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替身婚約我是在新郎牽著另一個女人走向禮臺時簽下婚書的。落筆那一刻，
我聽見人群里有人在低笑，嘴里念著“豪門婚禮果然不簡單”，還有人故意壓低了嗓音，
說：“這不就是個替身嗎？白月光上不了場，找個相似的頂著也能湊合?！蔽业椭^，
手指按著紙張的邊緣，努力不讓自己發(fā)抖。簽完字那一刻，
我抬頭看了一眼前方站著的那位“新郎”，他高大挺拔，西裝剪裁得體，
神情冷淡得像是面對一場無關己身的商業(yè)發(fā)布會。那是我的丈夫，江硯深?；蛘哒f，
法律意義上的。整個婚禮過程不到十分鐘，賓客們似乎都默認這是一場交換，
而不是一場結合。江硯深全程沒有看我一眼，甚至站在我身邊時，
身體都偏離得剛好留出足夠疏離的一臂距離。我穿著白紗，被壓進攝影燈下，
仿佛是個臨時找來撐場的演員，連他都懶得配合?！昂炌炅耍亢?，那就結束了。
”江硯深丟下一句，轉身就走，連多一個眼神都不給我。我望著他的背影，
周圍賓客開始交頭接耳，鏡頭還在咔咔作響。我卻覺得這一刻格外安靜，
像是全世界都陷進了某種無聲的真空里。我站起身，裙擺幾乎被椅腳絆住，我沒有回頭，
也沒有解釋，只是朝另一個方向走去。我知道這場婚姻的本質，我更知道我為什么站在這里。
父親在兩個月前被查出胃癌晚期，手術治療費用是一串我根本無力承擔的數字。
而就在我們全家都焦頭爛額時，
江家出現了——他們提出只要我代替另一個“未婚妻”嫁過去，這場聯(lián)姻依然成立，
而我們家的全部債務與手術費用，他們會全額承擔。母親哭著讓我接受，
說這是一場救命的買賣，我不能自私。我不自私，我只是活成了他們想要的樣子。
可我沒料到江硯深的態(tài)度，會冷漠到這一步。新婚夜那天，送我回江家別墅的是司機。
到了門口，他打了個電話，仿佛在確認我有沒有資格進門。門打開時，屋內燈火通明，
卻冷得像一座空殼。沒有紅毯、沒有迎親、沒有花，連茶幾上都沒有準備好象征喜慶的糖果。
“你住西側那個房間?！币晃簧泶┖谏餮b的中年助理走上前，面無表情地遞給我一串鑰匙，
“江先生說，希望你能遵守規(guī)矩，別出現在他視線里?！蔽医舆^鑰匙，沒說話。
他說“希望我別出現”。好啊，那我就不出現。房間很大，卻也空。沒有任何裝飾，
也沒有歡迎的痕跡。連窗簾都是灰色的，和婚禮上的氣氛如出一轍。我把行李放下，
盥洗后躺進那張過分柔軟的床里。天花板上掛著水晶吊燈，我盯著它看了一夜，
眼睛干澀卻始終無法合上。我在心里反復地問自己：唐婉，你在做什么？
可我也早就知道答案。我在救家人?？蛇@不代表我愿意活得像個影子，像個替代品，
像個根本不該存在的人。江硯深深夜回來。我聽到門口有汽車引擎聲，
又聽到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然后是他淡淡的腳步聲，一直到樓上，直到走廊盡頭。
他路過我的門時停頓了一下。我閉著眼裝睡，耳朵卻敏銳得像貓。他沒有敲門，也沒有說話，
只是走了。那一瞬間我竟然有些期待他會停下來和我說一句“晚安”。多可笑。第二天早上，
我早早起床，洗漱完走到客廳時，只看到助理站在沙發(fā)旁?！敖壬薪淮?/p>
從今天起你不需要參與任何家庭聚會，也不必陪同出席任何宴會。”“如果有需要，
你可以和我說?！蔽尹c了點頭?！澳俏铱梢猿鲩T嗎？”我問。助理頓了頓，“需提前報備，
并獲得允許?！蔽倚α?。不是嘲笑誰，也不是憤怒，而是純粹地覺得諷刺。
我仿佛是只被關進金籠的寵物，偶爾可以放風，但前提是——必須獲得主人的許可。
我坐下喝茶，手指碰到茶幾上那一封未拆的信。是婚禮時江老夫人留給我的。我打開信，
里面只一句話：“你要記得，我們只需要一場面子婚姻，你只要聽話，不要妄想更多。
”我合上信，笑得更冷。既然是場面子婚姻——那從今天起，我就做個最完美的“面子”。
沒有眼淚，沒有期待，沒有多余的溫度。但也沒有懦弱。這場婚姻是他們強加給我的，
我接受了，因為我有我的理由?？蛇@不代表，我會永遠被他們牽著走。三年。
我只答應簽字三年。三年后，江硯深——你若還想握住我的手，得先學會怎么跪下來。
2 金籠囚鳥清晨五點半，天色灰亮，江家別墅依舊寂靜無聲。我醒得比鬧鐘還早，
躺在床上睜著眼盯著天花板，天邊那一絲曙光從厚重的灰色窗簾縫隙中灑進來，
將整間冷清的房間染上一層薄霧般的光影。起床、洗漱、穿衣，
每一個動作都像是設定好的程序。我甚至沒什么表情，就像這具身體已被調校至默認模式。
打開門，走廊空無一人。我剛下樓，就看到助理林嚴站在玄關處，西裝筆挺，戴著白手套，
像是早就等在那里。“江先生剛離開?！彼戳宋乙谎?，聲音平穩(wěn)，“吩咐您今天不必出門。
若有需要采買，可告知我?！蔽尹c點頭，走向餐廳。桌上擺著營養(yǎng)師定制的早餐，四菜一湯，
一絲不茍，甚至連碗里的燕麥片都呈完美的放射狀分布?！敖壬裉煨谐毯軡M，
晚上十一點才會回來。”林嚴站在我身后，補充道。我低頭喝粥，
慢條斯理地回答：“他昨晚幾點回來？”林嚴頓了兩秒：“凌晨一點?！薄八麤]回來主臥？
”“江先生一直住在三樓。”我抬起頭，看著林嚴?！澳俏铱梢浴阎髋P收拾一下，
換到那邊住嗎？”林嚴神情未變，只是眼神微斂：“江先生說，您最好不要擅自更改布局。
”我笑了?！拔也皇窍敫模皇悄沁叧?，陽光好些?！薄敖壬f，
他不喜歡別人擅自做主。”林嚴說得輕，但我明白——他不是在建議，而是在提醒。
我點點頭，繼續(xù)喝粥。一頓飯吃得極慢，卻沒有一個人來打擾。別墅太大，
靜得像是能聽到呼吸聲回音。傭人們分散在固定區(qū)域，不允許靠近主樓。從嫁入江家到現在，
我跟江硯深說過的唯一一句話，是婚禮現場那句“我簽好了?！彼f什么，我已記不清。
可他眼神冷得像刀。我回房，從抽屜里拿出那份婚前協(xié)議，重新看了一遍。
上面每一條都精準冷酷：——婚姻期限三年，
墅；——所有外出需提前十二小時報備并經批準；——不得主動聯(lián)絡媒體、家族、商業(yè)伙伴。
協(xié)議末尾還有一句話，像是多余地補充，又像是刻意羞辱：“以上若有一項違背，
視為單方面違約，需承擔法律后果?！蔽矣弥父鼓﹃切凶郑钡街讣馍?。這是婚姻，
還是監(jiān)禁？手機震動了一下。我拿起來，是母親發(fā)來的一條消息：【你爸上午安排住院，
醫(yī)生說情況還算穩(wěn)定。你安心在那邊，不用擔心家里。江家果然信守承諾，
昨晚打了預付款過來?！课铱粗聊?，心里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疲倦。我回：【我很好。
】好到像不存在?！挛缛c，林嚴來敲門。“江太太，今晚七點，
江先生安排您一起出席晚宴。”我愣了一秒?！拔遥俊绷謬傈c頭：“江先生臨時更改決定。
”我心中掠過一絲疑問，但沒有問出口。我知道，江硯深不會無緣無故做任何安排。
他要我去，一定是因為場合需要。換句話說，他需要一個“太太”站在他身邊，
完成某種展示。晚上六點，我換上那條被提前送來的禮服——深藍色禮裙，
收腰、貼身、長拖尾，配套的珠寶盒里是一套冷色系鉆石項鏈與耳釘，價值不菲。
我照了照鏡子。妝容精致，眉眼冷淡，嘴角不笑。像極了一尊被打磨好的瓷器。七點整，
門口停下一輛黑色賓利。我上車，車里除了林嚴，還有江硯深。他穿著深灰色西裝，
襯衫紐扣扣得整齊，姿態(tài)端坐，一手放在膝蓋上，另一手在翻閱文件。他沒有看我，
只是淡淡說了句：“三十分鐘后你需要出現在我右側?！蔽覜]出聲。他的語氣，
就像在囑咐一個助手，或者一個可以隨時替換的展示品。
宴會地點是江氏集團旗下的五星酒店，今夜是江家與一家跨國財團的合作發(fā)布會。
現場燈光璀璨、人聲鼎沸。我們一進場，所有目光立刻投了過來。江硯深走在前，
我站在他身側半步之后的距離。“這位是我太太，唐婉?！彼p描淡寫地介紹，沒有親昵，
也沒有情緒。對方笑著握手：“久仰大名，唐小姐氣質果然非凡?！蔽颐虼綔\笑，
眼神平和：“您客氣?！比涛覀冋驹谝黄穑珱]有過一句私人交談。宴會中段，
他接了個電話走出人群。我站在原地，有些局促。
身旁幾個貴婦交頭接耳：“聽說她是臨時頂上的，不是原本訂下的那位……”“是啊，
原來那位身體出了問題?！薄奥犝f長得有點像，真真假假分不清楚?！薄昂篱T嘛，
要的是門當戶對，不是感情?！彼齻冋f得不大聲，但我聽得清清楚楚。我沒有動，
也沒有反應。只是站在那，仿佛根本沒有情緒。我已經習慣了。
也正在學著——怎么在一場婚姻中，徹底地，消失自己。3 影子人生宴會結束已是深夜，
賓客漸散，江硯深走在前頭，我跟在他身后，兩人之間隔著沉默的走廊與冷白的燈光。
電梯內，我們并肩而立。他仍未看我一眼，整個人像是行走于另一座無形的城市，
理性、克制、疏離到極致?！敖裉炷惚憩F得比我想象中安分。”他忽然開口，
語氣像是輕描淡寫地評價一個公關人員。我轉頭看著電梯鏡面，鏡子里那張臉妝容完美，
唇色淡淡，眼神空無?！耙驗槲抑滥悴幌矚g我出錯?！蔽业暬貞?。他挑眉，
“你倒挺聰明?！彪娞荻５囊宦暤搅耍T開，他率先邁步。我落在他半個身位之后，
走出酒店時，一陣風吹來，我的裙擺被吹得有些亂，他停也不停，
仿佛根本沒意識到我還在后面緩步調整。車停在門前，司機下車為他拉門。他坐進去，
我跟著上車。車廂內一片靜默，只有路燈影子一閃一閃從車窗掠過。
“以后這種場合你還得適應?！彼鋈婚_口?！昂谩！蔽掖稹！皠e讓人看出破綻。
”他頓了頓，像是補充，又像是警告?！拔颐靼住！彼辉僬f話。我也閉口。
對話如同任務指令，一次次傳遞，再無溫度與衍伸?；氐絼e墅時，助理林嚴站在門口等候。
“江太太，江老夫人請您明日早上八點到老宅用早膳?！蔽椅⒄＝戏蛉?，
就是江硯深的奶奶。在婚禮上她只遠遠看了我一眼，之后便由助理轉達了所有婚后規(guī)則，
那封寫著“只需你聽話”的信，也是她親筆。我還以為她不會再主動提我?！拔抑懒?。
”我輕聲道。江硯深沒有發(fā)話，甚至沒有回頭。他徑直上樓，
步伐沉穩(wěn)得仿佛這一切和他無關。我回到房間，脫下禮服時，指尖無意擦過鎖骨下的項鏈，
細小的鉆墜在燈下閃了一下。那不是他為我選的。是江家標準配備的“身份飾品”。
我拉開抽屜，把它和那封協(xié)議放在一起。它們都很有分量——不是金錢上的，
而是壓在我身體上的那種沉重。我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天剛亮，我就被叫醒。
林嚴開車送我去江家老宅。那是一座老式四合院式的大宅院，雕梁畫棟，氣勢逼人。
我跟著管家走進偏廳，江老夫人已經坐在主位，穿著一身淺金色旗袍，發(fā)髻整潔，眼神犀利。
她看了我一眼，沒說話。我躬身行禮，“奶奶，早。”她緩緩端起茶杯，“坐吧。
”我在下首位置坐下。她慢悠悠地看著我，淡淡道：“昨天宴會你沒給江家丟臉?！蔽乙汇叮?/p>
低頭道：“謝謝奶奶夸獎?！薄皠e急著謝，我只是說你沒丟臉，不代表你做得好。
”她頓了頓，聲音略低，“我知道你是臨時換上的，你父母的條件也配不上我們江家。
”我指尖微緊，唇角卻依舊溫柔。“我知道?！薄澳阕詈谜娴闹馈！彼畔虏璞?/p>
眼神直視我，“你現在身份是江家的兒媳，但別以為這就能改變你的命運。
你不過是江硯深名下的一紙配偶，是這場商業(yè)婚姻的必要背景板?！蔽异o靜聽著。
這話我早就知道，只是再次聽到，依然覺得心口像是被什么鈍物壓了一下?！八粫矚g你。
”江老夫人輕輕說，“你長得像誰，你應該清楚?！蔽倚念^一震。像誰？
我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槎Y那天、宴會那晚，旁人都在用這句“她像誰”來定義我。
而現在，連江家人也這么說。我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江老夫人卻收回了目光，
“你繼續(xù)表現得安分些，三年后，我們會處理好你。”“處理好”，這三個字從她口中說出，
如同處理一張過期合同、一件多余的道具。我低頭：“是?！彼凉M意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我起身告退?；剀嚿虾?，我坐在副駕，神情平靜地看著窗外飛速后退的街景?！傲种?。
”“江太太?！薄澳阒浪麄兛谥械摹?，是誰嗎？”我問得極輕。林嚴眼角動了動，
低聲說：“江先生未提過?！蔽掖瓜卵酆煟α艘幌?。原來是連提都不提。
我只是——像她罷了。我不是她，但他們從來沒把我當作我自己。也許，
我根本就是她的影子，一個可以被替代、被利用、被利用完就丟棄的影子。
我輕聲說：“我不是她?！绷謬酪汇??！八劾镆膊粫形?。”我靠在座椅上，喃喃。
“那就好?！蔽业驼Z?！澳俏易鋈魏问?，他都不會心疼?！避嚧巴怅柟獯萄郏议]了閉眼。
這場婚姻，如果注定是枷鎖——那我會學會戴著它，直到有一天，自己掰斷它。
4 白月光現江硯深最近不在家。從老宅回來后整整三天，我沒再見到他，
只是從林嚴口中得知，他連著幾天都在外地處理集團收購案，每天凌晨回來，早上又走。
我本不在意。他在與不在，對我而言并無差別。只是第四天傍晚，我去廚房倒水時，
無意間聽到傭人低聲議論?！澳阒绬?？江先生好像最近在外面住酒店……是她回來了。
”“她？你說……那個她？”“噓，小點聲！就是那個‘原來的她’。
”“那……那唐太太怎么辦？”“還能怎么辦？頂替的終究是頂替的啊?！蔽艺驹趶N房門外，
手指緊握著玻璃杯，仿佛聽到有什么東西在心底“咔”的一聲碎了。她回來了。她，是誰？
不，不需要問，我知道。我不是第一次聽到“像她”、“她”的字眼。第一次，
是婚禮上賓客側耳低語；第二次，是江老夫人口中那句“你知道你像誰”；現在，
是傭人心照不宣的私語。原來——她從未離開。我只是被迫填補她空缺的那個影子。
那晚我沒怎么睡，腦海里滿是支離破碎的字眼和片段。清晨六點半，傭人敲門：“江太太，
江先生讓您今晚陪同出席慈善晚宴。”我怔了下，緩緩道：“他回來了？”“是?！蔽业皖^，
指尖落在被子上，輕聲應：“我知道了。”晚上六點，我準時下樓。禮服是紅酒色的，
肩部裁剪大氣，露出鎖骨線條，配套的耳飾極為鋒利，像兩枚微小的銀刃。我走下樓梯時，
江硯深已經站在玄關處。他穿著黑色西裝，襯衫一塵不染，眼神冷冽。見我下樓，
他眉頭輕蹙，像是不滿又像是審視?！斑@件禮服誰選的？”“助理送來的?！蔽移届o答。
他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出了門。車內一路安靜。宴會設在云隱會所，是圈內權貴聚集之地。
我們并肩走進會場，周圍目光匯聚，低語聲此起彼伏。“她就是江太太？
”“長得真的有點像……”“嘖，江總這是……還沒放下那個她吧。”我聽見了，
卻不動聲色。走到宴會中央，江硯深與幾位老總寒暄，我在一旁安靜如雕塑。忽然，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我眼簾。女人穿著淡杏色禮裙，披著雪白披肩，五官溫婉，
眼神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光。她朝我們走來，笑著喚：“硯深。”我心口一緊。江硯深轉頭，
眉宇間頓時柔和幾分。“你怎么來了？”“聽說你今晚會來，我就……順路過來看看。
”他們站得很近。我站在旁邊，仿佛成了空氣。“唐小姐也在啊?！彼χ次摇?/p>
我抬眼看她：“江太太。”她一怔，繼而笑意更深：“抱歉，我還沒習慣?！彼@一句話，
說得巧妙。我像是那個不該存在的人，突兀地占了誰的位置，還厚顏無恥地以“太太”自居。
江硯深沒有出聲。哪怕一句解釋，都沒有。那女人走后，他終于開口：“以后別穿這種顏色。
”我回頭看他?！盀槭裁矗俊薄疤珡垞P。”他語氣冷淡?！翱赡鞘悄愕娜诉x送來的。
”“下次你自己挑?！彼D了頓，眼里泛著不耐，“不要讓我替你收場?！笔請觯课倚α?。
“江先生，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從來不需要‘出場’？”他皺眉。我迎著他的目光，
一字一句地問出口：“我是誰？”他沒有回答。只是移開了視線。那一瞬，
我仿佛聽到心里有什么東西徹底崩塌了。我原以為我可以忍，可以熬，
可以冷眼看完這場交易婚姻?？晌义e了。
我根本無法承受——被當成另一個人的影子還要保持沉默的羞辱。晚上回到別墅，
我徑直回房，關上門。我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子里那張臉。這張臉，從來不是“唐婉”。
它是“她”。是“那個人”。是江硯深眼中無法擺脫的執(zhí)念，
是江家為了應對某場聯(lián)姻危機臨時抓來的替補，是一張“恰好像”的臉——但從來，
不是我自己。我緩緩摘下耳環(huán)，一只接一只，動作很慢，像是在告別什么。鏡中的我，
眼神冰冷，唇角輕揚?！昂芎谩！薄澳銈円易鰝€替代品——那我就做個最完美的替代。
”“但我保證。”“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后悔?！蔽也皇撬?。我叫唐婉。記住這個名字。
5 無聲宣戰(zhàn)自從那場宴會之后，江硯深再也沒有主動與我說過一句話。
他依舊夜夜歸來、清晨離去，像是一陣不帶溫度的風，穿過這棟別墅，從未真正停留。
我把那條紅酒色禮裙折好，收進最底層的衣柜，再沒拿出來。也許他覺得張揚?？晌颐靼祝?/p>
他真正厭惡的，不是顏色，是穿著這顏色的我?！雮€月后，
江硯深突然讓我陪他出席一個商業(yè)酒會。林嚴通知我時，我剛在庭院剪完一盆月季，
雙手還殘留著細微的土腥味。我不懂他為何又臨時提起這事，但依舊換好了禮服，
準時出現在門口。這次的裙子是墨藍色的，肩膀略露，設計優(yōu)雅，卻沒有一絲挑釁意味。
車上，他還是沒看我。直到下車前，他忽然說：“今晚你別說太多話?！蔽覀冗^頭，
看著窗外夜色如水?！拔遗抡f得不對，影響你的場面?！蔽业暬貞?。他沒有反駁，
只是冷冷道：“你最好知道你在什么位置?！蔽肄D頭，看了他一眼，
唇角勾起：“我在你的右手邊——這是你親口說的?！彼⒊?。我們走進會場，
燈光璀璨，賓客如織。我站在他身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恰當的禮貌，
像一個訓練有素的陪襯物。直到酒會中段，一位合作方女賓笑著湊上來，打量了我一番。
“這就是江太太??？看著確實挺像的……”她話沒說完，旁邊另一位男士笑著接話：“可惜，
原版更溫柔些?！边@話不算大聲，卻足夠清晰。我面色未動，只是抬頭看了江硯深一眼。
他沒有為我解釋，只是將酒杯送到唇邊，像是聽見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調侃。
我看著那兩人轉身離去，忽然笑了。江硯深側眸，淡淡道：“笑什么？”我移開視線，
“他們說得沒錯。”他皺眉?！拔掖_實不是她。”我緩緩地說，語氣平靜，
“也從來沒想過做她?！薄翱伤麄兛傁Ｍ摇瘛稽c，好像我活著的意義就是替她存在。
”“你不就是？”他終于冷聲反問。我轉頭，盯著他，眸子如水般寧靜?！澳阋彩沁@么想的，
對嗎？”他沒說話?！澳蔷秃谩！蔽倚α?。“我今晚不會再說一句話，免得讓你‘丟面子’。
”說完，我轉身朝洗手間方向走去，留他站在原地，神情晦暗不明。洗手間外，