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烈咳嗽,將我的意識從一片無邊無際的混沌與黑暗之中,
硬生生地拉扯了出來。我茫然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
是明黃色的、繡著五爪金龍圖案的華麗錦帳,鼻尖縈繞著一股濃郁得幾乎化不開的中藥苦味,
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極其名貴的龍涎香氣息。雕梁畫棟,古色古香,一切都顯得如此陌生,
卻又……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這不是我那間堆滿了歷史文獻和泡面盒子的、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
更不是我因為連續(xù)熬夜研究《明史稿》而不幸心梗猝死后,應該被送往的冰冷太平間。
就在我驚疑不定之際,一股龐大而又駁雜的、完全不屬于我的陌生記憶,
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瘋狂地涌入了我的腦海之中——朱標,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的嫡長子,
當朝太子。洪武九年,太子朱標因常年為父分憂,操勞國事,積勞成疾,又偶感風寒,
自此纏綿病榻,日漸沉珂……李明軒……不,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就是朱標了!
1這個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的認知,讓我的心中瞬間掀起了滔天巨浪!朱標!
那個在歷史上以仁厚寬宥、勤政愛民著稱,被后世無數(shù)史學家寄予厚望,卻又因為英年早逝,
而間接引發(fā)了“靖難之役”那場血腥內(nèi)亂的……悲情懿文太子!
我竟然……我竟然穿越成了他?!而且,看眼下這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破敗模樣,
恐怕……恐怕離歷史記載中他那“薨逝于洪武二十五年”的最終結局,也已經(jīng)不遠了!不!
我不想死!既然老天爺給了我李明軒這樣一個重活一世的寶貴機會,
讓我以大明儲君的尊貴身份,重新降臨在這個波瀾壯闊的洪武時代,
那我便絕不能像歷史上那個真正的朱標一樣,窩窩囊囊地病死在這深宮之內(nèi),
成為一個只能被后人扼腕嘆息的悲劇符號!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不僅要活下去,
我還要……我還要憑借著我遠超這個時代數(shù)百年的歷史知識與政治遠見,
去改變那些本不應該發(fā)生的悲劇,去彌補那些本可以避免的遺憾,
去嘗試著……為這個龐大而又矛盾的帝國,為這個飽經(jīng)戰(zhàn)火與苦難的民族,
開創(chuàng)出一個……更加輝煌,也更加……光明的未來!就在我心念電轉(zhuǎn),思緒萬千之際,
一個充滿了威嚴與磁性的、略帶幾分沙啞與疲憊的熟悉男子聲音,
在我那張鋪著明黃色錦緞的病榻之旁,突兀地響了起來:“標兒,你……你總算是醒過來了?
感覺……感覺身子如何了?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艱難地轉(zhuǎn)過早已變得有些僵硬的脖頸,
循聲望去。只見病榻之旁,
一位身著赭黃色日常龍袍、面容雖然布滿了歲月風霜卻依舊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那張臉,
那雙眼,那種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霸道氣勢,
縱然只是在教科書的插畫和歷史紀錄片的影像資料中見過無數(shù)次,我也絕對不會認錯!他,
便是大明王朝的開國之君,以鐵血手腕和雄才大略著稱的……太祖皇帝,朱元璋!
而在他的身旁,
還站著一位面容慈祥溫婉、眼角眉梢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憔憂與哀傷的宮裝美婦。
她手中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見我醒來,那雙原本就有些微微紅腫的漂亮鳳眼之中,
立刻便涌上了喜悅的淚光。她,無疑便是我這位“新身體”的生身之母,
以賢德淑惠、母儀天下而名垂青史的……大明馬皇后!“父皇……母后……”我掙扎著,
想要從那柔軟舒適的病榻之上坐起身來,向他們行禮。聲音沙啞干澀,虛弱無力,
卻又努力地,想要在他們面前,表現(xiàn)出自己身為太子應有的那份鎮(zhèn)定與從容。我知道,
從這一刻起,我的每一個細微的舉動,每一句看似不經(jīng)意的話語,都可能在不經(jīng)意間,
改變歷史那早已沉重不堪的既定走向,
也……也直接關系到我這個“冒牌太子”未來的生死存亡!“哎,標兒,
你身子骨還虛弱得很,莫要亂動,快快躺好?!瘪R皇后見狀,急忙放下手中的湯藥,
快步走到床邊,用她那雙溫暖而又略帶幾分粗糙的手,輕輕地按住了我那不聽使喚的肩膀,
聲音之中充滿了無限的憐愛與擔憂,“太醫(yī)說了,你這次的風寒來勢洶洶,
又引發(fā)了你早年間積攢下來的一些舊疾,需要好生靜養(yǎng),切不可再操勞費神了。
”朱元璋也緊鎖著他那濃黑的眉頭,
他那只曾經(jīng)指揮過千軍萬馬、也曾親手批閱過無數(shù)生殺予奪奏章的、布滿了厚繭的蒼勁大手,
輕輕地探了探我的額頭,感受到那依舊有些燙手的溫度之后,不由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語氣沉重地說道:“標兒啊,你乃是咱大明的儲君,未來的天下之主,這江山社稷,
億萬黎民,可都指望著你呢!你這身子骨……若是真的有個什么三長兩短,
那可讓咱……讓咱如何是好??!莫非……莫非真是天妒英才,不欲讓我大明享萬世太平嗎?
”他這話語之中,雖然充滿了對兒子身體的深切擔憂與無限關愛,但更多的,
卻是一種帝王對于國本動搖、儲君不穩(wěn)的……深深焦慮與隱隱不安。機會來了!我的心中,
猛地一動!我知道,這,便是我改變自身命運、獲取父皇母后初步信任的……第一個,
也是最關鍵的一個……絕佳機會!我強撐著那陣陣襲來的眩暈與虛弱感,
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更加清亮,也更加……充滿智慧與自信。我對著朱元璋和馬皇后,
用一種雖然依舊虛弱不堪、卻又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道:“父皇,
母后,兒臣……兒臣不孝,讓父皇母后為兒臣憂心勞神了?!薄爸皇恰瓋撼加谶@病榻之上,
反復思量,輾轉(zhuǎn)反側(cè),自覺兒臣這次的病癥,并非僅僅只是尋常的風寒那般簡單,
倒更像是……更像是兒臣早年間因為征戰(zhàn)沙場、戎馬劬勞而落下的一些難以根治的沉珂舊疾,
再加上近些年來,兒臣為了替父皇分憂解難,輔佐父皇處理那些繁雜瑣碎的朝政國事,
日夜操勞,宵衣旰食,心力交瘁,
這才……這才導致了如今這般纏綿病榻、難以痊愈的兇險局面?!薄皟撼肌瓋撼级纺?,
想向父皇母后,討要一個天大的恩典?!敝煸芭c馬皇后聽我這么一說,
不由得相互對視了一眼,眼神之中,都流露出了一絲顯而易見的詫異與不解?!芭??標兒,
你有何所求,盡管說來便是,只要是咱和你母后能夠做到的,定然都會依你。
”朱元璋沉吟片刻,緩緩開口說道,語氣之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與審視。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平穩(wěn),
也更加……充滿說服力:“兒臣懇請父皇母后恩準,兒臣在接下來的三個月之內(nèi),
暫且放下東宮之中那些繁雜瑣碎的庶務,不再過問朝堂之上的任何紛爭,
專心按照兒臣自己于一本古籍之中偶然尋到的一套‘固本培元、調(diào)經(jīng)養(yǎng)氣’的奇特調(diào)養(yǎng)之法,
閉門靜心休養(yǎng)。若三個月之后,兒臣的身體能夠有所好轉(zhuǎn),恢復康健,兒臣愿立下軍令狀,
從此以后,定當更加盡心竭力地為父皇分憂解難,輔佐父皇治理這大好河山,鞠躬盡瘁,
死而后已!”“此外……”我頓了頓,話鋒猛地一轉(zhuǎn),
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與我這“病弱太子”形象完全不符的、充滿了智慧與自信的璀璨光芒,
“兒臣雖然身在病榻之上,卻也不敢有片刻忘卻父皇的江山社稷與天下蒼生的福祉。
兒臣于這病中,反復思量,
對近日朝堂之上那些因為北方邊患滋擾以及南方漕運積弊而引發(fā)的諸多棘手難題,
亦有幾條粗淺鄙陋的管見,愿斗膽呈于父皇御覽。或許……或許能為我大明江山,
略盡一絲微不足道的綿薄之力,也未可知!”我知道,
僅僅憑借著一個虛無縹緲的“養(yǎng)病之法”,
是絕對不足以打動眼前這位生性多疑、殺伐果斷的雄猜之主的。
我必須立刻展現(xiàn)出自己與眾不同的價值!
用我那超越了這個時代數(shù)百年的先進歷史知識與獨到政治見解,
來徹底敲開父皇那顆早已被無盡權謀與猜忌所層層包裹起來的、堅硬無比的心門!
也為我未來那注定要充滿了無數(shù)艱險與挑戰(zhàn)的宏圖大業(yè),落下至關重要的……第一顆棋子!
朱元璋聞言,那雙深邃如海、仿佛能夠洞察一切世事人心般的銳利龍目之中,
瞬間閃過了一絲難以掩飾的驚異與……更加濃厚的審視之色。他沉默了許久,
久到我?guī)缀跻詾樽约旱倪@番“冒進之舉”已經(jīng)徹底失敗了的時候,
才終于緩緩地、一字一頓地開口說道:“好!好一個‘病中亦不敢忘憂國事’!
不愧是咱朱重八的嫡長子,大明的儲君!”“既然我兒標兒有如此孝心與忠心,
那咱……那咱便允了你這樁請求!”“從今日起,你便安心在東宮之中靜養(yǎng),朝堂之事,
暫且不必再過問了。至于你所說的那幾條‘淺見’……哼,咱倒要好好地看一看,
我兒標兒這病了一場之后,究竟……又長進了多少本事,又能給咱這個老頭子,
帶來什么樣的……驚喜!”他這話語之中,雖然依舊帶著一絲帝王慣有的審視與威嚴,
但更多的,卻是一種……一種父親對于兒子那突如其來的“成長”與“改變”,
所產(chǎn)生的……難以言喻的欣慰,與……一絲微不可查的、充滿了期待的復雜情緒。我心中,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知道,我這穿越之后的第一步,也是最兇險、最關鍵的一步,
總算是……有驚無險地,邁過去了!2在得到父皇朱元璋的首肯之后,我便以“奉旨靜養(yǎng),
鉆研古方”為名,暫時從繁忙的東宮庶務和波譎云詭的朝堂紛爭之中抽身出來,
開始了我在這大明深宮之內(nèi),既小心翼翼又野心勃勃的“自救”與“布局”之路。首先,
是調(diào)理這副早已被歷史宣判了“死緩”的孱弱身軀。
憑借著我那點可憐的現(xiàn)代醫(yī)學常識和從一些歷史文獻中看來的、零星記載的古代養(yǎng)生之法,
再結合我對朱標真實病因(很可能是因為常年憂思勞碌、心力交瘁導致的免疫系統(tǒng)功能紊亂,
以及……那個時代幾乎無法有效治療的肺結核)的推測,
我為自己量身打造了一套堪稱“中西結合、古今合璧”的調(diào)養(yǎng)方略。每日里,
了按時服用太醫(yī)院那些太醫(yī)們精心熬制的、據(jù)說能“益氣補血、固本培元”的珍貴湯藥之外,
我還堅持早睡早起,規(guī)律作息,并且在我那間還算寬敞的東宮寢殿之內(nèi),
模仿著太極拳和八段錦的招式,進行一些力所能及的、舒緩筋骨的柔和運動。飲食方面,
更是嚴格遵循“少油少鹽、清淡滋補、營養(yǎng)均衡”的現(xiàn)代健康飲食原則,
徹底摒棄了那些油膩厚味、難以克化的宮廷御膳。如此這般,小心翼翼地調(diào)養(yǎng)了月余之后,
我這副原本病懨懨、死氣沉沉的身體,竟真的奇跡般地,漸漸有了一些起色。
臉色不再像以前那般蒼白如紙,而是多了一絲健康的紅潤;呼吸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短促無力,
是變得更加平穩(wěn)悠長;就連那困擾了我許久的、幾乎要將我的五臟六腑都咳出來的劇烈咳嗽,
也明顯減輕了不少。父皇朱元璋和母后馬皇后見我身體日漸好轉(zhuǎn),精神也愈發(fā)健旺,
自然是龍顏大悅,喜不自勝。他們對我之前所說的那個“偶得于古籍之中的奇特調(diào)養(yǎng)之法”,
也更加……深信不疑起來。連帶著,對我這個“大病初愈、仿佛脫胎換骨”的太子兒子,
也更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器重與期待。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更是我未來在這洪武朝堂之上施展抱負、改寫歷史的根基。
在基本穩(wěn)住了自己這條“小命”之后,我便開始將更多的精力,
投入到對那些“病中思及的國事”的深入研究與精心謀劃之中。那日,
我在御前斗膽呈上的那三條關于“北方邊患滋擾”與“南方漕運積弊”的“淺見”,
雖然因為我當時身體極度虛弱,說得有些語焉不詳,條理不清,
但其中所蘊含的某些超越了這個時代的獨到見解與戰(zhàn)略眼光,
還是敏銳地引起了父皇朱元璋的重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比如,
針對北方蒙古殘余勢力屢屢南下襲擾、燒殺搶掠的邊患難題,我提出的,
并不僅僅是像往常那般被動地修筑長城、屯兵固守,而是……“以攻為守,主動出擊,
深入漠北,犁庭掃穴,徹底摧毀其有生力量與戰(zhàn)爭潛力,使其百年之內(nèi),再無南下之力!
”同時,我還大膽地建議父皇,
可以嘗試著“招撫一部分較為溫和、愿意歸順我大明的蒙古部落,
允許他們在長城沿線互市貿(mào)易,并且逐步推行漢化教育,以夷制夷,分化瓦解,
最終將其徹底融入我華夏文明體系之中?!痹俦热?,
針對南方漕運系統(tǒng)之中存在的那些官員貪腐、效率低下、損耗巨大等諸多積弊,我提出的,
也并不僅僅是像往常那般嚴懲貪官、加強監(jiān)管,而是……“另辟蹊徑,
改河運為主、海運為輔的漕糧運輸新模式!利用我大明東南沿海那漫長而優(yōu)良的海岸線,
以及相對成熟的造船技術,開辟數(shù)條由南向北的海上運糧航線。如此一來,
不僅可以大大縮短運輸周期,降低運輸成本與損耗,
能有效地避開內(nèi)陸河道之上那些盤根錯節(jié)、難以根除的既得利益集團的層層盤剝與暗中掣肘!
”我這些在當時之人看來,無疑是有些“離經(jīng)叛道”、“異想天開”的驚人之語,
若是換了旁人說出來,恐怕……早就已經(jīng)被父皇朱元璋以“妖言惑眾、擾亂朝綱”的罪名,
拖出去砍了腦袋了。但,因為說這話的人,是我,是他朱元璋寄予了厚望的嫡長子,
是大明王朝板上釘釘?shù)奈磥韮?。而且?/p>
我還“恰好”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大病初愈、恍若新生”的奇特“頓悟”。所以,
父皇雖然對我的這些“奇思妙想”心存疑慮,甚至還有些本能的警惕與不悅,但最終,
卻還是耐著性子,將我的這些“淺見”仔仔細細地聽了進去,
他最為倚重的心腹重臣(如丞相胡惟庸、御史大夫汪廣洋等人)進行了一番密議與權衡之后,
竟然……竟然真的采納了我的部分建議,并且下旨命我“協(xié)同戶部、兵部諸臣,好生參詳,
盡快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章程來!”得到父皇的“圣旨”之后,我自然是“受寵若驚,
誠惶誠恐”,立刻便投入到了緊張而又充滿了挑戰(zhàn)的“新政”籌備工作之中。我知道,
想要將我腦海之中那些超越了這個時代數(shù)百年的先進理念與宏偉藍圖,
真正轉(zhuǎn)化為能夠在這個封建王朝的土壤之上生根發(fā)芽、開花結果的切實可行的政策方略,
絕非一件易事。這其中,不僅需要我對這個時代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軍事等各個方面,
都有一個極其深刻而全面的了解與認知,
更需要我擁有超乎常人的智慧、毅力、以及……縱橫捭闔、折沖樽俎的政治手腕!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我?guī)缀鯇⒆约核械臅r間和精力,
都投入到了對大明王朝各項典章制度、文獻檔案的深入研究與學習之中。
我頻繁地召見六部九卿以及那些在各個領域卓有建樹的專家學者,向他們虛心請教,
仔細聆聽他們對于時弊的看法與建議。我還破天荒地,
將我東宮之中那些平日里只知道吟風弄月、舞文弄墨的清貴屬官們,都一一派遣到京城內(nèi)外,
深入市井鄉(xiāng)野,去實地考察民情,了解百姓疾苦,收集第一手的真實數(shù)據(jù)。與此同時,
我也在不動聲色地,開始著手建立和培養(yǎng)屬于我自己的……東宮勢力。我深知,
在這皇權至上、君心難測的封建王朝之中,
想要真正推行任何一項足以觸動既得利益集團的改革與新政,
都勢必會遭遇到來自各方勢力的瘋狂反撲與無情絞殺。
若沒有一批忠心耿耿、能力卓著的心腹臂助,來為我保駕護航,搖旗吶喊,
那我所有的雄心壯志與宏偉藍圖,最終都只會淪為鏡花水月,癡人說夢。
我利用父皇對我的信任與放權,以及我身為太子儲君的特殊身份,
開始有意識地提拔和重用那些在歷史上以清正廉明、才干卓著而聞名的賢臣良將(比如,
被后世譽為“明初三大才子”之一的宋濂,雖然此時年事已高,但我依舊三顧茅廬,
聘其為我的東宮講官,希望能夠借助他的聲望與智慧,為我聚攏更多的人才;再比如,
歷史上因為直言敢諫而屢遭貶謫的鐵骨御史暴昭,我也在一次偶然的機會,
將他從一個小小的監(jiān)察御史,破格提拔為都察院的左僉都御史,并委以重任,
希望他能成為我手中一把足以震懾宵小、澄清吏治的鋒利寶劍)。
些在歷史上臭名昭著、最終卻又因為各種原因而“僥幸”逃脫了父皇屠刀的奸臣酷吏(比如,
個在洪武后期權傾朝野、最終卻又因為謀逆罪而被父皇親自下令處死的“一代權相”胡惟庸,
我現(xiàn)在便在表面上對他禮遇有加,甚至還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刻意向他示好,
希望能夠麻痹他的警惕,為我將來徹底扳倒這個尾大不掉的“淮西勛貴集團領袖”,
爭取更多的時間與機會)。我的這些舉動,
之上那些早已習慣了黨同伐異、勾心斗角的各方政治勢力的警覺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尤其是以胡惟庸為首的淮西勛貴集團,他們敏銳地察覺到,
我這個原本在他們眼中“仁厚有余,威斷不足”的太子殿下,
似乎……正在以一種他們難以理解,也難以掌控的方式,迅速地成長與蛻變著。
我所提出的那些“新政”,以及我所重用的那些“新人”,都在潛移默化地,
挑戰(zhàn)著他們早已根深蒂固的權勢與利益。
一場圍繞著“國本之爭”與“新舊勢力”的激烈碰撞,已然在暗流涌動之中,
悄然拉開了它那充滿了血雨腥風與陰謀詭計的……沉重序幕。而我,朱標,
這個來自后世的孤魂,也早已做好了……在這場注定要驚心動魄、九死一生的權力游戲之中,
與所有敢于阻擋在我面前的敵人,進行殊死一搏的……所有準備!
3我那套關于“改漕運為海運”以及“招撫漠北部族,以夷制夷”的新政方略,
在經(jīng)過我和戶部、兵部諸位同僚們數(shù)月不眠不休的反復推敲與精心完善之后,
終于形成了一份相對周詳完備的奏章,正式呈送到了父皇朱元璋的御案之上。不出我所料,
這份在當時之人看來無疑是有些“驚世駭俗”、“離經(jīng)叛道”的奏章一經(jīng)公布,
立刻便在整個朝堂之上,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以丞相胡惟庸、太師李善長(雖然此時李善長已因病致仕,
西勛貴集團中的影響力依舊無人能及)等一眾開國元勛、淮西勛貴為代表的“守舊派”勢力,
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炸了毛!他們紛紛上書言事,
痛心疾首地指責我這個“不諳世事、紙上談兵”的太子殿下,“好高騖遠,異想天開,
試圖以祖宗之法為兒戲,以江山社稷為賭注,行那禍國殃民之舉!
”他們羅列了我那“海運漕糧”之策的“三大不可行”與“五大必敗之險”,
什么“海盜猖獗,風高浪急,十船出海,九船難歸”、“倭寇襲擾,防不勝防,
一旦糧船被劫,則京師震動,國本動搖”、“沿海州府,官吏貪墨,水師廢弛,
何以堪當護航重任?”云云,聽起來倒也……有那么幾分道理。至于我那“招撫漠北部族,
互市貿(mào)易,漢化教育”的“以夷制夷”之策,更是被他們斥之為“開門揖盜,養(yǎng)虎為患,
引狼入室,自取滅亡!”他們慷慨激昂地宣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蒙古韃虜,
狼子野心,亡我之心不死!太子殿下此舉,無異于與虎謀皮,抱薪救火,必將為我大明江山,
埋下無窮無盡之后患!”一時間,朝堂之上,唾沫橫飛,硝煙彌漫。彈劾我的奏章,
如同雪片一般,堆滿了父皇的御案。各種針對我的明槍暗箭,流言蜚語,更是甚囂塵上,
不絕于耳。我雖然早有料到,推行新政必然會遇到阻力,卻也萬萬沒有想到,
這些淮西勛貴們的反撲,竟會如此之迅猛,如此之……不遺余力!我明白,
他們之所以會如此歇斯底里地反對我的新政,
并非真的是出于什么“為國為民、忠君愛國”的拳拳之心,而是因為……我的這些新政,
實實在在地,觸動了他們早已盤根錯節(jié)、根深蒂固的……核心利益!比如那“海運漕糧”,
一旦成功推行,便意味著徹底繞開了京杭大運河這條延續(xù)了千百年的黃金水道。
而控制著大運河沿線無數(shù)碼頭、糧倉、船幫、以及……層層盤剝的漕運官吏與地方豪強的,
正是這些淮西勛貴集團!他們每年從這漕運系統(tǒng)之中所能撈取的驚人油水與灰色收入,
簡直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我的“海運之策”,無異于是在明晃晃地砸他們的飯碗,
斷他們的財路!他們豈能善罷甘休?再比如那“招撫漠北部族”,若是真的實現(xiàn)了,
那朝廷每年撥付給邊鎮(zhèn)將帥們的巨額軍費糧餉,
以及那些以“抵御外侮、戍邊衛(wèi)國”為名而獲得的種種特權與賞賜,
豈不是都要……大大縮水,甚至化為烏有?而那些世襲罔替、手握重兵的邊鎮(zhèn)將門,
又有哪一個,不是與他們這些朝中勛貴有著千絲萬縷、盤根錯節(jié)的利益勾連?所以,
他們才會如此不約而同地,團結一致地,對我這個試圖“打破常規(guī)、另起爐灶”的太子殿下,
群起而攻之,必欲除之而后快!面對這如同泰山壓頂一般的巨大壓力,
就連一向?qū)ξ倚湃斡屑?、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偏袒縱容的父皇朱元璋,
態(tài)度也開始……漸漸地變得有些搖擺不定起來。
他雖然沒有在公開場合明確表態(tài)支持任何一方,
但我能清晰地從他那日漸深鎖的眉頭與愈發(fā)銳利的眼神之中,
感受到他內(nèi)心的猶豫與……一絲若有若無的猜忌。我知道,父皇雖然雄才大略,殺伐果斷,
但他畢竟也是從底層摸爬滾打、尸山血海之中一路拼殺出來的馬上皇帝。
那些曾經(jīng)與他一同浴血奮戰(zhàn)、出生入死、為大明江山的建立立下過汗馬功勞的淮西老兄弟們,
心中始終……存著一份難以割舍的袍澤之情與故舊之誼。而且,他生性多疑,猜忌之心極重。
我這個太子兒子,最近這段時間以來,又是“大病初愈,恍若新生”,又是“語出驚人,
屢獻奇策”,又是“廣納賢才,培植羽翼”,這在他那雙早已洞察一切的帝王眼中看來,
會不會……會不會也存著某些“不為人知”的“野心”與“圖謀”呢?
【舊勢力果然開始瘋狂反撲了!父皇的信任,也并非是牢不可破的!
我必須盡快找到破局之法,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否則,
我這剛剛才邁出第一步的“新政”大業(yè),恐怕……就要徹底胎死腹中,功虧一簣了!
】我心中警鈴大作,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與松懈。在接下來的幾次御前廷議之中,
我強忍著心中的怒火與失望,據(jù)理力爭,舌戰(zhàn)群儒,
將那些淮西勛貴們所提出的種種“危言聳聽”的“弊端”與“風險”,一一加以駁斥,
并且用大量詳實的數(shù)據(jù)和歷史案例,
”之策的必要性、可行性、以及……一旦成功之后所能帶來的巨大戰(zhàn)略利益與深遠歷史意義。
同時,我也在暗中加緊了對我之前所提拔和拉攏的那些“東宮勢力”的整合與運用。
我授意那些以宋濂、暴昭為首的、在朝中素有清望的正直官員,
以及一些雖然人微言輕、卻也同樣心懷天下、不愿與那些貪腐勛貴同流合污的年輕御史們,
讓他們在合適的時機,以“為國分憂、為民請命”的名義,上書支持我的新政,
并且……不動聲色地,
揭露一些淮西勛貴集團平日里那些欺上瞞下、貪贓枉法、與民爭利的丑惡行徑,
以此來分化瓦解他們的內(nèi)部團結,削弱他們在朝堂之上的話語權與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