想出去住,是時候和離了?!埂负?,我去殺了他,
你好好休息。」說完,他著急忙慌地走了。我:「?」我連忙叫住他:「沈霽,你不要沖動。
」為了這么個人,不值得臟了他的手?!改俏胰m里請一道和離圣旨。」「這個不用著急,
我想知道沈風夫婦的蹤影。」我心中的不對勁也豁然開朗。真正的錢柔能在戰(zhàn)場廝殺沖陣,
怎么可能一副柔弱不堪的樣子。而這個「錢柔」雙手柔嫩無比,一個繭子都沒有。
恐怕江風和弟妹錢柔早就犧牲于戰(zhàn)場了。而府里這個假錢柔,估計是江吟的外室,
懷的是江吟的孩子,冒領了江風和錢柔的軍功和撫恤銀。她的眉眼也甚是熟悉,
有一次我去江吟書房,發(fā)現(xiàn)了一幅小畫,那畫中女子分明與這個錢柔有七分相似。
和離的計劃要抓緊開始了,冒領軍功可是死罪。11我得抓緊和他撇清關系,
說什么都不能牽連到我。江府我是待不下去了,于是從嫁妝里拿了銀子另外買了宅子。
是沈霽門路多,幫我打聽的。宅子的價格我很滿意,
但是我心存疑慮問道:「這宅子是不是發(fā)生過命案?否則為何如此便宜?」
小廝客氣地解釋:「這個地方偏僻清凈,遠離鬧市,宅子的主人出手兩年了,
一降再降就是沒人買?!乖瓉砣绱?,我就圖個清凈,倒是被我撿漏了。我的嫁妝很多,
晚上悄悄搬,兩天之內還是能搬完的。鋪子的收成還行,每月可以進百兩銀子,
夠我衣食無憂了。果然金銀是能讓人有安全感的。兩日后,錢柔來了。12她臉色紅潤,
容光煥發(fā),我卻因為失血過多,還躺在床上?!干┳涌墒钦J清自己處境了?
怎么還沒臉沒皮地賴在江府不走?」我不應聲,想看看她又出什么幺蛾子。她拿出一張紙,
白紙黑字在我面前緩緩展開,最后一行字是,從今以往,與君長決。這是簽了字的和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