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靈魂行者】
雨還在下。
海楓仰面躺在積水里，視線被雨水沖刷得支離破碎。
霓虹燈牌在視網(wǎng)膜上暈染成血色光斑，后腦傳來的鈍痛與眉心的灼燒感此起彼伏。
他試圖抬手按住頭上那個猙獰的血洞，指尖卻只觸到黏稠溫?zé)岬囊后w。
“要死了嗎······”意識沉入黑暗前，他仿佛看見安安惶恐的臉，看見無數(shù)螞蟻對他咆哮，看見古神對他裂開嘲笑的巨口。
墜落。
沒有疼痛，沒有溫度，只有千萬顆星辰從身側(cè)呼嘯而過。
海楓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漂浮在虛空之中，自己的風(fēng)衣正在分解成細(xì)碎光點。
而遠(yuǎn)處傳來鎖鏈震顫的轟鳴，接著是龐大到超出認(rèn)知的黑影緩緩顯現(xiàn)——那是個被七條星軌鎖鏈禁錮的巨人，青銅面具下流淌著液態(tài)的星光。
“凡人，你的死亡很有趣?！本奕说穆曇糇屨麄€空間泛起漣漪。
海楓突然能呼吸了。
他嗅到鐵銹與硝煙的味道，戰(zhàn)鼓聲從記憶深處隆隆傳來。他抬頭看著巨人身旁的巨錘皺起眉頭：“你是巴爾。”
巨人動容，帶著一絲疑惑，只因很少人知道他的真名：“人類啊，既然尋到此地，你所求何物？”
海楓低下頭：“我也不知道?！彼挥X得很累，或許休息的時候終于到了。
巴爾的聲音帶著古老的威嚴(yán)：“我曾是所羅門王座下的柱神之一，數(shù)千年前，北歐眾神覬覦我的力量，設(shè)計將我囚禁于此。他們懼怕我能打破他們精心編織的秩序，懼怕我能打敗他們的統(tǒng)治。”
“這些鎖鏈，是用凡人靈魂鑄就的。每一根鎖鏈都代表著一個被北歐眾神操控的命運?！?/p>
“而你，我感受到你的靈魂中有著一種罕見的平衡——既能在混沌中保持清醒，又能在秩序中尋找突破。這種特質(zhì)，正是我所需要的?！?/p>
海楓嘆了口氣：“所以，你選擇我，是因為我能幫你打破這些鎖鏈？”
巴爾點頭：“不僅如此。我需要一個能打破秩序的盟友。宇宙渴望混沌，在這漫天皆是諸神掌控之下的星辰，或許，凡人才是最大的變數(shù)?！?/p>
海楓心想我何德何能，你怕是找錯人了。
青銅面具裂開縫隙，露出里面旋轉(zhuǎn)的星云：“斬斷這些鎖鏈，它們是用凡人靈魂鑄就的。作為報酬······”
鎖鏈迸濺的火花凝成光幕：“讓你重返生者的世界。“
海楓走近鎖鏈，發(fā)現(xiàn)每一條都鐫刻著扭曲的人臉，他們無聲地尖叫著。
當(dāng)他觸碰鎖鏈時，無數(shù)記憶碎片涌入腦海——被獻(xiàn)祭的孩童、被欺騙的勇者、被背叛的愛人······這些靈魂在永世煎熬中哀嚎。
“如果我解放你，他們會怎樣？”
“魂歸塵土，重入輪回?！?/p>
巴爾的聲音帶著金屬的震顫：“但你要想清楚，凡人。釋放一個被囚禁的神明，可能會帶來比死亡更可怕的后果?！?/p>
海楓閉上眼睛，他握住鎖鏈，掌心傳來灼燒的劇痛：“我選擇相信你，反正已經(jīng)死了，爛命一條就是干。”
銀色的火焰從他掌心蔓延，鎖鏈開始崩解。
每斷裂一條，就有一個靈魂化作光點消散，最后一條鎖鏈的斷裂帶著整個空間都在震動。
“咔嚓”。
巴爾的青銅面具碎裂，露出俊美如雕塑的面容，空洞的雙眼燃起火花。
“有趣的選擇，凡人?！卑蜖柺嬲怪碥|，星光在他周身流轉(zhuǎn)：“你叫什么名字？”
“海楓?！?/p>
“很好，海楓?！卑蜖柹斐鍪?，星屑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柄長劍，而剩余的幻化成了一副戰(zhàn)甲。
“這是見面禮。首先，我需要取回力量。讓我們?nèi)ビ㈧`殿會會那位老朋友?！?/p>
彩虹橋在他們腳下延伸，七種顏色的光芒交織成通往瓦爾哈拉的道路。
巴爾走在前面，他的步伐讓橋面泛起漣漪。海楓握緊手中的劍，劍柄上傳來冰涼的觸感。
他望向彩虹橋盡頭巍峨的英靈殿，金碧輝煌的殿堂在云層中若隱若現(xiàn)，戰(zhàn)鼓聲越來越近。
劍法不是我的強(qiáng)項，他心想。
“準(zhǔn)備好了嗎，凡人？”巴爾回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你的第一個同伴，正在英靈殿等著我們。“
當(dāng)海楓睜開雙眼時，首先吸引到他的是那一輪宏偉的夕陽，縷縷光輝照耀在他的臉上，溫暖且柔和。
他順著光芒望去，竟然在太陽之后望見了耀眼星辰在閃閃發(fā)光。
在那飄渺的銀河下，一座巨大的城墻矗立在遠(yuǎn)方，它一眼望去似乎無窮無盡，一道巨大的彩虹從城墻上射出，指向世界的另一頭。
海楓之前的恐懼瞬間煙消云散，一邊想著真特么贊一邊回頭看著巴爾：“原來是一個傳送門啊，我還以為你會叨叨什么奇怪的咒語帶我來什么的?！?/p>
遠(yuǎn)處渡鴉的尖叫讓他內(nèi)心一陣發(fā)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