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火》我叫知南,在監(jiān)獄走廊巡視時,總能聞到潮濕的墻皮味混著鐵銹味。
那天我看見簡童縮在牢房角落,校服領(lǐng)口磨得發(fā)白,卻把脊背挺得像根鉛筆。
她轉(zhuǎn)頭時眼底有破碎的光,像被揉爛的玻璃渣?!咐洗?,沈家大少讓咱『照顧』她?!?/p>
小弟搓著手往牢房挪,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我盯著簡童攥緊鐵欄的手,指甲縫里嵌著灰,
突然想起自己剛進監(jiān)獄時,也是這樣拼命抓著鐵欄,仿佛能抓住一線生機?!付枷氯ァ!?/p>
話出口時連我自己都驚了,聲音啞得像生銹的門軸。小弟們嬉皮笑臉地退下,
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我走近牢房,簡童往后縮了縮,
手腕上的淤青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刺眼?!竸e怕,我不傷人。」我盡量讓語氣柔和些,
可監(jiān)獄里待久了,連溫柔都帶著股子冷硬。她盯著我胸前的工牌,突然開口:「你叫知南?」
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卻讓我心里猛地一動。我想起三個月前,被那個「好心」
的陌生人騙進高利貸組織的那個雨夜。他說能給我一份輕松的工作,
我就跟著他走進了那間滿是煙酒味的小屋。后來才知道,所謂的輕松工作,
就是跟著一群兇神惡煞的人去催債,用棒球棍敲開債務(wù)人的門,看著他們跪地求饒。我想逃,
卻被他們抓住,毒打一頓后扔進了監(jiān)獄。在監(jiān)獄里,我學會了察言觀色,
學會了怎么在獄警的呵斥聲中找到生存的縫隙。監(jiān)獄長看重我這點,
讓我?guī)退幚硪恍┮姴坏萌说氖?,我成了他手里的棋子,在道德與生存之間反復(fù)橫跳。
簡童被調(diào)去洗衣房那天,我遠遠看見幾個女囚圍上去。她們扯她的頭發(fā),
把臟衣服甩在她臉上,我聽見簡童壓抑的啜泣聲,像根細針扎在心上。我轉(zhuǎn)身離開,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告訴自己別多管閑事,可腳步卻不受控制地往洗衣房走?!笁蛄??!?/p>
我出聲喝止,女囚們罵罵咧咧地散開。簡童蜷縮在地上,衣服上全是污水和腳印,
臉上有幾道紅痕。我蹲下身,幫她撿起掉在地上的洗衣盆,指尖觸到她冰涼的手腕,
她猛地一顫?!钢x謝?!顾吐曊f,眼里有淚光在打轉(zhuǎn),卻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那天晚上,
我躺在硬板床,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起簡童看我的眼神,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知道沈家大少沈修瑾,那是 S 市翻云覆雨的人物,簡童一個弱女子,
在這監(jiān)獄里根本無法自保。也許,我能幫她,就像幫曾經(jīng)的自己。變故來得猝不及防。
那天我正在幫監(jiān)獄長整理文件,突然聽見有人喊「著火了」。濃煙順著走廊涌來,
我看見簡童的牢房方向火光沖天,心里猛地一緊。我跑過去,看見她被困在里面,
咳嗽著砸門?!负喭?!」我大聲喊,用肩膀撞門,門卻紋絲不動。火勢越來越大,
熱浪烤得人喘不過氣。我看見墻角有根鐵棍,抄起來就砸向門鎖?!高旬敗挂宦暎i開了,
我沖進去拉住簡童的手就往外跑。她的手被火烤得發(fā)燙,卻緊緊攥著我不放。濃煙中,
我想起原著里的情節(jié),這場火災(zāi)會毀了簡童的嗓子,還好,這次我來得及時。
把簡童送到醫(yī)務(wù)室后,我靠著墻喘氣,看著醫(yī)生給她處理傷口。她閉著眼睛,
臉上有被煙熏黑的痕跡,卻睡得很安穩(wěn)。我突然覺得,自己做了件對的事,
哪怕為此得罪監(jiān)獄長,也值得。后來,我用幫監(jiān)獄長做事攢下的人情,
讓簡童和我住在了一起。她話不多,卻總是默默幫我整理東西,
把我皺巴巴的制服熨得平平整整。有天晚上,她突然說:「知南,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我望著窗外的月亮,說:「因為我看見你,就像看見曾經(jīng)的自己。」阿鹿來的時候,
簡童眼里亮了一下。那是個青澀的小姑娘,眼神里滿是惶恐?!高@是阿鹿?!购喭榻B,
「她和我一樣,無依無靠?!刮铱粗⒙惯喭陆堑氖?,突然想起自己剛進監(jiān)獄時,
也是這樣緊緊抓住能抓住的一切。體檢那天,醫(yī)生說簡童的血型和一位富豪匹配。
我心里一沉,知道監(jiān)獄長定期體檢的目的,是為了尋找合適的器官進行非法交易。那天晚上,
我看見監(jiān)獄長拿著簡童的體檢報告,嘴角掛著冷笑,心里頓時警鈴大作。手術(shù)室的燈亮著,
我聽見簡童的哭喊從里面?zhèn)鱽怼!阜砰_我!你們要干什么!」那聲音里的恐懼和絕望,
像把刀剜著我的心。我想起自己被迫參與那些非法交易時,那些受害者的眼神,現(xiàn)在,
簡童也要成為受害者了嗎?我再也忍不住,踹開手術(shù)室的門。里面的醫(yī)生和獄警都愣住了,
簡童被按在手術(shù)臺上,看見我時,眼里閃過一絲希望?!钢希 顾拔?,聲音帶著哭腔。
我抄起旁邊的金屬器械,砸向離她最近的獄警,血從他頭上流下來,染紅了手術(shù)臺?;靵y中,
我拉起簡童就跑,身后傳來獄警的呵斥聲。我們跑到走廊盡頭,卻被一群獄警堵住。
就在我以為走投無路時,幾個曾經(jīng)被我救過的囚犯沖了出來,拿著木棍和獄警對峙?!缚熳撸?/p>
」他們喊,我拉著簡童往反方向跑。監(jiān)獄長趕來時,場面已經(jīng)失控。他臉色鐵青,
大聲呵斥眾人停手。在他的威懾下,一切終于平靜下來。我知道,自己這次闖了大禍,
監(jiān)獄長不會輕易放過我。回到牢房,簡童和阿鹿縮在角落里,我坐在床邊,
看著她們驚恐的眼神,心里一陣愧疚?!竸e怕。」我輕聲說,「等我們出獄了,
就一起去尋找當年的真相,然后去洱海?!拱⒙寡劬α亮?,簡童卻沉默著,突然說:「知南,
你為什么要這么幫我?」我看著她,想起在監(jiān)獄里的日日夜夜,那些孤獨和恐懼,
是簡童和阿鹿讓我感受到了一絲溫暖?!敢驗槲抑?,在這個世界上,
總有些東西值得我們?nèi)ナ刈o?!刮艺f。出獄的日子越來越近,可命運卻再次跟我開了玩笑。
監(jiān)獄長的罪行東窗事發(fā),我成了替罪羊。離別時,簡童緊緊抓住我的手,眼里全是淚水。
「知南,你一定要回來?!顾f。我笑了笑,轉(zhuǎn)身走進審訊室,心里想著,
只要她們能好好的,我做什么都值得。法庭上,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簡童身上,
她穿著干練的職業(yè)裝,頭發(fā)整齊地束在腦后。我坐在原告席,看著簡父坐在被告席,
曾經(jīng)的意氣風發(fā)早已不在,只剩滿臉的驚恐和懊悔。「請原告方出示證據(jù)。」法官說。
我站起身,拿出一沓照片,那是簡父和情婦的親密合照,時間、地點標注得清清楚楚。
「這是簡父婚內(nèi)出軌的證據(jù)?!刮艺f,接著又拿出賬本,「這是他挪用公款的賬目明細,
每一筆都有據(jù)可查?!狗ㄍダ镆黄瑖W然,簡父的律師站起來反駁,卻被我一一駁回。最后,
我拿出 DNA 檢測報告,「這是簡父私生子的證明?!刮艺f。簡母坐在旁邊,
眼里閃過一絲痛苦,卻很快被堅定取代。法官敲響法槌,聲音在法庭里回蕩:「經(jīng)審理查明,
簡父出軌、挪用公款證據(jù)確鑿,現(xiàn)判決簡父凈身出戶,依法判處有期徒刑十年?!?/p>
簡童站起身,看著簡父被法警帶走,眼里有復(fù)雜的情緒閃過。我知道,這一切對她來說,
既是解脫,也是新的開始。走出法庭,陽光正好,簡童轉(zhuǎn)頭對我笑,
那笑容像破云而出的陽光,溫暖而明亮?!钢x謝你,知南?!顾f,「沒有你,
我可能還在黑暗里掙扎。」我看著她,心里涌起一陣欣慰,那些在監(jiān)獄里的日子,
那些痛苦和掙扎,在這一刻都變得值得。洱海的風,似乎已經(jīng)在耳邊響起,我知道,
屬于簡童的未來,才剛剛開始。而我,也終于在這一場救贖中,找到了自己的意義。
頂層餐廳的水晶燈在玻璃幕墻上流淌成河,我捏著牛皮紙袋穿過餐桌間的暖光,
銀制刀叉碰撞的輕響混著黑松露的香氣撲面而來。簡童坐在靠窗的位置,
脊背挺直如芭蕾舞者,西裝領(lǐng)口露出的鎖骨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她永遠這樣,
哪怕在最放松的時刻,也帶著商場女將的警覺?!赣钟行潞贤俊顾犚娔_步聲便抬頭,
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陰影。當我將文件推過去時,她指尖的美甲在紙頁上敲出清脆的節(jié)奏,
直到「唯愛」兩個燙金字撞進視線,指節(jié)驟然收緊,像握住了十年前祖父辦公室的銅門把。
她的瞳孔微微放大,那種從深淵里撈起星光的錯愕感,讓我想起在監(jiān)獄洗衣房初見時,
她被按在臟水桶里卻不肯落淚的模樣?!钢稀顾黹g滾動著未說出口的千萬個為什么,
指尖撫過文件上的公章,像觸碰一段結(jié)痂的舊傷。庭審結(jié)束那天的記憶涌上來。
簡陌白的書房飄著沉水香,他倚著胡桃木書柜,領(lǐng)帶夾在落地燈下泛著冷光,
像極了簡家老宅門楣上的鎏金族徽?!肝◥郜F(xiàn)在的估值……」
簡夫人的旗袍開衩處露出纖細的腳踝,她捏著翡翠鐲子的手突然收緊,「你若真想要,
就按殘值拿去吧。」殘值兩個字在賬本上砸出裂痕。我盯著銀行短信里的余額,
小數(shù)點后的零像多米諾骨牌般傾倒,
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掐出月牙形的印子——那是我在德門跑斷腿談下的第一單傭金,
此刻卻像漫天大雪里的一把火,燒得人心驚。但此刻簡童眼里跳動的光,
讓一切數(shù)字都成了褪色的墨跡。她忽然笑了,指尖摩挲著文件封皮,
像在撫平時光的褶皺:「我記得祖父說過,唯愛不是珠寶店,是裝著星星的玻璃瓶。」
她抬頭時,窗外的霓虹正爬上她的眉梢,「這次,我要親手把星星重新點亮?!?/p>
晨光穿透百葉窗時,我正在整理飛往德門的文件。阿鹿抱著文件夾推門進來,
發(fā)梢還沾著晨露:「知南姐,沈氏最近在拋售海外資產(chǎn)?!?/p>
她眼底的警惕讓我想起監(jiān)獄里藏刀片的床墊——這個曾經(jīng)在洗衣房被扯掉半把頭發(fā)的女孩,
如今能盯著監(jiān)控屏幕熬三個通宵?!缸尷详惗⒅麄兊奈锪鲉?。」我合上護照,
金屬扣環(huán)發(fā)出輕響,「尤其是馬賽港的貨柜。」鏡中映出我眼下的青黑,
想起昨夜簡童在辦公室畫設(shè)計圖的背影,筆尖在紙上劃破的聲響,像在割裂某個陳舊的詛咒。
唯愛重新開業(yè)那天,門鈴的銅鈴聲里混著咖啡豆的焦香。薇薇安的卷發(fā)掃過收銀臺,
她抬頭時眼底閃過一絲驚艷——這個在原著里替簡童守住最后據(jù)點的女人,
此刻正用濕巾擦拭玻璃展柜,動作利落得像在拆解定時炸彈?!父笨偛眯〗悖顾鋈晦D(zhuǎn)身,
指尖敲了敲胸前的工牌,「您該不會以為,我連咖啡機的蒸汽管都擦不亮吧?」
她的英文帶著巴黎左岸的尾音,卻在說「唯愛」時,聲調(diào)陡然溫柔,
像在呼喚一個沉睡的舊友。飛機穿越云海時,簡童正在看德門商業(yè)地圖。
她指尖劃過香榭麗舍大街 地標,
忽然停在凱旋門旁的咖啡館圖標上:「當年祖父在這兒談成第一筆鉆石生意?!?/p>
陽光從舷窗斜切進來,在她腕骨處投下蝴蝶形狀的光斑,「他說,真正的商人要像鉆石,
既能切割黑暗,也能守住自己的棱角?!沟麻T機場的熱風裹著北非香料的氣息撲進鼻腔時,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在監(jiān)獄操場看見的極光——同樣是陌生的絢爛,同樣讓人想流淚。
凱恩的司機舉著鎏金名片迎上來,簡童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節(jié)奏,
像在給這座城市敲響戰(zhàn)鼓。商業(yè)酒會的水晶燈比頂層餐廳的更璀璨,
卻映不出簡童眼里的火焰。她穿一襲墨藍露背禮服,刺繡裙擺掃過鎏金立柱時,
賓客們的交談聲突然低了半度——那個在洗衣房被按在地上毆打的女孩,此刻正端著香檳杯,
向米發(fā)爾先生行歐洲淑女禮,脊背挺直如未折的劍?!付蛔屛蚁肫鹉贻p時的自己?!?/p>
米發(fā)爾的法語帶著里昂口音,卻在說起「機遇」時切換成精準的英語,
「德門的市場像旋轉(zhuǎn)的棱鏡,關(guān)鍵是找到自己的折射角度。」他看向簡童的眼神,
像鑒賞家發(fā)現(xiàn)蒙塵的寶石,而我知道,這束目光將在三個月后變成合作意向書的燙金標題。
凱恩總在黃昏時出現(xiàn)在辦公室,抱著文件夾倒在沙發(fā)上,皮鞋尖點著地板打拍子:「簡,
你今天在宴會上的樣子,像極了我母親的紅寶石胸針——危險又迷人?!顾f這話時,
陽光正把他的金發(fā)染成蜂蜜色,而簡童頭也不抬地繼續(xù)畫設(shè)計圖:「比起胸針,
我更想做切割胸針的刀。」三年后的德門深秋,梧桐葉在辦公室窗外旋成金色的風暴。
我望著簡童簽完最后一份并購合同時,筆尖在紙上頓出的墨點,忽然想起在監(jiān)獄醫(yī)務(wù)室,
她發(fā)著高燒還攥著我的手,說「知南,我夢見唯愛的櫥窗亮了」。此刻落地窗外的霓虹燈海,
正在她瞳孔里流淌成永不熄滅的燈盞?;貒暮桨嗌希?/p>
簡童忽然指著云端下的城市輪廓:「你說,沈修瑾現(xiàn)在看見我們的財報,
會不會像當年我看見他的起訴書?」她的語氣平靜得可怕,
卻讓我想起在手術(shù)室看見的場景——她被按在不銹鋼臺上,腕骨處的青筋像即將繃斷的琴弦。
沈家宴會的水晶吊燈依然璀璨,卻照不亮簡童眼底的寒霜。她穿祖母綠絲絨旗袍,
耳墜是祖父留下的碎鉆,在與沈修瑾擦肩而過時,衣擺掃過他定制西裝的袖扣,
像毒蛇吐信般精準而致命?!干蛳壬?,」她轉(zhuǎn)身時嘴角揚起的弧度,
和三年前在德門酒會如出一轍,「別來無恙?」他怔住的瞬間,我看見他喉結(jié)滾動,
像咽下了十年前的判決書。而簡童已經(jīng)轉(zhuǎn)身,高跟鞋在波斯地毯上踏出進軍的鼓點,
裙擺掃過的地方,賓客們的私語匯集成暗涌——那些曾經(jīng)在她入獄時落井下石的人,
此刻正舉著香檳杯,計算著新的風向。夏管家的電話來得毫無征兆。
我盯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未知號碼,
指尖在桌角敲出摩爾斯電碼般的節(jié)奏——那是在監(jiān)獄里和簡童約定的求救信號。
當沙啞的男聲傳來時,窗外的暴雨正好砸在玻璃上,像命運的倒計時。
廢棄工廠的腐木味鉆進鼻腔時,我聽見簡童壓抑的抽泣聲。她被綁在生銹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