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蒼蠅之謎我叫張木木,是個(gè)理科生,生活里處處講求個(gè)嚴(yán)謹(jǐn)。開學(xué)那會兒,
我搬進(jìn) 7 號宿舍,收拾行李的間隙,就瞥見一只蒼蠅在窗邊晃悠。這玩意兒像是著了魔,
專挑我這兒來。起先沒多想,只當(dāng)是宿舍衛(wèi)生死角多,藥性淡了。可日子一天天過去,
別的室友偶爾也被蒼蠅騷擾,獨(dú)獨(dú)這只,總在我跟前打轉(zhuǎn)。早起背公式,
它就在臺燈罩上繞圈,翅膀扇得勤,帶起一陣風(fēng),吹得書頁亂翻。我拿筆去趕,它輕巧一躍,
穩(wěn)穩(wěn)停在書脊上,黑溜溜的眼珠子似是睨著我笑。課間去茶水間接水,它又貼著我后領(lǐng)飛,
好幾次差點(diǎn)讓我打翻水杯。室友打趣,“嘿,木木,你這是招了小跟班兒啊。
”我只能苦笑著搖搖頭。直到那個(gè)周三下午,風(fēng)云突變。放學(xué)鈴聲一響,我埋頭收拾書包,
準(zhǔn)備直奔圖書館占座。那只蒼蠅卻突然發(fā)了瘋似的,在課桌上方盤旋,嗡嗡聲刺耳得緊。
我被擾得心煩意亂,剛要抬手,它卻頭也不回地直沖門口。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一路小跑,穿梭在回宿舍的人群里。宿舍樓后是片荒草地,野草長到小腿肚高,風(fēng)一吹,
草浪翻涌,嘩嘩作響。蒼蠅貼著草尖飛,我深一腳淺一腳跟著,褲腳被沾了泥。
它突然往左急轉(zhuǎn),鉆進(jìn)草叢深處。我下意識追了兩步,
眼前忽地豁然開朗——一座古舊木門冷不丁出現(xiàn),門楣上雕著褪色的花紋,
木板上布滿細(xì)密的裂紋,銅環(huán)拉手被歲月侵蝕得黑黢黢的,透著股滄桑勁兒。
2 古門驚魂我愣在當(dāng)場,滿心滿眼都是震驚。這破草地我瞅過無數(shù)次,
就從沒發(fā)現(xiàn)過這扇門。心臟猛地一縮,說不清是怕還是好奇,腳步卻不聽使喚地挪了過去。
抬手,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銅環(huán),那蒼蠅突然猛撞我后頸。我一激靈,下意識推開門。
門軸吱呀呀呻吟著,我跌跌撞撞闖進(jìn)去,腳下一絆,后腦勺著地,眼前一黑,啥都瞧不見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味拱醒。眼皮還重得很,硬撐開條縫,
滿目都是明晃晃的暗紅色。腦袋沉得像灌了鉛,疼得厲害。我吃力地扭頭,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個(gè)兒躺在張雕花大床上,頭頂掛著層層疊疊的流蘇宮燈,身下褥子厚實(shí)得很,
被子軟綿綿的。這屋子里擺設(shè)古里古怪,墻壁上繪著褪色的山水畫,角落擺著張三足香爐,
裊裊煙氣直往上冒。“姑娘醒了?!遍T外突然傳來軟糯的女聲,驚得我心猛地一顫。
那女人裹著月白色裙裾飄進(jìn)來,手里托著個(gè)青花瓷碗,熱氣騰騰的。我警惕地往床頭縮,
“你是誰?這是哪兒?”她淺淺一笑,揭開碗蓋,熱湯的香氣撲鼻而來,“姑娘別怕,
這里是莫府別院,您在這兒睡了三日三夜,快用些湯水潤潤嗓子?!蔽蚁乱庾R咽口水,
可那陌生的稱呼“姑娘”像根刺,狠狠扎進(jìn)我心尖。我胡亂抓過被子護(hù)住胸口,聲音發(fā)顫,
“我怎么在這兒?我要回去!”“姑娘定是受驚了。”她輕嘆一聲,擱下碗,
從袖口摸出顆通透的琥珀珠子,“瞧瞧這個(gè),您不是總愛在窗邊把玩嗎?
這是當(dāng)年少爺從姑蘇帶回來的?!蔽毅躲抖⒅侵樽?,眼珠子都要掉下來。印象里,
它本該躺在我的首飾盒底層,混著一堆廉價(jià)的串珠,咋就跑到這兒來了?我剛要伸手,
突然想起那莫名其妙的頭痛,硬生生縮回手?!皠e急著想起來?!迸搜壑虚W過絲復(fù)雜,
“少爺說了,您這一世身子骨弱,前世記憶強(qiáng)行涌入會傷神。您且放寬心,
慢慢適應(yīng)如今的日子?!蔽疫o被角,喉結(jié)上下滾動,艱難擠出句“我男友呢?他叫莫書白,
他人呢?”女人臉色登時(shí)慘白,手一抖,琥珀珠子“啪嗒”掉地,骨碌碌滾到床下。
我嚇得閉緊眼,可片刻后,只聽她幽幽開口,“姑娘,您怕是弄錯(cuò)了。這宅子里,
沒姓莫的公子。您醒醒神,咱們這兒只有夫人、老爺,還有下人。您在這兒安心養(yǎng)著,
等大夫再來瞧瞧您這失心瘋?!蔽覝喩硪粋€(gè)激靈,背后沁出層冷汗。窗外的風(fēng)更大了,
卷著點(diǎn)點(diǎn)落花,透過窗欞灑進(jìn)來,落在那女人驚慌失措的臉上。我盯著她的神情,
突然想起那日蒼蠅撞我后頸的力道,還有我眼前漆黑一片的瞬間,恐懼像潮水,
徹底將我淹沒。3 前世之約又過了兩日,我才鼓起勇氣下地。在銅鏡前,
我對著那抹陌生的嬌俏面容發(fā)了半晌呆。圓臉,杏眼,還掛著兩個(gè)淺淺的酒窩,
活脫脫是個(gè)古代閨秀樣。我伸手去碰鏡面,指腹抵上冰冷的銅面,心里五味雜陳。轉(zhuǎn)身時(shí),
眼角余光瞧見墻角立著個(gè)青衫書生,他靠在斑駁的雕花木門上,腰間玉佩隨著微風(fēng)輕輕晃蕩,
雙手負(fù)在背后,眼尾微彎,笑得溫潤又疏離?!靶蚜艘膊恢?,嚇人呢?!蔽覄e扭地扭頭,
故作鎮(zhèn)定,心里卻像被無數(shù)螞蟻啃咬,亂糟糟的。他輕咳一聲,
清朗的嗓音在靜謐的屋子回響,“姑娘,咱們在這別院,便是夫妻。前塵往事不必再提,
往后日子,我自會照料你。”我胸口猛地一窒,似被誰狠狠攥住,連呼吸都困難。
他慢慢走近,我下意識后退,后腰撞上冷冰冰的墻。他抬手,食指輕抬我下巴,
動作溫柔得近乎虔誠,“莫慌,我是書白?!蔽已矍八查g浮現(xiàn)出那日跳崖的幻象,
莫書白的笑,斷崖的風(fēng),還有他始終攥著我不肯松開的手。喉頭發(fā)緊,鼻尖酸澀,
我咬緊牙關(guān),偏過頭去,死死瞪著他清俊的臉。他像是被我盯得有些慌神,
眼神里多了幾分小心翼翼,“我知曉你身子虛,這湯藥吃了能好些。”我猛地?fù)P起手,
對著他后頸就是一巴掌。掌風(fēng)擦著他耳側(cè)而過,我卻像耗盡全身力氣,癱軟在地。
他瞬間蹲下,雙手緊攥著我發(fā)抖的肩,急切地喚著“姑娘”。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不是蒼蠅?你不是一直跟著我的嗎?我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身子僵了僵,
喉結(jié)上下滾動,“姑娘,我是莫書白,你的夫君。那蒼蠅,或許是你的幻覺?”話落,
我瞧見他眼底閃過的痛楚,像被誰狠狠揪了一下心。我突然想起夢里他后頸的朱砂痣,
還有那在斷崖邊被風(fēng)吹散的紅繩。我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指尖抵上他后頸,
想摸摸那記憶中的痣。可手剛觸到他溫?zé)岬钠つw,劇烈的頭痛像洶涌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
我慘叫一聲,指甲狠狠掐進(jìn)他脖頸,疼得他悶哼出聲。等我緩過神,
他正滿眼心疼地替我擦額頭的冷汗,嘴里絮絮叨叨,“別逼自己想起來,會傷身的。
”我喘著粗氣,盯著他泛紅的眼眶,突然覺得這夢做得太長,長到我快分不清真假。
窗外的風(fēng)還在吹,海棠花瓣飄飄蕩蕩,落在他發(fā)梢,我卻只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又過半月,我竟真的習(xí)慣了這兒的生活。每日清晨,莫書白會在窗下候著。
他倚在雕花木窗邊,手里拿著把檀木折扇,見我起身,就輕輕搖晃,帶起一陣風(fēng)。
我走到窗邊,他便遞上件繡著桃花的披肩,溫聲細(xì)語,“早起天涼,莫著了風(fēng)。”我接過,
指尖觸到他溫?zé)岬恼菩?,心里亂糟糟的,像打翻了調(diào)味罐,說不清是啥滋味。午后,
他常帶我坐在后院涼亭里,四周爬山虎郁郁蔥蔥,遮出一片陰涼地。
他從袖口摸出塊浸過花露的帕子,輕輕給我擦臉上的汗。他手勁兒輕得跟羽毛似的,
偏又帶著股韌勁兒,一下又一下,愣是把帕子擦得透濕。我盯著他認(rèn)真的模樣,
突然覺得這日子怪奇怪的,像是被人硬塞進(jìn)了一場戲,我稀里糊涂當(dāng)了主角,
還得跟著劇本來念白。我試著跟他提過蒼蠅的事,他先是微微一愣,隨即露出個(gè)淡然的笑,
“姑娘準(zhǔn)是記錯(cuò)了,這宅子里,哪來的蒼蠅?定是你身子還沒養(yǎng)好,胡思亂想。
”我心里咯噔一下,總覺得他眼神里藏著點(diǎn)秘密。可再細(xì)想,除了頭偶爾疼得要命,
我在這兒吃吃喝喝,倒也安穩(wěn)。索性把那事兒拋到腦后,只當(dāng)是場離奇的夢??赡穷^痛,
是真要命。剛開始,它只是偶爾鬧騰,可越往后,越發(fā)肆無忌憚。有一回,
我正跟莫書白在書房里看書,他捧著本線裝書,字斟句酌地給我講前朝舊事。
我擱在桌上的手突然抖得厲害,太陽穴像被誰拿錐子狠狠扎著,疼得我眼前發(fā)黑。
他瞬間扔了書,飛快按住我亂晃的手,急得聲音都發(fā)顫,“姑娘,怎么了?快靠在椅背上,
別硬撐。”我死死咬住嘴唇,疼得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莫書白卻突然變了臉色,
他湊近我耳邊,聲音壓得低低的,“別忍著,讓我看看?!蔽蚁乱庾R搖頭,可他一用力,
我整個(gè)人都歪進(jìn)他懷里。我趁機(jī)摸向他后頸,指尖剛碰到那抹溫?zé)岬钠つw,
劇痛突然像漲潮的海浪,徹底將我吞沒。我慘叫一聲,指甲深深掐進(jìn)他脖頸,
疼得他悶哼出聲。他卻沒有躲,只是緊緊攥著我的手,眼神比我還絕望。那一刻,
我突然覺得,這頭痛,怕是藏著天大的秘密。等我緩過來,莫書白早紅了眼眶。
他輕輕把我放回椅子里,像哄孩子似的給我擦眼淚,“別怕,我?guī)闳ヒ姶蠓颍?/p>
定能治好這毛病。”我盯著他慌張的神情,突然想起那日跳崖的夢。我試著開口,
聲音卻軟得像棉絮,“你說,我們前世是不是真有過什么?不然我怎會總想起荒唐的事兒。
”他身子猛地一僵,眼底閃過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姑娘莫要亂想,這都是病急亂投醫(yī)。
你身子弱,歇著就是了?!币股钊遂o,我窩在床頭,盯著銅鏡里模糊的倒影,
心里亂成一團(tuán)麻。這日子過得越久,我越覺得不對勁。莫書白的溫柔,像是有預(yù)謀的,
他越是對我好,我心里越空,像是缺了塊最重要的拼圖。我突然想起那日夢里,
他后頸的朱砂痣,還有他死死攥著我不肯松開的手。我爬起來,摸黑走到他窗下,
只瞧見屋里燭光搖曳,他正對著張發(fā)黃的舊紙,眼淚滴答滴答往下掉。我攥緊拳頭,
指甲深深陷進(jìn)掌心,直到疼得發(fā)麻,才轉(zhuǎn)身回到自己床上。窗外,月光清冷地灑在院子里,
海棠花影影綽綽,像是無數(shù)雙睜著的眼睛,盯著這宅子,也盯著我。自那日莫書白坦白后,
這別院的日子過得愈發(fā)離奇。4 真相迷霧女仆阿嬌端著藥碗進(jìn)來時(shí),我正盯著銅鏡發(fā)呆。
她手腕輕轉(zhuǎn),藥香四溢,“姑娘,趁熱喝了,大夫說了,這湯藥能安神?!蔽医舆^碗,
青瓷碗身泛著溫潤的光,可藥汁黑黢黢的,看著就苦得揪心。我皺著眉小口抿了一口,
苦澀瞬間在舌尖炸開,辣得我直咳嗽。阿嬌慌忙拍我背,“姑娘,慢點(diǎn)喝,莫急。
”我順了順氣,盯著她眼問,“阿嬌,你說這別院,真沒姓莫的公子?”她手一頓,
眼神飄忽,“姑娘,您準(zhǔn)是受驚過度,這別院里老爺夫人膝下無子,
只有您這房里添了個(gè)新媳婦?!蔽倚睦锟┼庖幌拢艔埖难凵褡屛矣l(fā)篤定,
這兒怕是藏著天大的秘密?!澳銊e瞞著?!蔽彝蝗贿o她的手腕,她疼得直吸氣,
“我知道你不是尋常下人,你瞧你這身月白裙裳,別的丫鬟連摸都摸不著。
”阿嬌眼眶瞬間紅了,她猛地跪下,額頭抵著冰涼的青磚,“姑娘,您別為難奴婢了。
奴婢只是奉命照顧您,真不知姓莫的公子是誰?!彼郎I水撲簌簌落下來,砸在青磚上,
暈開小小的水花。我盯著她的肩膀,突然想起莫書白眼里的慌亂。
他總說讓我別去想前世的事兒,越是這樣,我越覺得那蒼蠅怕是真有緣由。我松開手,
她順勢倒退兩步,感激地看著我。午后,我獨(dú)自坐在書房窗邊,
百無聊賴地翻著莫書白擺出來的那些線裝書。這些古書多半是講前朝舊事的,
滿是文縐縐的字兒,可偏偏有一本,書頁間夾著根干枯的海棠花瓣。我指尖捻著花瓣,
突然想起那日在后院,莫書白帶我看的那株老海棠。它枝干虬曲,花瓣薄得透光,
我曾試著去折一枝,他卻攔著我,眼神里滿是小心翼翼的疼惜,“這海棠,
是我從前的故人栽的,瞧著眼熟?!蔽艺錾?,莫書白推門進(jìn)來,
身后跟著兩個(gè)挑著食盒的小廝。他朝我笑笑,“姑娘,今日山珍海味,嘗嘗鮮。
”我瞧他身后的菜色,卻提不起胃口。他像是察覺出我的異樣,快步走過來,握住我的手,
“怎么了?身子又不舒服?”我抽回手,指著他身后的食盒問,“那些吃的,是你要我嘗的?
”他一愣,眼神里閃過絲慌張,“姑娘,前些日子大夫說你身子虧,得好好補(bǔ)補(bǔ),
奴婢們尋了新鮮的……”我突然覺得好笑,這日子過得像場戲,連吃的都得聽大夫的。
我猛地站起來,只想逃離這別院。院墻高得像天際,我繞著它轉(zhuǎn)了兩圈,
也沒瞧見半點(diǎn)出去的路。莫書白追上來時(shí),我正拍著墻磚發(fā)泄。他氣喘吁吁,
額頭上細(xì)密的汗珠順著發(fā)梢滑下來,“姑娘,別折騰了,這墻外頭有護(hù)城河,下不去的。
”“你為什么非留著我?”我喘著粗氣,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他沉默了好久,
突然從懷里摸出塊玉佩。那玉溫潤如羊脂,雕著對鴛鴦,在陽光下閃著柔和的光。
我失神盯著,這玩意兒我見過,是我從前在宿舍抽屜底壓著的,是我奶奶傳給我的。
他輕輕握住我的手,把玉佩擱在我掌心,“這是你從前總戴的,你瞧,鴛鴦刻得活靈活現(xiàn)。
”我心猛地一揪,指節(jié)發(fā)白地攥著玉佩。記憶的大門像被誰硬生生撞開,
我看見莫書白后頸的朱砂痣,還有斷崖邊那抹飄散的紅繩。頭痛如潮水般涌來,
我慘叫著蹲下,指甲狠狠掐進(jìn)頭皮。莫書白慌忙扶住我,聲音都在發(fā)顫,“姑娘,
莫逼著自己想起來,會傷身的。我在這兒,我陪著你?!蔽覅s突然瘋了一樣地喊,
“我不是姑娘!我是張木木!你到底是誰?”他身子一顫,眼底閃過絲悲痛,“我是莫書白,
這一世,我只能當(dāng)你的夫君?!蔽叶⒅蝗幌肫鹉侨仗碌膲?,
還有他死死攥著我不肯松手的決絕。我眼前一黑,頭疼得像要裂開,癱倒在他懷里。
從那以后,莫書白開始帶我熟悉所謂的“前世記憶”。他領(lǐng)我去藏書樓,
一排排書架擺到天際,檀木香混著紙張的陳舊味直往鼻子里鉆。他輕輕抽出本書,書頁泛黃,
字跡卻工整得很,“瞧,這是當(dāng)年你寫的詩,你總愛在這兒磨墨寫字。
”我盯著那熟悉的字體,心里發(fā)毛,這字,分明是我高二時(shí)練字本上的風(fēng)格。
他又帶我去后院的海棠樹下,鋪了塊青石板,擺上棋盤。他執(zhí)起黑子,朝我淺笑,
“當(dāng)年你總愛跟我博弈,說要贏了我,就讓我陪你去逛花燈?!蔽叶⒅穷w棋子,
耳畔突然響起跳崖前的風(fēng)聲,還有他喊著我的乳名“木木”。我渾身發(fā)冷,剛想開口,
頭痛又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猛地拽著我往下墜。他慌亂地扶住我,眼眶紅了,“姑娘,
別再逼自己了,會死人的?!蹦峭?,我做了一個(gè)離奇的夢。夢里,我穿著大紅嫁衣,
蒙著蓋頭,被兩個(gè)嬤嬤架著往花轎前走。莫書白穿著白衣,在斷崖邊等著我。他眼神空洞,
像具木偶。我剛想奔過去,身后突然傳來父親暴怒的吼聲,“不準(zhǔn)!這窮酸書生配不上你!
”我回頭,看見父親舉著家法朝我沖過來。莫書白猛地飛撲過來,替我挨了一棍,
血瞬間染紅了他的后背。我撕心裂肺地喊,“書白!”可喉嚨像被什么東西掐住,
發(fā)不出半點(diǎn)聲音。莫書白卻笑著朝我伸出手,“木木,跳下去,我們就不必受這苦了。
”我剛要點(diǎn)頭,父親突然搶過莫書白懷里的紅繩,狠狠扯斷。我眼前一黑,墜入深淵。
驚醒時(shí),我滿身冷汗,莫書白正守在床邊,銅燈下,他眼尾泛著血絲,眼神復(fù)雜得很。
我喘著粗氣,盯著他的眼睛問,“你說,我們真跳過崖?”他喉結(jié)上下滾動,
半晌才吐出一句,“那是前世,姑娘,這一世,你是我妻,莫再胡思亂想。
”我突然覺得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在拿刀割我的皮肉。我一把掀開被子,
光著腳往院子里沖。夜風(fēng)卷著落葉,割得我臉生疼。我跌跌撞撞跑到海棠樹下,
那根斷了的紅繩正掛在枝頭,被月光照得泛著詭異的紅光?!澳泸_我!
”我回頭朝著莫書白喊,他剛追過來,急得直喘氣。“姑娘,別鬧了,快回屋。
”他伸手來抓我,我卻突然發(fā)現(xiàn)他后頸的朱砂痣,正微微發(fā)亮。我鬼使神差地湊過去,
指尖剛觸到痣,頭痛如潮水般涌來。我拼命掐著他脖頸,指甲陷進(jìn)肉里,他卻一聲不吭,
只是死死盯著我,眼神里滿是心疼。我突然記起跳崖前,他死死攥著我的手,
還有他后頸的那抹紅。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到底是誰?”“我是莫書白。
”他突然把我緊緊摟進(jìn)懷里,聲音悶在發(fā)間,“這一世,我只能是你的夫君,別問了,
求你了。”我拼了命地掙扎,卻像被無形的繩索捆住,動彈不得。
他身上的檀香味混著血腥氣直往我鼻子里鉆,我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衣衫不知何時(shí)被我抓破了,
后頸那顆痣,正滲著血。莫書白驚慌失措地把我抱回床邊,輕柔地替我擦掉眼淚,“對不起,
姑娘,我不該讓你想起這些。你忘了吧,忘了吧?!蔽叶⒅麧B血的后頸,
突然覺得這別院的一切都像場荒誕的戲。我拼盡全力想逃離,可腳剛沾上地面,
莫書白就又追了上來。他眼神復(fù)雜,像是藏著無數(shù)秘密。5 跳崖之謎我徹底累了,
癱坐在窗邊,盯著那根在月光下發(fā)著紅光的斷線紅繩。莫書白在身后輕聲說,“姑娘,
好好歇著。明早我?guī)闳ヒ姶蠓??!蔽议]上眼,頭痛得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啃食我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